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钱正喘着粗气，让一个纯净女孩全乱了

景春

2014年6月10日凌晨1时许，江西萍乡市110接警：一个女孩遭到劫持！等警方赶到现场，19岁的王燕因颈动脉被割断当场死亡，凶手是其初恋男友张文斌，案发后自杀未遂，报警者是她的“新男友”。

这难道又是一起因“三角恋”引发的惨剧？经警方侦查，它其实有着更深层更隐秘的原因：王燕原本善良单纯，对美好纯净的初恋感到心满意足。谁知案发前一年，她突然接到一个男人的神秘电话，知道了一桩天大的秘密：她原来是一个一出生就被亲生父母抛弃的孩子……如今，生母和情人因私自在萍乡市鹅湖公园游玩淹死，生父和亲姐弟得到了100万元巨额赔偿，养母要她以“认亲”为名，去索要这百万赔偿，金钱带来的冷漠和羞辱，让纯净的她全乱了……

一见钟情的初恋，一个神秘电话和身世之谜

2013年6月28日上午，王燕正在萍乡市公园路一家连锁超市上班时，一个陌生男人拨打她的手机说：“你是赤山镇的王燕吧？我告诉你一件事，你的亲生母亲刘月娥半个月前在鹅湖公园淹死了，她家人得到了100万元赔偿。你回到上栗县城东郊向那里的菜农打听就知道了……”男子说完，就将电话挂断了。王燕怀疑有人打错了电话，随即打通母亲赖菊香的电话，心里的疑惑并没有消失。她告诉了男朋友张文斌，让他骑摩托车送她回赤山镇看看究竟……

23岁的张文斌是萍乡市浮法玻璃厂联合车间工人。2012年12月，他因常到心连心连锁超市买东西，与在超市当导购员的王燕相识相恋。张文斌父亲是安源煤矿工人，母亲下岗后给人做花炮引线，姐姐已出嫁。王燕才18岁，苗条清秀，家在上栗县赤山镇，父母是农民，有一弟弟读高中。两人都是初恋，张文斌原本担心她看不起自己的家境，可王燕没有嫌弃。到上栗县赤山镇拜见王燕父母时，赖菊香拉着他的双手说：“燕子能吃苦，你要好好待她，别让她受委屈。”张文斌说：“遇到燕子是我的福气，我不会对不起她。”

张文斌家住在市区凤凰街北桥育才巷巷子深处一套简陋的两居室里。王燕到他家时很有礼貌，饭后抢着收拾碗筷桌椅，他父母也认为她勤快懂事。不久，张文斌将她接回家居住，把工资交给她保管，王燕从不乱花钱，超过100块钱的衣服都舍不得买。

现在，王燕却突然接到这个神秘的电话……

当天，两人赶到赤山镇，王燕告诉母亲自己接到了一个奇怪的电话，赖菊香将一直低着的脑袋抬起来，缓缓地说：“燕子，我也是前天才知道，也是接到一个陌生人的电话。这事不能再瞒着你了……”

原来，18年前的1995年2月上旬，婚后多次流产的赖菊香，因为又一次习惯性流产到上栗县妇幼保健院住院调理。2月13日，一位怀孕8个月的孕妇因失足跌倒引发腹疼，入住同一病房。当晚，这个孕妇产下一不足5斤的瘦弱女婴，已有两个女儿的父亲十分冷淡，产妇只是哭。赖菊香和丈夫商量后想抱养，那位父亲马上同意了：“以后，我们不能再有任何瓜葛，就当我没这个女儿。”第二天，当赖菊香抱过女婴时，婴儿妈妈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声“恩人”……赖菊香抹着眼泪对王燕说：“我悄悄从护士手上的病历知道你生母叫刘月娥，是上栗县城郊的菜农。你生母可能也是从护士那里知道我的姓名和住址吧。18年了，我和你亲生父母都没有任何来往。”“妈，我想去看看……”王燕泪流满面。赖菊香委婉地说：“这18年来，你亲生父母从未想过要见你，现在你生母死了，家人得了一大笔赔偿，也未想到让你去见见，那个打电话来的人也不知道是谁。”张文斌震惊中说：“去拜祭一下生母、认认亲也应该。”

晚上，王燕像只紧张的受伤的兔子蜷在养母怀里，赖菊香叹息道：“燕子，按说，你亲生父母没有养育过你，生母淹死后得到那么多赔偿，你工作不好，结婚成家要用钱，去要点赔偿也应该。”王燕在超市搞促销，每个月仅能赚到1000多元，她不无动心。

