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花白处有我家

2015-04-16 10:00戴中明
少年文艺 2015年4期
关键词:芦花白发阿姨

戴中明

无法扭转时光再回到那个芦苇掩映、门前淌水的家,可是顶着一头芦花样白发的奶奶和她拼命守护的家,依然清香在我遥远的视线。

我童年最初记忆里的画面是大片大片的白芦花和身影映现在芦丛的白发奶奶。那是我肩膀被邻家小孩拉拽脱臼时,奶奶披着满头花白长发火速把我抱到河边,然后划着小船带我去几里外求医。这个世界真白呀,白水连到了天上,洁白的芦花飘飘悠悠缀满在我童年的天空。而我眼前还有一丛移动的芦花——风中晃动着满头芦花般白发的奶奶正急速划桨,泪水和汗水滑落在风中,转瞬不见。我当时曾好奇地想,奶奶是怎样把飘在白云里的芦花摘到头上的呢?

后来我才知道,奶奶的头发是为了这个家而一夜愁白的!

记忆里的奶奶,是个强悍甚至有些霸道的家的守护者,她有一点就着的火爆脾气,一旦和谁吵起来,她就以一头白发搅乱头顶一片云的气势,严防死守不让人侵入家一步。就是这样一个对家的安全高度警觉的奶奶,却不知家里悄悄埋下了危险——爸爸偷偷地和一个城里来的漂亮女知青好上了。

爸爸是个什么人?他是个两手不沾农活的白脸男,因为是晚生的独子而娇生惯养、缺少担当。他粗通文墨,在队里捞了个会计做,但也因贪婪让家人面临灾难……

奶奶看到了威胁,惊天动地一声吼,骤然狂舞的长发带着风云之厉从爸爸惊惧的眼神里掠过。奶奶自以为这冲天一怒定能压制住这两个不安分的家伙,哪知爸爸自有高招对付——他竟和那漂亮阿姨连夜出奔,远走了之。奶奶气怒交加,又叫又跳,那欲与天公试比高的一头乱发,腾跃成了院子里恐怖的蘑菇云。就这样,奶奶原本斑白的头发就变成雪白了。而她的悲情晚年也就此开始。

奶奶一路驾着盛开在头顶的“芦花”杀到县城漂亮阿姨家,从阿姨母亲嘴里得到“湖北”两个字。奶奶仅带了10多元钱和一袋自家炒的焦屑,就火速登上了去武汉的大轮船。她要去湖北找回儿子!当时正值大雪横飞,天寒地冻。爷爷徒瞪着昏花的老眼跺脚,这下老婆子怕是没命再回来了!

湖北大地一片白茫茫,已被风雪冻成雪人的奶奶绝境中在山路上拦住了一辆开往半壁山的大卡车。司机对着雪人奶奶大喊,老婆子,不要命啦?奶奶扑通跪下声泪俱下地恳请司机带她去半壁山找儿子。她一路听说,苏北来的外流人员多是到半壁山务工谋生。司机没法,只得把她带到了半壁山。

奶奶拿着爸的照片,踏着雪路问遍了半壁山,也不见爸的人影。她在挖土方的民工工地上嚎哭不起,夹雪的老北风卷起她芦花样的白发愤怒地直冲天空。哭声引来一个来自同县的外流人员,他指引奶奶说,九江也是苏北外流者多去的地方,你要不到那里找找。似乎冥冥中有神佑护,饱经波折的奶奶最后竟奇迹般在去九江的大轮船上,找到了已在湖北流连多日的爸爸和阿姨!

