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惠泽,吴梦芝
(河海大学 企业管理学院,江苏 常州213022)
对改革开放政策的忠实执行使得中国经济发展也步入了快车道,对外开放政策的长期执行也使得中国经济逐渐呈现出外向型的特征。随着向市场经济的转轨,传统计划模式下的“短缺经济”逐步消失,自20世纪末开始中国经济逐渐面临着需求不足和产能过剩的问题①,中国经济显现处内需不足,投资和出口的比重高等问题。因此,如何提高经济增长的自主性和可持续性,如何扩张内需得到了学者们的普遍关注,特别是2009年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后,该问题重要性日益显现。而居民部门收入低迷是制约国内消费的一个重要原因,这一点已经得到多数学者的认同[1-2],国内学者也因此将研究的视角从收入差距逐渐转向居民收入的份额和要素收入。江苏地处中国区域经济中重要的一极“长三角”核心区域,经济增长更为依赖外资和出口,研究该区域居民收入低迷和要素收入的特征有着重大的意义。
学界多年的研究[3-4]表明,初次分配环节居民部门占比逐渐下降,而政府部位却逐渐上升,企业部门基本持平,通过税收调节的再分配环节,居民部门占比下降的趋势仍然未得到改善。由于居民收入占比下降主要源于初次分配环节,而劳动收入作为居民部门的主要收入来源(占比70%)[5],因此,学者们将研究的焦点集中在了要素分配领域,即劳动收入占比。
图1 地区收入法各种收入占GDP比重
从图1可以看出,无论是来自资金流量表的数据,还是来自地区收入法的劳动报酬数据,均显示出自1992年后劳动报酬在国民收入分配中的比重逐年下降,资金流量表数据显示2000年以前劳动报酬虽有小幅下降但保持着大体稳定的趋势,自2002年后劳动占比开始逐年下降,直到2011年下降至47%的历史低点,比1992年下降了7个百分点。省级收入法的数据虽然显示在2007年劳动占比降到39.7%的历史新低后,虽然回升至2011年的44.9%,但还是比历史高点1995年的51.3%下降了6个百分点,该数值与资金流量表的结果类似。
图2 1993年以来劳动收入占比的变化趋势
图2 显示②,江苏劳动收入占比的趋势与全国类似,在在经历了短暂的上升后,于1997年达到峰值47.34%,随后呈现单边下降的态势,先于2003年缓慢下降至45.24%,随后开始快速下跌,直至2007年的最低值39.51%,在2008年后开始止跌回升,2009年达到45.96%。图2还显示出江苏劳动占比的另一特征,即:在所有年份都低于全国水平。我们推测原因在于江苏三次产业占比中第二产业最高,而第二产业内的劳动收入占比却最低,拉低了劳动收入占比,见图3。
图3 1993年以来江苏和全国产业结构的演变
自中华总工会2010年剑指中国劳动收入占比低的事实后③,学者们在不同场合对该问题表示出忧虑[6],吉林通化钢铁、深圳富士康等事件的频频爆发更是提醒我们合理分配收入,维护社会稳定的重要性,也提醒我们“初次分配讲效率,二次分配讲公平”的政策有必要进行修正,以避免重蹈“拉美陷阱”覆辙。在此背景下,研究江苏省的要素分配情况,对稳定社会秩序有着重要意义。
鉴于收入分配不均会影响社会稳定,“不患寡而患不均”的思想深刻影响着执政者和研究者[7],因此长期以来关于中国居民收入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了收入差距方面(城乡、东西部、行业等)。随着研究的深入,学者们逐渐意识到要素分配也有可能是导致收入差距扩大的原因之一。同时,学者们意识到居民收入低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劳动收入在国民收入的占比低,这制约了“三驾马车”中消费的比重,经济增长对投资和出口依赖较为严重,因此关于要素分配的研究得到了学界的重视。
依据国际贸易中要素禀赋理论,中国所实行的对外开放政策极大的发挥了廉价劳动力的优势,劳动密集型产品的出口应该提高了劳动收入占比,但测算结果却截然相反,如何解释这一现象,学者们从不同的角度提出了各自的观点。代表性的观点和角度主要有:
