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在西柏坡时期妇女工作的主要内容探析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1972（2015）04-0105-04

收稿日期：2015-04-15

基金项目：石家庄学院2012年度西柏坡文化研究中心课题“党在西柏坡时期的妇女工作研究”（12YB030）

作者简介：李丽华（1978-），女，河北阜城人，副教授，主要从事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社会学研究。

西柏坡时期正处于国共两党战略大决战时期，大批青壮年奔赴前线。为支持大规模持续战争，兵源必须充足，后方的生产必须保障供应，而进行彻底反封建的土地改革，对于调动激发大多数群众的生产积极性和热情、提高农业生产效率具有重要意义，这也有利于实现各种产品的军需民用。

在此背景下，妇女的重要作用凸显。妇女工作是中国共产党的整个工作的一部分。妇女工作为党在不同时期的中心任务而服务，西柏坡时期妇女工作的主要任务与党的主要任务是完全一致的。西柏坡时期各解放区妇女工作的具体方针是生产，要以生产为中心发动妇女、团结妇女、教育妇女。 [1]598

西柏坡时期的妇女工作，从地域上来讲，既有农村，也有城市；从所辖范围来讲，既有解放区，也有国统区；从解放先后来讲，既有新区，也有旧区。中国共产党领导的解放区旧区的农村妇女工作，从理论到实践都有充分广泛的社会实践活动，因此，本文主要侧重于研究这一时期较成熟的解放区旧区的农村妇女工作的主要内容。

一、打破对女性的种种束缚

（一）通过简单明了的口号宣传，打破陈旧观念的束缚

口号宣传是一种简单明了、易于理解和接受的教育形式。中国共产党提出“男女平等”“婚姻自由”“婚姻自主”“废除买卖婚姻”“废除包办强迫婚姻”“禁止缠足”“禁止溺女”“家庭民主和睦”“妇女有参加社会政治活动的自由”等口号，对于广泛教育人民群众、宣传“男女平等”观念具有积极作用，便于人民群众接受妇女下地劳动及参加社会活动等行为。

（二）通过开设识字班等方式，使妇女具备参与社会活动的能力

一方面，开办识字班，教妇女识字。在此基础上传播妇女解放的理论及中国共产党的革命主张。识字班的开办充分考虑到妇女的生产生活实际情况，在时间上选择农闲或晚上进行。识字班的开办对于提高妇女文化水平，深入发动和密切联系妇女群众具有积极作用。

另一方面，进行生产知识的传授。在农业生产方面，由于之前很多妇女不下地，所以主要是在生产过程中由男劳力教给女劳力。经过学习，很多劳动妇女成了农业生产的“全把式”。在手工业生产如纺织方面，则是会的教给不会的，如家家纺织的邢台折虎村，成了周围村庄的“老师村”。

（三）通过对典型人物的宣传报道，提升妇女的社会地位

通过报刊及其他形式对典型人物宣传报道。这一做法对典型人物来说是一种光荣和鼓励，同时也对其他人起到了榜样的作用。

树立各方面的妇女模范。如冲破封建婚姻束缚的山西阳城县匠礼村杨小林，婚姻大事自己做主，一开始得不到父亲和婆家人的理解和支持，但杨小林和丈夫小土积极生产，使家里的生活变了个样，父亲和婆婆对她刮目相看，关系得到缓和，杨小林和丈夫自己决定婚姻大事的举动也影响了周围的很多人，纷纷向他们学习。 [2]1-4再如大连县小平岛区大山村的生产模范张桂兰，她积极开荒、不畏辛苦、精耕细作，不仅自己生活富裕起来，还带头组织群众进行生产。 [2]5-10此外还有支持参战、支前、纺织等方方面面的模范妇女。这些模范妇女的涌现恰恰是妇女解放和觉醒的充分体现。

