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协商民主的多维度探析

刘姗姗

（钦州学院， 广西 钦州 535000）

十八大指出：“社会主义协商民主是我国人民民主的重要形式。要完善协商民主制度和工作机制，推进协商民主广泛多层制度化发展。”[1]社会主义协商民主制度的科学命题，进一步拓宽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道路，丰富了中国共产党的统一战线思想和人民政协理论，保障了人民群众当家作主，实现有序政治参与。因此，系统分析社会主义协商民主理论的创新性，有效掌握社会主义协商民主的实现形式，对于提升中国政治发展的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实现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宏伟目标具有重要意义。

一、协商民主的适用性：提出协商民主的中国化问题

协商民主理论源于对欧美宪政框架内代议制民主发展过程中局限的反思和批判，是西方现代治理理论的舶来品。约瑟夫·毕塞特在其著作《协商民主：共和政府的多数原则》（1980）中首次在学术层面提出“协商民主”的概念。哈贝马斯进一步提出，协商民主的过程也就是共识形成的过程，也即民主的过程，其中同化共识、交叠共识、协商共识是最典型的三种方式。西方学者对协商民主理论的基本价值取向是一致的，即弥补或修正自由主义理论框架内代议制民主或竞争性民主模式的缺陷，承认协商在政府治理中的基础性作用以及协商过程对于公共决策制定、权力与利益分配的必要性，都把完善民主政治的目标指向协商民主。笔者认为，协商民主的最大公约数有两个重要方面：在公民参与方面，强调“利益攸关者的参与性”，即所有受到决策影响的公民都有权利参与公共政策的制定；在公共政策制定方面，强调“民主决策的正义性”，即民主决策应该是以公共协商为基础，支持或反对公共政策的主张都应该从能否增进共善的角度来论证。通过这两个方面，促使公共决策由注重少数掌权者、财富拥有者和知识精英转到注重普通公民的公共讨论和协商。

在很大程度上说，西方“协商民主理论”在中国学界引起重视，原因在于其与中国民主协商制度具有某种相通之处。换句话说，国内学界通过研究协商民主，将其作为研究中国政治的重要工具。然而，西方协商民主理论的基点是对自由主义框架内代议制度的反思和批判，其理论本身是后现代的产物，必然面临在中国的适用性问题。“从某一个国家的行政环境中归纳出来的概论，不能够立刻予以普遍化，或被应用到另一个不同环境的行政管理上去。一个理论是否适用于另一个不同的场合，必须先把那个特殊场合加以研究后才可以判定。”[2]当代中国正处于社会转型时期，现代文明、后现代性与传统农业文明共存，既存在现代性不足的问题，也出现了后现代性的问题，问题的出现具有共时态性的特征。中国地域广大，国情复杂，各区域经济社会发展程度存在很大区别，历史上又缺乏民主传统，难以形成有效协商。而协商民主理论“强调公民是民主体制的参与主体，主张公共政策必须经由公共协商的过程，在自由、平等的公民之间进行讨论、对话和争辩，在此基础上形成决定，从而让公共政策在实质上符合更多公民的利益，而不只是在表面上体现了公民的意志”[3]。协商民主重视在政府的治理过程中彰显公平正义，更加重视政府的服务职责，更加重视社会的公共利益。因此，提出协商民主的中国化是有重要意义和价值的。

二、协商民主的中国化：丰富社会主义协商民主的内涵

“协商民主是我国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特有形式和独特优势，是党的群众路线在政治领域的重要体现。”对于协商民主的内涵，习近平指出：“在中国社会主义制度下，有事好商量，众人的事情由众人商量，找到全社会意愿和要求的最大公约数，是人民民主的真谛。”[4]从某种意义上说，协商民主是当下中国最为需要的一种民主形式，丰富社会主义协商民主的内涵，是协商民主中国化的重要任务。

（一）汲取协商民主合理内涵，完善人民民主制度

与资本主义民主理论实践相比，我国人民民主制度在社会性质和理论框架方面，具有无比的社会主义优越性。然而，毋庸回避的是，我国人民民主在某种意义上理论高度与实践程度还存在差距。而造成人民民主理论与实践差距之关键在于顶层制度优越的应然性与具体实现机制滞后的实然性之间存在矛盾。从人类民主史来考察，一国人民对国家事务参与程度是一国民主发展程度的投射。人民群众政治参与需要具体的实现机制或制度安排，其应然之义是落实人民群众对国家事务管理的参与权。我国人民代表大会制度是人民民主理论的具体实现形式，即人民选举的代表通过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和地方各级人民代表大会行使管理国家的权利。目前，我国人民代表大会制度本身还存在一些薄弱环节，其制度安排存在缺失，有效的民主实现机制存在不足。因此，急需健全民主制度，丰富民主形式，完善决策机制，扩大公民有序的政治参与，让各个社会阶层都有渠道来反映自己的利益诉求。可以说，协商民主虽然发端于西方，但是从其本质上看，协商民主是落实人民权利的一种民主形式，它所包含的合理价值和制度安排对人民当家作主有着积极的作用。