(一)产业结构变化:白重恩、钱震杰[8]认为中国劳动占比下降的主因是产业结构变迁,随着经济发展,第二产业比重逐渐提升,第一产业比重下降,而农业部门的劳动占比高于工业部门,导致了劳动占比的下降,因此不存在“资本对劳动的侵占”。罗长远、张军[9]也从产业结构的角度对劳动收入份额变化进行了分解,发现“产业内效应”总体倾向于提高劳动收入份额,而“产业间效应”总体倾向于降低劳动收入份额,得出产业结构变化是导致劳动收入份额降低的原因。
(二)偏向型技术进步:黄先海、徐圣[10]从技术进步类型的角度分析了中国资本密集部门和劳动密集部门的劳动收入,发现两个部门均出现了劳动节约型的技术进步,导致了劳动收入份额的降低。姚惠泽、石磊[11]发现资本劳动间的替代弹性越大,资本对劳动的替代就更为容易,降低了劳动收入份额,该结论与劳动节约型技术进步的机理类似。
(三)劳动力供求:白重恩、钱震杰[8]指出,产品市场垄断增加和国有企业改制引起的劳动力市场环境改变(下岗导致就业压力变大)是工业部门要素分配份额产生变化的主要原因。姜磊[12-13]从中国城乡二元结构的角度入手,发现农村剩余劳动力的无限供给造成了巨大的就业压力,结合不断提高的劳均资本、工会在保护劳动者权益方面的缺位等因素的影响造成了劳动收入份额的降低。受该文的启发,刊发了一系列的研究成果[14-15]。
(四)外资吸引与地方政府竞争:Harrison[16]认为,随着全球化的发展,要素市场结构发生变化,资本谈判地位加强,恶化了劳动者的收入。在中国分权式改革和基于GDP的政治升迁强化了地方政府间在吸引FDI方面的竞争,无形中抬高了外商资本的谈判能力,造成劳动占比的下降。
也有学者指出劳动收入份额与经济发展阶段存在“库兹涅茨特征”而非“卡尔多事实特征”,即呈现“U”型关系,对应中国目前经济发展阶段劳动收入占比下降是正常现象,不必过分担忧[17]。
对于江苏省的收入分配从要素角度进行的研究并不多,主要有:梁东黎[18]采用GDP收入法对江苏的劳动收入份额进行了测算,发现了江苏该比值较低的事实,并认为要素价格“扭曲”、产业结构变迁和技术进步类型是造成该现象的主因。沈卫平[19]的测算结果也发现江苏劳动占比较低,但他认为政府财政收入增长过快、国际产业转移是江苏劳动占比低的主因。也有学者简要指出过江苏的劳动收入占比要低于全国的特征。姚惠泽、石磊[20-21]对江苏劳动收入份额进行了测算和调整,发现了与全国类似的现象,即“产业内效应”总体倾向于提高劳动收入份额,而“产业间效应”总体倾向于降低劳动收入份额”,并从FDI流入、地方政府竞争和偏向型技术进步的角度对江苏劳动收入份额的下降进行了分析,发现江苏与中国所表现出的特征类似。
通过上述的文献梳理可以发现,对江苏劳动收入份额的研究,学者们从产业结构、偏向型技术进步、增长竞争等角度进行了分析,但从劳动力供求的角度进行的分析尚且没有,这为本文的研究提供了一定的思路和可能突破的方向。
刘易斯的二元经济理论表明,发展中国家的经济普遍存在着城乡二元结构的特征,建国后中国实行的“优先发展重工业”、“工农产品剪刀差”等经济政策,使得中国的城乡二元结构特征更为明显,我们将借助“刘易斯-费景汉-拉尼斯”模型来分析二元经济下的劳动收入份额。
图4描述了二元经济发展过程中农业部门的劳动力向工业部门流动的情形,横坐标表示劳动力供求的数量,纵坐标表示实际工资水平和劳动力的边际产出。刘易斯模型是根据劳动供给曲线斜率的变化,将经济发展过程划分为三个阶段:
第Ⅰ阶段为剩余劳动力无限供给的水平段WG。在该阶段,农村剩余劳动力滞留农村时的边际产出为0,流动到工业部门时的工资水平可低至使其仅维持生计,再加上必要的城乡转移成本(W'W)。新古典经济学告诉我们此时劳动力需求曲线由劳动的边际产出决定,而劳动边际产出与人均资本、技术水平等因素有关,在人均资本和技术保持不变时,劳动边际产出递减,因此劳动力需求曲线向下倾斜。在人均资本增加时(K3>K2>K1),劳动边际产出向上移动,如图中实线DK1、DK2、DK3。虚线D'1、D'2、D'3表示在维持当前人均资本而发生了技术进步时的劳动边际产出。
