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西尔符号理论之动态形式论及其现实意蕴

刘晓峰

（北京外国语大学英语学院，北京 100089）

卡西尔符号理论之动态形式论及其现实意蕴

刘晓峰

（北京外国语大学英语学院，北京 100089）

卡西尔认为人类全部文化是一种动态的符号体系，是一个有机的整体。所有的事实都表现为某种形式，且所有的形式都具有一种内在的统一性，统一的基点为符号的功能。人创造了神话、语言、艺术、历史和科学等高级的社会符号形式，并以此为部分和构件建造了人的自由的世界。卡西尔的符号形式观是动态的，每一种形式都处于不同程度的传统与改革、复制与创造的二元对立的无止境的运动中。这种动态的形式魅力揭示了人类文化的传承与更新、不断自我解放向着自由的彼岸挺进的轨迹。文章认为卡西尔的符号形式观对语言研究、翻译研究和语言教学都具有重要的启示，对理解、发扬及发展中华文化也具有重要的意义。

符号；动态形式；自由世界；建构；现实意蕴

德国当代著名哲学家恩斯特·卡西尔（Ernst Cassirer）晚年所完成的《人论》集中体现了他的文化哲学思想。这本哲学著作涉及心理学、本体论、认识论等重大问题，具体论述的是人的本质以及这种本质与文化各具体表征符号形式之间的关系。符号及符号的形式表征是卡西尔符号哲学体系的核心。卡西尔在委婉地批评柏拉图等先哲的人的本质观的基础上指出：“人不再生活在一个单纯的物理宇宙之中，而是生活在一个符号宇宙之中。”①符号使人与动物分道扬镳，自从创造了符号系统，人的世界便超越了单纯的物理性，而进入了一个基于经验的由语言、艺术、神话和宗教组成的符号宇宙之网。人的符号本性的揭示，使解读纷纭复杂的人类文化生活这一难题迎刃而解。在卡西尔看来，通过符号的具体形式，即通过语言、神话、艺术、宗教、科学的高级社会形式的组成部分和构成条件，社会生活形式发展到了社会意识形态阶段。人在同一化和区分化的双重活动中，构筑了社会文化的纷纭复杂形式，也实现了自己的个体性张扬。透过形式稳定化和进化之间的悖论的张力，我们将不免惊叹于人类符号文化的动态形式之美，还可以依稀触及人类文化的传承与更新，不断自我解放，向着自由的彼岸挺进。

一、人的符号本质论及其形式表征

卡西尔指出，在乌克威尔的动物功能圈，即感受器系统和效应器系统之外，存在着第三个环节——符号系统，就是这个第三环节区分了人和动物，使人类生活在新的实在之中，从而改变了整个人类生活。这个符号系统极为庞杂，人在其中的自由活动要靠对抽象的精细把握。这种对抽象的把握就是卡西尔的“符号活动能力”。一旦人的大脑严重损伤，改变的将是其行为的全部特征，在需要理论或反思活动时，他们便无能为力，只会纠缠于直接事实和具体情景。于是他们的生活只会被限定在生理需要和实际利益的范围之内，与动物无异。这就很清楚地诠释了人的符号的本质。

卡西尔力图说明：人没有生而带来的抽象本质，亦没有亘古不变的人性；本真意义上的人产生于对符号文化的创造，个体人的真正自由仅存在于文化活动之中；只有在不息地创造人类符号宇宙的劳作过程中，人获得了人的资格。所以人性不具有物质实体性，人性只是一种自我塑造过程，无限符号文化的创造活动赋予了人性的真正家园。因此，人的符号本性是动态的。其具体本性表征即为各具品性和结构的历史、科学、艺术、神话、宗教和语言的各种符号形式。当然，这种形式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而是抽象与具体的，动态与静态的，稳定和革新的对立统一体，其统一的纽带是功能。也就是说，人的本质即人的劳作；人性的面貌决定于人的创造性；人的创造性活动有无数的表现形态，他们归于科学、艺术、语言、神话等大的形式目录下面。同时，这些无数的表现形态依靠其功能联系成一个内在的有机整体——人类文化。

