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裔文学独特的音乐叙事风格研究——以布鲁斯音乐风格为例

林晓彬

(福州大学海洋学院，福建福州 350002)

一、非裔文学的渊源

(一)非裔文学的发展

美国少数族裔文学长时期处在社会生活和美国文化的边缘地带，少数族裔的音乐人为了让人们听到他们发自内心的呐喊和歌唱，一代一代的人们苦苦挣扎，期待能让占据社会主流的思潮文化和人们能感受到他们内心的想法。［1］20世纪中叶之后，多元文化主义思潮在美国得到较好的发展，从而使得美国少数族裔的社会地位得到提高，文化文学上的影响也有了质的飞跃，种族背景下的非裔文学音乐也得以迅速崛起，并逐渐成为美国文学史上一道亮丽独特的风景线。他们大都以民族利益为己任，怀抱着一颗民族心，创作了很多具有鲜明种族文化特色的优秀文学作品，不仅成为了永恒的经典之作，同时也反映了各个时期少数族裔所经历的不同的生活历程，有过血泪苦难，有过种族压迫，也有自由欢乐等等。

在进入主流文学领域的少数族裔文学中，非裔文学排在首位，应该可以说是少数族裔文学中从边缘文学的状态走进主流文学视野的第一位，其突出的重要性也就不言而喻了，这可以在四个方面得到印证，也即是“非裔文学是最先被纳入美国文学史的少数族裔文学;非裔文学是最先被纳入美国高校课程体系的少数族裔文学;非裔作家的社会影响力急剧增加;非裔文学理论体系的建构对非裔文学经典化发展进程具有极大的促进作用”［2］。

(二)布鲁斯音乐的产生

音乐作为我们生活中的组成部分，不仅是文化传承的重要内容，而且也丰富了生活的情趣。对于美国黑人而言，音乐在其民间文化中属于非常重要的艺术形式，尤其是他们曾经经历过被剥夺文字读写权利，音乐更是成为了他们这个民族丰富日常生活、升华痛苦回忆的最为有效的文化形式。在经历那段艰苦岁月的过程中，逐渐形成了三大主流的音乐风格，即灵歌、爵士乐以及布鲁斯。其中布鲁斯是最受黑人欢迎、并且黑人特色最为鲜明的音乐形式，其中《萨尼的蓝调》就是其中典型的代表作，故事中主人公的哥哥是个循规蹈矩的好人，但是却始终不能理解弟弟桑尼的叛逆，甚至吸毒，弟弟唯一的志向竟是成为一名爵士乐手，而正是依靠这无言的音乐，最终让兄弟俩得到和解。

美国黑人正是由于特定的历史时期中处于奴隶地位的经历，才会最终在劳动中唱出“田间呼喊”等布鲁斯音乐风格。同时又由于其创造者大都来自于相同的非洲文化艺术背景，使得黑人所提出的布鲁斯音乐本质上是一种种族的音乐形式。对于当时处在非洲大陆的人们而言，也难以想象自己种族的音乐在北美能得到这样的发展。［3］在美洲大陆，布鲁斯音乐作为非洲文化的组成部分，它是一种阶级音乐，也更是一种种族音乐，这种音乐的出现对于非裔文学的发展具有重要推动作用。

它凸显了美国黑人脱离剥削、力争自由的挣扎，也彰显了苦中作乐的无奈。布鲁斯音乐主要以黑人的生活作为背景，描绘在种族压迫下黑人经历的痛苦、贫穷、无奈等等。故此，从布鲁斯的实际发展渊源来看，它是一种记录黑人痛苦过去的伤感音乐，表达的心理状态也很低沉，黑人以它来治愈身体和心灵上的伤，并使之升华为非裔文学中重要的音乐风格。

二、布鲁斯音乐的概况

(一)布鲁斯音乐的内涵

1．布鲁斯的定义

在音乐领域中，Blues指的是一种音乐形式，通常将其直译为布鲁斯音乐，同时由于Blues还包含了蓝色的意思，所以在我国也有人将布鲁斯音乐另外翻译为蓝调音乐。在美国，有的学者认为，在英语当中Blues这个词应该是由18世纪才第一次被人们所使用的，当时只是为了用来表达人内心的一种状态，但是却没有非常确切地阐述是内心世界的反映还是外在思想的表达。也有学者认为，Blues一词所表现的是一个人处于情绪很差、很失落、悲伤沮丧的状态，是一种消极负面的情绪，尤其是19世纪中期，赞成该种观点的人很多。［4］进入20世纪，布鲁斯音乐的发展更加迅速，主要包括两方面因素的影响和推动，一方面由于美国民间传统的音乐文化艺术活动的开展，从而更加造就了黑人特色非常鲜明的布鲁斯音乐;另一方面则是由于西方主流的文化习俗和音乐风格的影响，使得布鲁斯音乐变得更加流行。

