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聪敏
尽管慕课在我国高等教育的发展存在诸多问题,但在基础教育领域,它却有着良好的“群众基础”。我国的基础教育教学改革已经进行了10余年,教学方式的变革已经成为常态,江苏洋思中学的“先学后教”教学模式甚至发起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远远早于国家倡导的基础教育教学改革。因此,慕课在中国的基础教育领域可谓左右逢源。
一、携手“翻转课堂”,慕课深度介入我国的基础教育课堂教学改革
2013年8月12日,由华东师范大学考试与评价研究院中外名校研究中心与国内20余所著名高中共同发起的C20慕课联盟(高中)筹建大会,在华东师范大学召开,宣告C20慕课联盟(高中)正式成立。其成立宗旨,是推动开发大规模在线公开微视频课程,促进“翻转课堂”的实施,改善我国高中的人才培养模式;9月,华东师范大学慕课中心(以下简称华师慕课中心)成立,紧接着,C20慕课联盟(初中)、C20慕课联盟(小学)相继成立,全国各地许多著名中小学加入到了慕课联盟的队伍中来。
据介绍,C20慕课联盟高中、初中、小学各学段的加盟学校,来自全国各地,大多是在当地有一定影响力、信息技术基础较好的学校。联盟希望通过几年努力,推出涉及中小学数学、物理、化学、历史、英语等主要学科的系统完整的微视频,实现优质课程资源的网络共享,同时助推传统课堂教学的转型。
2014年8月14日,在C20慕课联盟(高中)成立一周年之际,华师慕课中心已经与各学段C20慕课联盟学校先后在广东省深圳南山实验教育集团、上海市七宝中学、浙江省杭州市学军中学、江苏省镇江外国语学校、江苏省苏州国际外国语学校等地召开了19场“慕课与翻转课堂现场观摩与研讨会”,逾6 000名中小学教师与会;鉴于全国各地更多的学校有志于开展慕课与翻转课堂的教改实践,在华师慕课中心的带领下,上海市静安区教育局、广州市教育局和苏州市教育局联合发起的C20慕课联盟(地市教育局)宣告成立。从此,包含全国著名中小学和一些地市教育局在内的慕课联盟加盟者便统一集结到了华师慕课中心的旗下,成为我国基础教育改革的一个重要力量。他们以慕课教学为手段,肩负起助推我国基础教育从知识本位向综合素质本位转化,推动教育公平,实现优质教育资源共享,全面提升基础教育教学质量的教改使命。
2014年8月,华师慕课中心的官网“华师慕课”正式开通,网站开设了“名校名栏”“名师名课”“获奖佳作”“翻转课堂精选”“微视频资源”等栏目,所有课程向不特定人群免费开放;9月,华东师范大学逾千名大学生志愿者在周一至周五的13:00至21:00,周六与周日的9:00至21:00为参与慕课学习的中小学生提供解疑答惑、互动交流等在线服务。
无疑,在我国的基础教育领域,慕课得到了教育界自上而下更为广泛、有力的支持。
作为华师慕课中心主任,陈玉琨教授对慕课教学给予了很高的评价,他认为,慕课是自班级授课制以来基础教育领域最重要的教育方式变革,它让优质教育全民共享、全球共享。谈到慕课落地中国基础教育界的首要任务,陈玉琨教授指出:“现在我们有非常好的外部条件,一些大公司主动提供技术和资金平台,高速公路已经建好,我们的任务是抓紧造车。”陈玉琨教授这里所说的“车”,就是高质量的在线课程。
那么,怎样的在线课程才算是高质量的呢?陈玉琨教授认为,这不能是教师按照传统教学经验、根据教材要求逐个讲解知识点;这样的课程,要求教师首先根据课程标准和学科自身逻辑去构建知识图谱,厘清知识点之间的关系,再确定、分解教学目标,利用数字技术对知识点进行最优呈现,比如以形象生动的表达吸引学生的视线、设计科学的进阶练习以确保教学有效、利用网络的特性实现教学的互动等。