可以总结，人用纯符号形式把其自身的智慧、自由和创造加以固定，这种符号形式累积的程度决定了人类的自由度。而且，人的自由形式就体现为这些纯形式。符号形式已然成为人自身的活动能力，故而成为人的自由形式之表征，人的这些能力也就成为人认识自身和改造自然必然的自由形式。还有，人的自由形式是多方面的，就其动态性来说表现为符号形式的创造活动，就其静态性而言表现为语言、艺术、科学和宗教等具体的文化形态。既然符号形式书写着人的自由形式，于是形式越是丰富多彩，人越是远离纯物质世界而接近自由世界。

二、符号形式：自由世界的经纬

（一）自由世界的神话符号形式

卡西尔符号形式是多形态的，且初始发展的阶段各不相同，但从诞生之始便处于稳定性与革新性这对矛盾运动中，不断建构着人类的自由世界。

在《人论》中，神话被卡西尔认为是人类文化的重要表征形式。他强调神话创作令人信服地诠释了神话的形式化特征。当然，卡西尔关心的不是形而上学体系或神学体系所关心的问题，而是深究它们的形式，深究的是神话思想无边无际的题材、主题和主旨。从这一视角来接近神话世界，它始终都是一个深不可测的海洋，无边无际，在这里，长度、宽度、高度和时间、空间都消逝不见。所有的自然现象或人类生活现象都可以被赋予一种神话解释，虽然神话纷纭复杂、千差万别，但其功能却具有永恒的同质性。基于这一同质性，许多神话思想都可以在不同的社会文化环境中顺利传播，既具有概念结构，又拥有感性结构，是神话的双重面目特征。神话并不只是一系列无序的观念，而是依赖于特定的感知方式。“如果神话不以一种不同的方式感知世界，那它就不可能以其独特的方式对之做出判断或解释。”②形式化是“概念的结构”和“感性的结构”必然具有的本质，且统一在“方式”中。卡西尔的“感知方式”“不同的方式”“独特的方式”都在强调一个道理：神话的观念由神话的形式确立，神话符号因神话的形式变得清晰而实在。

（二）自由世界的语言符号形式

卡西尔认为人类文化生活形式具有丰富性和多样性，而且所有这些打上文化形式烙印的系统都是符号系统，故而他把人定义为符号的动物。在他那里，人类符号本性的重要表征之一为语言。就达尔文的语言自然主义起源论而言，动物的吼叫为人类语言的起源，各种各样的动物吼叫是它们用来表达感情的渠道和手段，这种本能在人那里就会进一步进化为语言。卡西尔认为这种观点是用未经证明的假定来进行主观臆断的。人类语言真正重要的部分是它的结构，而且对这种结构的分析才能真正解释和揭示命题语言和情感语言的本质区别。从情感性和命题性角度来说，情感性语言在人类语言中占有相当大的一部分，这部分或许是起源于动物的吼叫，与所谓的动物语言或许同源。但是，人类可以对客体进行命名的命题性语言是自然界绝无仅有的东西，所以这两种不同层次的语言类型是不能相提并论的。迄今为止的任何科学证据亦未曾证明有什么动物跨越了两种语言的界限。我们平时所谓的动物语言纯粹是主观性的，这种语言是可以摹状各种情感状态，但却并不能用来指称和描述对象。动物语言仅能表达自己的情感，而且从来不能从这些情感语言中分离出客观的实在结构，并且对其中的主观意向加以冠名。因而，可以总结，人类世界和动物世界的本质不同在于人类有命题性语言的存在。在卡西尔那里，命题性语言的诞生是人类对思维符号化准备的物质前提。