但是，对于布鲁斯一词发展成为美国黑人音乐的重要组成部分可以看出，作为美国音乐的一个重要流派，华盛顿·欧文对布鲁斯音乐的基本内涵的理解可以被认为是最初的布鲁斯用法。刚开始布鲁斯(Blues)与忧郁(Blue)并没有非常相关的直接联系，后来随着美国布鲁斯音乐文化代表人物在其作品、自传等领域进行了记述阐明，使得在上世纪初的音乐中采用Blues一词来表达指代忧郁、悲伤的黑人音乐演唱风格得以逐渐成形。［5］

2．布鲁斯音乐的发展

从音乐发展历史的角度来看，布鲁斯音乐的出现一方面包含了特定时期特定时代背景下的社会政治因素，另一方面也蕴涵了音乐自身的历史发展因素。众所周知，美国黑人来自非洲地区，故而音乐也起源于非洲传统的音乐。依据美国方面专家学者的研究成果可知，布鲁斯音乐的产生受到了非洲黑人音乐文化传统的影响，是非洲黑奴用自己独特的音乐表达方式所创新出的一种伤感忧郁的音乐风格形式。非洲国家的民族音乐有着优秀的历史，时至今日非洲节奏仍然是世界上最具创造力、最丰富的音乐典范。非洲黑人对于自己情感上的喜怒哀乐等基本都可以用歌曲的形式将其演唱表达出来，他们会将地区特色与音乐紧密结合起来，成为一种独特的民族音乐风格而传承。［6］

从社会发展历史的角度来看，布鲁斯音乐起源于19世纪末20世纪初并不是一种偶然的现象。当时，美国己经正式步入了工业化时期，美国黑人奴隶虽然脱离了剥削压迫并最终获得了宝贵的人身自由，但是他们的社会地位和自身价值却没能很快得到有效的改善。由于受到种族歧视的影响，致使黑人大多时候只能通过自由的歌唱来抒发内心的情感，因此布鲁斯音乐的产生也就应运而生了，《萨尼的蓝调》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二)布鲁斯音乐的特质

布鲁斯也叫蓝调音乐，实际上它是美国黑人民间一种重要的音乐形式，在南北战争发生之前就已经形成了，它表达了一种对生活的无奈，对爱情的期待，对情绪的宣泄，也是对黑人水深火热生活的印证。布鲁斯音乐大多时候容易让人联想到抑郁、悲伤和失落的情绪，但是正因为如此才对黑人的生活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促进作用。

通常情况下，我们都会感受到来自布鲁斯音乐的悲伤和幽怨，一方面是因为英语中的Blues一词表达了“一种压抑或忧伤的状态”或者“悲伤的感情”。这就使得人们会很自然而轻易地将布鲁斯音乐当作一种忧郁悲伤的表达。另一方面，美国黑人大部分是被当作奴隶送往北美的。［7］黑人被当成奴隶主的私人财产，没有自由，是属于不享有任何权利的，被剥削和压迫的阶层，生活条件非常艰苦，生活环境极其恶劣。作为对布鲁斯音乐的产生发展提供核心保障的黑人奴隶，布鲁斯音乐反映了其生活的艰辛、痛苦和辛酸，自然而言的也就会形成一种伤感压抑的音乐风格。当然，布鲁斯音乐中也会涵盖许多其他特质，如梦想、希望、追求、乐观等积极的情绪。例如在《萨尼的蓝调》一文中，作者就突破了往常人们对布鲁斯音乐的传统认识，使得布鲁斯音乐不再一味地表达悲伤、忧愁、伤感的情绪，而是对生命的得失进行描绘，表达了一种几乎只能由布鲁斯隐约才能完美表达的生活态度，极具特质。

