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期中国共产党文化建设的历史嬗变与经验总结探析

张伟丽，马金祥

(北京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北京100875)

一、文化视域下党的文化建设理论

(一)文化的概念

“文化”是一个宽泛的概念。学界关于文化的定义超过200种，因为学科背景和专业局限，至今没有形成统一的概念，我们可以从词典的定义、中国传统文化视角和西方文化视角对“文化”的概念进行界定，这三个维度的界定有利于厘清文化的概念。

第一，词典中的文化界定。《辞海》对文化的界定包括广义和狭义两个层面。广义上的文化是“人类在社会实践过程中所获得的物质、精神的生产能力和创造的物质、精神财富的总和”［1]，狭义上的文化是“精神生产能力和精神产品，包括一切社会意识形式:自然科学、技术科学、社会意识形态”［1]。

第二，中国传统文化视角下的“文化”。中国的传统文化博大精深，源远流长，对传统文化的界定学术界也是莫衷一是。目前，有人认为传统文化是“历代相传的文化成果”［2];有人认为是“古人创造的可供今人继承的文化成果”［2];还有人认为是“历史过程的一切遗产”［2]。可见，传统文化中的“文化”，着眼于历史演化过程中经过实践检验而保留下来的反映特定民族精神风貌和思想观念的实体或意识。

第三，西方文化视角下的“文化”。人类学之父—英国人类学家爱德华·泰勒，在《原始文化》一书中提出，“文化或文明，就其广泛的民族学意义来说，是包括全部的知识、信仰、艺术、道德、法律、风俗以及作为社会成员的人所掌握和接受的任何其他的才能和习惯的复合体。”［3]虽然泰勒的经典定义对西方文化产生了重要影响，但是，对于文化的定义，西方也未形成一致的意见。

(二)文化建设的内涵

党的十二大报告指出“文化建设指的是教育、科学、文学艺术、新闻出版、广播电视、卫生体育、图书馆、博物馆等各项文化事业的发展和人民群众知识水平的提高，它既是建设物质文明的重要条件，也是提高人民群众思想觉悟和道德水平的重要条件。”［4]深刻理解文化建设的内涵有利于把握中国共产党文化建设的发展脉络与经验总结。

1．政党文化建设的实质

政党的灵魂是政党文化，政党文化是政治文化的核心。“政党文化是指政党在长期的组织活动中，以意识形态为核心，其绝大多数成员所表现出的稳定的价值取向、组织心理及行为作风等”［5]。政党文化不仅是一个政党行为规范的准则，更是其内在诉求和外在表达的体现。

执政党的文化建设的实质是建设代表执政党根本利益的政党文化，执政党的文化建设就是反映执政党根本利益的文化，体现了执政党的利益选择。

2．西方政治文化和政党文化的概念

西方政治文化一直与民主政治一词相关，政党制度作为调节政党与民众之间关系的运作模式，在民主政治中起到了关键的作用。在政党制度中，政党文化又起到了重要的作用，西方政党文化多围绕组织选举开展政党的文化建设，以期获得执政党资格，从而达到提高执政党自身建设的要求。

3．中国共产党文化建设的理论来源

中国共产党是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思想而建立起来的新型政党，马克思主义文化强调文化是政治、经济在一定范围内的表现形式，文化对社会经济具有能动的反作用。中国共产党在文化建设中汲取马克思主义文化的精髓，立足于大众文化的建设，形成了具有中国特色的文化建设。

中国共产党成立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旧中国，自然与中国传统文化息息相关。中国优秀传统文化中的“民本主义”、“以和为贵”等思想对于发展民生，促进和谐，调节民众之间的矛盾都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中国共产党把握传统文化的精髓，创新传统文化的发展方式，将传统文化融入进现代社会的发展，促进了文化建设。

(三)中国共产党文化建设的重大意义

第一，关系到执政党自身的建设及党的建设科学化水平。文化建设作为执政党自身建设的重要方面，是建设科学化政党的有力保障。共产党通过文化宣传手段，与民众建立良好的互动交流平台，及时掌握民众对党的建设的意见和要求，及时调整党的方针政策的制定，从而达到加强自身建设，把握社会发展趋向，提高党的建设的科学化水平的目的。

第二，关系到“五位一体”发展总体布局的成败。文化建设的水平直接关系到经济建设、政治建设、社会建设和生态文明建设的发展。文化建设作为其他四种建设的反映，对其他建设都起到了能动的反作用，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经济发展与社会进步，是社会文明发展的推动力，对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具有不可忽视的实践作用。

