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研究——以云南省开远市为个案

张 波，雷 伟

一、前 言

党的十八大报告提出，丰富人民精神文化生活是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重要内容，是建设文化强国的重要组成和任务。农民工文化建设作为丰富人民精神文化生活的一部分，理应受到相应重视。2011年，文化部、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中华全国总工会联合下发的《关于进一步加强农民工文化工作的意见》中提出，到2015年，我国将形成相对完善的“政府主导、企业共建、社会参与”的农民工文化工作机制，建立相对稳定的农民工文化经费保障机制，农民工文化服务将切实纳入公共文化服务体系。①《关于进一步加强农民工文化工作的意见》，文社文发〔2011〕45号，2011年9月26日。

国内学者关于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的研究反映了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的现状，发现了其中存在的问题和不利影响，也提出了颇多具有建设性的建议。但是，总体而言，关于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研究的范围和视野还不够宽阔，技术和工具还不够成熟，多数学者的研究还停留在发现问题，直观提出解决对策层面，对问题的深层原因和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好坏的评价规则，还没有统一的标准，可以说国内关于农民工的业余文化生活研究，无论在理论还是技术层面上，都还处于起步阶段。正是基于这一现实，笔者尝试以时间价值为视角，运用统计分析模型工具，建立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时间价值函数，以期拓展研究的视野，丰富研究的工具，进而把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的研究引向深入。

随着西部大开发的持续推进和云南城市化进程不断加快，开远市的农民工问题日趋凸显。就开远市目前的情况而言，经济社会发展相对落后，制约了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建设的发展。但是我们应该看到，城市化水平较低、城市规模较小，在制约着当地经济社会发展的同时，却给当地在推进城市化进程中同步解决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问题赢得了时间和空间。②杨 波:《城市化进程中的利益矛盾与解决途径》，《城市问题》2006年第9期。此外云南丰富的文化资源，是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建设的重要财富。因此，开远市在加强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建设的路径选择上，既要参考中东部发达地区经验，又要立足当地城市发展水平低、农民工自身文化素质相对较低、民族多样和文化多元的特点，科学、有效地解决好这一问题，有利于边发展边化解矛盾，突出后发优势。

二、开远市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现状及影响因素分析

(一)数据来源

数据来源于问卷调查，本次调查共发放问卷1 000份，其中，农业领域100份，工业领域200份，建筑业领域300份，批零贸易业90份，住宿餐饮业110份，其他服务业200份，收回有效问卷799份，问卷回收率79.9%。调查主要包括农民工基本情况、农民工业余文化活动状况、影响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的因素等内容。

(二)开远市农民工基本情况

开远市现有农民工总数约为4.29万人，占总人口的13.3%。农民工来源分布外地多于本市，来自本市农民户口的占比41.4%，外地户口的农民工占58.6%;男性多于女性，男性占总数的64.6%，女性占总数的35.4%;年龄主要集中在18～50岁之间，其中18岁及以下的占0.9%，18至30岁的占47.4%，31至40岁的占32.9%，41至50岁的占16%，51岁及以上的占2.8%;根据有效问卷显示，行业比例为农业8.5%，工业19.5%，建筑业35%，批零贸易业3.5%，住宿餐饮业13.7%，其他服务业19.8%;受教育程度以初中居多占48.4%，其次为小学和高中 (包括中专及中技)，分别占22.4%和19.6%，而不识字或识字不多的和大专及以上的较少，分别占3.6%和6%;收入状况大多在1 500元左右，收入为1 000元以下、1 000至1 499元、1 500至1 999元、2 000至2 499元和2 500元以上的分别占 2.8%、25.4%、54.1%、15.8%和2%;在业余文化生活的时间投入占闲暇时间的近一半，平均每月投入业余文化活动的时间约为99小时，占闲暇时间的43%。

