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昕华
(漳州城市职业学院教师教育系 福建漳州 363000)
生态视野下亚历山大德拉和郝思嘉的比较研究
张昕华
(漳州城市职业学院教师教育系福建漳州363000)
摘要:《哦,拓荒者!》塑造了一个在恶劣自然环境下,不畏艰险成功开垦荒原的女性—亚历山大德拉。《飘》一书中郝思嘉敢作敢当、并不完美却魅力十足的女性形象深入人心。两部作品都具有生态女性主义意识。本论文从生态批评理论和生态女性主义的角度对两个女主人公进行比较,发现她们在自然生态、社会生态、精神生态具有许多相似性也存在着些区别。
关键词:亚里山大德拉;郝思嘉;自然生态;社会生态;精神生态;
《哦,拓荒者!》和《飘》这两部作品分别出自女作家薇拉·凯瑟和玛格丽特·米切尔之手,都是在美国文学史上颇具影响力的作品。《哦,拓荒者!》发表于1913年,描写了女主人公亚历山大德拉在美国西部内布达斯加草原拓荒经历和生活遭遇。1922年薇拉·凯瑟获得了普利策文学奖,被许多评论家誉为是“美国立国以来最伟大的女作家”。《飘》出版于1936年,1937年获得了普利策文学奖。描写的是美国内战时期南方种植园主之女郝思嘉的生活经历和心路历程。两位女作家用女性特有的细腻的笔触,关注女性在父权社会中的命运,更关注未来人类赖以生存的生态环境。
自然生态关注的是人与自然的关系。人类是自然界的一分子,人类的活动要遵循自然发展的规律。比起男性,女性更接近自然,对土地的依存关系也更为密切。因为传统上的“男主女从”,女性更多留守家庭、生儿育女、耕作土地。女性也更懂得珍惜土地、保护土地。
亚历山大德拉自始自终对土地有种发自内心的敬畏和热爱。土地使她充满了活力,她甚至喜欢在园子里沉思,像似和土地在交流而忘却周围的一切。“卡尔悄悄地、缓缓地走上园子的小道,使劲看着亚历山大德拉。她没有听见他来,一动也不动地站着,带着她特有的严肃地安详。”内布拉斯加草原上“坚硬的土地”说明拓荒的艰辛,在艰辛的拓荒生活中,亚历山大德拉内心是孤独的,唯有自然能带给她力量和喜悦。就连小河里的野鸭也是“她见过的最美的生物”。直至多年后记忆里的那只野鸭仍然是一知“永不变化的仙鸟”。亚历山大德拉怀着对土地的尊重和热爱,当人们在“分界线”因连续三年的干旱而颗粒无收,弟弟们劝她放弃土地时,她果断地拒绝他们的提议,守护着家园。她不墨守成规而是善于学习、善于接受新事物。“她跟男人们谈庄稼种植,跟女人谈家禽饲养”。亚历山大德拉冒着风险,用一半的宅地作抵押买下邻居的土地,最终战胜了旱灾,改种小麦取得了丰硕的收成。正是热爱土地、尊重土地,亚历山大德拉才能视土地为生命,想尽一切办法,开发土地、保护土地,顺应自然发展的规律。成为土地真正的主人,变“荒原”为富饶的“农场”。
郝思嘉对土地的态度是有个转变过程的,由起初的漠视土地转变为尽心保护土地,发自内心热爱土地。战前郝思嘉过着轻松、奢华的生活,在她们生活的庄园里有成片丰收的棉花地、宁静的河流。但是郝思嘉却无视土地的珍贵,感觉土地就像时时刻刻呼吸的空气一样习以为常。郝思嘉起初并不认同父亲对土地的看法,一心想成为当地男青年们关注的焦点,更想嫁给情人艾希利,少女时代的郝思嘉头脑简单、不思进取,但善于表现自我,着实令周围的许多男性为之着迷。战争的爆发彻底改变了郝思嘉的生活。昔日美好的家园面目全非,果敢的郝思嘉承担起重建塔拉庄园的重任,战胜了饥饿和北方佬的入侵,终于保住了赖以生存的土地。每当郝思嘉遇到挫折时,她总是下意识地从这片红土地中寻求慰藉。因为土地是“踏踏实实”存在的,能带给人和平、安全的感觉。当战争来临时,郝思嘉和其他女性一起勇敢地担当起守护家园、照顾伤员的重责。为了保护塔拉庄园,郝思嘉不惜一切代价,甚至牺牲自己的幸福,以婚姻为筹码嫁给了妹妹的未婚夫。