华东师范大学教育管理学院副院长,华师慕课中心初中、小学联盟秘书长吴志鋐教授坦言:“微视频以知识点为基础进行编制,时间通常控制在10分钟左右,视频中不出现老师形象,更突出学生的学。因此,老师在制作视频的过程中,除了考虑如何在有限的时间里把知识点讲清楚,还要考虑怎样把课讲得生动,教学语言要有亲和力和幽默感,而不是一本正经的‘老师腔……制作微视频,现在技术层面没有问题,关键还是理念的转变。这个转变很难,必定有一个过程。”吴志鋐教授举例说,有的老师按照传统教学方式,把整张PPT放进视频,这并不妥当,因为节奏太快,没有给学生留出思考时间。此外,微视频在版面设计、声音处理等呈现细节上还需要花心思、动脑筋,以有效地吸引学生。
学生利用微视频进行“线上”学习,那“线下”的课堂时间,师生做什么呢?吴志鋐教授认为:“课堂更多的是用于巩固提高、作业练习和系统梳理。因为微视频是以知识点为单位进行制作的,对学生而言,是一种碎片化的学习,老师的作用是把这些‘碎片系统化,让学生既见到树木也见到森林,做到知识的融会贯通。”同时,吴志鋐教授特别提醒参与慕课实验的教师:“翻转课堂不是要把传统彻底抛弃,也不是全盘照搬外国模式,而是要考虑怎样与传统更好地结合。不同学科可以有不同模式,不同学校可以有不同探索。基础好的学校,课堂可以侧重拓展、探究、创新;基础较弱的学校,则应侧重巩固提高、系统梳理。”
陈玉琨教授反复强调:“C20慕课联盟眼下紧迫要做的事是厘清知识图谱,制作高质量的微视频,为翻转课堂的实施提供必要的优质教学资源。”
截至发稿时止,华师慕课官网已上线名师名课资源100多件,上线2013年、2014年全国中小学教师微视频大赛获奖佳作110件,上线翻转课堂精选作品4件,上线微视频资源2 700件,上线微视频参赛课程10 260件,参与慕课联盟的高中有34所、初中有47所、小学有30所、地方教育局有16个。据陈玉琨教授介绍,“华师慕课”官网每年还将在全国范围内进行教学质量诊断测试,以自愿为原则为学校与学生提供学业水平年度进展报告。虽然目前慕课的学习分析系统还在发展过程中,尚不够智能,难以达到挖掘出学生问题根源的阶段,但慕课的分析系统最终的目的是检测学生学习的盲点,追溯盲点产生的原因,并且启动“医疗模式”,为学生的学习状态作出“诊断”并开出“药方”。
二、在我国的中小学校,有多少课堂可以经慕课“翻转”
利用微视频“先学后教”的混合式教学,使得翻转后的课堂可以有更多时间用于学生的探究学习和思维拓展,这正是班级授课制接受式教学的软肋所在。
在慕课联盟的名校中,深圳南山实验学校的“翻转课堂”已经从理论变为现实。作为首批“全国现代教育技术实验学校”,该校2012年就提出了“未来教育”的办学理念,老师们通过制作微视频探索“先学后教”的教学模式,与“翻转课堂”教学模式不谋而合。2013年春,深圳南山实验学校展示了一堂初三数学“翻转课”,引起了教育界同行的极大关注。这堂课讲授的知识点是“圆的切割”,学生前一天通过老师制作的10分钟微视频进行新课学习,不懂的地方软件会及时反馈给教师,教师对学生的问题进行梳理。在课堂上,共性问题全班共同解决,个性问题师生个别交流;课上的大部分时间,学生在进行作业训练,采取由浅到深的进阶练习,要求是基础知识人人过关、学有余力的学生有机会得到知识和能力的拓展;通常情况下,学生的知识掌握情况在三秒内就可反馈给教师,有问题当场就可解决。“翻转课堂实现了大班额条件下一对一的个别化教学,学生可以根据各自的不同程度开展学习,同时也有效克服了当下课堂教学的最大弊端——老师讲得太多。”深圳南山实验学校校长程显栋对这一新的教学模式持乐观态度。