奶奶和爸爸在全村人惊异的视线中,于大年三十这天回到了家。妈妈哭了,爷爷哭了。在一家人滚滚热泪中,因受风寒侵袭而咳成一团的奶奶则把幸福的眼神沉醉在辞旧迎新的家的风景中。家的完整,才是她永远放不下的命根子。

爸爸回来老实了几天,可春节一过又恢复了与漂亮阿姨的交往。奶奶如白发老魔女又发神威,只见她一蹦老高,白发高耸又落下的瞬间似腾起愤怒的千层浪。哪知爸爸这回再也不怕了,他撕扯掉面目上最后一点文雅,抓起凳子就砸向奶奶,差点把奶奶砸伤。爷爷上前拉架,爸爸竟一掌将爷爷推倒,使爷爷吐血并躺倒数天。爸爸瞪着血红的眼珠冲进房内,疯狂撕扯妈妈一针一线给他做的布鞋及所有衣服。他还抄起大斧头砍断了床腿,吓得惊恐失色的妈妈赤着脚在风雨之夜呜咽着奔回了邻县的娘家。

爸爸和漂亮阿姨又走了,从此我生活里便没有了爸。

家破了,奶奶也差点被压垮了。奶奶迅速苍老,蓬散的白发下,沟壑纵横的皱纹爬满了她的老脸。她说,她还要去湖北找儿子。邻人劝道,你还是留下这条命把孙子领大吧。奶奶把脸转向我,昏黄无力的老眼里蓦地迸出光亮且愈来愈强,重新照亮了她整个人。重任在肩的她站起来了,她一把抱住我,行行老泪滴落在我吃惊的面孔上。

奶奶又恢复了她风风火火的强悍本性,她迅速叫来木匠把断了的床腿接上,然后携带礼物去邻县我外婆家接我妈回来。奶奶一遍遍朝外婆躬身,好话说了一箩筐,才求得外婆原谅。终于奶奶喜笑颜开地带着我妈妈回家了。

哪知,她们踩着霞光刚回到家,一群汉子凶神般冲进来,火速搬走了桌子,搬走了橱柜,连锅碗瓢盆勺一样不差都搬走了!

原来,做会计的爸爸在和阿姨出走前,贪婪的目光早就瞄准了队里的公款。他可不管挪用公款后把沉重如山的债务转嫁到家里妇孺老弱身上是何等严重,他只顾自己潇洒。于是,队里便采取强制手段搬取家产做抵押。奶奶和妈妈惊呆了!天啊,对当时全年收入不足百元的家庭来说,他挪用的300多元简直是不敢想象的天文数字啊!奶奶哭道:“这天杀的逆子啊!”

奶奶千祈求万阻拦,都挡不住那帮人的行动。当他们准备搬取家里最后一样家具——妈妈的大床时,奶奶一声断喝,横舞着木棍准备拼命了。黑脸队长一看要出人命,只得带领众人撤离。

风凛冽,夜深沉,妈妈看着徒有四壁的空荡荡的家哭道,这日子可怎么过啊!奶奶吓得慌忙跪下来直朝妈妈作揖,媳妇啊,你千万不能走啊!此时对含垢忍辱的奶奶来说,只要能在风雨飘摇中守住家不散,她做牛做马也无悔。妈妈扶起奶奶,帮她擦去泪滴,含泪哽咽着说,妈,我不走。这年,妈26岁。奶奶闻言立时把一声长长的嚎哭拉响在空旷的屋里,这哭声是悲酸还是欣喜,她也说不清。

爸爸把巨大债务转嫁给家人以后,家里就剩下了一个字:忙。妈妈没日没夜干农活,已罱不动河泥的爷爷改去牛棚为队里看牛挣工分。而奶奶则把一头芦花样的白发穿行为我童年视线里忙碌的白风景。奶奶说,一家人要勒紧裤带苦干几年替爸爸还债,欠债还钱是一个人的本分。我从爸爸和奶奶不同的身影里,渐渐读懂了什么叫自私和担当。

在我的童年记忆中,奶奶是个极度吝啬而蛮狠的人。为了替爸爸还债,除了逢年过节必要开支外,她要求全家几乎不花一分钱,靠田吃田,自给自足。她在家前屋后种瓜点豆,一有空闲便去河塘摸河螺。我吃腻了河螺,有一天就是不肯吃。奶奶鼓起可怕的大眼珠说,你到底吃不吃?我说,不吃!不吃!奶奶扬起大巴掌抽了我一耳光。备感委屈的我大声说,不吃就是不吃!我赌气地走出门,这天宁可饿着肚子也没吃一口饭。