亚历山大德拉的父亲柏格森虽然抱着“土地本身总是好东西”的坚强信仰,但他认为土地像“一匹狂奔的野马”需要人类去驯服,因此他在开垦了荒原十一年后“依然没有留下什么印迹”。性格粗犷、脾气暴躁的郝思嘉父亲虽然对土地有着深厚的感情,认为“只有土地是永恒的”,能意识到土地是人们赖以生存的保障,但在失去土地后变束手无策、一蹶不振。亚历山大德拉和郝思嘉的父辈们都认同人类应该征服土地、真正地占有土地;却不懂得要顺应自然发展的规律,无法做到与自然和谐相处。因此他们在自然面前显得无能为力。
亚历山大德拉和郝思嘉所处的社会环境不同,也造就了她们对土地不同的态度。亚历山大德拉生活在西部“天寒地冻的荒原”内布拉斯加高原,这里生活艰辛,她又是临危受命,生存是摆在她面前的最大的问题,因此她必须视土地为珍宝,竭尽全力去保护土地、开发土地,让土地丰产丰收才能解决生存问题。郝思嘉生活条件是比较优越的,倘若不是由于战争,她完全可以过着衣食无忧的庄园生活。生活的巨大变故,才使得这位娇贵、任性的农场主女儿得面对现实,为保护家园而拼命。虽然生活境况不同,但亚历山大德拉和郝思嘉都能意识到人类不是土地的“征服者”,而是“土地共同体”的平等成员,她们都能意识到人类与土地互相依存、互相融合的“合作”关系。她们都能顺应时代的需要,遵循自然发展的规律,真正做到了在她们热爱的土地上“适者生存”。
社会生态主要体现在主要体现在人与他人的关系。亚历山大德拉和郝思嘉都能团结带领周围的人,营造相对和谐的人文环境,克服重重困难战胜各种灾害,实现安居乐业的生活状态。
亚历山大德拉继承了父亲柏格森农场的管理权,这是柏格森深思熟虑的结果。亚历山大德拉勤劳、能干、有魄力、有担当、有创新思想,是个合适的人选。在亚历山大德拉12岁时,就已经是柏格森的得力助手,表现出不凡的能力。父亲的决定并不因为当时女性的社会地位高,而是因为亚历山大德拉更适合担当这一重任,父亲相信她在拓荒时代能带领家人在草原上坚强地生存下来也更能保护好他的儿子们。亚历山大德拉对周围的人富有包容心,与人为善、富有责任感。在《哦,拓荒者!》一书中,亚历山大德拉和“下人们”之间的关系是和谐的,和所有的邻居都相处得很好。一方面缘自亚历山大德拉稳重、平和的个性;另一方面亚历山大德拉能清楚地意识到艰难的拓荒年代需要众人的努力才能完成艰辛的拓荒事业。作者以不少的笔墨书写了亚历山大德拉和“下人”艾弗的交往。
艾弗因经营农场不善,流离失所,是亚历山大德拉收留了他。艾弗在旁人看来是个怪人,举止怪异“不穿鞋、不理发”,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喜欢住在田埂上。因此他面临着被亚历山大德拉的弟弟们送进疯人院的危险,是亚历山大德拉坚持留下了他,在亚历山大德拉看来艾弗虽然是个古怪的人,却是个离自然最近的人,甚至可以被视为自然的代言人,因为在他眼中,自然界的一切生物和人类都是平等的,亚历山大德拉能放下身段去倾听艾弗的心声,艾弗也说:“小姐,总是这样的,每次我发着愁来找您,等您把我打发走时我心里就轻松了。”身为农场主的亚历山大德拉经常和雇工们一起用餐,除非有客人来。饭桌上他们之间谈笑风生,亚历山大德拉甚至觉得这是在“消愁解闷”。
