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唐法针灸临证学术思想浅析

黄国付,张唐法

(1.湖北中医药大学,武汉 430065;2.湖北中医药大学附属武汉市中西医结合医院,武汉 430022)

笔者作为张唐法学术传承人,有幸直面聆听并感悟老师的风范,现将张老的针灸临证学术思想总结如下,虽管窥未见全貌,但愿一二有益于同道。

1 捻转进针,力求无痛

张老临床采用捻转进针,这种进针方法与教科书上插入式相比较,具有进针无痛或少痛、得气快且得气感明显的特点,其技术要求也更高,具体的练习方法是右手拇、食指固定1根针灸针,来回捻转针柄,要求沉肩、垂肘、悬腕,每日坚持练习1 h而针不掉下来[1]。如此积少成多,天长日久,手指的力量和灵活度就会明显提高。练针要求环境安静,动作规范,宁神聚意,以加强治神及体验针感。

2 疏穴简针,气至病所;注重治神、得气与守气

《灵枢·九针十二原》:“刺之要,气至而有效。”张老认为得气后,必须行适当的补泻手法,以使“气至病所”而达到“刺虚者,须其实;刺实者,须其虚”的目的。其临床检验标准有两点,一是患者自觉行针时有舒适、柔和的感觉;二是患者经过针灸治疗后症情好转乃至痊愈[2]。

临证选穴强调疏穴简针,崇尚华佗“针灸不过数处”,不主张“以多为胜”。其针法有以下4大特点。

2.1 重视治神

张老针刺进针前重视治神,要求针刺施术者全神贯注,强调心静气行,调理精神,先治术者之神气,后要守神而针刺之。切忌针刺时心神分散,一边进针,一边与人谈笑。因此,张老针刺时眼神集中,拇指按压穴位,快速捻转进针,常令患者无痛感,不知不觉中针已入穴。

2.2 重用捻转提插

张老针刺重用捻转提插联用之补泻手法是其又一特长。针刺手法虽多,但张老认为不管采用何种手法,捻转提插为其基本手法,并强调捻转进针得气快,导气之时用提插手法来加强针感。

2.3 重在得气

“针刺之效,得气为要”,这是张老的经验体会,强调针刺得气,要求术者细心体会指下针感,要求牢记“轻、滑、慢而未来,沉、涩、紧而已至”的古训。只要术者未有沉、涩、紧之感觉,必须借提插捻转手法导气、引气,让患者得气,气至病所。如治疗尿频、尿失禁时,针刺中极、关元穴要求针感必须传至尿道口;治疗腰椎间盘突出症时,针刺环跳、阳陵泉等穴要求针感必须向下肢传导至足部。

2.4 重于守气

张老针刺施治除重视治神、导气、得气外,还强调以候气、守气来提高针刺疗效,认为治疗一些慢性痼疾,非浅刺疾出所能取效也,应重视患者得气后要留针守气,以保持患者事实上的针刺感和刺激量,才能取得较佳疗效。因此,其留针常在半小时左右,甚至更长。针刺得气后,多采用静候守气为主。如果患者针刺中得气感不是很强,则可静以久留候气、动以守气,或静以守气、动以候气交替而达守气之目的,以提高临床疗效。

3 辨证、辨病、辨经相结合,针灸、针药相并用

3.1 辨证、辨病、辨经相结合

张老认为,整体观念和辨证论治是中医基本特征,是中医临床治病要始终遵循的两大原则,但作为针灸医生,还要注重辨病、辨证、辨经相结合。

张老认为病有相似,证有不同,疑似之处,应当详审。既要辨病,亦要辨证。辨病即对疾病发生发展全过程进行纵向认识,了解疾病的本质和特殊性,以便解决疾病的基本矛盾;辨证即要了解证候的属性,对疾病发生和发展过程中某一时期、某一阶段有横向认识,要了解疾病当前的主要矛盾以协助基本矛盾的解决。就同一疾病而言,辨病是求其共性,而辨证是求其个性;对不同疾病来说,辨病则是求其个性,辨证是求其共性。辨病与辨证相辅相成,是在辨病的范围内辨证,在辨证的基础上辨病。运用病证并辨的方法,可从不同侧面更好地揭示疾病的本质,并有利于病名诊断的规范、治疗处理的规范、疗效判定的规范及现代的临床观察分析方法和实验数据为依据的规范,对于提高针灸科研水平,促进针灸作用机理的揭示与针灸标准化及共性技术的推广应用有重要的意义。

张老主张辨证与辨病相结合的同时,亦主张辨病和辨经相结合,他认为辨病与辨经相互渗透、融会贯通,才能达到针灸治病之效。张老临证常对某些内脏疾病,首先通过望、闻、问、切四诊,运用脏腑辨证和疾病在经络上的某些若干证候反映,来诊断为某病,病在何经。根据经络与疾病生理病理联系,用针刺某经络上的腧穴来达到治疗疾病的目的。如张老治胃病(胃脘痛),常取胃的募穴中脘配胃经合穴足三里来治疗;治疗泄泻、痢疾等胃肠疾病,常取大肠之募穴天枢及大肠经之原穴合谷、下合穴上巨虚,配胃经之合穴足三里来治疗;治疗肝病(胁痛)或胆病(胆囊炎、胆石症)等,常取肝之募穴期门及肝俞,胆之募穴日月,少阳三焦经穴支沟,胆经合穴阳陵泉,肝经之输穴(原穴)太冲配伍治疗;治疗腰椎间盘突出症时,在辨证施治的基础上,取太阳经或少阳经腧穴以疏通经气[3],均取得了良好疗效。

