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强中国品牌需“多管齐下”

2015-04-29 19:42
汽车纵横 2015年1期
关键词:汽车产业汽车

中国汽车产业发展至今已经有60 多年的历史,60 多年来,汽车产业由弱变强走过了不平凡的旅程。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中国汽车产业走过了引进、合作的不平凡道路,该如何理解这一阶段的得失?这一过程中,我们由原来每年几万辆的产量,做到现在2000 多万辆的规模实属不易,全世界所有的企业都在这展开竞争。在竞争日益白热化的今天,大家对于中国品牌最近这段时间的状态比较忧虑。过去12 个月连续下降,虽然近期已开始止跌,但是对于后续能不能反弹?大家紧张的心情依旧没有放下。

面对种种问题,近期,中国汽车工业协会常务副会长兼秘书长、《汽车纵横》杂志社社长董扬做客凤凰汽车“赵福全研究院”栏目,回顾了中国汽车业60 多年的发展历程,并立足现在,着眼未来,从产业、国家、企业等层面深刻解读了中国汽车业的发展现状与出路,尤其对如何做强中国品牌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回顾中国汽车产业历史

瑕不掩瑜

赵福全:您是清华大学的优秀毕业生,同时天时地利人和,赶上了汽车产业发展的机会,让您能够发挥更大作用。过去您主政汽车工业协会这几年,协会作为龙头老大发挥了巨大作用。大家觉得有一个家,有一个团队去谈自己的想法,也有一个平台能够把很多的企业拉拢在一起进行交流,比如关于股比是否放开,既有您个人的观点,同时又利用行业的平台向政府建言献策,又比如把大家聚在一起,成立了汽车行业的动力电池研究院,太多的事情可以列举。您这段时间做这些工作,在这个位置,您的感觉如何?

董扬:汽车产业的发展需要一个完整的生态系统,在这个生态系统里面,社会组织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特别是在中国汽车产业由大变强、中国经济走向全面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过程中尤其显得重要。中国汽车工业改革开放30多年,可以说前20年,甚至前15年,协会这样的社会组织发挥重要作用的余地还很小。因为当时中国落后,对外开放,企业自己改革,国家对于汽车项目一直是一种控制状态。大家把自己优良的资产、优秀的人才拿出去包装一个合资项目,请政府批准。实际上当时的汽车产业发展形态,主要是怎么样有好的项目得到政府批准就可以发展,其他问题不存在。企业和政府的关系实际上是一个领导与被领导,批准与被批准的关系。汽车数量也比较少,汽车社会的问题还没有提出来,像协会这样社会组织发挥的余地也比较小。

现在发展到这么大以后,绝不是说现在政府主管处长比较开明一点,这个产业就可以发展好的问题。实际上汽车这个产业发展由大变强这个过程中间,可做的东西与原来相比大量增加。举个例子,比如说在前半截,汽车产业几乎不需要研究世界动向,外面有很多好东西,而我们有市场,可着自己劲把好的条件凑出来干就可以了。现在就要考虑世界经济,事实上世界各大汽车公司,像通用、奔驰、丰田等,他们也都在研究世界经济,并且完全不亚于国家政府对于世界经济的研究。汽车现在这么大的产业,它对于社会价值的产生,对于社会资源的占用,对于社会环境的影响,都是其他产业和以前阶段所无与伦比的,所以必须做一些事情,这些事情一家之力又达不到,就需要像协会这样的机构。

汽车这个产品还有一个特点,它的使用也对社会造成很大的影响。汽车产品使用之后,人的交通状况完全改变了。包括社会城市形态,很多产业、行业形态,比如说购物的形态,这些也都发生巨大的改变。所以,综合这些事情,就导致现在对于社会组织的需求特别高,要求数量增加、水平也在提高。这种情况下,我可以说是顺应潮流,来到这个地方,顺势而为,做成一些事情。其实我心里还有很多我想做却没有做,或者想做好没有做好的事情,今后要做的东西太多。

赵福全:既然我们谈产业,尤其您作为行业协会的理事长,我想跟您探讨,您怎么看中国汽车产业过去这60年,如果说总结反思,同时继往开来,做一个展望?