(三)开远市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现状分析

正如马克思所言: “时间是人类发展的空间”、①《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7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年，第532页“自由时间不论是闲暇时间还是从事较高级活动的时间，自然要把占有它的人变为另一主体，于是它作为另一主体又加入直接生产过程”，②《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3年，第225～226页。在这里，马克思给耗费在劳动过程以外的时间赋予了价值属性，使得人类一切付出时间的行为都有了价值。随着马克思劳动价值学说的提出，时间的价值属性不断被使用，如货币时间价值、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就是权力被奉为经典。20世纪末，关于社会学时间的探讨成为一个新的研究课题，社会学时间被广泛应用。③张 品:《社会学时间研究初探》，《理论与现代化》2012年第4期。

根据研究需要，以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投入时间为尺度，从农民工在各类业余文化生活的时间分布，和影响农民工投入业余文化生活的因素进行分析，通过建立相应模型，找出农民工的业余文化生活偏好，和影响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时间投入的主要影响因素。

1.开远市农民工在各类业余文化生活中的时间分布状况

在农民工的各类业余文化生活时间投入方面，根据农民工用于各项业余文化活动时间的比例结果可知:农民工最常进行的文化活动是休闲娱乐类，即棋牌，喝酒，聊天，网吧，看电视，看电影，逛街等。该类活动方便开展，无需太多基础设施，且花费较少，受农民工欢迎。其次是文化素质提升类，这表明了农民工对学习文化知识、了解社会发展状况、提升自身素质还是比较重视的，他们愿意将较多的时间用于文化素质提升，而最少的是旅游类，这主要是因为旅游成本太高。

2.开远市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时间投入的影响因素

在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时间投入的影响因素方面，建立以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时间为因变量，问卷中提到的17个含虚拟变量的因素为自变量的开远市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时间影响因素的多元回归模型。④参见何晓群，刘文卿《应用回归分析》，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7年。利用SPSS软件，采用逐步回归法，得到对模型具有显著影响的变量，依次为男性 (χ1)、建筑业 (χ14)、月收入为501～800元 (χ18)、市属企业工会 (χ24)、技能培训(χ28)、对设施的满意度一般 (χ32)、对政府工作满意度一般 (χ35)、有违反社会治安行为(χ40)、看法律节目 (χ50)、主要交际圈为同事(χ53)、对务工人员态度为包容友好 (χ57)。

对模型进行相关统计检验可知，各变量回归系数及回归模型整体均显著;拟合系数较小，但方程实际意义较大、各变量意义解释合理;模型不存在序列相关和异方差。于是得到影响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时间的多元回归模型 (系数为标准化的):

y=98.827+0.118χ1－0.112χ14－ 0.091χ18+0.098χ24+ 0.095χ28－ 0.098χ32－ 0.101χ35－0.069χ40+0.072χ50+0.075χ53+0.104χ57

从最终的回归模型中可知，影响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时间的因素，按影响大小排列依次为:男性、建筑业、对农民工包容友好、政府工作满意度一般、参加社区工会、对政府设施满意度一般、工会技能帮助、收入在1 000～1 499元之间、与同事相处、观看法律类电视节目、有违反社会治安行为。具体而言:男性比女性在业余活动上的时间平均多0.118;建筑业工种的业余时间投入比其他行业少0.112;感受到城里人态度“包容友好”的农民工多投入0.104;农民工对政府开展业余文化生活的工作满意度越高投入的时间就越多;参加社区工会的农民工平均每月用于业余活动时间比其他工会高0.098;农民工对业余文化生活设施越满意投入时间也就越多;参加工会技能培训的农民工，平均用于业余文化生活的时间增加0.095;农民工月收入为1 000～1 499元时，投入时间将减少0.091;热衷于同事交往的农民工平均每月用于业余文化生活的时间增加0.075;喜欢收看法律节目的农民工平均每月用于业余文化生活的时间多0.072;有违法行为的农民工花费在业余活动的时间平均每月比没有违反行为的农民工少0.069。

