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墉
懂得做人的,要为别人“做球”,也就是当你发现某人想要表现什么时,主动制造机会,让他“显露”出来。“为人做球”,是礼貌,也是修养。
林书豪就是擅长做球的,当他把球丢向篮筐上方,让队友正好跃起,拿到球,再塞进篮的时候,大家注意的都是那个“灌篮”得分的人。多漂亮啊!多爽啊!可是真正的行家注意的却是那个能传球、做球,不抢功抢风头的。
话说回来,为什么每个“妙传”,无论是从人缝、胯下还是从身后冷不防传出的球,高明的队友都能接到?难道他们总等在那儿,注意拿球的人是不是正要传给自己?
是的,不仅是球员,其实每个人,都会随时有意或无意地注意别人会不会“做球”过来。
他等着你注意他,也希望被注意。
人生百善,其中一善是“与人为善”。人生百忌,其中一忌是“不给人表现的机会”。
(田龙华摘自《广州日报》2014年11月28日)
生之长与生之厚 ●彭瑞高
人在世上,总想活得长些;大多数人,还求活得好些;少数人,更求活出精彩来。这就有了生命的长度与厚度。
“长度”很简单,就是年龄、寿数,一个数量概念,没什么可多说的。
而“厚度”,内涵就丰富了。人生观不同,“厚度”也不同。一道“什么是精彩人生?”不知会引出多少答案来。
譬如从政的,有认为“厚度”与官阶成正比,官越大,其生命厚度也越大;有的却认为,只有“政声”才能与“厚度”成正比,老百姓口碑越好,其生命厚度才越大。
从商的,有人认为财富积累与“厚度”成正比,胡润榜上越靠前的,生命厚度越大;有的却认为,“商德”第一,商德越能滋润人心的,商人生命厚度才越大。
从文的,有人认为“厚度”与著述成正比,著作等身的,当然比“著作等膝”的要厚;有的却认为不然,要看著述是否“传得开”“留得下”,作品传得越广、留存越久,作者的生命才越有厚度。以诗人而言,李杜光焰万丈,留下那么多千古名句,生命诚其厚;而乾隆写诗无数,几无“留得下”之句,生命何其薄。
据此看来,生命厚薄,其标准都与百姓有关:遗爱民间越多,生命就越厚重,无论其从事什么行业。
社会上一直有这样一个说法:生命的厚度,与生命的长度无关。也就是说,只要活得有质量、有成果、有影响,活多活少无所谓。这个说法,赞同的人很多。仍举文人为例,你看,王勃、李贺只活了二十六七岁,可“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等,都是绝世佳句,谁能说他们短暂的生命缺乏厚度呢?西汉的贾谊才活32岁,可他的《过秦论》胜过无数平庸之作,谁又能说贾谊的一生不够灿烂呢?
不过也有人说,什么“生命的厚度”这都是你们闲人的标准,我们老百姓活着就是活着,没什么厚啊薄的,难道不写诗不出书,没有你们说的“厚度”就不活了?更有人说,生活本没有那么多穷讲究,活得好、活得长,就是第一位的东西!
于是有人告诉我这样一个真实的故事:某老者在他漫长的生涯中,受到了许多不公对待,对那些不厚道之人,他一直耿耿于怀。退休后,他心心念念的就是与那些不厚道之人“比寿”。在他看来,自己以前活得窝囊了,现在要以另一种方式补回来;以前输了“厚度”,现在要赢“长度”。他注重养生,果然活过了一个又一个“对手”。每次收到“对手”的讣告,他都是以胜利者的姿态,整饬衣冠,去参加追悼会……
这故事听得我惊心动魄。这是我第一次知道有人如此看待生命的长度与厚度,也再次丰富了我对这一命题的认知。
不过,最使我钦佩与信服的,还是前不久过世的俞吾金教授的一段心语。他享年66岁,在我们这个老龄之城,这是个令人惋惜的寿数。可俞教授他在诊断为脑瘤后,给自己的同学发去了这样一条微信——
“生命的价值,常常不是以她的长度而是以她的宽度和厚度来衡量的。黑格尔曾经说过,玫瑰灿烂绽放的瞬间,并不逊色于高山的永恒。”这是与我同龄的哲人之言。我以为,这也是最接近真理的。
(风吹麦浪摘自《广州日报》2014年12月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