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李影 Text by Li Ying
位于满堂满族乡的塔拜墓
满堂一词在汉语中往往寓意富足吉祥,如“金玉满堂”“儿孙满堂”。在沈阳市浑南区世博园附近就有一处名为满堂的满族乡,聚居此地的居民不仅以满族为主,其中还不乏清朝皇室贵族的后裔。康熙年间,努尔哈赤六子一脉由京城重返故里为先祖祭守福陵,满堂这个荒沟便成为了清朝宗室皇族聚居之地。
对于满堂名称的由来,可谓众说纷纭:一种说法是努尔哈赤后裔迁居此地后,随着满族人逐年增多,人们便将这里称为满塘,后来为取“子孙满堂”之意,便将满塘改称为满堂;此外,还有一种说法为满堂是“埋头”的谐音,因为努尔哈赤将长子褚英处死于此,埋葬褚英尸骨的山沟就被叫作“埋头沟”,后被唤作“满堂沟”。然而,事实上满堂埋葬的皇子并非褚英,褚英的陵寝位于今辽阳东京陵。但满堂确实埋葬着一位皇子,他就是努尔哈赤的第六子——塔拜。
塔拜是努尔哈赤第六子,明万历十七年(1589年)二月二十八日生于费阿拉(今抚顺新宾满族自治县),其母钮鈷禄氏为努尔哈赤的庶妃。都说“虎父无犬子”,尽管塔拜在努尔哈赤的16个儿子中才能并不突出,但也为清政权的建立立下过战功。天命十年(1625年),塔拜率兵千余人在征讨东海北路虎尔哈部获胜,并俘获一千五百人。为此,塔拜被授以三等甲喇章京,天聪八年(1634年)进一等甲喇章京,不久被封爵号三等辅国将军。崇德四年(1639年)八月,塔拜死后葬于福陵之北(满堂)的“塔拜墓”。“塔拜墓”俗称“塔王坟”,墓地上原修有“大跨栏一所”“小跨栏一所”。大跨栏葬者为塔拜,小跨栏葬者为其子额克亲。顺治十年(1653年)五月,清廷还专门修建了塔拜墓碑。
顺治元年(1644年)清廷迁都北京后,塔拜一脉也从龙入关。直至康熙四十四年(1705年),塔拜的曾孙裕德瑞重返故里回到盛京。裕德瑞生于康熙七年(1668年),其祖父为塔拜第八子巴
特玛费扬武,巴特玛费扬武的长子是巴尔善,巴尔善的第五子即裕德瑞。裕德瑞生性好动,崇尚自由,又十分喜好游山玩水,对清廷严格约束皇家子弟行为举动的种种规矩很不适应,于是便通过担任御前侍卫的兄长——增盛奏呈康熙皇帝,请求回到盛京看守祖墓。皇帝得知后也颇为赞同,认为“此乃孝思”,便应允裕德瑞返乡祭守塔拜墓。
1984年沈阳市东陵区满堂满族乡成立大会
康熙四十四年,裕德瑞率领全家老小以及4满4汉8个家丁历经跋涉回到盛京,并在满堂塔拜园寝附近建造房屋居住下来。从此,满堂这个荒沟成为了清廷宗室皇族的聚居之地。如今在满堂乡满堂村的西山,还留有裕德瑞的坟墓,其碑文2001年经后人修复,上面镌写道:“生于康熙七年于康熙四十四年获取皇帝恩准由北京来这里定居守曾祖塔拜墓从此满堂村逐步形成。乾隆十四年卒,享年八十二岁。”
聚居在满堂的清廷皇室贵族中除皇亲——塔拜后裔外,还有一部分国戚——“三户赵”。据《沈阳福陵志》记载,看守福陵的外戚共有三家:清太祖努尔哈赤舅舅“喜塔拉氏”子孙、姨娘“伊尔根觉罗氏”子孙、姨娘“萨克达氏”子孙。喜塔拉氏改汉姓“赵”,还有的姓图、祝、文、齐等;伊尔根觉罗氏也改汉姓“赵”;萨克达氏改汉姓“祝”和“李”。所以,在满堂地区常说的“三户赵”实际是“三户两姓”,而他们的后代又被称为“舅姨子孙”。
盛京作为清王朝的“龙兴之地”,受到历代清帝的特殊重视。自康熙十年(1671年)至道光九年(1829年)的150余年间,先后有康熙、乾隆、嘉庆、道光四帝十次巡幸盛京,且每次都要到福陵祭祖。除清太祖福陵受到祭祀外,对于其他王公贝勒的园寝,皇帝也要派阿哥亲王或身旁的勋臣前往祭拜。据《大清圣祖实录记载》,康熙二十一年(1682年)第二次东巡期间“遣侍郎额星格祭辅国公塔拜”。
同时,清帝对祭守福陵的外戚——“舅姨子孙”也是恩赏有加。东巡盛京祭祖式都要亲自召见守陵“舅姨子孙”,并给予一些赏赐。嘉庆二十三年(1818年),嘉庆帝东巡盛京时,对“舅姨子孙”加恩,凡年过七旬者可“领七品顶戴”,封“文林郎”;其妻封为“安人”,给敕命文书。此外,为使这些“舅姨子孙”世受皇恩,清代朝廷在福陵设“舅姨子孙章京品级六十五员”“舅姨子孙兵一百名”,“章京品级”每月给饷银二两,“随缺地”二十五日(每日等于6亩);“舅姨子孙兵”每月银二两,“随缺地”十五日。凡是“三户赵”,每个家庭都可以得到一份“世职”,并可祖祖辈辈继承,不分贤愚,均可袭职。如果袭职者年幼或者痴呆,只能领“虚衔”,空食俸禄;如果袭职者有才德,还可升迁。由此,长期生活几代人的繁衍生息,在满堂的这些宗室皇族真的就将这里变成了“金玉满堂”“子孙满堂”。
这个曾经的皇室贵族聚居之地,现在与东北普通乡村无异,丝毫看不出当年的富贵之貌,在这里只是还保留着一些满族习俗。依旧生活在此的清廷皇室后裔仍在竭尽全力保护着这份流淌在血液里的荣耀和历史沉淀下厚重的记忆。
(图片由辽宁省档案局(馆)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