通过以上两个模型，得出两个看上去似乎显而易见的时间不均衡结论，即:农民工在各类业余文化生活中的时间不均衡和农民工个体投入业余文化生活的时间也不均衡。若对两个不均衡结论加以思考，不难发现，两个不均衡结论恰恰蕴含着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中存在的问题。但是，反观两个模型，我们不禁要问:1.农民工把65%的业余文化生活时间投入休闲娱乐类活动是否合理?2.农民工在文化素质提升类活动中的时间投入居于第二，是生存发展的需要抑或是其他动机?3.影响农民工的各种因素之间的关联度如何?4.不同群体在业余文化生活中花费的时间价值如何评价?比如说:1名建筑工人每天花1个小时的时间学习建筑技能和其他行业的1名服务员每天花3个小时的时间打扑克，这两种业余文化活动对他们带来的效用或者是价值就不能简单地用时间长短来评价。

(四)建立时间价值函数

根据开远市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的两个不均衡现状和引发的问题进行深入思考，最终都可以归结为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的时间价值问题，而影响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的时间价值，则由农民工投入的时间和投入时间内所进行的业余文化活动内容所决定。农民工作为一个整体，他们的业余文化生活价值由全体农民工投入业余文化生活的时间和内容所决定，作为个体的农民工，他的业余文化生活价值由他自身投入的时间及内容所决定。在时间相同的情况下，不同的业余文化生活内容所带来的效用不完全相同，因此我们可以对不同的业余文化生活内容赋值，在这里，我们不考虑边际效用的问题。据此，建立以下函数:

1.农民工个体连续进行同一项业余文化生活时间价值函数:Y=ΑX，其中Y代表农民工连续进行同一项业余文化生活的价值，A代表投入时间，X代表相应业余文化生活内容的系数。

2.农民工个体在一定时期内进行业余文化生活的时间价值函数:Yj=∑AiXi，其中Yj代表第j个农民工在一定时期内的业余文化生活价值总和，Ai代表农民工在一段时期内进行不同业余文化生活内容的系数，Xi代表农民工在一段时期内进行不同业余文化生活的时间。

3.农民工群体在一段时间内业余文化生活价值函数:Y1=∑Yj=∑∑AiXI，其中，Y1代表农民工群体在一段时期内的业余文化生活价值总和，∑Yj是通过对每一个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价值相加求和，反映农民工群体的业余文化生活价值。

在以上函数运用中，需要说明两个问题，一是关于Α、AI的赋值不是一个固定的数值，针对不同群体和个人，相同的业余文化生活内容系数未必一样，这个系数取决于他们各自的偏好、实际效果、环境等因素;二是作为整体的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价值和作为个体的业余文化生活价值既有关联也有区别。

从以上函数可以看出，无论个体还是群体，Y、Yj、Y1的值越大，业余文化生活的价值越高。反观存在的问题，就农民工整体而言，他们的业余文化生活主要集中在休闲娱乐类，内容单一，休闲娱乐类活动只能满足农民工低层次的精神需求，价值系数也相应偏低;就农民工个体而言，则存在部分农民工投入时间少和所选择内容系数低的问题。因此，加强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建设的对策，无外乎就是增加他们的业余文化生活的投入时间及提高他们业余文化生活的质量(选择系数相对较高的业余文化生活)。

三、加强开远市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建设的对策

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建设关系开远市的持续健康发展与和谐稳定，关系农民工群体的自身提高和完善，加强开远市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建设要结合当地实际，着力从增加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时间、丰富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形式、提升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质量方面来入手，构建与城市发展相匹配的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机制。

(一)以地方政府为主导，构建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建设服务机制

我国作为政府主导型社会，文化建设目标的实现，取决于地方政府在其中的角色定位和功能发挥。①纪丽萍:《我国文化建设中的地方政府职能分解与重构——基于管理范式》，《兰州学刊》2013年第6期。开远市各级政府在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建设中，要围绕增加时间、丰富内容和提升质量这一中心，转变管理职能，发挥服务功能，①高建新:《建立农民工文化服务机制丰富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大众文艺》2007年第12期。从以下几个方面加强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建设。