奶奶最怕我到河边玩,可这天我偏到田野里的河边玩。我还向比我大好几岁的在河边放牛的三旺借鱼竿钓鱼。三旺不仅不借,还骂我是没爸的孩子,不过他又狡黠一笑说,你如肯从我裤裆下爬过,我就把鱼竿借给你。我坚决不肯。他就把瞪着铜铃般血红恶眼的小黑牛牵过来吓唬我。我吓得妈呀妈呀狂叫而逃,不小心撞到一个人怀里!我仰脸一看,一蓬芦花般狂舞的乱发下,一双犀利的老眼喷吐着可怕的光!啊,是奶奶!

奶奶朝三旺吼道,小兔崽子,竟敢骂我孙儿是没爸的孩子,看我不收拾你!她抄起树枝漫野追打三旺。三旺没处逃了,就溜回了家。奶奶怒不可遏,一直追打到他家,还差点和他家大人爆发冲突!于是村里有人说,这老婆子疯了!

是的,奶奶疯了。她时时瞪着一双预警雷达般的机警眼珠,扫描着村里每个人的神情变化。家里发生了大事,她最见不得别人有任何的轻慢之意。她有如一个战神,牢牢守护着她的家,谁有冒犯她必定实施暴力打击。她最最听不得别人说我是没爸的孩子,否则她定会跟你拼命!

奶奶惩罚了三旺,自然忘不了教训我。她挥起大巴掌就打我屁股,还揪着我耳朵把我一直揪到家,逼迫我吃千篇一律不花钱的河螺。我用复杂的眼光看着奶奶,她究竟是好奶奶,还是可憎的暴力老魔女?

奶奶以不近人情的抠门之举日积月累,竟在几年内还清爸爸留下的债,扬眉吐气地把队里搬走的家具又一样样搬了回来。为了笼络妈妈让她安心留下来,奶奶还一趟趟去村支书家,请求让初中毕业的妈妈去学医。村里为了帮扶这困难之家,同意送妈妈外出学医近两年。就这样,我妈妈学医回来后成了村里的赤脚医生。在奶奶的操持下,濒临破碎的家开始有模有样地竖在她欣慰的目光里。

就在这时,失踪几年的爸爸突然回来了!奶奶喜出望外。妈妈望穿秋水的酸楚眼眸也流溢起涟涟波光,她以为自己苦守的艰辛日子终于到头了。

这夜,爸妈在房里爆发了骇人的冲突!原来,爸爸回来并不是和家人团聚,而是为了和妈妈离婚!他和漂亮阿姨在江西流浪几年后,现已回到家乡县城定居,他要给阿姨一个正当的名分!

妈妈义正辞严拒绝了爸爸的要求。爸爸瞪起核桃般的大眼珠,撕碎被面,砍断了鞋子,还抄起一张长凳砸向桌子!桌子绽开一道缝!妈妈再度赤脚踩着夜路回到了娘家。

次日愤怒的舅舅大手一挥,两大船人马浩浩荡荡横冲而来。爸爸闻讯吓得大头一缩,赶紧抓起背包逃了。从此,他在我年少的时光里再也没出现过。

儿子得而复失,奶奶在这巨大打击面前蜷缩成枯瘦的一团,徒留一蓬了无生趣的白发随风漾动。她做梦都幻想的全家团圆终是没有实现。她治不了儿子,但至少不能让我妈妈再从这个家滑落。我看到她几乎是颤着身子扶着墙站起了身子,昏暗的眸子里依然有强悍的光隐隐透出来。她再度去邻县外婆家把我妈妈接了回来。

从这以后,奶奶一方面如蜜糖一样黏在妈妈身边给妈以贴心的关怀,可另一方面却用幽暗的眸光暗暗探测妈妈的交往世界,看妈妈是否与哪个男子有较多接触。奶奶就如一个严阵以待的家的守门员,不容家再有所失!