有了命题性语言，人类开拓了一个全新的语言符号世界，这个世界可以独立于人类自身。人类对其进行分类，并赋予了它名称，于是这就构成了全部人类心智活动的源点。卡西尔还强调了人类用语言对客体加以命名总会体现各个语言群体的主观性，所以即便在语系相近并且基本结构也一致的语言中，完全相同的名称也是找不到的。原始人类用语言为客体命名的根据，并不一定就能反映该事物的本质，这种以名指物可能只是突出了事物的某一特定侧面，并且与人的主观兴趣和具体体验关系密切，所以具体指名各具特性，生动地表现了人类命题性语言的创造力。因而对于同一概念，人类语言有异常丰富的语言表达形式，人类发展史就是一部百科全书式的语言史。因此，卡西尔指出：“语言的真正统一性（如果有这种统一性的话），不可能是一种实体的统一性，而必须更确切地被定义为一种功能的统一性。这样的统一性并不以任何质料的或形式的同一性为前提。”③

人类不同语言的异质性都是由特殊的需要所决定的，纷纭复杂的形式正好符合并相对应于各种不同的生活方式，反映各语言载体的特定的人群与其生存环境之间的关系。

（三）自由世界的艺术符号形式

卡西尔的符号哲学观认为艺术符号的形式也是人类符号本质的一个重要方面。艺术符号系统是从神话这种最原初的符号化经验中剥离出来的独立符号形式。艺术这种把握世界的符号行为方式不是对人类社会实在性的纯粹模仿和复写，而是借助于对形式的不断创造来揭示世界本真的意义，展现人类心灵深处的深沉而极具多样性的活动。艺术家们借助富有美感的形式，包装其艺术想象，创造那些在秩序、结构、平衡等方面可以给受众带来审美享受的艺术品。艺术的种类繁多，但每一种类都有自己特定的表征形式，各种艺术都有其特定表现美的任务。但是，这些各具特色的艺术形式彼此间可以翻译，它们都是表示人类这一侧面的符号本质。审美普遍性、无限丰富性、情感性、符号性、动态生命力和理性品格等等都被卡西尔的艺术符号形式理论归为艺术形式的共有特征。胡友峰就把卡西尔的艺术符号形式特征概括为此六个类别。④卡西尔以为艺术符号世界形式决不是抽象空洞的，而是负载着意义、蕴含着情感并显示着动态生命力的。他指出：“艺术是一条通向自由的道路，是人类心智解放的过程；而人类的心智解放则又是一切教育的真正的、终极的目标。”⑤卡西尔反复强调艺术的本质是人类生命形式的符号化表达，领受者借助于阅读、朗诵、聆听和欣赏等行为参与艺术家符号世界创造的历程，通过对艺术品美的品质的接受而对其所表达的生命形式进行把握，由此会使其整个生命都发生颤栗，从而更新自己的生命。

（四）自由世界的历史符号形式

在卡西尔看来，历史的世界包含了一个实体的因素，这个实体就是存在，它不是物理世界意义上的存在，而是历史体系形成的一种符号特性、抑或是一种符号结构。卡西尔指出：“历史学家像物理学家一样生活在物质世界之中，然而在他研究的一开始他所发现的就不是一个物理对象的世界，而是一个符号宇宙——一个由各种符号组成的世界。”⑥阅读这些历史符号是历史学家首先必须要做的功课。无论复杂还是简单，所有的历史都只有凭借着对各种各样的符号的事先分析才可以被理解和规定。只有这些文献和遗迹才能成为我们解读和建构历史的第一手材料，除此之外别无其他。在这些符号材料的媒介下，我们才有可能把握过去真实的人物和事件。无论是几千年前的象形文字、楔形文字，还是出土的一块铜币或一尊青铜雕像，或者只是一块破损的铜镜，在伟大的历史学家那里都是充满灵性而不是僵硬的符号，其都承载着旧时代人类的精神。卡西尔就是以“符号形式的哲学”为基础，界定了历史事实与物理事实的区别，指出历史学家面对的物化事件的符号记载永远是过去，是永远不可能在客观、纯物理意义上使其再现的。“我们所能做的一切就是‘回忆’它——给它一种新的理想的存在。”⑦那些伟大的历史学家们借助于这些已经融于物质世界的符号形式的残迹，再加上自己的体验与知识，构建和赋予它们以真正的历史存在和意义。这样，借助于一系列历史学、语言学、文学、文体学、文化学、考古学以及美学等分析手段，使那些尘封的历史残迹鲜活起来并富有了意义。通过这一系列的符号残迹对历史进行一种新的理智的历史性回忆，以完成对历史符号形式系统的重构。人就是在凝固、稳定历史文化符号的活动中，使自己的思想更趋于客观化并使之获得了坚固而持久的符号形态，用人人交流思想感情，构筑理想的自由的符号宇宙。“人类文化的整体可以被描绘成整个人类不断自我解放的过程。”⑧