董扬:中国汽车产业60年,简单地分前30年、后30年,或者前面其实不到30年,大概20多年,后面30多年。前面这一段时间是在改革开放以前,主要是根据当时的环境,以自力更生为主发展中国汽车产业。发展到1978年16万的产量,汽车非常紧缺。对于前期的发展,有截然不同的两种看法。一种看法持赞成意见,认为我们自力更生,红旗都做得出来,反观现在怎么连一个A级轿车都做不出来。另外有说法则认为搞了那么多年,才搞了十几万辆,现在一个车型都能达到这么多。

应该说那个阶段也是可歌可泣的,因为在那样一种封锁、基础条件都非常差的情况下,我们有了自己的汽车产业,成绩非常巨大,改革开放后面30多年的成绩也是巨大的。任何产业的发展脱离不了社会的发展,大家回忆一下改革开放初期,我们是百废待兴,汽车需求急剧膨胀,却没有车,进口车则需要外汇,这种情况下,当时由外国公司提出能不能搞合资?邓小平提出轿车可以合资,所以决定了中国汽车产业走一条开放的路线。走这条路线也是因为我们要同时满足多方面的需求。

首先我们要满足市场的需求,1985年我们全国大概生产轿车不到5000辆,进口轿车10万台。需求大,外汇花得非常多。我们用改革开放的方式,比如说以乘用车或者轿车为例,以合资合作为主,一方面可以节省大量外汇,省去原车进口,同时外国人投资解决了我们资金不足的问题。产品过来后又解决了我们开发能力不足的问题,过程中间我们又学会了管理,构造了比较大的市场。之后在1994年产业政策的指引下,我们建起了全套的零部件体系。进入WTO以后,我们建立了比较完整的销售体系。在2000年以前,还是商贸公司来卖车,2000年以后4S店的形式就大行其道。

总而言之,通过这一段时间我们构筑起了一个现代的汽车工业体系,再总结一下,应该说中国汽车产业满足了国家的需求,给国家节省了外汇,使整个社会有汽车用,给国家交了比其他产业比例更大的税,还保留了比其他产业比例更大的国有企业,拥有了大批国有职工。同时,我们又学到了制造技术,现在中国的汽车厂是全世界最先进的,全世界一半新厂建在中国。还培养了大量的人才,包括现在我们做中国品牌的这些人才,大部分是合资企业培养出来的。我们汽车后30多年合资合作得益最大的是国家,有产品,有税收,有就业。

第二得益最大的是汽车的使用者,用已故张小虞会长的话说,房市你想让它跌它总不跌,股市你想让它涨,它总不涨。只有汽车是越卖越便宜,越做越好,国家最省心,老百姓可以买到好的车。我记得2000年前我参加WTO谈判,当时去市场上看车感觉不满意,看中的车太贵,价格适合的车又太破。现在你去看车,实话说物美价廉的车子很多。总结60年,或者30年,中国汽车人无愧于这个时代。当然有人说中国汽车产业一直不是完全市场化的发展,它是在国家比较严密的监管下发展的,国家对于汽车的准入一直在管制,对于汽车的企业,特别是国有企业一直在比较严格的管理。有没有问题?可能有一些问题。比如说民营企业、零部件企业是不是支持少了一点。总体而言,瑕不掩瑜,应该说我们这60年发展得很好,我们也看到现在面临什么问题,我们会更加努力。我还要再说一句,现在面临的问题,不一定是过去做错了,任何时候不管你做得多对,每一阶段总会面临每一阶段新的问题。

