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新闻战线“好记者讲好故事”活动,2014年9月至12月在大连展开,大连广播电视台新闻中心记者卢建伟在选拔赛中以99.348分获得小组第一名,位于全省十强之首,进入全国二十强之列。
去年11月8日“好记者讲好故事”在央视晚会播出时,卢建伟等20名选手在记者节晚会节目上亮相。此后,辽宁广播电视台为卢建伟做了专题采访,并在辽宁新闻节目中播出了4分钟的专题片;《人民日报》《光明日报》《辽宁日报》等也在显著位置大篇幅刊发了卢建伟的演讲词并配发了编者按。在随后三个多月的奔波讲演中,卢建伟与同行们为新闻感动也感动着新闻,他们的故事诠释了好记者对职业的忠诚和信仰。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同行,大家好!
我叫卢建伟,是大连广播电视台新闻中心的记者,1984年从事新闻工作至今整整30年了。我记得刚来台的那年,时任《新视点》栏目的主编毛杰民,曾在一次会议上和我们说过,“我们是当的新闻工作者,我们要为党和人民赋予的荣誉而战”。从此,这句话一直记在每个采访本子上。
谁都知道,在电视曝光栏目,干得时间越长,自己在社会上的路子就会越窄,而我在电视曝光栏目干了15个年头。15年里,我收获了一面面锦旗、一封封表扬信,这里面有民工,有社区居民,也有孤寡老人和病残人员,他们都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
2000年我在《新视点》做热线记者时就租住在离台里不到300米的出租房里,每天摄像机不离身,只要有突发事件,不管是三更半夜,还是风霜雨雪,二话不说提起机器就走,这些年来,大连比较有影响的事件,几乎我都是在第一时间到达的现场。
2000年5月20号,甘井子区陵水街道张家村,有人劈山毁林建私人别墅,我接到任务去采访,就在我拍摄 被损毁的山林时,从一辆吉普车里下来几个人,不容分说把我强行架到一辆面包车里,把车开出了现场,一个老板从皮箱里拿出一捆钱对我说:“投诉的金已经让我摆平了,你把录像带留给我,这是10万块钱你拿走,否则你就会在大连消失。”我知道,这些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搪塞说,我得给台里打电话商量一下,我假装打电话下了车。就在这时我看到一辆出租车开过来,我示意车停下,趁他们不备钻进出租车迅速离开了。因为就在他们撕扯我的时候,我已经迅速将录像带抽出来揣进了贴身的怀里。当天晚上节目就播出了,半个月后,那个建了一半的别墅被拆除了。
这些年来,在采访中,记者被威胁、利诱、被遮挡镜头、推搡和殴打几乎是常有的事。2001年春天,西山水库备用水源地,有人往岸边排放生活垃圾和医疗垃圾,半夜10点单位派我去现场拍摄,在拍摄完倾倒在水源地的垃圾后,我跟随排渣车辆去了装车的地方。谁知,就在我拍摄的时候,有两个人将我扑倒,薅着头发架着胳膊,推搡到一个黑屋子里,一个叫陈三儿的人一拳打在我的脸上,当时我的鼻子流血不止。他们警告我少管闲事,一个叫“六哥”的人威胁我说,你要是敢给我报出去,我就让你生不如死。我说,你要是整死我你就是被追捕的犯罪嫌疑人,我就是烈士,况且,我来之前已经向黑石礁派出所报案了。他们害怕了,把一盆脏水泼在我的头上,强行用脏布擦掉我脸上的血迹,把我架到了工地的大门外。回到台里我带伤制作完节目,节目播出后,这家土石方公司清除了排放在水源地的医疗垃圾。
2006年11月中旬,台里派我去关注一起拖欠民工工资的事儿,当天下着雨,找到民工时,眼前的情景让人不寒而栗,一个塑料布搭建的小棚子里蜷缩着七八个人,询问后得知,他们是一个在建工地的民工,在等待发薪水回家过年,可是“二包”携款跑了,他们中的34个人被看庙的人撵了出来,几个人一天只能吃一顿饭,其中一个姓谷的民工因感冒发高烧却连下山的车费、买药的钱都拿不出来。我即刻开车下山,买了感冒药和两箱方便面,让民工先烧点开水吃药、吃饭,然后我敲开了工地的大门,对着看门的人大喊:“人家给你建楼,你却不管人家的死活。”听我说的在理,看门的人让民工住了进去。第二天我找金州区劳动监察大队、找发包单位,到下午三点,34名民工的血汗钱如数发到了他们的手里。
