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山明
(安徽大学 历史系,安徽 合肥230039)
王士性,字恒叔,号太初,又号元白道人,浙江临海人。生于嘉靖二十五年(1547),卒于万历二十六年(1598)。明代著名地理学家、旅行家和诗人。王士性“为诸生,读书过目成诵。性磊落不群,不治生产,家甚贫”[1]。万历五年(1577)进士及第,授确山知县,此后他利用去各地做官机会,遍游当时两京十二省(除福建省外)。对于他终生未曾去过福建,王士性在其著作中道出了其中原委:“昔人有言,‘州有九,游其八’,余未入闽,庶其近之哉。”[2]189他未去过福建,是因为太近而没有成行,到其晚年,未曾去过的福建便成了他终生遗憾:“嗜而未食,性闽荔枝,俟将以闽游终焉。”[3]但愿望尚未实现,就卒于南京鸿胪卿任上。
王士性的“宦游”,有其各处任职的客观便利条件,但更重要的则是其“少怀向子平之志,足迹欲遍五岳”[2]27的志向使然。对于王士性的宦游,潘耒在《重刻五岳游草序》中有这样一段精彩评述:“庄周著书首以逍遥名篇,言鲲鹏之运自南海以至北海;屈平作骚,云车风马历扶桑而经昆仑。言游者莫侈焉,然特空语无事实。至司马子长、李太白、杜子美、韩退之、苏子瞻、陆务观辈,则真足迹遍天下,而其文辞亦遂雄奇跌宕,超绝千古。游亦何负于人,而儒者嫌于玩物丧志,乃有官衡阳而不登南岳者。然则大禹之上岣嵝,孔、颜之登泰岱,皆非耶?明代闻人如都玄敬、乔白岩、王太初、王昆仑,皆尝遍游寰宇,皆能以文词发摅所睹记,而太初先生所著则有《五岳游草》。先生夙植灵根,下笔言语妙天下,兴寄高远,超然埃之外,生长临海、台、荡、括苍,自其家山从给谏,出参粤藩、副滇臬、典试巴蜀、视学两河、诸岳镇而外,如峨嵋、太和、白岳、点苍、鸡足诸名山无不穷探极讨,一一著为图记,发为诗歌,刻画意象,能使万里如在目前。盖天下之宦而能游,游而能载之文笔如先生者,古今亦无几人。”[2]21王士性的宦游并非简单的游览、鉴赏,他每到一处必有详细记载,写下许多精彩游记及记游体诗,这一点可以从《康熙·台州府志·王士性传》中得到印证:“士性素以诗文名天下,且性好游,足迹遂遍五岳,旁及於峨嵋、太和、白岳、点苍、鸡足诸名山。所著有《五岳游草》、《广游记》、《广志绎》诸书。”[2]357
对于这样一位可与其同时的徐霞客、宋应星比肩的伟大地理学家,竟淹没于历史长河中长达400年之久咸有人问津。这其中的原因有很多,首推《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对《广志绎》的失当评价:“随手记录,以资谈助,故其体全类说部,未可尽据为考据也。”[4]20621985年,谭其骧先生在桂林召开的徐霞客研讨会上作了题为《与徐霞客差相同时的杰出地理学家——王士性》的报告[5],首倡加强对王士性的研究;1991年,谭其骧先生又撰写《积极开展历史人文地理研究》一文[6],继续为开展王士性及其思想研究造势。在谭其骧先生呼吁下,许多学者如徐建春、周振鹤、吴宏岐、冯岁平等人各自从不同角度对王士性研究做出了贡献。经过30年研究,对王士性的研究取得了不少令人鼓舞的成绩,但与专门研究徐霞客的“徐学”相比,其成就还是微不足道的。因此,要想在王士性研究上取得更多、更大成绩,还需要后来者下更大力气、花更多时间去潜心探究。
在中国古代,官员由于官职升迁导致做官地点变化是十分正常的现象,在赴任途中经常会在闲暇之余进行一番游历并留下诗文。此种“宦游”在中国古代不在少数,如柳宗元在被贬为柳州司马时,在其地创作了山水游记散文《永州八记》;欧阳修在被贬滁州做知州时,在其任上写出了优美的《醉翁亭记》;苏子瞻调任汝州团练副使时,途经湖州,游览石钟山进行实地考察,写下了《石钟山记》。王士性与他们的共同之处在于都是借“宦游”之便进行游览、考察;其不同之处也很明显,在柳、欧、苏的游记散文中,尽管也会对游览之地进行一番精彩描述,然而在描述之余更多的是抒发内心某种情绪或某种人生观、价值观等意识活动。例如苏轼,其游记散文的内容大多是借景抒情,抒发内心的苦闷、政治上的失意,或者是通过游览获得对人生的某些认识[7]。这一点在王士性那里很难寻觅得到,王士性的游览目的较为纯粹,很少掺杂其他情感,更多的是围绕游览之地的历史沿革、地形地貌、气候水文、经济文化等方面进行叙述,更接近于人文地理范畴,不像柳、欧、苏那样,只是将旅游视为抒发情感的一种手段,王士性则将其上升到理论高度,“天游”“神游”“人游”三个高低不同旅游层次便是例证。