赵福全:我们必须客观地看历史,一定要在那个时间段,那个大环境下,立足中国最需要什么、老百姓最需要什么、企业应该能做到什么这些来看那时是不是做了应该做的事。应该说合资合作还是给我们奠定打下了中国汽车工业的基础,包括人才、体系、制造、能力等方方面面,甚至我们也学会了怎么经营品牌。

董扬:我还想补充一下,其实还有另外一面,我们在商用车角度就是以自主开发或者引进消化吸收为主,这实际上是一种历史的选择。回顾30多年改革开放,我们在商用车领域一开始也是有合资,有引进,有自主开发。轿车也有合资,有引进,有自主开发。由于轿车或者乘用车产品是B2C,用户对于品牌非常在乎,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使你引进技术做得不好,合资就做得很好。

比如说夏利这个产品,一开始引进技术,就没有桑塔纳这些产品做得好。合资产品也有做得不好的,例如广州标致就没做好。最后乘用车领域发现真正能够比较快适应市场的还是合资企业。但是商用车领域却并非如此,我们也有合资,也有引进,最后发现合资反而做不下去。比如说扬州亚星客车,最后是引进技术反而做得更好,或者是引进技术和消化吸收再创新。商用车领域以自主创新为主和乘用车领域的合资合作为主,其实是一种历史规律的选择,不是人为的选择。

展望中国品牌发展

路在何方

赵福全:尽管我们努力冷静地看历史,但现实毕竟是残酷的,大家对于中国品牌最近这段时间的状态也比较忧虑。过去12个月连续下降,虽然现在有点止跌,但是对于后续能不能反弹,大家都还是持着比较相对不乐观的态度,有些人认为还没有见底。怎么样把中国品牌做强也是一个很大的话题,想问问您,您觉得中国品牌12连掉,其中背后的原因有哪些?我们再思考一下我们怎么样能够把现在这种状态有所改观?能够真正让中国品牌近期有一个反弹,或者从长期来说彻底有所发展?

董扬:中国品牌最近市场占有率连续下降,对于这个问题应该分两方面来看。从不利的因素来看,到现在为止不利因素的坏作用还在起作用,甚至有些还会继续。比如说外资品牌对中国品牌的压力,现在应该说是越来越大。如果你在2007、2008年以前,基本上合资品牌做中高档,中国品牌做中低档,井水不犯河水,现在外资品牌越做越低,现在启辰做4万多块钱的车,大众也在中国开发类似成本的车。这个产品竞争背后的技术力量对比是存在的,短期看不到改变。现在我们到比较好的中国企业去,他们最多研究五年后的技术,但是那些国际大公司却在研究20年后的技术。

再比如国家的、社会的排放、油耗、安全标准不断提高,对中国品牌也是不利的。加之出口最近也出现问题,从不利因素来分析,可以看出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而且现在不能说这些“坏事”都出现完了,以后全是好事,不是这样的状况。

从另外一面来看,中国品牌已经取得了巨大的成就。拿现在的产品和十年前的自主产品对比,很多关键技术方面都达到了一流,直喷增压的汽油机、DCT这些技术也在用,同样级别的车子中国品牌的配置甚至还高于外资品牌。但是由于品牌问题,大家还是不怎么去买它。

又比如现在车子的可靠性,美国J.D.Power在中国做了调研,它是按照一定数量车的故障率来计算。中外品牌都在改进,但是我们改进的速度快,这样形成一种追赶的趋势。第一故障率相差很小,有些品牌在中国品牌里面特别好的已经超越了。现在中国品牌的故障数相当于四年前合资品牌的故障数,四五年前你没有嫌他的车破,你为什么嫌我的车破。现在吉利的车也做到五星,中国品牌很多车都是碰撞五星,安全性大大提高。从油耗的角度还有一点点差距,我相信今后这一点也会有巨大的改进。产品上来说,中国品牌已经有巨大的进步。