图4 农村剩余劳动力流动与二元经济转换
第Ⅱ、Ⅲ三阶段(GF、FS段)分别表示随着经济发展农村剩余劳动力逐渐被工业部门吸收完毕,劳动力由无限供给逐渐变为短缺,工业部门的工资水平开始增长。在阶段Ⅱ,农业部门中的剩余劳动力全部被工业部门所吸收,但仍然一定的隐性失业,即部分务农人口存在非全日制工作,此时劳动供给曲线已经开始向上缓慢抬升,我们将G点称为“刘易斯拐点”;在阶段Ⅲ,随着经济进一步发展,农业部门中的隐性失业也完全消除,劳动供给曲线回归到与其他商品的供给曲线形状一致的形态,即我们所熟知的向上倾斜的供给曲线。我们运用图3来分析经济转型过程中劳动收入份额的变化情况。新古典经济学告诉我们,基于利润最大化的追求,工业部门中的企业会将生产一直进行到劳动的边际产出等于工资水平。假设在人均资本为K1,现行工资水平为OW时,则均衡的劳动力需求数量将为L,工业部门的总产出EOLA将在工资WOLA和企业家利润EWA之间分配,劳动收入份额即WOLA同EOLA的比率。在“刘易斯拐点”到来之前,人均资本K2上升到时,劳动收入份额为WOL1C同QOL1C的比率,可以看出,由于农村剩余劳动力的无限供给提升了就业压力,劳动供给曲线为水平线,限制了工资水平的上升,高速经济增长的成果多数被资本所分享。但在通过“刘易斯拐点”之后,劳动力无限供给的情形开始改变,供给曲线开始遵循供求规律,由水平线转变为我们熟知的向上倾斜的供给曲线,劳动收入占比逐渐提高。这与我们在图2中观察到的全国和江苏的劳动收入份额在2010年达到最低点后触底回升的势头相吻合。
应注意到上述模型在有关劳动力流动方面是没有任何限制的,虽然农村剩余劳动力转移到工业部门产生了必不可少的转移成本(W'W段),但人口是自由流动的。在建国后由于复杂的历史背景和特定的政治环境,为了迅速提升国防实力,中国政府实行了“重工业优先”发展的战略,为了配套该战略的实施,在价格制度方面实行了“工农产品剪刀差”、“农产品统购统销”,将生产剩余挤压到工业领域,造成“工业与农业”、“城市与农村”的二元结构更加明显,为防止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农村人口大量涌入城市,政府采取了户籍制度对人口流动进行限制,一整套的政策设计使得政府顺利地将经济资源集中配置于工业部门和城市部门,“重工业优先”发展的战略得以顺利实施。短期内,这种因赶超战略而内生的计划经济模式起到了明显的作用,工业化水平得以快速提升。但长期看各种人为设置的制度干扰了市场经济规律的运行,各种潜在问题逐渐显现。就劳动力市场而言,户籍制度安排造成了劳动力市场城乡分割,两个市场的劳动者在教育、医疗、就业、社会保障等公共物品方面都有很大的差别④。户籍制度导致中国的劳动力市场分割并未像市场经济国家那样随经济增长而趋向融合,反而更加明显,相对于人口自由流动的完善劳动力市场,户籍的桎梏在加剧城乡收入差距的同时,也使得农村剩余劳动力不得不长期滞留在农村,原本“人多地少”的隐形失业现象加剧,剩余劳动力将农村人口的劳动边际产出压得很低,降低了剩余劳动力流动到城市后的保留工资,也限制了城镇职工工资的提升,降低了劳动收入份额。
直到20世纪90年代中期,对流动人口的限制开始逐渐放松⑤,农村剩余劳动力开始得以转移到工业部门,“刘易斯模型”的第一阶段剩余劳动力无限供给开始发挥作用,劳动收入份额也开始下降。这与我们在图2中观察到中国和江苏劳动收入份额自20世纪90年代中期开始逐步下降相一致,因此,随着向市场经济的并轨,中国的劳动收入与其他经济问题很类似,总是夹杂在正统经济理论和中国特色的政府干预之间。
为进一步检验上述理论正确与否,结合劳动收入份额的实证文献,我们构筑了如下的检验方程:
式(1)中LS表示被解释变量劳动收入份额,Un表示就业压力,下标i和t分别代表第i个地市和第t年,Control是一系列控制变量,β和α分别表示就业压力和所有控制变量的回归估计系数,ξ是误差项,μ表示各横截面单位不随时间变化的固定效应。所有数据来源于2000-2011年江苏13个地市级单位的统计年鉴和历年《江苏统计年鉴》。为了保持纲量化数据的平稳性,我们对其取了对数。详细的变量解释如下:
1.因变量:LS(劳动收入份额)
国家和各地统计年鉴在编制GDP数据时采用了“收入法”和“支出法”两种方法,在“地区生产总值收入法构成项目”一栏中,将GDP从收入的角度分成四部分:劳动收入⑥、营业盈余、固定资产折旧和生产税净额。因此我们用“劳动收入占地区生产总值的比重”来衡量劳动收入份额。鉴于地市级按收入法计算的GDP数据不能获取,我们用各地总从业人数减去农村从业人数得到城镇从业人数,用城镇从业人数乘以城镇职工平均工资,再加上农业从业人数乘以农村人均纯收入,来代替各地的劳动收入份额。
2.主要自变量
就业压力(UNE)。理论上选取农业剩余人口占比较为符合刘易斯模型的要求,但由于该数据不可获取,我们选择了用失业率来代替,失业率越大就业压力就越大。虽然目前中国失业率采用的城镇登记失业率是以城镇人口为登记对象,但该指标还是能够反映出因农业剩余人口流动对城镇人口就业的影响。因此,我们选择该指标来度量现代部门的就业压力,基于上述的理论分析,我们预期该项符合为负。
财政支出水平(GOV)。有关财政支出或政府消费对劳动收入影响的研究结果并不一致,多数文献支持了财政支出水平会正向提高劳动收入,也有研究结果表明财政支出对劳动收入的影响与国家经济发展水平有关[22]。为了与学界的研究保持一致,我们也将财政支出占GDP的比重作为作解释变量引入,该项符合尚不能确定。
进出口贸易(TRA)。依据国际贸易中要素禀赋理论,中国所实行的对外开放政策极大的发挥了廉价劳动力的优势,劳动密集型产品的出口解决了大量农村剩余劳动力和国企改革下岗工人的就业,新古典贸易理论也表明,国际贸易在短期内会降低发达国家的劳动收入份额,而提高发展中国家的劳动收入份额,因此我们使用贸易总额占GDP的比重(%)来衡量一地区出口贸易的规模,预期该项符合为正。
外商直接投资(FDI)。多年对外开放政策的实施使得中国已经成为FDI的主要目的地,庞大的内需市场、便利的基础设施和稳定的政治气候吸引力大量的外商直接投资,依据供求理论,大量FDI的涌入会极大缓解中国的资本供给,一定程度上提升劳动者的讨价还价能力,但这与劳动收入份额下降的现实相左。我们推测这与中国现行的政治经济体制有关,1994年分税制后,中央政府对地方政府实行了经济上的分权,又保留了政治上的集权,以此来解决官员的激励问题,在唯GDP排名的考核下,为了实现政治升迁,各地官员不惜在土地、税收、基础设施等政策上竞争到底,包括压低当地劳动力工资水平,以增强对外资的吸引,造成了劳动收入占比的下降,因此,我们使用FDI占GDP的比重(%)来衡量一地区外商直接投资的规模,预期该项符合为负。
第三产业份额(THIR)。我们引入第三产业占GDP的比重是为了控制经济结构因素,作为经济转型的结果,第三产业份额越高,对劳动力吸附的能力越强,有助于提高劳动收入份额,第三产业占比变化也会通过改变三次产业间的结构而影响总体要素收入分配。我们预期该项符合为正。
为了避免遗漏关键变量的可能性,我们还加入了经济发展水平(RJGDP)变量。
利用stata12.0对式(1)采取了多种估计方法。我们首先采混合最小二乘法(OLS),把各地市的数据堆积在一起进行估计,结果见表1第1列,表明就业压力、外商直接投资、政府财政支出、进出口贸易和人均GDP的估计值均为负数,第三产业的估计值为正,以上所有参数估计都具有至少10%甚至更高的显著性。分别采用面板数据估计中标准的固定效应和随机效应对式(1)进行估计时,发现在固定效应下,政府支出估计值的符号发生了变化(没有通过显著性检验),其他变量的参数估计没有发生变化,显著性检验同样如此。随机模型的结果与混合估计大体保持了一致,只是个别变量的显著性发生了变化。Hausman检验值对应p值在5%水平以下,拒绝了原假设,F检验的结果也拒绝了原假设,因此,固定效应的估计结果应该更为可靠。
表1 就业压力与劳动收入份额回归结果