对于美国黑人而言，《萨尼的蓝调》是对自身生活方式的表现，能够给予生活上的力量和对未来的希望。表面上布鲁斯音乐表达伤感低沉的情绪，但是就其实质而言，它所倡导的感情确实是积极向上的，并不悲观。不管生活的环境条件多么艰苦，心理状态多么压抑，他们都没有对未来的生活失去信念。充满生机活力、极具风土人情，饱含艺术张力的布鲁斯音乐就是最好的证明。［8］所以，布鲁斯音乐在实质上是积极乐观的，反映了在逆境中保持乐观向上、相信未来的生存方式，给人以生存的力量，也展现他们的自豪和骄傲。

(三)布鲁斯音乐的影响

布鲁斯音乐是美国音乐的主要流派之一，美国黑人在布鲁斯音乐的产生、发展、传播和完善的过程中发挥了非常核心的作用。

首先，布鲁斯音乐是一种反映生活现实的方式。从《萨尼的蓝调》中可以看出，美国黑人主要面对两个方面的现实状况。一方面是对于人类自身的生活环境、生存状态的担忧，大体是物质方面的内容;另一方面是对于种族歧视所带来的压抑、侮辱、地位低下、生活贫苦等，大体是心理精神上的内容。

其次，布鲁斯音乐是黑人确认相互身份的途径。丰富多彩的美国黑人文化反映了美国黑人的发展历程，有助于提升黑人的民族自尊心。布鲁斯音乐作为黑人所共享的一种财富，也有助于个人和团体抒发自身的感情，作为黑人音乐文化传统之一的布鲁斯音乐，《萨尼的蓝调》一文展现了艺术在人类发展过程中所具有的重要影响。

最后，布鲁斯音乐是一种艺术交流的手段，在文化艺术交流传播中具有重要影响。《萨尼的蓝调》是一种典型的布鲁斯音乐表达形式，为了实现与观众或者他人的交流，演奏者通过运用各种艺术技巧和方法手段，演奏出高超的韵律和节奏，表现悲欢离合、喜怒哀乐的情绪状态。音乐是黑人相互之间联系的纽带，布鲁斯音乐拯救了他们的灵魂，给了他们快乐。［9］

三、布鲁斯音乐风格

布鲁斯音乐在发展过程中，随着黑人生活境遇和思想情感的变化，风格上经历了不同的转变。其对当代世界流行音乐的发展更是产生了不可磨灭的影响。在对非裔文学音乐叙事风格进行研究的过程中，主要对其中典型的布鲁斯音乐的发展历程进行了梳理，从而综合了如下几大具体音乐风格特征，同时也是非裔文学音乐叙事风格的具体表现。

(一)情感叙事

黑人丰富的民间传统文化给众多黑人作家的文学创作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素材和背景资料，以《萨尼的蓝调》为代表的布鲁斯音乐作为其中重要的音乐形式，起源于非洲大陆，后来由美国南部地区的黑人奴隶加以升华演进，受到黑人的广泛推崇和高度热爱，布鲁斯音乐不仅给处于水深火热中的黑人以情感上的宣泄，而且给予他们心灵上极大的抚慰，使得他们的生活充满色彩和寄托。例如，著名黑人女作家莫里森就在作品中基于布鲁斯音乐，从而发展了黑人民间文化，也记录了黑人生活的苦难，布鲁斯是黑人艺术文化上的象征，体现了黑人对民族文化的积极向往和不断追求。［10］

(二)文本叙事

以《萨尼的蓝调》为代表的布鲁斯音乐在黑人中最受大家欢迎、最具黑人特点，不仅可以用来进行演唱，也可以作为爵士乐舞曲。其中从布鲁斯音乐演进而来的爵士乐，它是美国黑人创造性地表现民族团结的艺术形式，爵士乐通常是由二重唱、即兴演奏以及独奏所构成的，爵士乐的主要特征包括两个方面，也即弹钢琴的音乐人一方面用左手弹出较稳定的节拍，另一方面用右手随意变换节奏，演绎出不规则的节奏。［11］例如，托妮·莫里森便将爵士乐的特征融入自身的文学创作中，作品中包含了爵士乐风格的文本结构和语言特色，突出了黑人艺术风格，使其作品蕴涵了更深的主题意义和内涵深度，更富于艺术表现力。