第二天上午，张文斌回去上班，王燕在养母陪同下赶到上栗县城，经打听找到城东的菜农聚居地。刘月娥被淹死、情人赔了100万的事，当地很多人都知道。原来，刘月娥长相漂亮，曾传出不少绯闻，丈夫听到风声就对她暴打一顿，最终，她真跟一个做煤炭生意的老板好上了。6月10日，刘月娥和这个名叫陈达宏的老板到萍乡鹅湖公园约会，她爬上一棵树枝横斜在湖面上的樟树上“摆pose”时，失足掉进湖里淹死，警方排除了他杀与自杀的嫌疑，系意外身亡。在多方协调下，陈达宏最后赔偿了100万给刘月娥丈夫。为分这100万，刘月娥两个出嫁的女儿跟父亲闹了很多次，甚至到了抄家伙打架的地步……

听赖菊香说王燕是被刘月娥遗弃的亲生女儿，人们纷纷带着审视的目光盯着王燕，越瞧她就越像死去的刘月娥，有的同情，有的叹息，有的义愤，但几乎一致认为她应该去要那100万赔偿，有人甚至认为她应该分得最多才对，因为亲生父母从没对她尽过养育责任。有人出主意说：“不行，可以打官司！”王燕听着这些议论，却恨不得地下裂开条缝让她钻下去。她是个弃女不说，生母之死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而且好像她就是冲着这笔钱来的，人们全然忘记了她想见见从没谋面的生父和姐弟们的心情。

100万带来的羞辱！ 还有那颗变异和破碎的心

王燕怀着复杂的心情，随养母找到生父的家。考虑到18年无任何联系，赖菊香说她先进去探探王燕生父的口气，让王燕先在屋子外面等。不料，半小时不到，她就被几个人轰了出来，一个男人瞪着王燕看了一会，高声大气地嚷道：“你有什么凭据说她是我女儿？是我女儿，为什么十几年不上门认亲？是不是想分钱了，真是打错了算盘！”从男子身后走出两个20多岁的女子，冲着王燕说：“我们没有什么妹妹！”

王燕五官不仅跟生母很相像，且酷似两个姐姐，围观的人一看都说是刘月娥的亲生女儿，说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一点也没走样”，纷纷劝王燕父亲认下这个女儿。王燕生父和姐姐们把着大门，就是不让王燕进家。王燕流着泪说：“我不是为了分钱来的……”他们哪肯相信她说的话，让她尽快离开！她提出想要点生母的遗物，衣服、照片，哪怕是生母用过的东西留个纪念。“烧了烧了，都烧了！快滚吧！”王燕生父看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变得气急败坏。

王燕哭着离开生父的家，在几个好心人指引下，找到生母的坟墓。坟墓十分潦草，并没有依照当地习俗在墓碑上镶死者的瓷板画像。王燕趴在生母的坟墓上痛哭了很久，最后用手机拍了一张生母的墓地照片，伤心地离开了。回去的路上，她没说一句话。当晚，赖菊香蒸了三只土鸡蛋端给她，她抬手打翻在地，歇斯底里地吼道：“我生母活着时，你为什么不让我去见她？为什么要瞒到现在……”赖菊香欲哭无泪，后悔不该让养女去认亲、要钱，白白受了一顿羞辱。

王燕认亲受辱的事传开后说，有人同情，也有人认为她是去要钱，这个世界说到底还是钱最重要！王燕也听到了这些议论，她哭着对张文斌说：“为什么没人相信我就是去认亲的？只要他们认我，对我说一声‘对不起，我可以一分钱都不要他们的……”张文斌不住地劝她：“别伤心了，你就当没接到那个电话，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王燕仍哭。自此，王燕就像突然变了一个人，每天沉默寡言，且动不动就发脾气，对养父母也变得冷淡起来。张文斌父亲骂她生父不是东西，诅咒金钱把人心带坏了。

7月4日晚8点多钟，王燕正在超市搞促销，一个陌生男人突然悄悄走到她身边，塞给她一个小黑袋，说了一句：“你要理解你的生母，不要恨她，她时时刻刻都在想念你，只是迫于压力，不能与你相认。”说完，这个中年男人便走了，不见了踪影。