（五）自由世界的科学符号形式

科学在卡西尔那里被认为是人类文化最独特的成就，是人类活动的极致。科学是一种新的理智的解释形式，它所追求的永远是一种秩序原则，自从有了科学，人类便告别了混沌。科学的重要特征之一是具有一套首尾一贯的系统术语。人类最早的伟大经验之一就是发现各种自然事件中存在着一种规律性，科学家们用数来概括普遍的规律，并把它用到人类社会存在的全部领域。数首先是一种规则的符号体系，它是人类文化的基本功能之一。“对一切科学的目的来说，这种符号体系比言语符号体系更具有优越性。因为我们在这里所发现的不再是孤立的语词，而是按照完全相同的基本程序而排列起来的项，因此，它向我们展示了一种清晰而明确的结构法则。”⑨没有数字符号，科学家的工作成果便缺乏严密性和系统性，其工作也难以被理解。数是人类的共同语言符号，它赋予了人类通向自由世界的金钥匙。《人论》的第十一章所论述的主要是自然科学，是人以数为主的自然科学的理论性和创造性活动，而其他各章主要论述的内容都可归入人文科学的范畴。在卡西尔看来人文精神和人文科学都具有重大的现实意义。可以看出卡西尔的符号世界是分为自然科学符号和人文科学符号两大领域的，两者合力共同构筑了人类自由的符号世界。

三、卡西尔符号哲学之动态形式观及启示

（一）卡西尔符号文化之动态形式观

借助于对神话、语言、科学等符号形式体系的品性和结构特性的强调，卡西尔进而强调了人类文化是个有机的体系，而不是杂乱无章的单个事件的单纯集结，从而求证他的文化哲学假设。他说：“各种各样表面上四散开的射线都可以被聚集拢来并且引向一个共同的焦点。在这里事实被化为各种形式，而这些形式本身则被假定为具有一种内在的统一。”⑩在此，人们禁不住要问：人的本质是符号，而符号又有着丰富性和多样性，这千姿百态的符号形式是如何统一起来以表示人的本质呢？人类文化乃至人的本质是否存在不连续性和异质性？存在这样的疑问是因为没有透彻理解卡西尔符号形式的本质特征，且卡西尔的“人的符号本质”定义也是不能从形而上学的视角去理解的。卡西尔无意证明人在实体上是具有统一性的，在他看来，人不是一种单纯的实体，他自然存在并可为自身所认识。他力图证明人在功能上是具有统一性的。当然这样的功能统一性无需事先假定统一性的各种不同组构成分是否具有同质性。相反，卡西尔承认这些组构部件的多样性和复杂性。这种统一性是种辩证的对立面的和平共处，始终和而不同。因此，要理解卡西尔符号形式的魅力，必须把握以下三点：形式的动态性本质；形式的二元性对立统一；人的符号本质统一于各种符号形式的功能。首先，卡西尔的形式具有永久的动态性特征。他指出两级性是人类所有活动的一种基本特点，形成于人类社会稳定化和进化之间的张力，这种张力来源于对生活形式固定不变的倾向和力图打破这种格式僵化倾向的愿景之间的胶着。其次，人的符号形式活动是种二元性的对立统一。因为人的活动总是有着二元倾向，其一是努力图存旧有形式；其二是力图生产新的形式。争斗总是围绕着改革与传统、创造与维持之间展开，伴随着人类社会的始终。这种二元性对立以不同的比例存在于人类文化生活的各个领域，概无例外。某一因素占优势都具有时间性，且哪种因素占优势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这种个别形式的特征，使它们各自具有自己的特殊面貌。如在人类神话符号活动中，稳定化的倾向便高于进化发展倾向；在语言的符号形式活动中，虽有抵挡时间消解的稳定性，但同时也有人类使用语言的能动性和创造性。前者促使语言的保存，后者促使语言的革新和更生；在人类艺术符号形式活动中亦是如此，只不过艺术的独创性、个别性和创造性压倒了稳定性，但尽管如此，正如语言的形式代代相传，艺术的基本主题亦在社会的繁衍更迭中一再反复出现。再者，表现人的思维与情感的各种符号形式和形式活动统一于功能，在功能统一的基础上体现人的本质。如神话的信仰功能，语言的表情达意功能，艺术的审美功能，历史的传承功能，科学的发展功能等。

