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端刚
起伏中的温暖,是一颗永远骄傲的心
你说,不能决定什么时候生?我说,又怎么预料到什么时候死?自己的眼泪中生,别人的眼泪里死。任何事情能一眼望穿,秋水还没有来临,就还有渴望。疯长的草错过了与我相遇的机缘。
起伏中的温暖,是一颗永远骄傲的心。纵马飞奔的骑手是否望见了那棵流泪的胡杨?被灰尘湮没的诗句,在对与错之间死了又死。
身后只剩下一片纯粹的草原,生前哪里才是我的家乡?我是一匹迷失方向的马,埋葬我的是钢筋水泥,还有一杯杯包装精美的劣质酒。面对额吉遥远的呼唤,我已经醉不堪言,曾经征服世界的勇士们,夜夜梦想,泪水滴落在悠远的马头琴声里。
渐行渐远,我看到父亲策马扬鞭的身影,知道了什么是梦想,什么是飞翔:知道了敖包下,毡房前,淖尔边,可亲可敬的人期盼着游子的归来。一簇簇马兰花盛开在草原的牧场,苍穹最深最远的地方我终于找到了你……
别了纳木错,还有叫卓玛的姑娘
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表述你,纳木错,木讷不是我的过错。
别了纳木错,还有叫卓玛的姑娘。你叩拜的一瞬间,虽然我们相距很远,饱含泪水的眼睛却告诉我,天再蓝水再蓝也淹没不了我内心的忧伤。远处烟岚升腾的地方,一个叫仓央嘉措的诗人在吟唱,蔚蓝的海子被卓玛的千万滴眼泪浇灌。
别了纳木错,还有叫卓玛的姑娘。看着蔚蓝得让我失去记忆的水,还有水边策马扬鞭的汉子,低飞的鸟是否唤醒了沉睡在羊宾馆的爱情?它难道真的会忘记我最初的梦想,去遥远的大昭寺门前我一定会顶礼膜拜,阳光照耀的雪山传来隐隐的呼唤,爱情游走在巨大的佛眼之间。
别了纳木错,还有叫卓玛的姑娘。古老的情歌我独自吟唱,风儿穿越青草超度了我日渐苍老的头发,蔚蓝的水埋葬了身体,怎能埋葬我的忧伤,哪里才是我的故乡我的天堂?隐匿在深夜的诗行里,我听见一阵阵牦牛铃声在纳木错湖边回响……
淖尔边拿什么清洗我沾满灰尘的脸
叶子还未发黄,岁月却已经昏黄。昏黄的灯光下我编造着言不由衷的句子,找不到故乡的孩子,不知道故乡遥远。
从一片草原到另一片草原,记忆里装满了华丽包装的谎言,什么才是稚嫩言语?什么才是孩童模样?深夜里等待着春天的消息,一些人活着,一些人早就死TL=,只有我还醉倒在毡房里独自忧伤,折断翅膀的雄鹰渴望再一次飞翔。
究竟是我遗忘了白己的草原,还是你把我抛弃到九霄云外,活在城市的兄弟再也感觉不到额吉的温暖。夏天没有开放的花朵何时怒放,告别另一个自己就真的能找到自己?何况是已经没有爱情的爱情,淖尔边拿什么清洗我沾满灰尘的脸。
微风不再清爽,脸颊已经冰凉。灯火黯淡的毡房里促膝长谈,我听见阿爸的马头琴声在夜色里渐行渐远。
一颗颗星星在天边绽放,祖先的骏马在草原深处奔腾,擦干思乡的泪水,燃烧的酒杯里相见,秋草萋萋的日子,宁静下来……
硝烟过后马头琴声就是一曲挽歌
假如有一天我真的死去,你的泪光里,长调还能在草原流淌?
即将月圆的夜晚,蒙古姑娘还在歌唱,歌声是那么忧伤,遥远的故事在夜色里慢慢荡漾,埋葬身体的青草渐渐枯黄,空荡的马鞍尚有残存的温暖,黄河畔诗人的泪水流淌。
将士们忘却了长途跋涉的疲倦,我坐在阴山南麓的城市,看见万马齐喑,鼓声阵阵,
硝烟过后马头琴声就是一曲挽歌。
什么理由拒绝我举起的酒杯?什么理由拒绝我纵情地歌唱?即便我今天真的死去,陪葬我的一定是那匹带来荣光的骏马,还有蔚蓝的天空和梦想的草原。
我望见熟悉的河流山川,慢慢消散,金黄的胡杨叶子铺满了我来时的路,祖先远去的身影里,看见一束束光芒,看见额吉亲吻我微笑的脸庞。
假如有一天我真的死去,你的泪光里,长调在草原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