(三)意义表现

由于长期以来美国黑人民族承受着的民族歧视和剥削压迫，使得其文化传承也变得压抑，变得边缘化。黑人音乐在这种极其艰苦的文化氛围中逐渐形成和发展起来，它所具有的意义表现形式和风格策略展现了美国黑人民族自身特有的语言风格和思维习惯，其中最为突出的要数“象征的自由”，也即歌唱者或演奏人用自身极其朴素简单又富于变化的音乐形式，对想象、情感、语言等因素进行自由组合，使得音乐包含着丰富生动的文学意义。

以《萨尼的蓝调》为代表的布鲁斯音乐在美国南方的土地上不断演进，在创新的过程中结合了教堂的圣歌、广大劳动者的歌声以及民间智慧、风趣、幽默的风格，从而发展成一种“简单而富有表现力”的情感表达模式，它可以随着心态的改变而变化，也可以随着情感的不同而自由调整，通过简单的形式来突出较为深刻复杂的内心情感历程。［12］例如，20世纪作为美国最受欢迎的黑人诗人之一兰斯顿·休斯，就被称为“第一个将布鲁斯和民间素材引入书面诗歌的诗人”。他突出的诗歌成就主要在于创造性地提出了将其中的美国黑人音乐，尤其是布鲁斯音乐风格添加到自身的诗歌创作中，将布鲁斯音乐风格发挥和运用得非常透彻，从而形成了极具特色的美国黑人诗歌。

布鲁斯音乐作为非裔文学的典型代表，它的发展对世界流行音乐产生了巨大影响。当今流行音乐的发展是从布鲁斯音乐在美洲的流行开来为起点。可以说，非裔文学，尤其是布鲁斯音乐对流行音乐的变化和发展起到了很大的助推作用。拉格泰姆、爵士乐、大乐队、节奏布鲁斯、摇滚乐、乡村音乐和普通的流行歌曲，甚至现代的古典音乐中都含有布鲁斯的因素或者就是从布鲁斯发展出来的。

四、小结

布鲁斯音乐不单纯的只是一种音乐风格形式，也是一种文化形式。《萨尼的蓝调》的叙事风格，一方面表达了黑人民族丰富的情感，另一方面也表现了作品的多种深层含义，使得布鲁斯音乐从形式上和本质上都得到了很多的提升，对于传承非裔文学独特的音乐叙事风格具有重要意义。本文以《萨尼的蓝调》为例对非裔文学独特的音乐叙事风格进行分析研究，不难发现美国黑人奴隶社会地位的苦难记忆，对于最终帮助他们创新出布鲁斯音乐风格具有非常紧密的联系。如果没有那段刻骨铭心的痛苦经历，也就不会出现布鲁斯音乐的身影，也就更没有《萨尼的蓝调》的成就;没有种族歧视、民族压迫，也就难以出现对非洲经典音乐风格的创新，更加不会带来非裔文学的重要进步。

注释:

［1］苏新连、韩宏丽:《布鲁斯与破碎的梦想——解读詹姆斯·琼斯的〈从这里到永恒〉》，《中国矿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1年第2期。

［2］宓芬芳、谭惠娟:《黑人音乐成就黑人文学——论布鲁斯音乐与詹姆斯·鲍德温的〈索尼的布鲁斯〉》，《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学报》2011年第4期。

［3］张阔:《美国黑人早期布鲁—鲁斯音乐的兴衰(1890－1929)》，学位论文，东北师范大学，2011年。

［4］朱卫红:《美国非裔文学学术研讨会综述》，《外国文学研究》2010年第1期。

［5］陈法春:《西方莫里森研究中的几个焦点问题》，《外国文学动态》2000年第5期。

［6］王玉括:《对非裔美国文学、历史与文化的反思——评〈莫里森访谈录〉》，《外国文学研究》2009年第2期。

［7］罗良功:《论黑人音乐与兰斯顿·休斯的诗歌艺术创新》，《外国文学研究》2002年第4期。

［8］王祖友:《试论非裔美国文学理论的三大特征》，《社会科学论坛》2010年第13期。

［9］李权文:《从边缘到中心:非裔美国文学理论的经典化历程论略》，《湖北民族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9年第4期。

［10］邓素芬:《喻指理论与非裔美国文学批评》，《湖南第一师范学报》2007年第1期。

［11］习传进:《20世纪八九十年代美国非裔文学批评与文化身份话语》，《江汉论坛》2006年第9期。

［12］王晓路:《差异的表述——黑人美学贝克的批评理论》，《国外文学》2000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