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化背景下的合作学习

陈峥

传统的合作学习强调的是课堂上、小组内面对面的交流与合作，而网络则可以突破这些时空的界限，将交流与合作拓展到课前课后、组内组外。两者相结合形成的混合式合作学习则使合作更加灵活、自由、深入、广泛、持久，能提升学生共同建构知识的能力与合作的精神与技巧。

平板电脑进入课堂，使得一种新的教学形式应运而生，人们将这种教学形式称为“平板教学”（tablet-based teaching）。

所谓“平板教学”，就是以平板电脑、数字资源、网络平台等为依托，通过虚拟课本、虚拟实验、视频播放、移动学习、自动组卷、在线作业（考试）、即时通讯等功能实现的系统教学行为。如果说多媒体设备、电子白板等的引入主要改变了教师的教学行为，那么平板电脑的引入则主要改变了学生的学习行为。由于学生对平板电脑的接受度极高，因此，平板电脑的广泛使用对学校教育的影响是深刻而深远的。

一、互动：教师主导的平板教学的核心特征

所谓教师主导的平板教学，是指教师在课前预习、课堂教学、课后作业（考试）和辅导等传统教学环节中，以平板电脑作为教学资源的载体和教学互动的工具而开展的教学活动。在这一教学形式中，学生上课用平板电脑记笔记、做测试，下课带回家做预习、写作业等；教师写教案、布置作业、批改作业等，也全通过平板电脑来完成。显然，平板电脑不仅改变了课堂的师生互动方式，而且丰富了学生课前预期、课后学习和辅导的形式。

在课前预习环节，教师提前把课件和教学资源准备好，并上传到服务器；学生可以在自己的平板电脑上看到这些课件和资源，并将自己疑问和想法记录下来，为上课做好准备。

在课堂教学环节，教师和学生利用平板电脑可以进行广泛的、及时的互动。最常见的互动模式是：教师在电子白板（或电脑）上出示问题或试题（通常是选择题），并发送到学生的平板电脑上；学生在平板电脑上回答问题和解答试题，并将答案提交到教师手中的“主机”；教师可以在自己的设备上查看学生的答案，并进行简单的统计分析，据此安排下一步的教学活动。

在课后作业和辅导环节，教师可以利用平板电脑向学生布置一些作业，准备一些与本课主题相关的延伸知识和资源；学生可以在平板电脑上完成教师布置的作业，并将答案提交到服务器，可以自主学习教师提供的延伸知识和资源。在做题或学习的过程中，如果遇到困难，学生可以通过即时通讯平台向教师提问，而教师则可以通过在线答疑或者留言的方式对学生给予辅导。对于学生提交的作业的答案，客观题可以由系统自动阅卷，主观题则可以由教师网上批阅。

学生利用平板电脑所进行的所有学习行为，包括课前的预习，课堂上的回答问题、解答试题，以及课后的自主学习、作业或考试，都会被自动记录下来，成为系统、全面地反映学生学习过程和结果的教育数据。通过对这些数据进行统计分析，教师不仅可以了解全班学生的整体学习情况，而且可以了解每一个学生的个体学习情况，从而及时调整教学计划，进行有针对性、个性化的教学。

教师主导的平板教学的核心特征，是由平板电脑和网络支持的、不受地点和时间限制的互动。这种互动不局限于教室和课堂教学，而是可以在任何有网络的地点发生，并且贯穿课前、课中和课后的全过程。

二、协作：自组织的平板教学的核心特征

从1999年开始，印度籍的英国纽卡斯特大学教授苏伽特·米特拉进行了一系列不依赖于学校课堂和教师的教育实验，包括“墙洞电脑”实验、语言教育实验、生物教育实验等。这些实验所取得的令人惊讶的成果，不仅突破了人们对学习条件的牢固限制，而且引发了人们对学习过程的深刻思考。

在学习条件方面，长期以来，在人们的心目中，学习是在学校和教室里进行的，并且是需要教师引领和指导的；然而，苏伽特·米特拉在印度最贫穷地区的街道上，成功地促成没有教室和学校的学习行为，他的教育实验证明，只要有能上网的电脑和开放、自由的学习环境，10岁左右的学生们就会自发地学会基本的电脑操作，并且大幅度提高学习英语词汇的能力，注意力、问题解决能力、自我管理和协作能力也得到明显改进。

在学习过程方面，通过对这些孩子们的学习行为进行仔细观察和分析，苏伽特·米特拉发现，学生们的学习是一个自组织、自适应的过程，而学习成果只是这一过程的外显结果。这种学习的过程通常采用以下模式进行：首先，一个孩子在摆弄电脑时偶然发现一个“新功能”（如播放视频），他会向其他孩子显摆，并让其他孩子验证；在验证的过程中，一个或者更多的孩子会发现这一“新功能”的更多细节；更多的孩子反复验证这一经过优化的“新功能”，确认它是稳定无误的；孩子们试图找到适当的词汇来命名这一“新功能”，如果一个词汇被认可（如“视频播放功能”），这一“新功能”就被这个学习小组学会了。

苏伽特·米特拉总结出这种自组织、自适应学习得以实现的几个基本条件：电脑必须放置在公共的、露天的、安全的场所，如街道、操场等，不要放在教室或其他的室内环境中；要将不同程度的孩子分成一个小组，每个小组共享一台电脑，以促进孩子们之间的协作学习；不能有成年人（尤其是教师）介入指导；计算机的性能和互联网连接必须稳定可靠。显然，这种学习的核心，是建立在开放、平等、自由等基础之上的小组协作。

苏伽特·米特拉的系列实验给予我们的启示是： 在信息技术高度发展的今天，教育的本质就是解放孩子们内在的自组织、自适应学习能力，而解放这种能力的关键，就在于为孩子们营造一个开放的学习环境，让他们在其中进行自由的协作学习。

与“墙洞电脑”相比，平板电脑的出现和应用为这种自组织、自适应学习提供了更加便利的条件。在美国，很多中小学校都设立了一些应用iPad等平板电脑进行教学的实验项目。在一些基于问题的探究性学习活动和实验活动中，学生需要通过小组协作来完成。学生不仅可以利用iPad及多种应用开展实地调查和测量、控制真实的或是虚拟的机器人、飞机和汽车等，而且可以利用Idea Sketch等概念图软件来进行讨论，并将讨论结果与全班分享；教师也可以通过一个网络管理工具来访问学生的iPad，查看学生的工作状况。与苏伽特·米特拉的实验不同，只要能维持开放、平等、自由的学习氛围，这种自组织的平板教学并不排斥教师的参与。

本文区分了“教师主导的平板教学”和“自组织的平板教学”两种平板教学模式，并分别将它们的核心特征概括为“互动”和“协作”。需要说明的是，平板教学中的“互动”与“协作”并不是相互割裂的，无论是哪种模式，在互动中包含着协作，在协作中也包含着互动。

（作者单位：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心理与学校咨询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