春秋航空董事长王正华：钱一半是赚来的，一半是省来的

袁阳平 张宇豪

核心提示：春秋航空能有今日市值，靠的是王正华的两件法宝：安全与勤俭。

“想飞就飞”，这是春秋航空提出的最新口号。经历十年艰辛发展，国内首家廉价民营航空公司展现出十足自信。

虽已跻身全球亿万富豪俱乐部，春秋航空董事长王正华却并非“有钱就任性”。对待工作与生活，他都显得异常勤俭。关于航空股额，他则更看重安全。他说，春秋航空能走到今天，离不开时刻念的“安全经”。

3月25日，德国汉莎航空公司旗下子公司德国之翼发生空难，机上百余人无一生还。两天后，在接受《支点》记者约一小时专访后，王正华急着参加公司生产安全大会，要求全员再次绷紧安全运营这根弦。

王正华说，春秋航空能走多远的首要条件是安全。没有安全运营，民营航空公司就难以生存，空难后的马来西亚航空公司重组，就是先例。

曾是中国旅游包机王

春秋航空总部位于上海空港一路，一楼主要办理旅客出行服务，二楼是办公区。整栋办公楼原来是一家宾馆，春秋航空入驻后，仅添置些办公用品。

经过一条狭窄的、前后仅有两盏照明灯的走廊，记者来到一间不足10平方米的办公室，这里正是王正华办公及休息的小房间。进门第一眼看到一顶高高的书架，摆放着各类有关经营、航空类的书籍。一张不显眼的办公桌前，摆放着一张三人位白色简易沙发。办公桌后的墙面上，贴着三张他打太极拳的墙画。他酷爱太极，今年1月21日春秋航空上市首日，公司100名员工和王正华一起，在上海证券交易所交易大厅打起太极拳。

王正华说：“我的母亲告诉我，钱一半是赚来的，一半是省来的。所以，在别人眼里，我的办公室实在小得可怜。那张白色沙发用了超过20年，当时花100块钱买来的。”

1985年，王正华从公务员岗位辞职下海，在上海长宁区的铁皮屋起步从事旅游业。随后10年，他让春秋国旅坐上中国国内游的第一把交椅。那时，他年近50岁，仍壮志未酬。

1997年，王正华想到用包机方式，实现自己的航空梦。他在简陋的会议室里告诉《支点》记者，通过承包某一时段的飞行航线，机票价格最低可打3折，对普通大众来说，这样的价格太有吸引力了。

王正华不无自豪地说：“当时中国所有航空公司的飞机，春秋都包过，甚至每年包机达8000个航次。我们虽没成立航空公司，但每天却有20个航班。”

2004年，中国迎来民营航空的春天。这一年，春秋航空等国内3家民营航空公司，获得中国民航总局批复筹建。王正华说：“低成本航空在国外已有30多年历史，它也代表着未来航空发展的方向之一。”

如今，春秋航空已在国内主板上市。比起王正华简陋的办公室，春秋航空的股票却节节攀升。上市之日起，春秋航空创造连续十个涨停板，从18.16元发行价涨至61.68元。截至4月初，春秋航空股价在86元左右徘徊。福布斯中文网称，以该股价核算，王正华已跻身全球亿万富豪之列。

经营之道在于“省”

身为亿万富豪，王正华却有些“抠”。他经常说：“我省一分钱，就是为旅客节省一分钱。”他认为，春秋航空能走到今天，离不开日常经营方面的“省”。

《道德经》里有句话：“我有三宝，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王正华的“三宝”，则是“慈”、“俭”、“敢为天下先”。

身教大于言传。王正华向《支点》记者回忆，去国外考察低成本航空公司时，自己会和下属一起住在简陋但干净的旅馆里，每次都带上电饭锅自己煮粥。

创业初期，王正华就给公司立下规定：领导全部不备专车，倡导合用。从总部到部门、分公司，都严格控制用车数量，禁止大排量车。

“20多年来，我从没有买过一张头等舱机票，出差住宿一般只住3星级以下的双标房，干干净净就够了。”王正华说。

“春秋从上到下，领导带头，疯狂地节约成本。目前我们的飞行成本比其他公司约低20%，营销成本比其他公司约低80%。”王正华很感自豪。

在机票销售方面，多数航空公司采用中航信系统及代理商，但两笔开销需多支出3亿元。于是，春秋航空自建网络销售系统，这相当于通过节约创收了3亿元。

在飞行成本上，多数航空公司会免费在飞机上赠阅杂志，但公司内部统计，全年将为此耗费估值3000多吨航油，价值1500万元，后来春秋航空取消了免费赠阅。

眼下，移动互联网售票正成为各航空公司争抢的重要市场。但春秋航空通过自建售票系统，让王正华早已摸清了互联网的“脾气”。

王正华透露，目前春秋航空有三成客票通过手机预定，“我们发现，通过手机预定机票的市民多在晚上7点前后交易，这是我们全天重要的营销时刻。”