中国品牌现在市场的状况,我们可做的或者必须做的都是同一件事情,那就是要加强宣传,让用户认识到,如果你把它作为一个普通的交通运输工具来看,其实中国品牌已经非常好用。

赵福全:既有悲观的一面,合资品牌打压中国品牌很多的要素还没有“发酵到极致”,一些余波会影响一段时间,这个时间谁也没有办法简单去量化。另外一个角度,中国品牌遇到这样的困境,是多个因素起到的综合作用。

不管怎么说,现在我们的市场份额丢得很快,中国品牌如何做强,大家呼声也很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和理论,您作为行业的领军人,既看到国家那一面的东西,又看到很多企业层面的,又看到整车厂以外的零部件企业,又了解消费者,您觉得国家到底应该做点什么,能够让中国品牌短期,尤其是长期实现打翻身仗,到底应不应该打翻身仗?还是中国品牌就放弃了?

董扬:坚决不能放弃,汽车是一个支柱产业,如果说像某些专家讲的,我不求所有,但求所在,我生产外国车也可以,但作为支柱产业是不可以的,因为汽车产业对于经济发展,对于科技发展,对于经济和国防安全的影响都是非常重要的。这种情况下,你有自己的品牌和没有自己的品牌差别非常大。中国必须要有自己的品牌,怎么做强自己的产业呢?需要政府、行业、企业甚至社会几个层面。对政府而言有几个方面:

第一,政府要对于汽车的研发进行支持。这一点其实美国、德国、日本、韩国也都是这么做的。我们每五年都有科技计划,但是我们的科技计划在汽车上花的钱远远少于这些发达国家。对于汽车的共性技术研究,是不是应该设立共性研究基金?是不是应该设立一个国家级的研究院?我们30年来改革开放,其中科技体制改革专注了市场,把科研机构全推向市场,这样的做法是必要的,但是它的副作用是把基础研究体系删掉了。

第二,政府应该制定一个长期稳定的政策环境,来鼓励企业、引导行业往哪个地方走。我们政府政策制定太短期,只是看到三五年,各部门政策的共同指向性不强。管排放的只管排放,管安全的只管安全,管报废的不管回收,这样的情况是存在的。我们需要对于汽车这样的支柱产业制定长期稳定的并且有合力的政策目标。

第三,我认为政府现在需要促进中国品牌的公平竞争。现在中国品牌有一个问题比较突出,每人都去干,大家都去干,按数量来说已经不少,但是单个之间竞争力不强。我们回顾一下日本和韩国汽车产业的发展,虽然他们不号称计划经济,实际上他们用他们的潜规则有效减少了过多的竞争,我们现在恶性竞争很多,却没有任何的约束。貌似中国人学市场经济学的有点过,却只学会市场经济水面上的东西,没有学到市场经济水面下的东西,我们应该不单是空喊一下鼓励兼并重组,更多也要鼓励市场的公平竞争,限制市场的低价倾销,尽快地使中国品牌能够通过淘汰、通过兼并减少数量,加大力量,提高水平。

第四,现在中国品牌很多是国企,国企的改革是政府的第四件事情。现在国企包括一汽、东风,解决了腐败问题。还有一个要释放国企的活力,让国企的人干活,比民企和外企干劲更大、效率更高。达到这一点也是非常重要的,做不到这一点是不可以的。

解决“12龙治水”

期待顶层设计

赵福全:您刚谈到我们必须要明确汽车是支柱性产业,而且它是战略性产业,已经不是简简单单造老百姓买的车,它实际上是制造业的高端,是中国将来走出中国走向世界输出高端制造业的核心。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产业,从您的角度看国家如何解决“12龙治水”,有的人也提出来要成立一个汽车领导小组,凌驾于各个部委之上,真正把汽车产业做强?