不过,此时的妈妈已把全部心思放在了育儿和孝敬公婆上,不管我爸是否还留存希望给她,她都坚拒改嫁。奶奶一回回用泪水洗刷着感动的心说,媳妇啊,苦了你啦!

时光又过去了好几年,此时我已到百里之外读中学。一次奶奶紧急托人带口信叫我务必周日回家,我知必是出了什么事。当我出现在奶奶面前时,奶奶一直用锥子般直透到我心窝的眼神盯着我。我撇撇嘴巴,心想奶奶也是七老八十的人了,何必这样装模作样搞玄乎。奶奶逼我表态,你说,你是不是还愿意跟奶奶一条心?我大声说,奶奶,你这是做什么呀?奶奶告诉我,你妈妈在外面有了人!我大惊失色!

原来,苦等我爸十多年的妈妈对爸彻底死了心。在一个好心人的牵线下,她和一个本村老实农民好上了。她向我奶奶提出招夫养子的请求。奶奶怒道,我儿子还活着,招什么夫?妈妈说,我可以跟他解除婚姻呀。奶奶以一头狂舞的乱发表达她决绝的态度——除非我死!妈妈原来浮漾着憧憬的眼睛霎时变得惨淡无光。敌情突现,家门告急,守门员奶奶如临大敌,调动家人、邻居、亲戚、村干部等一切关系轮番轰炸,她决不允许家在她手上二度破碎!于是,我也被她利用上了。

奶奶严厉下令要我去做妈妈工作,不可有失!她像一个自封的大将军,一头芦花白在高贵的家的殿堂里闪动着不可亵渎的威严。我不得不领命。

我对妈妈说,妈,你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为什么不能再熬下去呢?妈妈空守多年形同枯井的眼窝顿时涌出无尽的凄楚和哀婉,她抽泣着说,明子啊,我等了你爸12年,今年已经38岁了,如再错过,我这辈子就这样过去啦。你难道忍心看妈就这样孤苦地过一辈子?妈妈伤情的话语攥紧了我的心。是啊,妈妈这些年来把全部的心血和爱撒在了我的成长历程里,我怎么忍心看她终身孤苦呢?面对妈妈的哀伤和祈求,我无言以对。

我回校后,家里依然波澜不息,奶奶再去求邻居和村干部劝说,可大家都说,你管不住儿子,就不要再管媳妇,放手吧!成了孤家寡人的奶奶困守在家的围城里独自发怒。妈妈泪流满面地说,妈,我和别人结婚,可我们还是一家人啊!奶奶说,你和我儿子离婚,我们就不再是一家人!

妈妈对顽固的奶奶无法动之以情,便以丈夫失踪十多年为由向县法院提出解除婚姻的诉讼。奶奶得知后方寸大乱,扯下了最后一点仁慈。

在我暑假回到家时,我妈已与爸解除了婚姻关系,因奶奶不容,直接住到那老实农民家。困兽犹斗的奶奶顶着一头蓬松乱发,向我发出指令,立即、火速去把你妈强制拖回来!我说,离婚就离婚呗,我们不还是一家人吗?奶奶甩了我一巴掌,用恶毒的目光扫满了屋子。我知道,家的团圆是她以生命守护的梦想,任何人都不可亵渎。

我去了那老实农民家对那汉子一通叫骂。这时妈妈走过来了,她躬下身子就要往下跪,吓得我赶紧扶住她。我抓着她颤动在十多年凄风苦雨中的手,心都要碎了。她多年的凄苦之泪在哀婉眼窝里奔涌而出,我用手帮她擦眼泪,怎么也擦不尽。我已绑架她十多年全部的爱,如以儿子的自私绑架她一生的幸福,这是不是太残忍。我蓦地悟到,家有合有分,有时放手正是家的一种宽容和温情。成人之美,或许正是永远情感相连的家的一种境界和表现。我默许了妈妈眼神里的祈求,转身离开。