3.2 针灸、针药并用

《千金要方》:“若针而不灸,灸而不针,皆非良医也。 针灸而不药,药而不针灸,尤非良医也。”张老可谓此论之践行者。其临证多以温针灸施治寒湿型痹证、劳淋、风寒咳嗽、寒哮等,以温散寒凝、益气通阳,每获良效。

张老总结缺血性脑血管病主要病机为肝肾亏虚、肝阳上亢、阳扰心神、肝火上炎。治疗倡导平肝潜阳、清火熄风。取风池、太阳、曲池、合谷、足三里、太冲,施以泻法,配合脑缺血合剂(组方为当归、白芍、钩藤、天麻、远志、白术、草决明、菊花、夏枯草、白蒺藜、陈皮、茯神等)。针对老年患者多表现正气不足,挟风、挟痰的特点和窍闭神匿的病理机制,以当归、白芍养血柔肝;钩藤、天麻平肝熄风;白术、陈皮健脾和胃;远志、茯神养心神,固根本。组方在补气活血的基础上加用豁痰熄风之品,标本兼治,可以起到补气活血、豁痰熄风的效果。

4 中西医结合是发展针灸学的重要途径

张老始终坚持“突出针灸学特色,发挥中西医结合优势”的学科发展方向,认为中西医结合是发展针灸学的必经之路。对于如何结合,张老认为首先必须有中西医双重诊断,既有中医的辨证,又有现代医学的确切病名、病位,甚至病变性质。这样,一方面可以规范临床带教(包括针灸专业本科生、研究生);另一方面有利于进行国际间的针灸学术交流。其次,在治疗方面应按中医理论辨证选穴治疗,但不排除借助西医的基础理论和方法,通过各种先进的仪器与检测手段,明确疾病的症结所在,一方面有利于疾病的早期发现,防止误诊、漏诊,从而提高医疗质量;另一方面借助西医辨病使对疾病的认识更为具体,能认清疾病的根本矛盾所在,西为中用,发展针灸,并可使中医辨证更加准确,在治疗上针对性更强,提高针灸治疗疾病的水平。

此外,张老将针刺与神经干刺激疗法及神经阻滞疗法结合起来,成为针灸疼痛治疗学发展的一条重要途径,不失为中西医结合之典范[4]。

5 崇尚临床研究型道路,与时俱进

作为学科带头人,张老始终崇尚临床研究型道路,并与时俱进。多年来,坚持以优势病种为切入点,开展临床研究,并及时推广研究成果,造福患者。

舞蹈样多动抽动综合征(Tourette综合征)是儿童期起病,以不自主、无目的、反复、快速的一个部位或多个部位舞蹈样抽动伴发声性抽动为主要特征的神经、精神性疾病,近年来发病明显增多,严重影响了儿童的学习、生活和社交活动,给家长带来了沉重的心理负担。张老针对目前Tourette综合征研究中主要存在的无统一公认的汉译命名、无统一公认的切合临床实际的诊断标准、无统一公认的疗效评定标准等3个亟待解决的问题,通过多年临床研究提出以“舞蹈样多动抽动综合征” 这一新的中文命名与相应的诊断标准及疗效评定标准,并采用头针治疗,不仅可以对盐酸硫必利片(泰必利)难以控制的发声性抽动、运动性抽动有明显的治疗控制作用,而且对其伴发的行为障碍引起的综合损伤疗效也十分显著[5-7]。

采用大样本、多中心、随机、单盲的研究方法,观察电针丰隆穴对高脂血症的临床疗效,是张老牵头完成的另一研究成果,显示电针丰隆治疗血脂异常,以其操作简便、疗效确切、价格便宜、毒副反应少而具独特优势,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穴典》丰隆穴的临床疗效提供了客观的临床依据,并荣获武汉地区近年来唯一一个获科技进步一等奖的中医药科研成果[8]。

6 讨论

张老在50多年的临床实践和教学工作中,努力继承和发扬针灸学的传统理论和诊疗方法,师古而不泥古,并崇尚临床研究型道路,力推中西医结合为发展针灸学的重要途径。以上所述只是他学术思想的一部分,他独特的学术思想和创新意识,有待于我们继续探讨。

[1]张红星.张唐法主任医师针灸学术思想简介[J].上海针灸杂志,2003,22(6):3-4.

[2]黄国付,张红星.张唐法针灸临证医案传真[M].北京:人民军医出版社,2011:10-20.

[3]黄国付,张红星,张唐法.夹脊平衡电针治疗腰椎间盘突出症的临床研究[J].中国康复医学杂志,2008,23(3):235-237.

[4]黄国付,张唐法.中西医结合疗法在疼痛治疗学中的应用[J].现代中西医结合杂志,2006,15(2):151.

[5]毛红蓉,张唐法.关于“舞蹈样多动抽动综合征”统一中文病名的探讨[J].中国针灸,2005,25(8):597-598.

[6]张唐法,张红星.头针治疗舞蹈样多动抽动综合征47 例疗效观察[J].中国针灸,1999,19(10):593-594.

[7]谭锋,张唐法.头针治疗舞蹈样多动抽动综合征的自身对照研究[J].中国针灸,2004,24(3):181-182.

[8]覃鹏飞,张红星,张唐法,等.丰隆穴调脂作用的临床应用[J].湖北中医杂志,2011,33(9):72-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