提供智力支持。坚持把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建设纳入整体建设规划;坚持用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引领农民工业余文化建设方向;坚持“以人为本”理念，保障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的权益;坚持加强制度建设，建立科学、规范的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管理机制;坚持政府主导、企业(社会团体)参与、农民工主体的运行机制，为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建设营造良好的氛围。

提供物质保障。政府在加强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建设的过程中，要重视提高农民工经济待遇，解决他们的基本社会保障问题和加强业余文化生活的基础设施建设，为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的开展提供有力的物质保障。具体措施包括:贯彻落实关于农民工的社会保障制度、最低工资制度、提高农民工工作技能、增加业余文化生活基础设施建设、拓展农民工业余文化设施建设资金来源、为农民工提供参与高品质业余文化生活的机会等。

树立服务意识。首先，开远市各级政府特别是文化职能部门和承担文化建设的企事业单位，要树立加强农民工业余文化建设，服务农民工生存和发展需要意识;其次，融入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建设过程中，切实发现和解决存在的问题;再次，把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建设打造成提升农民工素质、消除社会安全隐患、解决农民工基本问题的重要载体和平台，服务城市和谐发展。

(二)以农民工为主体，激发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活力

业余文化生活建设离不开农民工的积极参与，他们既是业余文化生活的直接参与者，也是直接受益者。从时间价值函数来看，农民工个体业余文化生活是全体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的一部分，当个体的Y变大，整体的Y1也会随之变大。因此，充分发挥农民工自身的积极性，增加农民工个体的业余文化时间和提高其时间价值，是加强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建设的不可忽略环节。

尊重和突出农民工的主体地位。在农民工的业余文化生活建设中尊重和突出农民工这一主体地位，要从尊重他们的权益、人格、个性化需求开始，在制定和落实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措施时，充分考虑农民工群体特点、利益诉求和个性特点，确保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措施紧紧围绕农民工这一主题来展开。同时，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的开展，要突出其在农民生存和发展中的教化、心理疏导、社会适应引导等方面的作用，提高业余文化生活在促进农民工发展中的积极效用。

充分发挥农民工积极作用。一方面，要充分调动农民工的积极性，鼓励他们增加业余文化生活的时间和提升在其时间内的价值;另一方面，要充分发挥他们的创造性和能动性，通过把他们的内在需求外化为实际行动，②赵凤平:《论人类创造性活动的本质诉求》，《辽宁师范大学学报》2008年第5期。去改造他们自身的业余文化生活。

(三)坚持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建设与城市各项事业协调发展

城市建设是一项系统工程，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建设作为城市建设的一个组成部分，必须与城市各项事业的发展相协调。开远市地处边疆，城市化进程起步较晚，底子较薄，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建设相对落后，如何在城市化进程中协调发展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尤为重要。一方面，开远市自身的财力等硬性条件制约了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的超前发展，如果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建设占用资金过多，由此导致的设施闲置、资金紧张等问题，必然影响城市化整体进程速度;另一方面，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的滞后，必然累积由此引发的各类矛盾，拖累城市化进程。总之，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建设超前发展和过度滞后，都将影响城市整体发展。因此，开远市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建设要坚持以下原则:一是要把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建设放到城市整体建设的范畴，进入城市发展的整体规划;二是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设施建设与要与城市基础设施、文化设施建设同步;三是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建设要与农民工的消费水平和文化需求相匹配;四是要充分拓展业余文化生活的外延，把业余文化生活建设融入到城市发展的各个方面;五是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建设要服务城市整体发展，城市发展也要为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建设营造良好的氛围和提供必要的保障。值得注意的是，城市发展在各个时期、不同的空间发展内容和方向有所侧重，协调发展不等于在时间、空间上的绝对均衡和同步，要求的是在一定时期内，在整体发展的大范畴下，实现相对的同步和均衡。

此外，充分寻求社会组织和社会资金的支持和参与，发挥用工部门在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建设中的积极作用，整合各方资源，也是当前农民工业余文化生活建设的可循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