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断“红顶中介”利益输送通道

蔡恩泽

4月21日，国务院常务会议指出，清理规范中介服务是简政放权、放管结合改革向纵深推进的关键一环，有助于为创业创新减负清障。会议决定，集中清理与部门审批事项相关的审查、评价、评估等中介服务。

长期以来，与部门审批事项相关的审查、评价、评估等中介服务有着强硬的政府背景，有的甚至明目张胆地与政府部门合署办公，俨然就是政府的“店小二”，人们戏谑地称其为“红顶中介”。

“红顶中介”戴着政府的帽子，拿着市场的鞭子，收着企业的票子，供官员兼职的位子。由于有着特定的身份背景，项目审批的市场“刚性”需求又很大，“红顶中介”官气十足，一副衙门派头，打着政府购买服务的“旗号”从事具有官方色彩的工作，对审批事项的审查、评价、评估不仅狮子大张口乱收费，而且服务乱、环节多、周期长、效率慢、态度差。

一个奇怪的现象是，通过清理政府权力清单，政府权力在“瘦身”，而带有政府背景的所谓第三方中介机构却在“增肥”。政府放权，中介却又发威，第三方事项有增无减，行政审批之外又筑起高门槛。现在行政审批项目少了，但第三方中介评估事项却在不断增设。以前很多归政府部门办理的项目，现在转移到部门所属的研究院所、检测机构甚至行业协会中。调查显示，目前第三方中介有30余种事项，主要形式为技术性审查、评估、鉴定，包括环境影响评价、安全系数评估、可行性研究、施工图设计审查等。现在跑一个项目，政府部门审批用不了多长时间，大部分时间都被中介机构评估、专家会审等环节占去了。在一些地方，“改革红利”让中介机构截留，企业主不但未能享受到改革成果，背上的负担反而更加沉重。“红顶中介”正在蚕食行政审批改革的红利。

中央大力推进的一些项目在实际落地过程中，正在遭遇着包括中介拖延的难言的尴尬。此次国务院常务会议之前，李克强总理在某省考察水利工程建设时，曾询问当地负责人，为什么钱拨下去了、地也批了，却迟迟不开工？对方无奈地说，开工前需要几十项评估，“没有一两年根本下不来”。

对此，总理心里很纠结，他在会议上指出，必要的评估评价当然需要，比如环境评估、水评估、安全评估等等。但有些地方政府部门根本没有那么多专业人员，都是外包给中介服务人员，进而从中收取中介费。

李克强曾多次严斥中介服务乱象是简政放权的隐形“拦路虎”。今年《政府工作报告》中明确提出清理规范中介服务的工作任务。此次会上，总理再次强调这是行政审批改革向纵深推进的关键一环。

这些不规范的行政审批中介机构既抬高了门槛，也扰乱了市场秩序，有一些协会对企业征收会费，如果不交的话，就不给企业年审。没了年审，企业怎么能经营？“红顶中介”还成了滋生腐败的土壤，许多行政中介机构其实就是政府部门随用随取的小金库、巧立名目发放各种福利的钱袋子，一些贪官也把手伸向中介费，成了个人挥霍享受的提款机。而与传统的腐败方式不同，许多贪官已经不再直接伸手拿钱，而是转由相关的中介公司收钱，这些中介公司都是在贪官权力范围内特别指定的程序性办事机构，是审批项目绕不过去的“雁过拔毛”的关卡，中介机构和社会团体与个别政府部门结成利益共同体，进行利益分成。而其中的人员有不少是贪官们的七大姑八大姨，有的官办中介的头头就是由部门负责人兼着，当掌柜。

今年2月，中央第三巡视组向环境保护部反馈专项巡视情况时指出，有的领导干部及其亲属违规插手环评审批，或者开办公司承揽环评项目牟利；环评技术服务市场“红顶中介”现象突出，容易产生利益冲突和不当利益输送等多项问题。

有鉴于此，今后要放宽中介机构的市场准入，按照竞争原则，中介要走出“官府”，让市场主体对中介机构进行自主选择，一些项目评估究竟有没有必要、需要花多长时间、需要花多少钱，这些都需要有一个充分的市场竞争。一旦各种中介组织开始了充分竞争，它们所提供的服务的品质必然能大大得到提升。与此同时，要坚决清理规范与行政审批相关的中介服务，注重放管结合、加强事中事后监管。要在遵循相关标准、严守安全要求的基础上，推动政府与相关中介进行“四分”，即机构分设、人员分开、职能分离、财务分账，切断“红顶中介”利益输送通道，坚决铲除权力寻租。还要降低中介行业企业准入门，进一步完善相关制度，加强监管，例如运用大数据的思维和信息技术手段，进一步完善问题发现机制。再就是要增强公开透明度，在这方面，一些地方政府已经做出了有益探索，比如相关部门联合办公开展一条龙服务，集中评估，并且在网上公开发布评估结果。

值得关注的是，此次国务院常务会议“三箭齐发”，部署进一步促进就业鼓励创业，以稳就业惠民生助发展；通过《基础设施和公用事业特许经营管理办法》，用制度创新激发民间投资活力；决定清理规范与行政审批相关的中介服务，更好服务和便利群众。目的都是促改革、调结构，保持经济稳定增长。

再联系到今年以来先后出台的降息、减税、降费、降准等一系列金融财税政策，国务院办公厅关于成立国务院推进职能转变协调小组的通知，国务院办公厅印发《2015年政府信息公开工作要点》，这里面呈现出一种清晰而有力的逻辑关系：以改革为大众创业万众创新和公共产品公共服务扫清路障，齐踩“双油门”，发动“双引擎”，从而激发市场活力。

因此，我们一定要把清理规范行政审批中介机构这一政策放到改革攻坚、经济维压的大势下考量，增强自觉性、主动性，舍得“割肉”，尽快地给“红顶中介”摘帽子，将其推向市场，参与市场竞争，更好地为大众创业万众创新服务。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