几天后,民工们买到火车票要回家了,那位叫谷志国的民工非要见我一面,我买了些黄瓜和茶蛋去了金州火车站,见到老谷时,看到他身边站着一位20来岁的孩子,老谷说,他家在吉林的梅河口,他特地让孩子坐大客来大连,从家乡用水选的办法精心挑选了10斤榛子,他说这是34名农民工的一点心意,我哭了。当我把黄瓜和茶蛋递给他们时,好几个民工在站台上齐刷刷地跪下了,我也跪下来拥抱他们,他们说,明年还来大连干活,因为,他们在大连有亲人了。车开远了,我蹲在站台上很久,很久。
有人说,当记者就要有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一不怕苦都能做得到,二不怕死却不太容易。说实话,不怕死那是假话,但是,在很多生死抉择的时候,我没有选择逃离。
2010年的7月16号晚上6点,我和30多年没见面的老同学聚餐,还没等开餐,我接到爆料人的电话,新港石油管道爆炸了,还引发冲天大火,我感到事态严重,没有做更多的解释,我将30多年没见面的老同学扔在了饭店,迅速向台里通报了情况后,开车直奔现场。当时现场只有一处起火点,一位交警把我的车拦在了距离起火点一公里外的桥头。我扛着三脚架,提着机器就往起火点跑,在距离起火点300米的地方我做了出镜报道。此后,火越来越大,到了晚上8点钟,全港区的人员开始疏散,我拍摄疏散的队伍时,看到了我的停在桥头的车,我将拍摄完的两本带子,放在了车里,又返回了火场。
晚上9点钟,10万吨的104号储油罐发生爆炸,火光冲天,随后,带着火的石油流进了下水井,脚下随时发生爆炸。我顾不得这些,在距离104罐500多米的地方拍了消防官兵拼死灭火的镜头,拍摄了拉混凝土的车辆打围堰的镜头,拍摄下了中央、省市领导亲临火场的镜头。由于距离火场太近,我摄像机的麦克上的海绵罩都被烤化了,沾满了石油的衣服和头发随时都可能被烧着。由于精神过度紧张,加上火场上的奔跑,我的呼吸加快,每呼吸一次肺部都十分疼痛,我只好俯下身体掀开草坪,在很小的缝隙里深深地吸口气,然后抹去脸上的汗水和石油继续拍摄,当时,104罐爆炸后,流淌火距离50多个化学罐区只有不足50米,那些罐里储藏着液氨、苯胺、二甲苯等剧毒产品。一旦起火,所有人将在瞬间失去生命。一位20来岁的消防战士看我是记者,哭着对着镜头喊了一句,“爸,妈,我爱你们”,说完就跑向火场深处,一位叫许志友的消防队长给他妻子打电话说,“我在火场指挥,可能是回不去了,你对我妈好点,和孩子要好好生活……”
听完他的电话,我才感到事态的严重,因为我真的不知道这个火场,会有这么大的危险。我给台里打电话说,有两本拍摄完的带子我放在汽车里了,之后我给妻子和孩子发了一条短信,“我在火场采访,事态很严重,如果我死了,我会在天堂里保佑你们。”我爱人竟回了这样一个短信: “你是不是喝大了。”我当时就哭了,我情愿她真的是这么想的。我真的不想死,可是,那一刻我不能贪生,因为成百上千的年轻的鲜活的生命都在与火魔抗争,我又有什么可惜的呢,就这样我在火场苦战到了天亮,一共拍摄了6本录像带,近距离真实地记录了那些气势恢宏的在大火中鏖战的消防英雄们的身影。后来我想,如果我死在火场,我的死就是值得的,因为我用生命成就了我一生热爱的事业。
这些年,我身上留下了许多伤疤,有的是在恶劣的新闻现场留下的,但更多的是那些违法的恶人留下的。每一道伤疤、每一次生死,都是职业良心的见证,这个职业给了我太多太多,让我收获信任、感动和荣誉。我知道,为新闻事业牺牲的记者不在少数,我为那些为了正义而献身的同行感到崇高的敬意,他们就是我的榜样,我要向他们一样,为自己热爱的事业,为寻求社会公平、正义,永远战斗在新闻第一线。哪怕有一天我再也跑不动了,我的精神也不会退缩。这,就是我作为一名记者,对职业的热爱和信仰。
谢谢大家!
(作者单位:大连广播电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