从古代流传至今的许多经典游记中,作者大多数是以文学家或诗人身份出现,很少被冠以旅行家头衔,因此他们的游记大多只是借景抒情的一个载体,很少做细致的整理分类。无独有偶,在查阅比王士性稍晚的徐宏祖的《徐霞客游记》后,笔者惊奇地发现,就连这位伟大的地理学家也仍然未能摆脱中国古代游记在内容编排上的桎梏——大多只以简单的时间先后和地点转换为线索来进行编排,并未在内容编排顺序上有特殊考量。下面以《游记》为例来探究王、徐在内容编排上的不同。徐宏祖的游历分为三个时期:早期始于万历三十五年(1607),讫于天启四年(1624),受“父母在,不远游”思想影响,其游历范围不算远,时间也不甚长;中期始于天启五年(1625),讫于崇祯九年(1636),其游历范围逐渐扩大,时间逐渐加长;末期始于崇祯九年秋(1636年9月),讫于崇祯十三年夏(1640年6月),最终返回家乡江苏江阴,此时期为徐出游距离最远、时间最为长久、成果也最为丰硕的一次游历[8]。三次先后游历的地点相当于今江苏、安徽、浙江、山东、河北、河南、山西、陕西、福建、江西、湖北、湖南、广东、广西、贵州、云南等十六个省。随着时间推移和地点转换,在《游记》内容编排顺序上则表现为“《游天台山日记》、《游雁宕山日记》、《游黄山日记》……《游大理日记》、《越高黎贡山日记》、《游鸡足山日记(后)》、《溯江纪源》”[9]。这样的编排与其游览之地先后顺序基本一致(因为有的地方徐不止到过一次,故有些内容的编排顺序稍有变动)。在这一点上,王士性却不敢苟同。作为旅行家的王士性,在作品内容上对其游记作出了独特编排,因为这蕴含着他深入思考后得出的理性结论。
从周振鹤编的《王士性行踪系年长编》可知,王士性为官之地的先后顺序为河南、北京、四川、广西、广东、云南、山东、南京等地,这与《广志绎》记载内容在顺序上并不一致,《广志绎》在王士性撰写完成还未付梓刊印之时,就已向好友冯梦祯展示,在冯梦祯为其书作的《王恒叔〈广志绎〉序》中如是说:“既改南鸿胪,闲曹无事,杜门却扫,追绎旧闻,复为《广志绎》六卷以示余,一、方舆崖略,二、两都,三、江北诸省,四、江南,五、西南,六、四夷辑。”[2]184可见此种编排顺序在开始时就是王士性有意为之,细思可以发现这包含着王士性丰富的区域地理学思想。笔者将从《广志绎》内容编排先后顺序这一角度,对王士性做出此种安排的原因进行窥探。
《广志绎》共有六卷,卷一:方舆崖略;卷二:两都;卷三:江北四省(河南、陕西、山东、山西);卷四:江南诸省(浙江、江西、湖广、广东);卷五:西南诸省(四川、广西、云南、贵州);卷六:四夷辑。其中《四夷辑》只存目录,没有正文。故只能从卷一至卷五的排序中分析王士性此种排序的原因。
《方舆崖略》为全国山川地理总述,王士性以一名封建士大夫身份,从宏观角度对祖国大好河山进行了高度概括,其开篇即为“方舆广矣,非一耳目、一手足之用能悉之崖略者,举所及而识其大也”[2]189。通读全篇,从中不难发现作为封建士大夫的王士性身上所具有的大一统思想,故将此篇列为首卷是十分适宜的。然而,其后几篇顺序的安排又是以何为据呢?下面笔者将试着对此加以分析。
在邹逸麟先生主编的《中国历史人文地理》第四章“历代政治中心都城的分布、转移和都城内部布局的变化”中,有关对都城的定义为:“都城首先是城市,但她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城市,而是一个国家政权的政治中心,是向全国发号施令的地方,被视为一个政权的象征……在我国古代典籍中首都又称都、京师、京都。《左传》庄公二十八年:‘凡邑有之宗庙先君之主曰都,无曰邑。’《太平御览》卷155引《释名》:‘都者,国君所居,人所都会也。’《春秋·公羊传》桓公九年:‘京师者何?天子之居也。京者何,大也;师者何,众也。天子之居,必以众大之辞言之。’《诗·大雅·公刘》:‘京师之野,于时处处。’郑注:‘是京乃大众所宜居之也。’《汉书·外戚孝成许皇后传》:‘著绝世於皇极,显祸败於京都。’‘天子所居宫曰都。’”[10]