重庆市聚奎中学从2011年9月开始采用“翻转课堂”教学模式,如今已实施三年余,成果显著。作为全国第一所进行翻转课堂教改实验的学校,该校近年来吸引了全国各地的专家、同行前来交流、学习。该校的课改始于2010年到山东昌乐二中观摩“271”高效课堂教学模式之后,他们根据本校实际自创了“541”高效课堂模式,然而改革后的课堂却在实践中遭遇了诸多问题:教师讲授与学生自学时间冲突,统一授课与分层教学矛盾,导学案练习任务重与反馈慢的矛盾等。当时,该校果断启动了鼓励一线教师积极参与课改实验的激励机制。于是,作为普通一线教师的张渝江老师得以脱颖而出。张老师是该校的信息技术教师,一个偶然的机会在网上浏览了美国翻转课堂的教学理念和操作方式,在和教研组商量后,他提出了利用最新的移动互联网技术和平板电脑设备打造聚奎中学“翻转课堂”的设想。学校领导经反复研究、论证,决定采纳这一做法,并为此先后投入了上百万元,在2011年9月组织了两个翻转课堂试点班,一年后发展为6个实验班,2013年发展为7个……“翻转课堂”在该校的试点规模日渐扩大,并逐渐形成了“课前四步骤”“课中五环节”的翻转课堂基本教学模式。其具体操作程序——
课前:①教师集体备课,制作导学案;②由学科组教师代表录制10至15分钟的教学精讲视频,上传到“校园云”服务平台;③学生在独立预习教材的基础上,用平板电脑下载观看教学视频和导学案,然后通过网络学习平台做预习检测题,学习平台会立即对学生的答题情况进行评判反馈;④教师通过软件平台及时了解学生的学习情况,调整课堂教学进度、难度,制定个别辅导计划,增强课堂教学的针对性。
课中:①学生在课堂先独立做作业;②学生遇到难题可通过小组或师生之间的讨论协作予以解决;③其间教师巡视课堂,给予学生必要的个别指导;④学生完成网络平台上或其他资料上的相关练习;⑤学生通过观看答案详解或教师的习题评析视频,自主纠错,巩固所学知识,反思总结。
在另一所实施翻转课堂的课改名校——山西省运城市新绛中学,我们可以看到这样的教学情景:上午是学生展示课,下午是学生自习课。对这样的教学安排,学生不仅欢迎,而且学习效果显著:从2009年开始,新绛中学的高考二本上线率逐年提升,每年大约提高10%。21世纪教育研究院院长、国家教育咨询委员会委员杨东平在该校考察后感慨:“没想到在中部地区的一个小县城里,居然有一所真正把新课改的目标‘自主、探究、合作落实到每节课,落实到每个学生和教师身上的中学,而且是在被视为‘改革禁区的高中。”
……
携手“翻转课堂”,慕课在我国基础教育领域顺利推开,但问题也不容忽视。不少教师将主要精力放在视频的制作上,感觉非常辛苦。在联盟学校杭州市学军中学,语文教师苏丽坦言,制作微视频比备课复杂得多:“一段时长8分钟的微视频,光是录制视频就折腾了十七八遍。再加上整理思路、预备内容的时间,前前后后花了不少精力。”同样是在该校,18位教师自发组建了一个“微客群”,一同探讨如何制作微视频,化学教师肖中荣便是其中一位,他不到一个月就已经制作了3个化学实验片段,他说:“微视频固然重要,但比微视频更加重要的是如何支配课堂上多出来的这些时间。”在他看来,微视频与导学案怎么衔接、与教案如何融合才是关键——利用导学案进行课堂教学,在我国多数实施课改的中小学校已经有了一定的基础,但共性的问题依然是课堂上的时间如何安排。对此,苏丽老师也十分赞同:“课堂‘翻转后,对老师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逼着老师改变‘以我为主的传统教学方式,花更多时间去研究探究式、个性化的学习。”