大浪淘沙。国内民营航空经历前10年的发展，如今所剩无几，仅春秋航空实现了上市梦。

王正华直面回答称，“俭”是春秋航空存活下来的关键。许多同一批创业的民营航空公司或消失或被并购，首先是因为这些公司选择了“高大上”的战略，直接与“三大航”竞争，这并不明智；其次是他们在控制经营成本及发展速度上，没有把控得当。

有三样不能省

进入公司办公区，“安全、低价、准点、方便、温馨”十个醒目大字映入眼帘。王正华说，春秋航空坚守廉价定位，但在“安全”上从来不节省。

回忆3月底德国飞机空难，以及2014年航空业的两大空难事件，王正华仍心有余悸。

从2014年起，针对亚航空难，有关“廉价航空”的质疑声四起。在航空业，安全性永远排在关注度首位。那么，廉价航空的安全性真的会打折吗？

王正华告诉《支点》记者，春秋航空再怎么节省，也不会削减三样——飞行安全、员工工资、培训。

为确保飞行安全，春秋航空有时不被乘客理解。2007年7月的一次“霸机事件”，王正华至今记忆犹新。他回忆，当时大连飞上海航班因山东半岛出现大雾天气延迟起飞，延迟起飞时间在规定不需要提供赔偿的范围内。但协商不通的数名乘客拒不下机，霸占飞机长达数十小时，这直接导致随后多架航班连环晚点。“晚点会降低公司的经济效益——飞机只有在航行时才创造价值，趴在地上每小时消耗成本就在2万至3万元。”

“我们不愿起飞，是为了确保飞行安全，但并未得到乘客们的理解。”王正华说，这类事件每隔几年总会发生，着实令人头痛。后来，春秋航空出台乘客“黑名单”制度，引起社会一片哗然。

“乘客是签过字的，他们不同意，我们也不会售票。但当意外情况发生时，有些乘客还是违背了当初的契约。”王正华表示，目前国内对廉价航空仍存在认识上的不足，这是“契约（差异化条款）精神的缺乏”。从世界范围看，该条款是行业惯例，春秋航空不是第一个制定“差异化条例”的公司。

员工是王正华最珍惜的伙伴，春秋航空从未在员工工资上打算盘。作为稀缺资源，民营航空的飞行员工资比“三大航”高10%-30%。王正华坦言，对于民营航空公司，飞行员工资不比别人高，没人愿意来。

王正华表示，到2018年，春秋航空的机队规模目标是100架，飞机都是新购置的，机龄比较年轻。在他看来，航空公司的规章和飞行手册，是用无数生命和鲜血换来的，不断加强员工培训，认真领会每一个细小环节，才能避免细小差错造成的空难事故。

要引领行业须定标准

如今，王正华上市夙愿得偿，压力却并未减轻。

这位71岁的春秋航空掌舵者，能否在退休前将这家低成本航空公司送上新的航道？

在王正华看来，航程在5000公里以内的航班，是春秋航空的主战场。“5000公里以内，可以不吃饭、不睡觉，但若超过6个小时，人就要休息。我不太看好廉价航空做跨洋航线。”他很坦然。

为适应市场需求，春秋航空创新推出了商务经济座。旅客可以享受专属值机柜台、优先登机、免费餐饮、更宽敞座位等10项多样性选择服务，这一产品在2014年销售数量同比增长60%。

王正华认为，春秋航空要想引领廉价航空，必须要有一套自己的企业标准。这套标准简称为：“两单”（单一机型单一舱位）、“两低”（低销售费用低管理费用）、“两高”（高客座率高飞机利用率）。而这被外界誉为春秋航空持续盈利的秘籍。

春秋航空的机型全部采用空客A320客机，客舱布局也基本相同，这套“两单”标准既节省客机维修成本，也降低了机队综合管理、航材储备等成本。

“两低”，即简化地面和客舱服务、减少免费行李重量等。

通过改装，春秋航空飞机的座位数量增加到180座，比国内一般客机多26个，而目前春秋航空的平均客座率达93%，居全行业之首。这“两高”，成为春秋航空一大亮点。

春秋航空发布的年报显示，2014年春秋航空营业收入73.28亿元，同比增长11.64%。增长的主要原因是，公司机队规模扩大，客座率保持在93.07%的高水平。

“如此高的客座率，让春秋航空可与世界知名航空公司相提并论。”对此，王正华颇为自豪：其他航空公司客座率一般为80%。“仅此一项，春秋航空的机票价格就比其他航空公司低24%。”

起初，王正华涉足航空业，被人戏称为“滚地雷的”。如今，他已经在密不透风的航空市场站稳脚跟。

不过，等待春秋航空的仍是一个竞争异常激烈的市场。从2013年起，国内有瑞丽航空、青岛航空、九元航空等民营航空公司纷纷成立。与此同时，今年11月份起，越南首家民营航空将开通中越航线。（支点杂志2015年5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