从上文的定义中我们不难发现,在中国这样一个具有长达2000多年封建史的国家中,皇帝即是国家的象征,皇帝所在的都城便是权力的中心。明朝自“靖难之变”朱棣军攻下京师南京登上帝位后,改北平为北京,1421年迁都北京,称北京为京师,南京为留都。在《两都》卷中,作者陈述了明朝两都的由来:“两都之制,始自周家,后世间效为之。我朝以金陵开基,金台定鼎,今金陵虽不以朝,然高皇所创,文皇所留,庙谟渊深,实暗符古人之意。余两宦其地,山川谣语,闻见颇多,兹特其尤较著者。”[2](203)
因此,将《两都》列于总述《方舆崖略》之后其余几卷之前,是符合都城作为政治中心、政权象征这一标准的。
若单论政治中心这一因素,将《两都》列于其余几卷之前是合理的,但如果从接受王泽教化先后顺序这一角度来看,则未必合理。
王士性将《江北四省》列于《两都》之后《江南诸省》之前。在他看来,“周、宋、齐、鲁、晋、卫自古为中原之地,是圣贤明德之乡也,故皆有古昔之遗风焉。入境问俗,恍然接踵遇之,盖先王之泽远矣,故以次于两都”[2]223。
在王士性看来,将《江北四省》列于《两都》之后是因为江北四省虽为中原之地、圣贤明德之乡,但其距离先王之泽已经很遥远了,故有此排序。但原因果真只有这一个吗?在笔者看来,其实不然。当时江北四省包括河南、陕西、山东、山西四省,此四省是中华民族发祥之地,是中华文明的摇篮,南宋以前一直是中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其在中国各地区的区域地位之重要是不言而喻的。
然而,与江北四省接受王泽教化时间比较,江南诸省和西南诸省晚了很多:“江南诸省,咸自汉武帝伐南越始通中国。而闽越、瓯越、於越以次归附,西粤则其西路进兵之地也。”[2]190至于西南诸省,“蜀、粤入中国在秦、汉间,而滇、贵之郡县则自明始也”[2]301。
在接受王泽教化顺序上,江北四省早于江南、西南诸省,甚至早于两都,但王士性并未将其列于两都之前,其原因是不言自明的,因为江北四省在政治地位上低于当时的都城北京和留都南京,故列于《两都》之后《江南诸省》和《西南诸省》之前。
南宋定都临安以前,中国的经济中心一直都在北方,中国北方的发达程度也一直领先于其他地区,在历经魏晋南北朝的动荡和唐安史之乱两次战争严重摧残后,经济重心开始逐渐南移。进入南宋以后,我国经济重心南移历程最终完成,江南地区开始成为中国经济中心,此种格局到现在也未曾发生改变。
江南地区的开发历史并不算太久远:“江南佳丽不及千年,孙吴立国建康,六代繁华,虽古今无比,然亦建康一隅而止,吴、越风气未尽开也。盖萑苇泽国,汉武始易闇甮而光明之,为时未几。”[2]190尽管江南开发历史较短,但其发展速度之快、程度之高却是其他地区望尘莫及的,在《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中有关于明朝时期江南经济发展概况的描述:“大旨以天下财赋仰给东南,南直隶之苏、松、常三府,浙江之杭、嘉、湖三府,环居太湖之旁,尤为卑下”[4]1860。到了明朝晚期,江南经济繁荣程度继续领跑全国,并已经出现资本主义萌芽,其经济发达程度可想而知。
西南诸省经济发展水平,在明代乃至有明以前的历朝历代都很少受到关注。从政治上看,“蜀、粤入中国在秦、汉间,而滇、贵之郡县则自明始也”[2]301。滇、贵划入中国版图并成为中国领土时间并不算久远。从经济发展水平看,“江南虽多山,然遇作省会处,咸开大洋,驻立人烟,凝聚气脉,各有泽薮停蓄诸水,不径射流。即如川中,山纔离祖,水尚源头,然犹开成都千里之沃野,水虽无潴,然全省群流总归三峡一线,故为西南大省。独贵州、广西山牵群引向东而行,并无开洋,亦无闭水,龙行不住,郡邑皆立在山椒水濆,止是南龙过路之场,尚无驻跸之地,故数千年闇汶,虽与吴、越、闽、广同时入中国,不能同耀光明也。”[2]310由此可以看出,地形等原因成为制约西南等地经济发展一大障碍。在古代科技不发达情形下,地形阻隔、交通不便成为西南地区经济发展一块绊脚石。