吴志鋐教授总结说,教学重心发生转移无疑对教师教学能力提出了更高要求,“教师要在课堂中敏感地意识到多数学生存在的困惑,并及时形成解决方案。而在充足的课堂时间内,学生会提出各种问题或假设,有些老师可能从来没遇到过,这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面对这“不小的挑战”,我们的中小学校应对能力如何?在眼下,究竟有多少课堂可以翻转,又能翻转到怎样的程度呢?从全国各联盟学校目前的实施情况看,学生在整体上都乐于接受这种教学模式,学校和教师也对慕课持开放和信任的态度并愿意积极尝试,但是在目前的试点阶段,也只能是在某一个片段、某一节课或者是某一个阶段进行慕课实验,全国尚没有一所学校在所有学科全面实施微视频教学,也没有一所学校在同一个学科的每一堂课全部采用翻转课堂教学模式。
三、“挺慕”与“慎慕”:专家就基础教育课堂翻转的形式与内容展开辩论
作为“慎慕”派代表人物之一,上海市奉贤区副区长、时任上海市教委基教处处长、著名物理特级教师倪闽景认为:翻转课堂要翻转的是我们教育的理念,就是在我们整个教育当中,包括整个课程体系当中,原本很少关注孩子自身的需要,这一点是需要翻转的;如果这一点翻转了,真正的慕课才有可能成为现实。但是,中小学与大学在教育要求与教育形态上有很大不同,因此推广慕课的方式与效果也会呈现出不小的差异。首先,高等教育的对象是成人,基础教育的对象基本上是未成年人,对于网络学习,学生的自主性和生理、心理方面所受到的影响有很大不同。其次,高等教育的课程大多数是专业类课程,专注于相关知识的传授,而基础教育除了基础知识传授,还有态度、情感、价值观方面的要求,这一点慕课是无法实现的。再则,高等教育的学生是经过选拔的,学习能力相对较好;而基础教育的学生差异极大,教师的高水平更体现在对不同学习能力学生的把握上,这个差异看上去无关紧要,但却是非常根本的问题。因此,他提出:“从现在的慕课现状来看,有人认为大量的知识可以放在课外通过网络来自主学习,但是我认为这种做法是有悖教育伦理的——在课程标准高度统一和考试模式极其单一的情况下,让学生大量利用课外时间学习,势必会加重学生课业负担。”
2014年,倪闽景老师在接受上海教育电视台《教育山海经》栏目采访时,曾经发表了这样的看法:“我们一直不主张将大量的内容放在课前让孩子去学,然后到课堂来讨论,这样的话我们的孩子负担会更重。原来授课的模式都是老师先讲,然后孩子再做练习,或者放到课后去做练习。但是现在有了慕课以后,可以在课堂里面让孩子自己先学,在学了以后,每个孩子有不一样的困难,这个时候教师再有针对性地进行讲解,这就是在课堂内的翻转。所以我一直强调,翻转课堂是我们在课堂内教与学的翻转,而不是课前和课后的翻转。”
作为“挺慕”派最著名的代表人物,华师慕课中心主任陈玉琨教授与倪闽景老师同期接受了上海教育电视台《教育山海经》栏目的访谈邀请。陈教授谈到,从慕课本身来说,它的精华部分就在于课上和课下的翻转,可以让学生更有自主性。他说:“在课上教师给他(学生)看一段视频,他没办法选择。而现在有海量的视频内容在那里,丰富得很,他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以任何方式去学,学生自主性大大增强。不仅如此,我们的教育还有一点,就是培养学生的个性。就我们现在的教育而言,我认为最大的问题是个性泯灭。我想通过这样课上课下的翻转,改变我们教育的方式。”
陈玉琨教授特别提醒学校和教师:“我们也可以大胆地设想,如果学生能够在家或者课堂以外的时间学习微视频,为什么就不能改革一下目前的课堂教学时间和方式呢?为什么一节课就一定是40分钟或45分钟呢?一节课是可以上30分钟或25分钟的,这样不就可以腾出更多的时间让学生自主学习了吗?”