亚历山大德拉对晚辈们也是富有爱心的,极力想为弟弟罗的女儿米丽买架钢琴,哪怕是遭到了弟弟奥斯卡夫妇的强烈反对。对弟弟艾米的关心呵护彰显了爱心。面对弟弟奥斯卡和罗的质疑和反对,亚历山大德拉虽然也据理力争,但她还是很宽容的,即使和罗闹不和,仍然十二年来邀请罗的丈母娘李老太太来家里做客,让她在家里保留旧世界生活模式。
郝思嘉由热衷交际场合的少女成长勇敢保护家人和周围的人的成熟女性。郝思嘉对于艾希礼的妻子玫兰虽然既嫉妒又不满,但是在关键时刻她还是勇敢无私地帮助她,在玫兰难产时,独自勇敢地为梅拉接生,带领玫兰母子安全地返回了塔拉庄园。对于黑妈妈的管束,郝思嘉虽然也常报以不屑和反抗的态度,但是从心底郝思嘉还是非常敬重她的。郝思嘉和家里的帮工—黑人奴隶的关系还是比较和谐的,即使在处境最艰难的日子里,郝思嘉还是能负起一家之长的责任,带领家人在战争留下的废墟上建起美好的家园。
精神生态主要体现在人与自身的关系,也就是对“自我”的认识。家园是亚历山大德拉和郝思嘉不畏困境的精神支柱,也是她们战胜许多困难的力量源泉。她们通过自身不懈的努力,保住了赖以生存的土地,正是土地使她们获得了经济上的独立。经济上的独立使她们有能力去追求自由的婚姻从而实现真正意义上的人格独立,找到心灵的归宿。
亚历山大德拉由一个压抑内心情感、为保护土地不惜牺牲青春的女性,成长为敢于冲破阻力追求爱情、成功的女农场主,最终找到感情的归宿。年轻的亚历山大德拉是一个富有责任感的人,在父亲病死之后,她遵从父亲的嘱托,克服重重困难保护农场,同时她也隐藏起自己的情感,甚至女性的角色。亚历山大德拉的装扮、举止“男性化”,说明她认同男性在社会上的地位。年轻时的亚历山大德拉甚至不愿自己被当成是一个女性看待。亚历山大德拉清楚地意识到她自己若是个柔弱的女子,是无法担当起父亲交给的重任。她平常是用头巾把那一头浓密、光亮的头发包住的。偶尔一次为了给心爱的弟弟艾米当围巾,解开头巾,露出满头秀发,被过路的小个子男人称赞道:“好一头头发。”亚历山大德拉严厉地瞪了小个子男人一眼。在她看来,这是一种低贱的挑逗。亚历山大德拉长得高高的、健壮的,但是她并不是一个“女汉子”,她拥有瑞典女人特有的洁白、细腻的皮肤,不乏女性之美。但在拓荒时代,她更愿意别人忘记自己的女性身份,隐藏起自己的女性魅力,甚至压抑自己的性意识。一方面,面对来自周围男性的压力和质疑,她非常清楚自己必须表现得果敢、明智。在她看来女性是弱者,是会受到压制的。事实也证明如此,她的弟弟们在享受她的英明决策获而获得的丰硕的拓荒成果时,也对她颇为不满甚至质疑;在他们看来:“这就是女人;如果他叫你种一样庄稼,她就以为是她自己种的。女人一干预政事就会自满起来。”“跟女人是没法谈正事的。”亚历山大德拉带领一家人过上了丰衣足食的生活依然得不到家庭里男性成员的认可。困难时弟弟们虽然不得不服从亚历山大德拉的安排,拓荒成功后弟弟罗和奥斯卡公然挑战亚历山大德拉作为“领导者”的权威。