（二）汲取协商民主合理内涵，完善政治协商制度

《中共中央关于加强人民政协工作的意见》指出：“人民通过选举、投票行使权利和人民内部各方面在重大决策之前进行充分协商，尽可能就共同性问题取得一致意见，是我国社会主义民主的两种重要形式。坚持和完善人民政协这种民主形式，既符合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本质要求，又体现了中华民族兼容并蓄的优秀文化传统，具有鲜明的中国特色。”人民政协协商民主继承和发展了中国传统政治文化和西方协商民主的合理内涵，是马克思主义民主政治理论与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的产物，是我国协商民主的主渠道和最高形式。一方面，要增强协商主体的包容性。我国正处于社会矛盾凸显期，经济体制深刻变革，社会结构深刻变动，利益格局深刻调整，思想观念深刻变化，社会管理领域存在诸多问题。这都要求不同利益群体之间进行持续不断的沟通、对话和协商。人民政协作为最广泛的统一战线组织，要结合当前中国社会“四个深刻变化”，根据社会阶层演变，及时调整界别设置，引导社会各阶层群众正确认识和处理各种利益关系，扩大社会各界有序的政治参与，充分体现人民政协的政治包容性和代表广泛性。另一方面，人民政协实践协商民主形式更具包容性。在横向方面，发挥政协全体会议、常务委员会会议、主席会议、委员专题协商会议、秘书长会议、各专门委员会会议等协商民主平台的作用。在纵向方面，完善上自全国政协，下至省、市、县各级政协的组织体系，统一按照人民政协章程进行工作，形成一个有序运行的政治组织系统。此外，要完善会议制度，全体会议每年召开一次，常务委员会会议每季度召开一次，主席会议每月召开一次，常务委员会专题座谈会、各党派负责人参加的协商座谈会则根据形势需要不定期地召开。

（三）汲取协商民主合理内涵，激发协商民主精神

协商民主理论继承传统民主思想，要求普通社会公众在心理、思想、态度和行为上自治和自理。密尔认为：“理想上最好的政府形式就是主权或作为最后手段的最高支配权力属于社会整个集体的那种政府；每个公民不仅对该最终的主权的行使有发言权，而且，至少是有时，被要求实际上参与政府，亲自担任某种地方的或一般的公共职务。”[5]协商民主制度的顺利实施有赖于国民的协商民主精神，即积极主动的政治参与。从历史的视阈观察，中国社会正在经历从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的转型，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变革使得中国人民逐步摆脱“臣民意识”的羁绊，取而代之的是“公民意识”的崛起。笔者认为，现代科技已经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方式和交往方式，特别是互联网的发展为现代协商民主意识的成长提供了契机。网络信息的海量传播为公民获取政务信息提供了新的路径，网络平台为公民行使表达权、参与权和监督权提供了新的空间。网络政治在很大程度上实现了广泛、有效的公民参与，通过公民参与的实践，不仅能够提升公民参与的能力，而且增强了民众的理性意识与包容意识。简言之，通过培养广大参与主体理性参与、平等协商的政治文化，扩大政治共同体的群众基础，凝聚社会共识，可以使协商民主在最大程度上融合多元利益诉求，实现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的良性互动，提高协商民主的真实性和有效性。

三、协商民主的制度化：完善社会主义协商民主的实现形式

党的十八大指出了社会主义协商民主的实现形式，即“通过国家政权机关、政协组织、党派团体等渠道，就经济社会发展重大问题和涉及群众切身利益的实际问题广泛协商，广纳群言、广集民智，增进共识、增强合力”[1]。基于此，当务之急就是实现协商民主的制度化。

（一）要发挥人民政协这个基本政治制度的作用

人民政协是我国人民爱国统一战线组织，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的重要机构，是我国政治生活中发扬社会主义民主的重要形式和渠道。因为其统一战线性质，使它在组织上有着广泛的代表性，在政治上有着较强的包容性，有利于参加人民政协的各党派、各团体、各界别广泛参与国家政治生活。人民政协要围绕团结和民主两大主题，认真履行政治协商、民主监督、参政议政的职能。其所体现的多党合作关系，既能够使执政党经常听到来自民主党派的意见，又便于发挥民主党派的参政作用，有利于长期共存和互相监督。要按照《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章程》的要求，推进人民政协政治协商的落实。它所实行的协商民主方式，既能够反映多数人的普遍愿望，又可以吸纳少数人的合理主张，有利于增强决策的民主性和科学性。人民政协把政治协商纳入决策程序，就国家和地方的重大问题在决策之前和决策执行过程中进行协商，是政治协商的重要原则。同时，积极发挥人民政协的优势和特点，深入进行对口协商、界别协商、专题协商、提案办理协商，把协商民主具体化、规范化、制度化。