有意思的是,就在“挺慕”和“慎慕”学术争鸣不休的时候,一个叫“视像中国(vChina)”的局域网课程开始在国内不少学校悄然流传,业界将其称为游走在“挺慕”与“慎慕”之间的“折中道路”。“视像中国”服务的是各校的校本课程体系建设,以课程交换的形式,使各校之间可以在校园网内享有来自外校的课程资源。师生异地的实时课堂,为学生享受更多的优质教育资源提供了便利。
上海七宝中学是“视像中国”项目在沪的领头学校,该校校长、特级教师仇忠海认为,无论是“挺慕”还是“慎慕”,都有其不完整的地方。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在寄宿制学校里,学生上网的条件不比在家里,完全依靠网络自学、做作业等不太现实。在仇忠海看来,“翻转课堂”或许更适合于基础教育,“比如,我们可以把本校或其他学校最优秀教师的课录下来,让平行班的同学一起学习。当然,原来的授课教师很可能从课程主讲‘降为辅导、答疑、作业评价的角色,但对学生来说,则是充分享有了优质的教育”。
四、慕课未来发展展望
无论“挺慕”“慎慕”还是选择走“折中道路”,慕课落地中国并启动了在中国的本土化进程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如何把握好慕课在中国未来的发展方向,我们先来看看专家的说法。
(一)教育专家谈中国慕课发展趋势
全国政协委员、上海交通大学副校长黄震的观点很有代表性。他提出:我们应加强有关慕课引发的全球教育资源配置对我国基础教育和高等教育影响与挑战的研究,尽快编制我国慕课发展规划与政策,同时加强对慕课的教育教学规律和可能引发的教育变革的研究,大力推进线上线下混合式教育模式。在基础教育领域应大力推进中小学慕课和各学科重点、难点部分微课程的建设和我国中小学慕课共享平台建设,为学生提供个性化学习支撑,让全国中小学共享优质教育资源,促进义务教育均衡发展,缩小校际教育资源差距,提高我国基础教育质量。在高等教育领域应大力推进高校慕课建设与慕课共享平台建设,实现高校优质课程资源共享及学分互认,促进高校学生跨校选课,缩小高校校际教育资源差距,提高高等教育质量,推动教育创新。在继续教育领域应大力促进基于慕课的继续教育发展,向民众提供优质继续教育慕课,让慕课成为民众学习知识和接受继续教育的主要渠道,推进学分银行,打造灵活开放的终身教育体系,构建人人皆学、处处可学、时时能学的学习型社会。
教育部科技发展中心主任李志民认为,慕课有利于促进教育公平,提高教育质量,因为无论“公平”如何定义,慕课的出现,至少给人们提供了一种选择优质教育资源的机会。
中央电化教育馆馆长王珠珠认为,目前,慕课在基础教育领域推行还需要三个现实条件:第一是网络条件,第二是教师条件,第三是经费条件。
特级教师倪闽景为在基础教育领域推进慕课提供了三条策略:一是以高中阶段学生为主要对象,因为这个阶段的学生已经有一定的自主性和选择能力,可以让优秀高中成立联盟,开发高中阶段各学科重点、难点部分的微课程,并建设具有作业和辅导功能的慕课平台,为学生提供个性化的学习支撑;二是构建覆盖从小学到高中的全体系专题教育慕课平台,这个平台可以通过向全社会和各基层学校征集成熟的专题教育微课程来完成,供学生自主选择学习,学生通过学习认证后给予相关专题的学习证书;三是以外语学科为突破口,采用全新的慕课模式,实现从哑巴外语到听说为主的外语学习的转型,目前这项技术已经成熟。
华师慕课中心主任陈玉琨教授指出,在基础教育界本土化慕课的途径之一,就是设置进阶作业和小测验。通过收集学生在慕课平台上完成的主客观作业并对它们进行大数据分析,把学生存在的问题反馈给实体课堂上的教师;教师在走进课堂前,要先看一下学生在慕课学习中有什么困难和疑惑,然后再有针对性地给予指导、帮助。
中国教育学会会长钟秉林强调:慕课的发展改变了老师与学生作为信息传递者与接收者的关系,两者作为学习伙伴,知识传播过程更加立体。如何实现信息的公平传播与保证课程质量是未来慕课发展的一大挑战。
(二)非教育界专家就MOOC未来发展的一点建议