（四）通过相关方针政策等的制定，保障女性的应有权益

首先，实现女性身心自由。主张婚姻自由，禁止买卖婚姻、早婚、童养媳等不平等婚姻对妇女的精神折磨，反对虐待打骂妇女等封建恶习对妇女的肉体摧残。土地改革，妇女分得土地，经济上取得平等地位，妇女反对封建传统束缚的事到处可见，不再被男子们认为“净吃我的”，随之也获得了婚姻自由的权利，童养媳能自由回娘家，寡妇可以带财产、子女改嫁，妇女不再受虐待。如1948年河北定县全县151件婚姻案件，139件是妇女提出来。 [3]20再如河北深县十区大魏村农会副主任王凯女儿土改前因生活艰难11岁即到东阳台当童养媳，土改后王凯分得房屋土地，女儿回家，一家人得以团聚。 [3]14-16

其次，保障男女地权平等。在土地改革过程中，充分保障妇女的权益，男女平分地权，妇女获得与男子同样的土地，有利于调动妇女参加农业生产的积极性。1947年的《中国土地法大纲》第六条规定：“乡村中一切地主的土地及公地，由乡村农会接收，连同乡村中其它一切土地，按乡村全部人口，不分男女老幼，统一平均分配。在土地数量上抽多补少，质量上抽肥补瘦，使全乡村人民获得同等的土地，并归个人所有。”大纲保障妇女享有与男子平等的土地权，为妇女翻身得解放奠定了经济基础。 ①

此外，照顾妇女的特殊利益。广泛设立保育院、托儿所、组织妇女变工等方式解决妇女的特殊问题，减轻妇女的家庭拖累，使其更好地进行生产和工作。

二、鼓励妇女积极参加生产

（一）动员妇女参加生产

一方面，土地改革的进行和完成，保障了耕者有其田的实现，尤其是妇女土地所有权的保障，对于广大妇女积极投身生产起到了促进作用。另一方面，各解放区民主政府有完善系统的动员方法。如民主政府提出“男子前线打胜仗，妇女后方大生产”“男子前线立战功，妇女后方立富功”等口号，有利于鼓舞妇女参加生产的热情。再如领导干部带头，山西灵邱县妇女代表苏文莲组织军属生产，亲自组织起一个组，三个妇女，每天早晨起来背粪一趟，后来，扩大到妇女干部，组织一个组，带领全村妇女生产。 [4]39

（二）妇女积极从事生产

西柏坡时期，尤其是土地改革后，男女同样分得一份土地，大大解放了生产力，提高了妇女的生产热情，再加上民主政府的宣传教育，妇女下地从事农业生产的比例大大提高。

以往只有家里没有男劳力或男劳力少的才下地干活，普遍存在“下地为耻”的观念。在土改运动和参战运动之后，群众尤其是妇女群众懂得，在劳动力缺乏的情况下，只有积极从事生产，才能才能发家致富，才能让更多的男劳力去参军、支援前线、搞副业等，保卫胜利果实。

如山西长治太义掌村。土地改革前后太义掌村的妇女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太义掌村共有185户，836口人，其中妇女411人。在解放前，下地生产的妇女只有88人，大多是贫雇妇女，因家里生活困难，男人在外谋生，不得已而下地劳动。1948年的春耕到夏锄，通过宣传教育，妇女的生产热情被调动起来，非常高涨，除种谷摇耧外，掘地、担大粪、锄苗等活计全都参加了。 [2]24-26有159个妇女（半劳动、辅助劳动和全劳动力计算在内，下同）参加掘地，共掘481.4亩地；148个妇女参加掘岸，共掘岸655道；71个妇女盘肥，共盘122.8亩，合4 180担；有22个妇女担大粪共257担；拉耧妇女15人，共拉32.2亩；拉耢妇女6人，共拉6.5亩；拉砘子的8人，共拉15亩；耨地14人，共耨37.3亩。总计全村妇女全劳动力184人，参加下地的132人，占71.74%；半劳动及辅助劳动力折合成全劳动力265人，下地的有169人，占63.77%。由于169个有劳动力的妇女下地生产，完全解决了农业生产中缺乏劳动力的困难，仅仅34天就胜利完成了春耕生产。 [2]24