符号形式的固化力量和对形式的旧格局的改造与重建体现了符号形式内在的二元性对立统一。多样且相异的符号形式功能互相促进，相辅相成，且每种符号功能都会展示人性的不同方面，共同参与建构着人类符号文化的整体。符号世界的不断进化过程其实展示的就是人类不断自我解放的心路历程，其不同阶段就表征为神话、宗教、语言、科学和艺术等符号形式。也就是在这些运动过程中，人类发现并证实了符号的力量。

（二）卡西尔动态符号形式观之现实意蕴

卡西尔的动态符号观具有厚重的现实意蕴，概括起来，至少有以下三方面：其一，人类创造了符号系统，栖身于其物化的符号世界中继续着符号的创造，现实中的个体人同时亦是符号世界的创造物。“符号是人‘文化’自然的结果，也是人成为自己的前提条件。人是在这个结构中实现知、情、意的统一，完成自我认同的。”(11)原始宗教和神话符号之所以与人类社会相始终，是因为在人类传承中，其“先天的”“给予的”稳定化的一面始终占绝对优势；在艺术领域中，艺术的独创性、个别性、创造性明显地压倒符号形式的稳定性要求，因而我们永不满足于重复或复制传统的形式。在历史学界，历史的事实不是物理的事实，历史世界是个符号的宇宙，自然主义在历史学研究中是行不通的；在科学领域，客观性与普遍性的要求决定人类的科学活动要“按照宇宙的尺度”而不是“按照人的尺度”。

其二，在语言和涉及语言的实践与研究中，卡西尔的形式观亦有重要的启示意义。首先，在语言研究中，要充分认识语言中的保守主义，倘若抛弃语言认识中的保守主义，语言便不能完成其信息交流的首要任务。另外，语言信息交流功能的实现必须要有严格的形式规则作为前提。“语言的符号和形式想要抵挡时间的消解性和破坏性的影响，就必须具有一种稳定性和经久性。”(12)然而矛盾的是，语言形式外壳外的语音和语义的变化是其发展的内在必要条件，还有，人的主观能动性总会体现在其掌握和使用语言的过程中。所以，语言作为人类的财产在世代传承过程中不可能只是简单的物质流动。“人类的所有作品都处于不断变化中，无论在物质上还是在意义上。它在现实上是符号的，而且需要不断地阐释与再阐释。”(13)于是，语言就在语言发展的两种力量之间的平衡基础上获得了生命力。基于此，在语言研究中我们就必须不能偏废形式研究和语义研究的任一方面。所谓的结构主义、形式主义、功能主义和认知主义都从某一方面揭示了人类语言的特性，都有其存在的合理性。其次，卡西尔的动态形式观对于翻译研究亦有很大启示。在翻译中，我们必须要注重形式的意义，但在旧有形式无法完成意义的表达时，以功能为主导，打破旧有形式，从而完成形式的内在更新，这与人类语言变与不变的内在统一并行不悖。最后，在语言教学中，我们既要注重形式结构，又要注重语义的变化及其变化的因素，坦然面对学生在语言学习中出现的错误。因为学生的错误在某种程度上是人类传承语言能动性的表现，是语言获得生命力不可或缺的一极。