王燕到一边悄悄打开小黑袋，展开层层折叠的报纸，里面是六扎百元现金，现金中间还有一个牛皮纸信封，里面是一张过塑后的彩色照片，照片上是一个面容清瘦、目光忧伤的中年女人，坐在一片青草地上。见到照片的一瞬间，她的心脏剧烈地紧缩了一下，嘴里轻轻地喊出了“妈妈”，泪水顿时溢出眼眶。当晚，王燕下班回去，就将自己关在房里不出来，张文斌将热菜热饭端给她，她不肯吃，好半天才哭着说出这件事：“他是谁？为什么送给我这么多钱？”张文斌估摸这些东西是她生母情人送来的。“他可能是觉得对不住你，你先收起来吧。”王燕仍呜呜地哭。

100万，刚给王燕带来羞辱;这6万元，又让她的心撕开了一条裂口。她心上的伤痕，她所受到的羞辱和不公平对待，难道是金钱能“补偿”得了的吗？

金钱，开始一点点地异化和“腐蚀”着王燕的心。看到她下班回来就躲在小房间里生闷气，张文斌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王燕对网上购物着了迷，隔三岔五就买一双鞋子、一条裙子、一只手包，多少钱也不心疼。张文斌提醒她一两句，她就反唇相讥：“你不是爱我吗？不舍得为爱的人花钱，这算是爱吗？亲情、爱情什么都不如钱重要。”几句话噎得他哑口无言。

张文斌父亲张代民开始看不惯了，一次冲儿子发火：“你这个败家子！”张文斌没敢应声，王燕不甘示弱地回敬：“你们看不惯我，行，那我走！”说完就要收拾东西，急得张文斌跪在她面前求她。张代民见儿子这么没骨气，气得操起扫帚就打他。王燕挣脱张文斌的手，提起衣服就走：“你们去找不要钱的货吧！”张文斌哭着拉住她的衣服不放，张代民骂：“你要是再要她，就别回这个家。滚！都给我滚！”

王燕从张家离开后，跟超市员工挤住了半个月。张文斌不顾父亲反对，天天去接她下班，王燕说她不可能再回去了，对张文斌说如果他真的爱她，就拿出点实际行动，别只会接啊送的做些表面文章。

2014年元旦前一天，王燕干脆辞掉导购员工作，更换了手机号码，跟以前的同事和熟人都切断联系，到市区最繁华的文化路步行街一家品牌服装店卖服装，与同事赵雅丽合租了一室一厨一卫的套间，租金两人分摊。张文斌为王燕预付了一年的房租，给她购买了电饭煲、电热锅、热水器等日用品。王燕却说两人要冷静一段时间，要求他不能去服装店里找她，需要见面必须先跟她打电话联系，她同意才行，王燕连出租屋门的钥匙都没有给他，张文斌为此伤心不已。

一个纯净的女孩全乱了， 爱情陡然转向狂杀在后

2014年2月13日，王燕19岁生日，为了讨她开心，张文斌花3000元在白金汉宫娱乐城包了一个包厢，请来四个朋友一起为她庆生，送给她一款新买的苹果5手机作为生日礼物，王燕主动给了他三个深吻。因赵雅丽常回市郊的家，王燕高兴时才让张文斌来出租屋，张文斌悄悄地配了一把出租房的钥匙。

4月中旬，王燕说想报名考驾照。张文斌立马骑摩托车带她去报了名，并付了报考费。驾校在城郊，张文斌要上班，只能将王燕送到驾校后，再赶回玻璃厂，等他下班了再去接。这样接送了几次之后，王燕说不用他再接送了，说她刚认识一个人，也在考驾照，那人有个朋友开车天天接送，刚好顺路可以带上她。

张文斌预感那人可能是男的，正追求王燕。一天，他骑摩托车来到驾校，向教练悄悄打听到这个男孩名叫李春根，特地从广州回到萍乡考驾照，听说在一家外企做主管。见他与王燕练完车后，热心地递毛巾给王燕擦汗，又递果汁给她喝，后来又扶她坐进朋友的轿车直至离开驾校，张文斌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张文斌连续多天悄悄跟踪王燕。一天晚上，他发现李春根送她回出租屋后，呆了半个多小时才走。几天后，他找到李春根，告诉他王燕是自己的女朋友。李春根诧异地说：“王燕对我说，她没有男朋友啊！”他这话印证了张文斌的怀疑，他更是焦躁不安。