广大劳动妇女除了积极参加农业生产外，还从事解决军民衣被问题的纺线织布工作，如家家纺织的邢台折虎村共有220多户，纺花车有196辆，织布机61架，纺纱机10架，轧花机2架，弹花机2架，织袜机1架。折虎村家家纺织现象的出现，是在中国共产党合作社的领导下实现的，举办纺织培训班，由纺织能手、带头人郭爱妮传授纺织技能，这样，全村的妇女除了老的太老、小的太小之外，从13岁到45岁的妇女全都学会了纺织。不仅如此，在折虎村的帮助下，周围12个村也开展了轰轰烈烈的纺织运动，因此，折虎村被称为“老师村”。 [2]15-18为纺织运动作出重要贡献的郭爱妮被评为太行区纺织英雄，1950年受到毛主席的接见。以折虎村为代表的纺织运动解决了军民的衣被问题，在实现自给的同时改善了人民群众的生活，也保障了解放战争的胜利。

三、动员广大妇女积极支援战争

随着战争规模的不断扩大，大量男子参军或支前的情况下，广大的妇女群众不仅几乎完全承担了后方的生产任务，而且还做了大量的后方补给、抢救伤员等工作。正如邓颖超所指出的：“绝大多数的妇女（几乎是全体）参加了后勤工作。” [5]363

（一）广大妇女保障军粮军鞋等方面的供给

如在供应军粮方面，“山东莱芜战役中，妇女碾米磨面共6 000万斤；淮海战役，共用了2亿斤粮食；晋绥平鲁县的妇女，为了炒熟的粮食好吃，还特别在炒面中加上油籽；山东莱芜县大毛子庄的妇女更冒着敌机的扫射，将500斤煎饼一直送到火线上” [5]344。费县、临沭、竹庭等3个县的妇女1948年12月磨面碾米共1 665万斤。 [5]363在做军装军鞋方面，山东妇女1948年半年做军鞋450万双，淮海战役一次鲁中南妇女做军鞋170万双，军袜110万双，军装460万套。 [5]363

（二）广大妇女送夫送子参军等保障兵源充足

妇女群众在土改后，政治觉悟提高，不再拖后腿，亲自送子送郎送父兄参军参战。提出了“男人参军，女人光荣”“模范妻，模范娘，送郎送子上战场”等口号。在解放区涌现出许多送郎送子上战场的模范妻、模范母亲。山东昆仑县的王书本是送子参军的模范母亲。她出生贫苦，生活艰难，后在共产党的领导下，翻身得解放，不再受封建势力压迫，有了自己的土地，生活状况大为改善，从内心感激共产党毛主席和人民解放军。她在得知丈夫参军牺牲时，悲痛万分，一连几夜睡不着觉，但在悲痛之余，仍然送儿子太红去参军，不仅如此，还积极动员其他母亲送子参军。王书本深明大义，鼓励儿子英勇杀敌，争当模范，自己则以加入中国共产党作为对丈夫的纪念和对儿子的鼓励。 [6]7-10北岳区孙家庄的二丑夫妇结婚刚一个月，妻子王桂兰积极支持丈夫二丑参军打老蒋，二丑第一个报名参军，在他的带动下，参军的青年超过了上级要求的两名新兵数量。 [6]11-18而1948年山东一次参军运动中由妇女鼓励而送去参军的有4 844人之多。[5]362-363

甚至有一部分妇女英勇地参加武装斗争，与敌人搏斗。冀鲁豫区也有不少妇女参加武工队，和民兵一起打击敌人。单县范庄地道战中，3个女同志曾经在敌人扫荡清剿时，活捉过1个敌人。而当敌人包围了地道打算全部消灭她们时，她们帮助男同志运手榴弹，监视明堡暗堡，侦查地上敌人动态，传达情况，担负做饭等工作，终于在与敌人决战两夜一天半，杀伤敌人连长以下70多人以后，全部胜利突围，没有伤亡一个人。 [5]347