（二）要发挥人民代表大会的协商性

我国人民代表大会制度具有法理选举和运行协商的双重特征。也就是说，人民代表大会制度建立在选举基础上，但协商性也是其重要特征。在实际政治运行中，人大与政协之间、人大内部的代表团或小组之间、代表团或小组内部的成员之间，都进行对话、讨论、酝酿和协商，以达成立法或决策方面的共识，使决策符合参与者的意志。正是因为这种制度运作方式，人大的各项立法和决策具有极高的民意基础。与西方国家议会的竞选活动和信息操纵导致协商失败相比，我国人民代表大会制度则突破其限制性因素。人民代表大会制度协商性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从人大制度的外围来看，政协系统的意见已嵌入人大的运行过程之中。每逢各级人大开会时，同级政协也召开会议，对人大所讨论的人事安排和重大问题提出可行性建议，从而影响人大的立法和决策。另一方面，从人大制度自身的运行来看，各级人大十分重视民主协商。在各级人大及其常委会会议中，无论是人事安排的讨论，还是法律草案和决定案的审议，都是在小组会议或代表团会议基础上进行的，然后根据各方面的合理意见修改议案，再在全体会议上进行表决，少数群体的利益并没有因为缺少代表而被忽略。

（三）要发挥基层协商的民主作用

针对我国基层协商民主实践中出现的各种问题，应从实施建章立制、提升参与意识、创新协商模式以及培育协商文化等方面加以解决。首先，建章立制，夯实基层协商民主制度。认真总结基层协商民主的成功经验和有效做法，通过上升到制度层面来加以固化和推广。诸如通过学习借鉴温岭模式，建立基层民主恳谈会制度，通过民主恳谈会而不是通过扩大直接选举，更能维护基层社会的政治稳定和公共政策的合理性，更能保证公民的政治参与权及其他各项合法权利。其次，以文化人，提升民众参与意识。协商民主作为一种民主形式，其内在精神在于特质的政治文化。只有在协商民主的制度文化、行为文化润化下，才能提升民主政治包容心理和参与意识。第三，拓宽形式，完善基层协商民主途径。继续发展类似“民主恳谈会”、“基层民主听证会”和“村屯社区议事会”等形式，加强“官民之间”的对话和协商，逐渐形成公众参与的机制，诸如社区议事会、小区通报会、业主交流会、村民代表会、民主评议会、网络知政、网络问政、网络监政等。

四、协商民主话语大众化：丰富社会主义协商民主的话语体系

习近平指出，提高国家文化软实力，要努力提高国际话语权。要加强国际传播能力建设，精心构建对外话语体系，发挥好新兴媒体作用，增强对外话语的创造力、感召力、公信力，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阐释好中国特色。[6]民主话语权既是理论问题，又是实践问题，更是政治问题。加强社会主义协商民主理论建设，要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冲破西方民主话语权的桎梏，确立“社会主义协商民主理论”的话语权地位。

当前，中国社会大发展与大变革共存，“共时态存在的多元参照系，有传统的、现代的、后现代的各种经济形态、政治理念、文化模式、生活方式等，选择过程中的多元参照对理性判断的遮蔽在所难免”[7]，舆论引导能力成为政党执政能力的重要组成部分。面对西方民主话语权的强势地位，必须坚持大众传媒正确的舆论导向，转变舆论引导观念和方式，抓好国际国内重大事件和突发事件的舆论引导工作，完善舆论监督机制。简言之，就是加强对“社会主义协商民主”合法性的阐释和宣传，分析批判西方民主价值观的片面性、虚伪性、危害性，牢牢把握话语主导权，努力抢占道义和舆论的制高点，有效发挥主流媒体的舆论引导能力。■

[1]胡锦涛.坚定不移沿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前进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而奋斗[N].人民日报,2012-11-18.

[2]达尔.公共行政三个问题[A].彭和平,竹立家.国外公共行政理论精选[C].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97.

[3]陈剩勇.协商民主理论与中国[J].浙江社会科学,2005（1）.

[4]习近平.在庆祝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成立65周年大会上的讲话[EB/OL].新华网,http://news.xinhuanet.com/politics/2014-09/21/c_1112564804.htm.

[5]密尔.代议制政府[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2:43.

[6]习近平.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着力提高国家文化软实力[EB/OL].网易新闻,http://news.163.com/13/1231/23/9HF9MV9C00014JB5.html.

[7]金民卿.当代中国的社会转型与人的现代化[J].哲学动态,1998（6）: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