来自IDEO创意设计公司的资深设计研究专家金葛先生在《MOOC如何不再新瓶装旧酒》一文中针对MOOC的未来发展,提出了一个独特的思维视角。他认为,互联网教育不应只是把网下课程搬到网上,而应充分利用自发性合作、社交性和游戏化等网络社群特有的行为习惯,创造网下教育无法实现的全新学习方式,以激发并保持学习者参与慕课学习的无限兴趣和动力。
金葛先生所供职的公司参与过世界上不少教育项目的设计,还创建了斯坦福大学的开放性设计学院“D School”,并一直在寻找能够启示互联网教育未来的例子,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发现了国内一个有趣的社团组织:“字幕组”。
“字幕组”集结了一群神秘的人物,他们往往在第一时间把最新的国外影视翻译出来,配上字幕,然后放到网上让网民们自由下载。虽然他们的做法有违知识产权法,但他们没有得到任何金钱回报,也不曾把自己在这方面的成功经历放到简历上去炫耀。他们的动力源于以下几点:首先,他们面对的是一个具体而有意思的挑战,比如把自己最喜欢的一个美剧翻译出来让更多的人和自己产生共鸣;其次,他们一加入字幕组,就会发现自己不论遇到任何问题,只要在论坛上提出来,总会有人愿意提供帮助;再次,这个圈子也有不同团队之间的竞争。一句话,它能够创造一个有感召力的挑战,并围绕该挑战创建一个有竞争、有合作、有展示和持续提升才能空间的社交圈,它的成员会因为所翻译的作品拥有足够的观众而产生巨大的满足感。
教育专家们就教学内容的设计提供了许多可资借鉴的建议,而互联网教育的未来,除了内容,还有形式,形式与内容的完美融合可以确保学习者持续的学习动力。毋庸置疑,目前MOOC教育最大的挑战恰恰在于如何保持学习者的学习热情和持续动力。
(三)慕课未来发展的“身份特征”
透过乱花迷眼的MOOC现象,反观慕课的文化理念、本质特征及其尺短寸长,我们可以借此为其未来发展勾勒出一个大致的轮廓。
第一,构建新型网络课程文化。MOOC的基本信念是“将世界上最优质的教育资源,送达地球最偏远角落”。为此,MOOC机构召集了全球最优秀大学的教师担纲授课,制作包括短视频在内的精品资源,供任何人免费开放地访问、使用和传播,并且没有人数限制。大规模参与式学习会产生大量数据,它们可被用作评估学术过程、预测未来表现、发现潜在问题和实施教学干预的重要依据。中小学的慕课平台建设,亦是以优质学校优秀教师的优质教育资源为基础,并在着力打造更为“贴心”、更为个性化的学习诊断服务。因此,“精品资源、开放访问、大规模参与、大数据分析、全球协作”成为慕课的文化“标签”。
第二,以核心知识为主线的课程设计需要形成活性的知识网络。慕课的课程内容组织与学习资源设计的逻辑顺序始终围绕学科领域内的核心概念,即“大观点”有序展开。比如,每节课的教学内容可以围绕着一个中心概念、一条原理或定律进行设计。但是,在设计这节课的教学内容时,需要重点把握这节课与上节课、下节课内容之间的主要关系,增强课与课之间的逻辑性、连贯性和整体性,以便学习者在正式学习时能够将这些看似孤立的短课内容关联起来,形成具有活性的知识网络。
第三,建构新型的教与学的模式。模式是依据一定的理论基础表征现实活动和过程的一种模型或形式。一种模式蕴含着某种理论倾向,代表某种对象的活动结构(静态)或过程(动态)。学习模式专注于学习者做什么事情,教学模式专注于教师或其他人能够做什么事情来帮助学习者学习。学与教的模式(Models of learning and instruction)试图考查促成(Con-tribute to)学习的全部要素,并通过在具体学习情境中易于操作的系统方式把它们组织起来。目前,“翻转课堂”学习模式重新安排了课内和课外的学习时间和学习内容,将知识讲解与个体建构主要放在课外,将知识内化和社会协商主要放在课内,真正让学习权从教师身上转移到了学生身上。
第四,建构系统化的深层次学习分析。慕课平台的学习分析就是利用与学习者相关的多种数据,借助多种算法和模型,精准地分析学习模式、学习偏好和行为绩效,并对学习者在学习中的潜在问题进行识别,以便更好地为学习者提供高质量、个性化的学习支持与服务(如学习路径推荐、适应性内容推送等),比如当学习者遭遇困难时,系统还能及时提供相应的帮扶性措施和建议,让学习者几乎没有时间产生沮丧和挫折感。慕课平台记录了学习者在学习行为方面的海量数据,特别需要系统内的新技术、新模型、新算法对这些大数据进行深入挖掘,找出隐藏于数据背后的深层次意义模式,而这是目前常见的统计分析所难以胜任的。