第三，关系到广大人民群众对文化的需求，社会意识的凝聚及社会思潮的引领。“文化是社会个体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文化通过对个体价值观的影响形成强大的社会主流价值。”［6]这种价值观念对于社会风气的养成和社会文明的进步都有重要意义。当前，推进党的文化建设是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客观要求，对于缓解社会不满情绪，引领思想力量，增进国民福利，提高群众的幸福指数具有重要作用。

二、新时期中国共产党文化建设的历程

民主革命时期，毛泽东在《新民主主义论》一文中就论述了新民主主义文化，为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开拓了道路。新中国成立后，共产党的文化建设经历了曲折发展，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共产党文化建设取得了重大进步。

(一)探索起步阶段:十二大到十四大

新时期以来，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成为党在文化建设方面的重要任务。十二大作为党在新时期召开的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论述了社会主义精神文明的重要性。十二大报告指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是社会主义的重要特征，是社会主义制度优越性的重要表现”［4]。这是首次在党的代表大会会上提到精神文明建设的重要作用，也为共产党文化建设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党的十三大延续了十二大对于精神文明建设的重要思想，提出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方针，努力建设精神文明的要求，强调了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必须立足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成为党改革开放事业和社会建设的指导方针。

党的十四大报告指出“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都搞好，才是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必须紧紧围绕经济建设这个中心，为经济建设和改革开放提供强大的精神动力和智力支持。”［7]这表明了中国共产党对文化建设认识的不断深化，也是共产党在新时期对于文化建设探索的良好开端。

(二)深化发展阶段:十五大到十七大

党的十五大报告将“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文化建设”作为报告的一节，并指出“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文化，是凝聚和激励全国各族人民的重要力量，是综合国力的重要标志”［8]。十五大对于文化建设的论述是共产党文化建设准确定位，对于推动文化建设的有力开展起到了重要作用。

进入新世纪，“三个代表”重要思想成为十六大报告的主题思想，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目标对共产党文化建设提出了新的时代要求。十六大报告提出了大力发展社会主义文化，建设社会主义精神文明的号召。对于文化建设战略意义的阐释，反映了共产党对于文化建设的深刻认识，丰富了党的文化建设的内涵，提高了党的自身建设。

党的十七大从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的“四位一体”布局出发，首次把文化作为国家的软实力，提出了文化是综合国力竞争的重要因素的论断。同时，十七大报告中还指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是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本质体现”［9]。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的提出为十八大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推演提供了依据，使党的文化建设在思想领域迈入深入发展阶段。

(三)创新突破阶段:十八大至今

党的十八大提出要扎实推进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建设，提出了“社会主义文化强国”的建设目标和要求。十八大报告在强调深化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建设的同时，提出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概念，即“倡导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倡导自由、平等、公正、法治，倡导爱国、敬业、诚信、友善”［10]的文化价值观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创新提出对于扭转社会不良风气、弘扬社会公德起到了有力的引导作用，是全面提高公民道德素质，弘扬时代新风的创举。

随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提出，共产党对自身文化建设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十八大以来，党在文化建设方面不断创新。习近平多次强调要重视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加大对优秀传统文化的继承和弘扬。同时，党提出深化文化体制改革的重要举措，强调文化改革与全面深化改革的统一性，成为文化建设的有利突破。

三、经验总结与现实启示

(一)坚持方法论与价值观的指导

坚持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思想，是中国共产党的一贯主张。坚持马克思主义方法论的指导，就是要在辩证统一的立场下，正确看待文化建设的作用，处理好文化建设与其他各项建设的关系，充分发挥文化建设的能动作用，以文化建设带动其他各项建设的发展，从而为社会主义的大发展大繁荣做出贡献。

目前，中国正处于深化改革的攻坚阶段，西方的普世价值和市场经济下的不良风气都对社会思潮产生了强有力的冲击，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提出正是试图破解在社会转型时期价值观念选择难题的方法。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选择有利于坚持党的文化建设的正确方向;有利于引导公民树立良好的道德标准，促进社会风气的改善;有利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发展道路的建设。因此，党的文化建设离不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培育和践行。只有坚持方法论与价值观的指导，才能在历史趋势中把握党的文化建设的发展理路，保持党的文化建设的活力。

(二)坚持党的领导与人民自觉的统一

党的领导是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社会的有力保障。在文化建设领域，坚持党的领导，就是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前进方向，就是坚持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就是坚持“民族的、科学的、大众的”文化建设属性。在文化建设中，中国共产党要坚持马克思主义的主流引导方向，确保政策执行的有效性和持久性，以促进党的自身建设的提高和执政能力的科学化。

