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勇
在城市爬行的蚂蚁
蚂蚁,像一个沉睡的婴儿。爬行,总是在鸡叫头遍开始。没有号令,或任何框架的规定,这是与蚂蚁有关的盛典。它们在繁华的城市爬行,尽情地舒展开自己的身体。
是呀,蚂蚁可以拥抱几粒被城市的灯火照亮的沙粒,但它却没有袒露出沙层的石堡。它只关心微不足道的爬行,阳光的印迹循着轻松、不着边际的思念。
其实,蚂蚁知道,公路上行驶的汽车随时都有可能驶上人行道。那时,即使蚂蚁再多花一个牛顿的力气,民歌的芬芳也依然会漫过八月的山梁。当漫过九月的村庄时,所有的词汇都无法让它卷走。
一只蚂蚁在繁华的城市爬行,就像阳光下难以看见的蜜。一头连着生活的脉搏,一头连着诗歌图腾的炊烟。
我想,并不知道有多远
黄昏展开翅膀,季节的枝头开满了鲜花。紫的、红的、黑的、还有白的,它们都缩小到身不由己的高度与我对应,我们内心的平静足够彼此兼容。
其实,我已经以阳光的心态理解了许多人,像包容自己一样包容他们的欲望和自私。我每天都在同眸,酒和肉中浅白的或者发黑的牙齿,以及言不由衷的嘴唇、在狗圈里的游戏、讳莫如深的表情可以忽略不计。
当秋风吹进我记忆的缝隙时,正与反,明与暗,是与非,我都并不知道有多远,我只关心一只鸟会如何飞抵她的幸福之地。
侧面,风的退向
风在草尖上发芽,隐约着泥泞的坎坷。粉红的花瓣已秋了,镰刀,收割着脑前的哭泣。还有一场雪,饱含着三滴泪:一滴年迈的父母,一滴辛酸的生活,一滴渺茫的将来。
路的侧面,你双手为我铺一片阴凉,让明年的春风,在葱绿的仰望中割下斜阳。
天空,被浓雾灌醉。
心扉,在生活的弯道上吹散成寂静旷野。
我走在我身上,仿佛我的身体,像一棵树开枝散叶。头发指向慌乱,以及卑微的内心。一阵寒风,吹来了结霜的天空和大地。
我向往一艘孤舟,从侧面缓缓穿过夕阳的第八个桥孔,驶进你斜挎的尘世。让风从侧面斜身而过,不染一丝尘埃。
野歌命运
当前途变得苍白时,命运的歌谣沉默在夕阳里,像冬天专注的神情还未从梦中醒来。然而,当雨水经风吹过眼睛时,在这座名叫大方的城市,我看见残枝破叶也在安慰自己。
可是,旅馆里的光线渐次收拢,如野性与文明交替的港湾,停泊一只岁月的小舟,托起理想的春天,流失在生命的尽头。
悔恨只是一段记忆,而我,却在这个季节进入沉思。我知道,其实在命运这个旅馆里,有些理论依然和我一样,用时间抵挡回忆,用泥土告诉自己花开的秘密。
我还听见,岁月的呼吸又一次把我唤进天堂,在我未让您用我的野歌演唱之前。
腊月:生日
夜,静下来,路面有些许清冷。我双手抱住头,在腊月的某一天,把身体缩小成一颗露珠,隐进遥远的黑暗。
死亡不存在。阳光划破黎明,路过的人,撤退中的事物,让我又一次跪在母亲的子宫外,像一截枕木,已经腐朽了二十多个春秋。
岁月是匆匆的过客,我就这么坐着,在腊月的街道边,在风景画里。风吹来的清晨,在我头顶传递着寂静的音符。细碎的腊梅躺在我的身体下,沉默的,是腊月和河流。
肉体与灵魂的渴望,萌生于荒蛮的原野。如今,我只需要一束鲜花,哪怕是泛黄的书页爬满岁月的皱纹。
早安,朋友
雪后的清晨,一座孤独的城市上空,太阳出来了,翠鸟在枝头盈盈啼唱。嫩嫩的阳光串成文字的珠玑,滴滴如玉。
你站在远方的苹果树下,左灰尘,右浮躁,把我逼至命运的路口。点一首陌生的野歌放置阳台,不到半天,你就站成一种优美生长的姿势。阳光一点点照亮你最初的憧憬,像露珠,也像淡淡的苹果花。
是的,命运旅馆离大地太远,写不出一首活的诗。我唯一想给你说的就是:早安朋友,穿过寒冬的束缚,走进这冬天的长廊,你生命的苹果树就会历经昨日的风雨,节节拔高。
我是只流浪的小鸟,一直默读你岁月明丽的清晨。我把自己的骨头留下,期待你抬起头来说一声:早安,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