因此,就经济发达程度而言,江南诸省远超西南,将《江南诸省》列于《西南诸省》之前,从经济发展程度看是必然的。
到了王士性生活的明代晚期,两都、江北四省、江南诸省文化发展水平相差不是太大,其民族构成也以汉族为主,少数民族所占比例很小。西南地区则不然,西南之地自古便是少数民族聚居地方,其地生活着很多少数民族,其民族构成也与内地大不相同,文化发达程度远不如内地,是文化欠发达区。
蜀、粤与滇、贵被纳入中国版图的时间,“相去虽数千年,然皆西南一天,为夷汉错居之地,未尽耀于光明,故以次于江南”[2]301。从这一记叙中不难发现,王士性一改前面的政治、经济因素作为排列几个区域先后顺序依据,而将文明开化早晚、发达程度作为划分依据。对此,笔者将撷取《广志绎》中部分有关几地文化的描述进行对比。
对于文化的描写,王士性在《广志绎·王太初先生杂志》中特意立了“夷习”一节,详细探讨了少数民族的风俗习惯问题。在王士性看来,“如南倭、北虏、西番,颇多一俗,惟西南诸夷,种类既繁,俗习各别”[2]336。因此,对南倭、北虏、西番等少数民族习俗的描写是一笔带过,没有详述;而对西南诸夷风俗习惯,包括饮食、服饰、房屋、婚俗等,王士性显示出独特兴趣,并对此进行了浓墨重彩的描述。在王士性看来,西南夷很多风俗习惯是十分落后的,尤其傜俗最陋:“傜自谓盘瓠所生,男则长髻插梳,两耳穿孔,富者贯以金银大环,贫者以鸡鹅毛杂绵絮绳贯之。衣仅齐腰,袖极短,年十八以上,谓之裸汉,用猪糞烧灰,洗其发尾令红,垂於髻端,插雉尾以示男。善吹芦笙,如锺,大者二人抬,一人吹。田事毕,则十余人为群,越村偕其村之幼妇偶歌,谓之‘博新双’,三旬以上则否。女则用五彩缯帛,裰於两袖,前襟至腰,后幅垂至膝下,名狗尾衫,示不忘祖也。”[2]336就连汲水负薪方式男女也是有所差别的,并以此来别轻重。傜族还有一个在王士性看来十分不可思议的婚俗,叫做“还头”:“兄死弟妻其嫂,弟死兄亦如之。”[2]336在汉人看来,以上种种风俗习惯是十分怪异乃至落后的,甚至是与封建礼法相违背的,然而此种习惯在文化水平相对落后的西南地区则是十分常见的。
在同时期的明朝,两都、江北四省以及江南诸省文化水平又是如何呢?两都自不必说,其地分别为都城和留都,其文化繁荣程度自然很高,而江北四省“是圣贤明德之乡也,故皆有古昔之遗风焉”[2]223,其地自古以来就是文化发达之区。而江南之地在明朝是引领时尚潮流的地方:“姑苏人聪慧好古,亦善仿古法为之,书画之临摹,鼎彝之冶淬,能令真赝不辨。又善操海内上下进退之权,苏人以为雅者,则四方随而雅之;俗者,则随而俗之。”[2]219
通过以上对比不难发现,就文化发展水平来看,在几大区域中,西南无疑是比较落后的,故将其置于几大区域之后也是合理的。
总之,王士性的地理学成就,不仅体现在其著作的丰富和其反对“藉耳为口,假笔于书”的实践精神上,而且在其著作内容编排顺序上也是蕴含深意的。《广志绎》的编排顺序为《方舆崖略》《两都》《江北四省》《江南诸省》《西南诸省》《四夷辑》,尽管《四夷辑》这一卷只存目录没有正文,但并不妨碍探究此书编排顺序上的原因。《方舆崖略》位列首卷,是全国山川地理总汇,如此看来,大一统思想在中国古代封建士大夫心中是根深蒂固、由来已久的;其政治因素、王泽教化先后顺序、经济发展水平和文化发达程度等因素,也是划分《广志绎》内容先后顺序的依据,当然其中是有侧重的。在笔者看来,对王士性及其地理三书的研究还有待深入,好在自谭其骧先生首倡之后,前辈们经过30年来辛苦耕耘已经硕果累累。相信在不远的将来,在王士性及其地理三书这座富矿中还会取得更多研究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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