党的文化建设离不开人民大众的自觉践行。文化政策的出台归根结底要依赖人民群众的力量来保障实施，文化建设着眼于促进人的全面发展，而人民大众的自觉践行也为文化建设的不断深化奠定了基础。目前，国家出台了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意见，作为主体对象的人民大众，只有以身作则，严于律己，认真践行，才能使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精髓在社会中得到弘扬，才能改变社会上的不良风气，促进社会的有序发展。坚持党的领导与人民自觉的统一，是党的文化建设发展的根本保障。

(三)坚持传承性与创新性的并存

党在领导文化建设中始终将弘扬和发展中国优秀的传统文化作为工作的重中之重。习近平总书记高度重视传统文化的作用，他指出“优秀传统文化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传承和发展的根本，如果丢掉了，就割断了精神命脉。我们要善于把弘扬优秀传统文化和发展现实文化有机统一起来，紧密结合起来，在继承中发展，在发展中继承”［11]，这充分展现了文化建设的传承性。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和而不同”、“为政以德”、“天下为公”、“革故鼎新”等思想，对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仍然具有重要的借鉴作用。

传承而创新，这是一个相统一的整体，中国共产党在其领导人民进行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过程中，创新提出了关于文化建设的宝贵意见。从新民主主义文化到“两手抓两手都要硬”，从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党的文化建设在继承的基础上不断创新，形成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建设的道路，为今后的文化建设提供了宝贵的经验启示。

(四)坚持立足本国与面向世界的中西文化观

党的文化建设既要立足于本国，又要面向世界。

一方面，我们要坚持立足于本国的具体实际，持继承和弘扬中华民族的优秀传统文化，使之在新时代发挥出道德整合、有序协调的作用;另一方面我们还要立足于中国当前的社会实际，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思想，发展面向大众，为社会主义建设和服务的主流文化，加强对文化建设方向的引导，使之永不变色。

党的文化建设离不开对国外优秀文化经验的借鉴。只有充分汲取国外文化建设经验的有益经验，才能发现中国文化建设中存在的问题，从而使文化建设少走弯路。在全球化的背景下，“和而不同”的文化借鉴展现了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和兼容并包，也是党创新文化建设，促进文化繁荣的正确路径。

(五)坚持推进文化创新与充分尊重知识分子并举

文化建设离不开文化创新，而文化创新离不开知识分子。新时期以来，党和国家领导人都高度重视文化创新与知识分子的问题。从“尊重知识，尊重人才”［12]到“人才强国”战略的提出，都表明了党对于知识分子群体的高度关注。

党的文化建设要坚持推进文化创新，必须坚持解放思想、实事求是，不能脱离历史与现实;要立足于国情，承借传统文化和国外文化中的精华，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形成中国特色社社会主义文化。而知识分子这一群体正是先进文化的开拓者和传播者，尊重知识、尊重人才是推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发展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重中之重。文化建设离不开共产党与知识分子群体的良好的互动关系，“党要与时俱进地转变观念，调整对受过系统教育、拥有较高知识文化水平的社会群体的认识……形成科学开放的人才观”［13]，只有坚持推进文化创新与充分尊重知识分子并举，党的文化建设才能彰显社会主义的活力与本质。

［1]辞海编辑委员会．辞海(第六版缩印本)［M]．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10:1975．

［2]庄严．何谓文化［J]．兰州学刊．1997，(2):25 －27．

［3]爱德华·泰勒．原始文化:神话、哲学、宗教、语言、艺术和习俗发展之研究［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1．

［4]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十二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上)［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1:24，22．

［5]祁刚利，何艳杰．政党文化:内涵、特点及功能［J]．理论探索．2008，(3):20 －22．

［6]朱瑛．论党的文化建设在构建和谐社会中的价值意蕴［J]．兵团党校学报．2010，(1):62 －65．

［7]江泽民．江泽民文选: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238．

［8]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十五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上)［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1:30．

［9]胡锦涛．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为夺取全面建设小康社会新胜利而奋斗［N]．人民日报，2007－10－25(1)．

［10]胡锦涛．坚定不移沿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前进——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而奋斗［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31－32．

［11]习近平．在纪念孔子诞辰2565周年国际学术研讨会暨国际儒学联合会第五届会员大会开幕会上的讲话［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4:11．

［12]邓小平文选: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40．

［13]杨凤城．中国共产党与当代中国文化发展研究［M]．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13:273－2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