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文化项目辐射的“四维度、三层次”评价

陈　通，廖青虎(天津大学管理与经济学部，天津300072)

公共文化项目辐射的“四维度、三层次”评价

陈通，廖青虎
(天津大学管理与经济学部，天津300072)

摘要:《“十二五”文化改革发展纲要》明确提出“要不断完善我国公共文化服务的理论体系”，公共文化项目的文化辐射评价是其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针对公共文化项目的四个悖论特征，借鉴美国系统性评价工程(ACIP)评价理论，提出了公共文化项目文化辐射评价的四个维度:文化强度、文化耦合、文化距离和文化势能，并结合项目层、项目网络层、项目影响人群层的3个层次分析，对我国当前公共文化项目文化辐射评价体系的构建进行理论探索。

关键词:公共文化项目;文化辐射;四维度;ACIP

党的十八大报告进一步将扎实推进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建设提升为国家政策高度，并指出“加强重大公共文化工程和文化项目建设，完善公共文化服务体系，提高服务效能”［1］。由此可见，公共文化项目①作为当前文化建设的物化基础和依托，是时代和政策的现实需求，其动力在于满足人们日益增长的文化需求。然而，当前我国正处于经济、社会转型期，公众文化需求呈现异质化、群体性、空间差异和追求服务均等化等显著特征［2］;工程项目建设决策长期实践所形成的财务评价体系［3-4］、国民经济评价体系［5-6］、环境评价体系［7］及社会评价体系［8］仅从项目投资收益、偿债能力、社会经济效果、环境影响和社会影响等方面进行分析;但都不能适应公共文化项目评价实践的发展，更没有结合公共文化项目的特征，将公共文化项目文化辐射效应考虑在内。

因此，基于上述分析，本文在分析公共文化项目悖论特征的基础上，提出公共文化项目文化辐射评价的四维度指标体系，结合项目层、项目网络层、项目影响人群层的三层次结构分析，进一步拓展项目评价的理论，以期为我国当前文化事业的实践提供新的理论支撑和决策参考。

一、公共文化项目的“悖论”特征及其评价要求

与一般项目不同，公共文化项目在建设运营过程中存在以下几个悖论特征。

(1)投入清晰产出模糊。作为实体工程，公共文化项目清晰可见，但其产出(文化影响)既难以度量，又绵长持久，难以准确的预测未来［9］，同时易受其它因素的影响而发生变化，从而导致项目投入清晰与产出模糊的悖论。

(2)跨期投入。公共文化项目属于典型公共品，项目建成后将无偿地提供给公众使用，难以通过自身能力维持运营，必须要求持续配套的投入［10］，所以，政府财政的投入不仅要覆盖项目建设期，而且要保证运营所需费用。

(3)逆向折旧。一般的工程项目建成后，随时间推移，不断耗费其价值，被称为折旧;而卓越文化工程则具有逆向折旧的特点，其在使用中，实体性功能虽然可能弱化，但文化价值不断提升，表现为资产价值不减反增［11］。如，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评为世界文化遗产的悉尼歌剧院(Sydney Opera House)。

(4)文化项目受益的差异性。公共文化项目的文化影响依赖于受影响人群的偏好、能力、认知等因素，即便是权利上的非歧视、非排他，也会由于不同人群特点的差异，造成文化影响在人群间实际上的差异［12］，形成服务上的公平而实际受益上的不平等格局。

上述悖论特征，必然会影响公共文化项目建设目标的实现，需要评价理论的创新。具体来说，悖论特征(1)和特征(3)要求文化影响评价中应充分考虑未来的引领性;悖论特征(2)要求保证文化功能的供给有效，除了保障项目建设，还要关注运营中的成本补偿;悖论特征(4)则要求文化评价要考虑文化影响与耦合，警示人们重视项目与受益人群的贴近度。所以，公共文化项目文化影响的评价必须使用系统一体化的方法，有效契合上述4个悖论特征。从现有的文献来看，西方发达国家关于文化影响评价的研究可分为分析框架、指标制定和研究方法三个方面，多见于文化活动、文化组织、文化政策等“软件”方面;而对于诸如公共文化服务设施的“硬件”建设评价研究相对较少。具体来说，就分析框架而言，仅有美国城市研究所从系统一体化的角度，探讨过城市艺术文化系统的辐射评价，2002年，美国城市研究所针对城市艺术文化系统开展了系统性评价工程(arts and culture indicators project，ACIP)研究，比较全面地梳理文化影响评价指标的分析框架和维度，ACIP认为文化影响评价指标应满足数据方便获得、不进行国别对比、可定量化、有人类学研究等要求。其主要指标可纳入四个维度:存在(Presence)、参与(Participation)、影响(Impacts)、支持(Support)［13］。但美国城市研究所关于ACIP的研究并没有提出针对文化辐射的评价模型和评价方法。

