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炜
博物学:一门人人都可亲身参与的科学
——读《博物人生》有感
田炜
博物学是一门古老的学问,在中西方都有着悠久的传统,它是人类与大自然交往的智慧结晶,曾经,它就是科学的“代名词”,如今却隐匿于植物学、动物学、地质学等学科中。近年博物学类图书悄然勃兴,激发了大众的阅读兴趣,但对于博物学是什么,以及它对于普通大众的意义,大家并不清楚。北京大学哲学系刘华杰教授所著的《博物人生》一书生动地向人们展示了博物学是一门人人都可亲身参与的科学,参与博物学的意义是个人生活方式的变化,亲近自然的情怀将成为我们克服“现代病”的一剂良药。
博物学;公众参与;《博物人生》
近年来,博物学类的图书悄然勃兴,得到的关注也越来越多,如《发现之旅》《玫瑰之吻》《植物学通信》《博物人生》等均入选过“年度好书”,成为一时的热门话题。然而,何谓“博物学”,它是植物学、动物学,还是地质学?在大多数读者的心中仍是一个不甚明了的问题。这些博物学类图书除了精美的图片带给我们的视觉享受外,它于我们普通人有着怎样的意义,也是模糊不清的。北京大学哲学系刘华杰教授所写的科普读物《博物人生》则向我们澄清了这些疑惑,不仅让我们对作为学科的博物学的“前世今生”都了然于胸,更让我们认识到博物学旨在培养的对本土生活充满热爱的情怀。
作为一门学问,博物学“出身高贵”,它的代表人物灿若繁星:在西方,亚里士多德、达尔文、老普林尼、林奈、布封、法布尔、梭罗、珍妮•古道尔等都是鼎鼎有名的大博物学家;在中国,从《诗经》起,司马迁、张仲景、郦道元、沈括、徐霞客、李时珍、曹雪芹等大家的著作中都有着丰富的博物学传承体系。博物学本身有着丰厚的知识积累,在古代社会,它就是科学的“代名词”;在近世西方,它是人们展示人文精神、探寻世界奥秘的兴趣来源;在近代中国,它是中学的必修课、大学里的正规专业;在今天,它被日益细化的学科分裂,隐匿至植物学、动物学、地理学、地质学等学科中。它的主要精神是宏观地认识世界,对自然进行分类,其旨趣正是《诗经》中所说的“多识于草木鸟兽之名”。与数理科学相比,博物学的进阶极其简单:上山采花,下河摸鱼,赏花观鸟,甚至捕蝴蝶捉蜻蜓、观察蚂蚁蜜蜂,都可看做是博物学的初步入门。简言之,博物学就在我们每个人的身边,它是一门人人都可以亲身参与的科学。
认识自然,对草木鸟兽进行分类,可以说是进入博物学的初级阶段。更进一步,则是由认识自然到热爱自然,体察“草木皆有情”、万物皆有情,并让这种美好的情怀伴随我们一生,这正是《博物人生》一书的最终旨趣。刘华杰教授在引言中呼吁“愿博物成为我们的生活方式”,该书的英文书名“Livingasanaturalist”(活得像个博物学家)也积极号召人们在生活方式上做出改变。那么,怎样才能“活得像个博物学家”,这样的生活方式人人都能达到吗?通常来说,成为“某某家”必定意味着要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成为博物学家是否也要韦编三绝、汗牛充栋呢?不尽然。要“活得像个博物学家”,知识储备固然重要,但重要的是在我们心中培育博物的情怀,而那些简单的入门实践往往就孕育着博物情怀的萌芽。
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莫里斯•梅特林克说:“野花……最先教我们的祖先懂得:我们的星球上存在着无用但却美好的东西。”平常我们做一件事,总是会纠结于有用或者无用,有大用或者有小用,就连“认识世界”也是为了“改造世界”。古希腊人好追求智慧,不是因为智慧有用,只是因为爱它。单纯的博物学的兴趣或许与此相关,认识身边的花花草草,不是企图像医生那样通晓百草的性情、知其怎样入药,可能只因为某朵美丽的野花,某株摇曳的小草,它的美好让你忍不住去追问。卢梭就多次表示,他憎恨以功利或药用的目的来理解植物学。太史公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如今“无利不起早”已是常态,像刘华杰教授所说,为了看花,驱车600多公里从北京直奔青岛崂山,这样的事虽然不多,但也并非没有。重要的是那份爱花的情怀。我想,欲得博物人生的真谛,这样不求有用唯求美好的博物情怀可能才是正解。
当然,这样只求美好的博物情怀是一种高远的追求,我们普通人的“博物人生”可以是既追求美好,又追求有用的。我记得小时候,曾在一个春花烂漫的时节,与小伙伴们徜徉在山野之间,漫山遍野的灌木开着各色的小花,我们采花,捕蝴蝶,捉小螃蟹。同行几人或他们究竟是谁如今已忘记,只是那天的明亮温暖的感觉常常会在我心中浮现。萧红在《呼兰河传》中刻画的那个跟着祖父“打理”大花园的幼童,与一代人的童年记忆十分相像,那时蜜蜂、蝴蝶、蜻蜓、蚂蚱都是人们身边的活物,调皮的孩子会摘下倭瓜的花,吮吸花蜜,自然的节律与人们的饮食密切相关,博物知识如同今天的电脑一般普及,博物的生活方式也不必刻意为之。刘华杰教授坦言:“我固执地认为,人世间的一切价值都依附于土地,离开了土地,个人、人类就不能存活。”如今,快速发展的城市化进程让我们与土地的距离越来越远了,年长的人尚有记忆可以温暖自己,年幼的孩子如果只能从影像、图片上认识曾与我们关系最密切的自然,从橱窗里的标本认识蜜蜂蝴蝶等等,那么他们长大之后成为各式各样的“宅男宅女”大概就是必然了。父母们与其给孩子购买各式各样的电子玩具,不如多带孩子出去郊游;与其担心有一天自己的孩子对电脑游戏上瘾,不如从小培养孩子对自然的兴趣。倘若对于自然的兴趣能够战胜当下被家长们视为灾难的“网瘾”的话,这岂不是博物情怀最大的功用了!
尽管城市化的进程势不可挡,尽管现代生活方式不断吞噬人们的感受性、几欲割断人与自然的血脉脐带,但关于自然的美好记忆会人们的心中生根发芽,有朝一日,它将成为我们用以抗拒这一切的唯一利器。
每到春暖花开的时节,我都忍不住告诫自己:放空自我,投入自然,改变生活。
[1]刘华杰:《博物人生》,北京大学出版社,2012年.
[2]卢梭:《植物学通信》,熊娇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11年.
(作者单位:北京大学出版社)
田炜,北京大学出版社编辑,(1979-),女,汉族,户籍北京,硕士学历,职称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