其三，中华民族已经创造了灿烂的符号世界，在神话、艺术、科学、语言和历史等人类符号系统中都有着瞩目的成就。当下，卡西尔的人的符号本质论及动态符号形式观可以给我们如下启示：一方面，为了使中华民族获得更大的自由，我们必须夯实和丰富我们的符号形式内涵，必须大力创新、拓展与更新我们的文学、艺术、历史和语言等符号系统。另一方面，我们必须牢记，不能忘却和抛弃祖先业已创造的灿烂的符号世界。我们的符号世界越是丰富，中华民族就越是有底蕴，我们的活动空间就越广阔，越是靠近自由的彼岸，在纷纭复杂的国际世界中就越能起到中流砥柱的作用。当然，无论何时，我们都不能自满和固步自封，改革和创新必须时刻伴随着传承与稳定。唯有如此，我们才能不违背人类符号的本性和符号的动态性本质。

注释：

①②③⑥⑦⑨⑩(12)[德]恩斯特·卡西尔：《人论》，甘阳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4年版，第35、106、102、161～182、241、241、293、309页。

④胡友峰：《对形式的重新发现——论卡西尔的符号：形式美学》，《兰州学刊》，2005年第6期，第79页。

⑤[德]恩斯特·卡西尔：《语言与神话》，于晓等译，三联书店，1988年版，第197页。

⑧Cassirer，Ernst.The Philosophy of Symbolic Forms，Yale University Press，1955：65.

(11)王立志：《卡西尔与文化哲学的进路》，《求是学刊》，2010年第5期，第15页。

(13)Cassirer，Ernst.An Essay on Man，Yale University Press，1944：185.

参考文献：

[1]韩璞庚，樊波.符号·文化·艺术——卡西尔艺术哲学思想新探[J].学术界，2003，（6）.

[2]胡友峰.对形式的重新发现——论卡西尔的符号：形式美学[J].兰州学刊，2005，（6）.

[3]石福祁.《人论》与卡西尔人类学的进展[J].兰州大学学报，2009，（2）.

[4]孙慧.卡西尔的文化形而上学研究[D].吉林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13.

[5]杨建坡.符号真理意义——卡西尔符号形式哲学思想研究[J].湖南社会科学，2012，（6）.

[6]张玉能.“人是符号的动物”：符号诗学与西方美学传统[J].学术月刊，2008，（10）.

The Dynamic Form of Cassier's Theory of Symbolic Forms and Its Meaning

LIU Xiao-feng

（School of English and International Studies，Beijing Foreign Studies University，Beijing 100089）

Cassier believes that all the human cultures are a dynamic system of symbolic forms,and is an organic whole system.All facts present as symbolic forms,and all forms have an intrinsic unity,and the unity is the function of symbolic forms.Humans have created advanced social symbolic forms such as myth,language,art,history and science;and have used these as parts and constructed human liberal world.Cassier's view on the symbolic forms is dynamic.Each form is constantly experiencing various levels of tradition and transformation,and is in an endless motion of two opposing forces'reproduction and creation.The charm of this dynamic form reveals the tradition and regeneration of human culture,continuous selfimprovement towards the track of liberation.The paper proposes that Cassier's view of symbolic forms is a significant inspiration to language studies,translation research and language teaching,and has great significance to understanding, promoting and developing Chinese culture.

Symbols；Dynamic form；Liberal world；Construct；Realistic meaning

B516.59

A

2095-6967（2015）02-069-07

[责任编辑：王洋]

2015-03-17

刘晓峰，北京外国语大学英语学院博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