他们公然反对亚历山大德拉与卡尔结婚,害怕家族的财产被卡尔夺走;甚至连亚历山大德拉最心爱的弟弟艾米也觉得这“有点为他姐姐赶到丢脸”。另一方面,拓荒的艰辛使她无暇顾及个人的情感需求。正如她向卡尔倾诉的,“我真累了。”“我一直很寂寞。”“自从你来了以后,十年来我没有赶到寂寞过。”来自精神和体力上的疲惫只有在卡尔的面前才真实地表现出来。只有当16年后拓荒有了丰硕的成果了,她经济上获得了独立,成了富有的农场主时,与好朋友卡尔久别重逢时,她才有勇气冲破阻力,去追寻自己的爱情。选择与卡尔结合更多是缘自卡尔能理解、欣赏她。卡尔能让她摆脱心灵上的寂寞,能让他过上安宁的生活。最终亚历山大回归了自己的女性角色,找到了原本就该属于她的爱情。
郝思嘉自少女时代就敢于追求自己的爱情,大胆地向已经和他人订婚的艾希礼表白爱情,虽然无果而终。她的几次婚姻虽然不乏功利意图或是意气用事,但每一次婚姻都是她自己选择的结果。她不愿意接受父亲安排的婚姻,而是向已经订婚的艾希礼表达爱情,先是赌气嫁给艾希礼未婚妻的弟弟,后是嫁给妹妹的未婚夫也是基于保护塔拉庄园的需要、再嫁瑞德虽不是出于爱情,也无被胁迫之意。虽然最终她也明白了自己一直爱着的是艾希礼的影子,而丈夫瑞德才是自己的灵魂、依靠。以上婚姻经历无不显出郝思嘉独立自主地决定自己婚姻的勇气,虽然郝思嘉在婚姻上屡屡失败,但她仍然相信明天依然是新的一天,她下定决心把出走的瑞德找回来。
郝思嘉和亚历山大德拉都有独立自主决定自己命运的勇气和魄力。她们都是有勇气、有胆识的年轻女性,在她们身上都具有敢作敢当、独立自主的良好品质。因此她们能在精神上获得真正的独立。
从生态批评理论和生态女性主义的角度对郝思嘉和亚历山大德拉这两个人物形象的进行比较研究,可以看出亚历山大德拉和郝思嘉身上的共性:她们都秉持热爱自然与自然和谐共处的生活态度;与他人和谐共处的人生哲学。这两部作品都倡导了相互依存、相互关爱的人生伦理。亚历山大德拉和郝思嘉都认识到要想获得人格上的独立首先要赢得经济上的独立。她们都通过自身不懈的努力证明了女人也可以在社会上有所作为,也能成为家庭的顶梁柱,可以独立自主地决定自己的婚姻。郝思嘉和亚历山大德拉这两个女性都是追求人类与自然和谐发展、追求婚姻自由、追求经济独立、实现自我价值的女性缩影。从生态视野对亚历山大德拉和郝思嘉这两个人物进行比较研究,不仅可以加深我们对两部作品中蕴含的生态女性主义意识的认识,更有助于我们反思人类在社会、经济发展中如何与自然和谐共处,反思如何建立一个人与自然、人与人(特别是男性与女性之间)和谐共处的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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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王占峰]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 0438(2015)06- 0083- 03
收稿日期:2015-02-20
作者简介:张昕华(1976-),女,福建云霄人,漳州城市职业学院教师教育系讲师,硕士,研究方向:英美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