第五,促成大规模互动与参与。慕课促成大规模互动与参与的基本措施包括:①不限制注册人数,提供网络会面(Meet up)空间,为全球学习者大规模参与学习与互动提供可能;②主讲教师的权威性、学习内容的精品性、学习时长的适切性、学习过程的自治性以及学习干预的有效性,会对全球的学习者保持着较强的吸引力;③网页导航清晰、操作简洁,核心概念组织有序,课程讲解流畅生动,这些设计要素都有助于降低不必要的外部认知负荷,让学习者更加专注于学习内容和学习活动;④自动化评估、成长性测验以及个性化的学业报表,让学习者能够清晰地了解自己的学习状态,提高其元认知水平。此外,借助论坛、社交网络、维基(Wiki)创作等Web2.0技术,构筑网络学习共同体,亦可进一步促进文化分享与社会协作学习。
第六,为公益事业注入成熟的商业模式。成熟的商业运作模式是慕课可持续发展的重要保证。虽然多数慕课机构坚持公益路线,实行免费访问和使用,但从长远发展来看,慕课需要辅之以成熟的商业运作。目前商业模式主要有学分收费、认证盈利、学位收费、职业推荐、版权许可、广告收费等。其中学分收费、认证收费以及职业推荐模式备受关注。在慕课变革的下一阶段,认证(Accreditation)方式最有可能被广为采纳,认证学习(Ac-credited learning)将会成为慕课的一种常态。
(四)“后慕课”时期的在线学习新样式
2013年6月,斯坦福大学教授基思·德夫林在Coursera上连续主讲了两轮“数学思维”课程后,在网上发表了一篇名为《MOOC不久将亡,而MOOR将永存》的随笔,引发了业内诸多反思。此后,随着MOOC的快速发展,一些在线学习的新样式不断涌现,它们或是受慕课启发派生出的新品类,或是针对慕课存在的某些不足创建出的新模式,如SPOC(私播课)、Meta-MOOC(超级公播课)、DLMOOC(深度学习公播课)、MobiMOOC(移动公播课)、MOOL(大众开放在线实验室)、DOCC(分布式开放协作课)、PMOOC(个性化公播课)以及MOOR(大众开放在线研究课)等。这些新样式分别代表了不同的在线教学模式。正如哈佛大学在线实验学术委员会主席罗伯特·略教授所说,慕课仅仅代表了在线教育的初始形态,而现在形势已经发生了变化,我们已经处在“后MOOC”时期。
那么,基思·德夫林教授所说的“将永存”的MOOR又是怎么回事呢?MOOR是“Massive Open Online Research”的首字母缩写,意为“大众开放在线研究课”。2013年9月,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的帕维尔教授和他的研究生团队在Coursera推出了一门名叫“生物信息学算法”的课程,在这门课程的第一部分,第一次包含了大量的研究成分。MOOR为学生从学习到研究的过渡提供了渠道,使得教学重心由知识的复制传播转向问题的提出和解决。
虽然上面提到的每一个新样式都代表着在线教育的一类新型探索与实践,但它们都带有MOOC的“免费、公开、在线”的基因,所以仍被看作是MOOC的延续与创新。
……
2012年,比尔·盖茨曾大胆预言:五年以后,人们将可以在网上免费获得世界上最好的课程,而且这些课程比任何一所单独的大学提供的课程都要好。慕课借助新技术的力量,正在将全球最优秀的教师、课程和平台整合在一起,不断创造和释放着开放网络教育的新能量。不管MOOC的发展前景如何,我们都不能忽视这样一个现实:教育是一个最需要创新的领域。面对带有不同时代特征的生龙活虎的学生,我们的每一位教师,必须边教边学,始终走在研究教学的路上。教师不仅需要拥有先进的教育理念、前瞻的教育眼光、高超的教学技能,更需要有沉着稳定的教学机智和教育智慧。(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