董扬:我认为在中国目前比较现实的做法是几个方面都采取行动。首先从国家要有一个高于各部委的对于汽车这个支柱产业体现国家意志的机构来领导汽车产业。不是工信部一个管工业的部门下面管很多,除了电信以外管原材料,管装备制造,其中里面大机械里有一个小小的汽车产品,不是这样的层面。

现在多部门管的情况下,需要做一些合并,或者说实际上不是要合并部委,而是要合并部委的管理方式。四中全会文件提出法治国家,法治国家就是汽车需要一个《车辆法》,在《车辆法》的指导下各部门明确自己职责是什么,各自的职责和发挥作用的渠道是不一样的。从立法的角度,从要求的角度,各个部门都应该提出要求,但是将来从执法的角度要汇总到一个或者两个部门。发达国家比如美国是两个部门,有些国家是一个部门,你可以从环保,可以从节能,可以从安全,可以从各个方面,你都管理这个产业。但是你从将来执法的角度,不能大家满大街去“拦汽车”,这样不行,这里面有一个管理的科学化问题。

无论如何从产业角度,我们希望政府管理越来越好,但是我们不能等,不能等政府管理好了以后我们再发展,那就耽误了,只好是大家都做,政府做政府的,行业做行业的,企业做企业的。

赵福全:实际上是需要一个凌驾于各个部委之上的,既有协调又有领导力的组织或者一个机构。工信部一个是把汽车当成和家电、钢铁一样,低估了汽车产业的龙头领导作用。第二,工信部没有能力协调发改委、环保部、质量监督总局这些职能,12个人都上街“拦汽车”,都从自己的角度说你有问题,而不是琢磨汽车产业有什么发展。

董扬:各部委还多出一个部门就是财政部,按说财政部是出纳,但是现在我们的财政有些事情,可能不但超出出纳,不但当会计,而且他觉得其他各部门你要不合他的意,资金给你停掉。而财政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们在专业配备上又不够强,就造成财政部处长可能比其他部的部长说话都管用的情况。

国企改革

关键是体制机制改革

赵福全:您谈到自主创新里面其中最大的一块资源所在就是国企,如果不让国企焕发青春,按照市场规律参与竞争,中国自主企业光靠民企很难成大气候。这里面就有一个,国企也谈到如何进行国企的体制改革,其中一块就是混合所有制。从您的角度来说,您觉得国企怎么样给它松绑?混合所有制这也有问题,民营的资金进入了国企里面参股20%,那80%还要政府说了算,您认为国企真的能改吗?你怎么看这个问题?

董扬:很多人把所有制的问题看得比较重,从世界情况来看,不管国有、私有、上市与否都有管理得好的,所有制不是唯一的尺度和方法。一个好的企业就我来看,首先要看这个企业本身它的决策是不是科学。现在我们对于国企的决策科学性这方面有问题。有什么问题?是他的考核机制有问题。现在对于国企的考核是按照国家部门的干部考核体系。一个核心的指导思想叫功不掩过,你干多少好事没关系,干坏事不可以。但是在一个产业上不是这样,产业上比如说部署开发10个产品,甭说失败一个,就是失败9个都没关系,只要这一个能把那9个全捞回来,就可以。但是现在我们的考核机制不符合这样的机制,不能够支撑我们国企的科学决策。

第二,激励机制。现在中国汽车国有企业的管理,对于国企主要高端人才、主要经营者,干得好和干得不好的差别不大,很难稳定地激发大家的作用。现在我们在限制国企的薪酬,因为银行、电力很多垄断行业的国企老总拿得太高。但是在汽车充分竞争的行业,你不给他充分的刺激,是做不好的。都说一个企业发展叫近期看产品,中期看开发,远期看人才。如果不能在国企集聚最优秀的管理人才,并且让他们发挥作用,包括技术骨干都发挥很好的作用,这个国企将来是没有前途的。

我觉得关键是体制机制的改革,混合所有制有助于形成好的机制,而不可以代替好的机制。我可以简单做一个回顾,我在北汽做总经理时,我希望当时引入外资,造成混合所有制。

赵福全:有声音吗?