6月9日晚约10点，得知王燕在歌厅唱歌，张文斌心烦意乱地回到出租房，用私配的钥匙开了门，躺在床上等，越想越气恼。又过了一个多小时，他准备去歌厅找王燕，边走边给她打电话，没想到接电话的人却是李春根：“你怎么还给王燕打电话？她说你们分手已经三个月了。”张文斌的血直往头顶上涌：“你叫王燕接电话。”王燕接过电话说：“你再找我，我就告诉你爸妈！”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张文斌回到出租屋已是凌晨。他打着赤膊横躺在床上，心里陡然升起一股仇恨！自从王燕接到那个神秘电话，她就彻底变了，再也不是原来那个善良、纯朴的女孩，眼里只有金钱、虚荣和享受，看不起他……想到这儿，他再也躺不下去了，起床从厨房里拿了一把水果刀，用衬衣包好，倒在床上等王燕回来，他要等一个答复：她是不是已移情别恋？如果“是”，那就杀了她;如果“不是”，他就想办法挽回她的心……

案发后，据张文斌交代：10日凌晨约1点，王燕回来打开门，看到他躺在床上，很意外：“你怎么还在这里？你不走我就不进来！”张文斌质问：“你是不是要跟李春根在一起？”王燕大声地说：“是啊。他比你有钱！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他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左手顺手搂住她的脖子往屋里拖，她大喊：“救命！”张文斌右手持刀，在她脖子上割了一刀。她抬起双手护住脖子，一边大喊“救命”，一边哭：“你不是我认识的张文斌……”张文斌也说：“你也早变得让我不认识了。”仍用力将她往屋里拖，并抬脚想把门关上。这时，站在门外的李春根听到王燕的呼救，急速推门而入。张文斌认为是王燕要带他回来住，更起了杀心！当时房间里灯是关着的，李春根没看到王燕已经受伤，也没看到刀，以为只是两人吵架，对张文斌说：“王燕还是个小女孩，你不要这样打她！”

这时，张文斌实际已在王燕脖子上割了好几刀，并边割边往房里拖，王燕竭力呼叫、反抗！李春根走上前想把两人扯开，并推了一把张文斌，张文斌右手持刀也朝他脖子上割了一刀，李春根摸了下脖子，一手热乎乎的血，吓得赶紧就往门外跑。张文斌追到门口没再追，把房门一关并反锁上。李春根跑到出租屋外一个拐角的黑暗处，忙用手机拨打110报警。

此时，屋子里的张文斌左手仍搂着王燕的脖子，右手狂割她的脖子，直到她一动不动，再没有了气息。张文斌坐在她的身上喘了会气，欲自杀殉情，拿刀朝自己左手腕割了几刀，鲜血流了一地。据随后赶到的萍乡市公安局特刑警三大队民警称：被害者倒在血泊中，颈部有致命刀伤，已经死亡。张文斌瘫倒在地昏迷过去，医生对其进行了包扎后，将其带走！

经法医检验，王燕脖子上被割了近20刀，因颈动脉被割断死亡。张文斌手臂内侧有刀伤，李春根脖子被划伤，都无大碍。张文斌如实供述了犯罪事实。李春根在接受警方讯问时，承认他和王燕都喜欢对方，想不到她会遇害，为自己没能救下她深感痛疚。

警方调查了那个给王燕打电话和送来6万元的神秘男人。原来他正是王燕生母的情人陈达宏。刘月娥生前曾对陈达宏说过：第三个女儿刚出生，就被他们送给了赤山镇的养母赖菊香，18年来，她一直内疚不安。刘月娥出事后，陈达宏赔偿了她丈夫和儿女们一百万元，他们却没给来认亲的王燕一分钱，还把她骂走！他听后都觉得不忍心，打听到她在超市上班，另外给她送来6万元，作为他良心上的“补偿”……

一切真相大白！案发后，王燕养父母向张文斌父亲提出80万元的赔偿要求。家境贫困的张代民无力满足其要求，跪在王燕养父母面前磕了三个头，求其谅解。王燕被害后，其生父和姐弟始终没有出现。

因该案证据充足，萍乡市人民检察院审查后，于2014年11月下旬向萍乡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公诉。

[编后] 100万，就这样让一个纯净的女孩心全乱了，爱情和人生发生大逆转，最后以悲剧收场。这一悲剧提醒我们：无论遇到怎样的变故，都要守住心中的宁静，守住朴实纯净的爱情，守住小小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