二、公共文化项目“四维度、三层次”文化辐射评价体系和方法

针对公共文化项目文化辐射评价的悖论特征，本文提出公共文化项目文化辐射的四个维度指标体系; 以ACIP的系统性评价体系为基础，针对公共文化项目文化影响评价的悖论特征，本文从项目本身、项目网络、项目影响人群三层次角度，进一步完善公共文化项目文化辐射的评价体系，拓展了ACIP理论，最终形成了公共文化项目文化辐射评价的“四维度+三层次”评价模型。

(一)文化影响辐射评价的四维度

文化辐射评价维度可细分为强度、耦合、距离和势能四个方面。

(1)文化强度指公共文化项目文化辐射的整体能力表征，包括力度、范围、持续度等指标，是测量其文化“供给”能力的维度。其中力度分为质量、数量、频率等内容，范围包括地域、人口、知名度等内容，持续度包括资金、运营、财政补偿等内容。

(2)文化耦合指公共文化项目文化辐射与文化系统的匹配关系，包含两层:一是项目与其他项目间文化辐射的布局与网络耦合关系;二是项目与周围文化环境的相容性。可包含关系强度、中心度、网络密度、网络范围等指标。其中，项目与项目之间的关系强度为基础指标，主要指关系类型(互补、互斥、无关)、其他指标可根据关系强度推演产生。

(3)文化距离指公共文化项目与影响人群的贴近程度，衡量人群接受项目文化服务的难易程度，用来表征项目对不同人群文化影响的差异。文化距离的操作化含义包括:经济距离(对地理距离、时间、价格等经济成本因素引起的文化距离测量)、功能距离(是对项目功能与消费者功能偏好之间差异的文化距离测量)、吸引距离(是对项目的文化符号意义认同程度的文化距离测量)。

(4)文化势能指公共文化项目引领和带动文化辐射动态发展的能力。项目层势能反映项目的逆向折旧能力;项目网络层势能反映项目对配套项目的引领能力;项目影响人群层势能反映项目对影响人群的引领能力，主要指对影响人群的习惯改变、社会资本的作用等。

以上四个维度形成公共文化项目文化辐射的四维度评价指标体系，如图1所示。

图1　公共文化项目文化辐射的四维度评价体系

(二)文化辐射评价的三层次分析

文化，是一种包含精神价值和生活方式的生态共同体。总体看，对文化的评价应符合人类发展指数(HDI)，需考虑预期寿命、人均GDP、教育背景等。作为文化物质载体的公共文化项目的文化辐射具有弥散性，且针对不同人群的影响分布也是不均匀的。向内，项目对不同人群影响具有差异性，存在公平性问题;向外，项目与其它项目的文化辐射之间存在或紧或疏、或互补或竞争的相依关系。所以，完整地分析公共文化项目的文化辐射需要在分析尺度上同时考虑项目、项目网络、项目影响人群3个层次。目的在于将评价维度和评价层次紧密结合，呈体系化评价模式。

项目层次的分析:项目层次的分析主要包括项目的财务分析、敏感性分析以及风险分析等，与传统项目评价的理论相同。

项目网络层分析:重点在于分析项目与项目网络的功能配套情况。以已有文化项目作为网络的节点，文化项目间的关系为网络连线，从而考察待评估项目文化辐射在网络中的辐射作用。主要考虑两种网络形式，一是同类项目的同质网络，主要反映为布局关系，二是不同类型项目的异质网络，反映为配套互补或互斥竞争关系。

项目影响人群层分析:根据项目文化特征和公益性敏感因素确定文化影响人群的分类(如:性别、年龄、收入、职业、教育背景等)，度量项目对不同人群的距离。确定公平性含义，定义公平度，用于衡量文化对不同人群影响的差异。进行层间作用机理探索性研究，对项目层文化与文化项目影响人群层、项目层与项目网络层和以项目网络层为中介的项目层与项目影响人群层的关系进行实证检验。

(三)评价模型和方法

针对四维度分析和辨识问题，主要采用案例研究和问卷调查方法。文化影响评价具有很强的柔性，如果不附着于具体案例，可能会很难把握，同时，案例所描述的内容并不是简单和孤立的，通过典型案例研究可把握同类研究，从而得出可推广的结论。具体维度所包含指标的设计依托于具体案例，并在多案例研究的基础上，依据问卷调查方法修正不适宜指标。

针对公共文化工程项目网络层间与层内作用机理，主要采用网络分析和拟实验方法。利用社会网络分析的方法，对社会网络中文化工程项目之间的关系进行专项分析，分两个层面完成:一是以项目为节点，项目关系为连线，进行普通的网络分析;二是分析有目标取向的项目网络。分析项目类型与文化评价四维度关系机理时，采用拟实验方法。利用足够的项目案例，确定项目类型与四维度的关系，降低控制水平，增强现实性。