董扬:当时我想的就是两条,第一引入现金,我说我拿一块钱,你拿两块钱,50:50,我要求溢价。第二,通过这样的合资摆脱国企领导什么都管的体制。这个事情过去十几年了,当时我是积极考虑引进投资的,我当时的目的包括了应用混合所有制,来抵消国企我认为不太合理的管理。

鼓励强强联合

但不鼓励保护落后

赵福全:现在参与竞争的企业家要做好,我们都知道,量比较少,研发投入又比较有限。这种情况下你面对同样的法规,你没有品牌的溢价,这样等于是我们用很低的价钱,用很高的投入,最后很难回收,实际是不公平的。大家就谈到联合,联合不是什么新鲜词。中国人在一起做生意比较难,每个人都想得到什么,而不是付出。汽车产业如果不联合很难有大的突破,世界巨头也得这么做,到底怎么联合?现在我们的技术开发叫“家家点灯,呼呼冒烟”,每一家企业都做低层次重复投入。您为了联合,也做了一些事情,让大家经常一起投一些东西,包括建立动力电池研究院。您觉得能不能有一些具体的可操作的,能够在一段时间见效的联合?

董扬:联合是非常需要的,包括国际大公司都在联合,我非常赞赏丰田和宝马的联合,他们的互补性很强,一定会发挥很好的作用。在中国联合比较难,有人把它归结为中国人的民族性。我觉得有点过,其实我们看一下以前中国老的商人,比如说晋商,徽商,不是不可以联合,那个时代职业道德、职业操守相互之间怎样在不同层面上合作,是做得很好的。中国的文化传统是儒家文化,儒家文化是利于合作,只是在现代我认为我们有两个因素造成了儒家的传统或者说中国人适合联合的文化受到一些影响。

第一,有人认为从文化大革命开始,摧毁了讲仁义道德,我说不是。其实是从五四运动或者五四运动以前就开始,我们在甲午海战失败之后,痛感到中国这么大的国家,有这么悠久的历史,为什么被一个小小的日本欺负,我们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先找个人的问题,后来找体制的问题,最后认为是文化的问题。我们当时一派主要的声音就是打倒孔家店,推翻传统文化。后来从五四到后来建国后的一部分运动,包括文化大革命都是从这个角度做。现在大家逐步认识到中华文化有一些好的东西,逐步在恢复,但是忽视中华文化传统还在。

第二,不重视合作,重视抓机遇,把抓机遇看成第一。我们改革开放30年,利用稳定的市场、技术洼地、技术外援这样的情况,太多的人不靠别人合作、不靠仁义道德就发展得很好,造成我们现在在文化上大家合作的基础比较差。合作的问题从几个方面:一是需要公平市场的竞争环境。二是政府角度要创造合作的氛围。政府支持汽车研究开发,首先支持联合起来为大家所用长远的共性技术。再次支持现在做一个零部件,做一个系统给大家都能供的关键零部件。政府从这些角度来促进,从文化、宣传、学习这个角度也要创造一个软的环境。我希望能够尽快地促进,但是无论如何联合代替不了兼并和破产,淘汰是一定要有的。联合的话本质上是强强联合,强弱之间的联合起到的作用很小。

赵福全:我们应该鼓励优势互补,但是不能鼓励保护落后?

董扬:不能保护落后,在同一个环境下,就讲兼并重组,我们自己兼并重组作用比较小,为什么大家做得比较少,因为它作用小。我们对国外的兼并重组多,实际上它是一种强强联合,中国企业有钱有市场,外国的企业有品牌有技术。包括吉利对于沃尔沃的兼并,表面上看是强吃弱,实际上它是强强联合。吉利有钱,人家有品牌,有技术,有它的采购和供应渠道,这是一种合作。同样情况下,同样的企业在国内,吉利买不买,你肯定不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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