对固定效应的结果进行分析可以看出,我们所关心的假设还是得到了验证,失业率每增加1个百分点时,劳动收入占比会下降0.13个百分点。其他解释变量中有利于劳动收入份额提升的有第三产业占比和政府支出,第三产业占比每提升1个百分点,劳动收入占比会提升0.71个百分点,说明当前阶段服务业比工业部门的劳动收入占比要高,应大力提倡服务业发展,促进产业结构的转型,以保证居民收入和消费水平;而政府开支虽然未通过显著性检验,但回归系数为0.08说明近年随着执政思路的转变,各地政府的确在落实“惠民生”的一些政策。而外资和国际贸易的提升均不利于劳动收入占比的提高,说明江苏各地方政府间在招商引资方面的确竞争很激烈,互相比拼优惠条件,压低了劳动报酬。国际贸易的提升反而不利于提升劳动报酬比重违背了比较优势的原则,其原因值得我们进一步思考。
本文借助刘易斯二元经济模型的理论基础,分析了城乡劳动力转移过程中存在的巨大就业压力与江苏劳动收入份额的关系,结果表明,在刘易斯拐点到来之前,农村剩余劳动力的转移会提升劳动力供给水平,导致就业压力增大,劳动力的议价能力降低,限制了工资水平和劳动收入份额的提升。在此过程中,户籍制度限制了劳动力的城乡转换,使得大量农村剩余劳动力不得不长期滞留在农村,农业边际产出长期低下,降低了流动人口的保留工资,户籍制度所附带的医保、社保等福利长期固化,对劳动力自由流动的干预推迟了刘易斯拐点的到来,劳动收入份额长期处于下降趋势。
基于上述结论,本文的政策建议很明确,第一,政府应减少对劳动力市场的干预,清除影响农村劳动力和流动的制度障碍,改革户籍制度,逐步剥离户籍制度所附属的福利,提高流动人口落户城市的比例,提高流动人口的福利待遇[23];第二,尽一切可能保证高的就业水平,以提高劳动收入份额。提升中介机构服务水平,消除信息不对称引发的摩擦性失业,加大对劳动力的培训投入,降低经济发展所带来的结构性失业。
本文的不足在于江苏地市级面板数据中资本存量无法获取,回归模型没有包含资本产出比这一重要变量,根据新古典框架的推论,资本产出比对劳动收入份额的影响方向与劳动—资本间的要素替代弹性值有关。同时,劳动收入份额的决定是一个复杂的问题,文中没有考虑到要素偏向型的技术进步等因素,在以后的研究中可以做进一步拓展。
注释:
①中国商务部每年对600种主要消费品调查表明,1995年到1997年上半年,中国消费品市场上的总供给和总需求大体平衡,但到1997年下半年,中国市场上有近32%的主要消费品出现供给过剩,1999年以来,中国市场上有75%以上的消费品出现过剩。
②与国内其他学者(白重恩、钱震杰2009、罗长远、张军2009、黄先海、徐圣2009等)不同的是,我们的测算保留了GDP中的生产税净额,因为中国政府对于经济的主导特征,使得税收与资本一样都有可能成为侵占劳动收入的因素。
③工会相关负责人曾指出中国劳动收入占比连续22年下降,从1983年56.5%的峰值持续降至2005年的36.7%,这与世界上多数国家55%-65%的占比相差较大。
④北师大李实(2010)曾测算出,在教育这种公共服务中,2002年城乡居民所享有的教育补贴分别为499元与247元。农村的学生师资力量、教学设备及其他教育机会,都比城市里的孩子少得多。在劳动力市场中,由于户籍的限制,农民工在住房公积金、养老保险、医疗保险和失业保险不能享受与城镇职工同样的待遇,这些隐形补贴总量为约4275元。⑤关于户籍改革的最新动态是2014年7月国务院印发了《关于进一步推进户籍制度改革的意见》,以促进有能力在城镇稳定就业和生活的常住人口有序实现市民化,稳步推进城镇基本公共服务常住人口全覆盖。“取消农业户口与非农业户口性质区分和由此衍生的蓝印户口等户口类型,统一登记为居民户口,体现户籍制度的人口登记管理功能”。不少学者认为该文件标志着户籍改革的一大进步,对消除农村歧视有着实质意义。但国际金融论坛城镇化研究中心主任易鹏仍担心虽然有些地方即使形式上取消农业与非农界限,但户籍背后的公共服务差距并没有取消。⑥劳动收入包括劳动者获得的工资、奖金和津贴,既包括货币形式,也包括实物形式,还包括劳动者所享受的公费医疗和医药卫生费、交通补贴、单位支付的社会保险费、住房公积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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