“不少妇女真正用自己的血液救治伤兵，在去年 ①华东野战军中女同志给伤病员输血的达20 000 多C.C，因而立功者有1 221人。” [5]363在抢救看护伤病员的过程中，涌现出许多模范代表人物。如山东莒南县的一位姚大娘，流传的歌谣反映了战士对她的爱戴，同时也体现了妇女觉悟的提高。“莒南有个大山前，出了个模范姚大娘；听说伤员住她庄，花生酱豆做一缸；经过大娘来看护，伤员很快就健康；同志伤好下决心，多打几个好胜仗。” [5]346

此外，解放区的妇女群众还在物资运输、修路、架桥等勤务工作，帮助军烈属及瓦解敌军等方面作出了突出贡献。这些工作提高了妇女自身的社会地位，也保障了爱国自卫战争的伟大胜利。

四、引导广大妇女参与政权建设

（一）女干部的培养

女干部的培养主要包括以下三方面的内容：女干部的选拔，女干部的教育，女干部困难的解决。

女干部的选拔。被选拔的对象在政治面貌上需具备历史清白、贫雇农为主、正派、劳动好等条件，选拔方式上采用群众民主推荐或选举的方式，与群众的联系方面，注意在土改工作、生产运动、参军运动等实践活动中挑选不脱离生产的积极分子，吸收其入党。这种方法挑选的女干部能团结群众、善于做群众工作，容易得到群众的拥护和支持。

女干部的教育。革命形势的发展，需要大量的妇女干部，因此，广泛设立妇女干部训练班，一方面加强理论、政治、政策的教育，不断提高其理论水平和工作能力，另一方面大量培养女干部，满足解放新区对妇女干部的需求。此外，妇女干部还参加其他部门的训练班，为胜任解放区不同工作奠定基础。

女干部困难的解决。1947年邓颖超在《在全国土地会议上关于妇女问题的发言》中概括了女干部三个方面的困难：工作中的苦闷，病的纠缠，孩子的拖累。工作中的苦闷主要是女干部不被重视，病的纠缠主要是妇科病和慢性病。关于干部政策问题毛泽东曾说，对他们的工作困难问题、疾病问题，党的领导机关应该给予热忱的亲切的同志的关心，漠然置之、冷然不理的态度是不对的。在毛泽东及党中央的领导下，女干部的上述困难得到解决，如通过加强妇女卫生知识的普及与医药的解决祛除疾病对妇女身体的困扰，广泛设立幼稚园、保育院或母亲轮流看孩子解决孩子的拖累，这样就能把女干部从种种困扰中解放出来，更好地工作。

（二）广大妇女参加政权建设的实践活动

1946年晋冀鲁豫边区政府冀鲁豫行署关于妇女参政问题的指示中指出：“就目前实际情况而言，我区6个专署，3个市，71个县，500多个区，其中之妇女干部则廖若晨星（不占1%）。” [5]49随着妇女解放运动的进行，妇女的阶级意识不断增强，政治觉悟不断提高，参加政权的数量和比例不断提高。如1947年山东战斗最紧张的时候，大批妇女接替了男子，参加村、区政权工作。鲁中沂源、莱芜二县1 000个村庄，妇女在村政权中担任村长的有249人，担任闾长的614人，担任村政府委员的97人。 [5]351再如1948年，中共冀察热辽分局妇委的工作报告总结中指出：“在冀察热辽各地民主运动中，大批妇女当选为农会主任、村长，以及村政的各种重要工作。如大阁县55个女农会主任，300多妇女村政干部。” [5]246以上各地妇女积极参加民主建设的实践充分表明，妇女在政治上逐渐获得与男子平等的权利。

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妇女解放运动促使广大妇女觉醒，认识到自身解放与社会解放、民族解放的密切联系，积极投身革命实践，体现了妇女的力量、作用和才能，改变了轻视妇女的错误思想，妇女的家庭和社会地位普遍提高，有利于男女平等的真正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