奶奶见我空手而还,崩溃地瘫坐在地,把绝望的哀嚎施放在她坚守多年的残破的家里。我明白家的团圆对她生命的意义,拉住她的手,眼里流下动情的泪。

妈妈改嫁后,常来看望爷爷奶奶。奶奶冷脸坚拒,说我们已经不是一家人了。一次爷爷奶奶误食了从田埂上拔回的洒了农药的青菜而深度中毒,昏迷不醒。幸好我妈妈过来发觉后采取急救措施,才把二老从死亡线上拉回来。这下奶奶才对妈妈有所原谅。

就这样,儿子从来没回家一次给老人以半点关怀,前儿媳却一如既往尽孝。我妈妈的美德孝行远扬四乡八镇,县妇联还表彰她为县三八红旗手。奶奶一回回哭泣在妈妈的孝行里,而我却从奶奶的哭声里除了听出感动,还听出了未能留住妈妈的遗憾和失落。

我看着这奇特的婆媳图,心想,这不还是一个家吗?一个人只要把家搭建在心中,不管走到哪里,家都真实存在着。

爷爷去世后,奶奶苍老得更迅速,走路竟有些颤巍巍的,昏花的老眼老是怔怔地望着不可知的地方,或许那里存活着一个她想要的家。

在我外出求学期间,听说爸爸回来过一次,他不仅没给老人留下一分钱,还软磨硬缠把我奶奶的全部积蓄一千元借了去。奶奶说,儿啊,这是我养老的钱,你要还啊。爸爸承诺一定还,但终是没有还,导致已无收入的奶奶雪上加霜。

我终于完成了学业,在一家新闻单位上了班。这时我特地带着香蕉及一大袋营养品去看望奶奶。头顶已脱落得仅剩几根白发的奶奶已认不出我了,在我反复说我是她孙子明子时,她混浊的老眼里才透出光亮来。她说,你是明子?那太好了,刚才你爸爸、妈妈也来找过我,我们一家人又团聚了。她兴奋得浑身颤动,皱巴巴的脸上竟泛出久违的红晕。我惊呆了,爸爸什么时候来过,看来她已完全迷糊了!这也说明她直到此时还未放弃她念叨了几十年的全家团圆的梦想。我噙着泪对自己说,在城里安顿好后,一定要把奶奶接到城里去,让她好好享几年清福!

可是不久,噩耗传来,奶奶去了。听邻居说,她是夜晚扶着院子的门框一遍遍叫着一个个家人的名字后瘫下去的。她至死都不忘全家团圆的梦想。她整个晚年都在梦魂牵绕着这个家,而她去世时这个家却没有一个亲人守在她身边。

我哭倒在奶奶的深情里。我使劲撕扯着自己的头发,责怪自己怎就这样没用呢,我怎就不能在她有生之年给她一点点孝敬呢?

这时,失踪多年的爸爸出现了。他请来和尚给奶奶做佛事,以显示他还是孝顺的。我没有理睬他。家,代表了一种责任、一种担当,在为家生死坚守的奶奶面前,他,应该感到羞愧。

转眼又是多年流逝而过,我再次回到了老家。那载满我童年痛苦和欢乐的老屋,不知何时由爸爸转卖他人后被拆除了。我奔走在老家的记忆里,疯狂地把双手放到时光中试图抓取点什么,却怎么也触摸不到那顶着一头芦花白的老人和她守护的家的影子,唯有村头以执著性情固守土地的芦苇,依然用洁白芦花点染着恒久的情意。我把满眼情思泪长长地洒在奶奶和老家的故事里,期盼在泪光中能依稀映现奶奶的影子。奶奶在哪?家又在哪?我在找寻中发现,你承载着沉甸甸内容的别样深情就是我无所不在的家。我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有一个生死守护的家跟随着我,而这个家里肯定有你。

发稿/赵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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