四个关键维度是分析项目文化辐射的前台，而三个分析层次是研究的操纵后台。四维度与三层次共同构成公共文化项目文化辐射评价的综合模型，如图2所示。

图2　公共文化项目文化辐射的“四维度+三层次”评价模型

三、结语

在我国文化事业大繁荣、大发展的趋势下，传统工程项目评价理论已经不能满足公共文化项目的文化辐射评价的需要，无法为政府进行合理的文化设施投资决策提供理论基础。因此，本文从总结公共文化项目建设运营的悖论特征出发，以美国城市研究所提出的ACIP评价理论为基础，提出了公共文化项目文化辐射评价的“四维度+三层次”评价模型，本文的探索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一是离析出公共文化项目的四个悖论特征;二是提出文化辐射评价的“四维度、三层次”的崭新分析框架;三是强调从项目网络中分析拟评估项目的文化影响;四是针对文化评价四维度提出操作化和测量方法。这相比已有研究只关注个案式文化评价更具一般性和系统性。

尽管如此，本文只是做了初步的理论探讨，未来研究需要与实证研究相结合。值得进一步探讨的问题:一是文化影响评价依据的数据并非像财务数据有统一的货币尺度，只能通过意愿、活动、行为等相关测量来做间接性替代;二是四维度间相互关系机理和三层次相互关系机理，两类机理之间包含了四维度间的相互关系，三层次间的相互关系，不同类型项目文化影响及联系，前台(四维度)、后台(三层次)、以及不同项目类型之间的相互关系，这都需要进一步通过实证研究进行验证。

注释:

①公共文化工程项目包括文化馆、博物馆、图书馆、美术馆、科技馆、纪念馆、工人文化宫、青少年宫等。引自《国家“十二五”时期文化改革发展规划纲要》。

参考文献:

［1］胡锦涛．坚定不移沿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前进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而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十八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2］金家厚．公共文化需求新特征与新趋势［J］．党政论坛，2009(5):42-43．

［3］傅家骥，仝允桓．工业技术经济学［M］．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1997．

［4］投资项目可行性研究指南编写组．投资项目可行性研究指南［M］．北京:中国电力出版社，2002．

［5］钟学义，张一凡．关于超大型工程国民经济评价方法的若干问题［J］．数量经济技术经济研究，1991(5):47-54．

［6］国家发展改革委，建设部．建设项目经济评价方法与参数:第3版［M］．北京:中国计划出版社，2006．

［7］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中华人民共和国环境影响评价法［M］．北京:中国法制出版社，2002．

［8］陈琳，谭建辉．建设项目社会评价研究:理论与实践［M］．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9．

［9］Gary S J．Towards a theory of cultural influence on the development of accounting systems internationally［J］．Abacus，1998，24(1):1-15．

［10］Khisty C J．Operational zing concepts of equity for public project investments［J］．Transportation Research Record，1996(1559):94-99．

［11］Merli P．Evaluating the social impact of participation in arts activities［J］．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Cultural Policy，2002，8(1):107-118．

［12］Simon J S．The impact of culture and gender on web sites:an empirical study［J］．SIGMIS Database，2001，32(1):28．

［13］Jackson M R，Herranz J J．Culture Counts in Communities: A Framework for Measurement［R］．Washington:America Urban Institute，2002．

Primary Exploration on Cultural Impact Assessment System of Public Culture Projects

Chen Tong，Liao Qinghu
(College of Management and Economics，Tianjin University，Tianjin 300072，China)

Abstract:During the Twelfth Five-year Guideline，the Outline of the Culture Reform and Development clearly points out that there is a need to continue improving the system of public cultural services and that the cultural impact assessment of public culture projects is a major part．Based on the four features of public culture projects and the assessment system of arts and culture indicators project(ACIP)，the thesis creatively puts forward four dimensions(namely，cultural strength，cultural coupling，cultural distance and cultural potential energy)of the cultural impact assessment system of public culture projects．In addition，the thesis also combines with the analysis of three layers(i．e．the project layer，project network layer and influenced population layer)，aiming at exploring the construction of cultural impact assessment system of public culture projects．

Keywords:public culture projects;cultural radiation;four dimensions;arts and culture indicators project

通讯作者:廖青虎，liaoqinghu@163．com．

作者简介:陈通(1956—)，男，博士，教授．

基金项目: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资助项目(71272148);高校博士点基金资助项目(20120032110039)．

收稿日期:2014-05-06．

中图分类号:F062.9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8-4339(2015)01-022-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