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红涛
(上饶师范学院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江西 上饶 334001)
日常生活与隐身哲学
——《隐身衣》与格非小说的另类面向
吴红涛
(上饶师范学院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江西 上饶 334001)
小说《隐身衣》代表着格非小说创作风格的重大转变,“现代日常生活”成为其尤为重要的表现题材。通过对两类“隐身者”在日常生活中处世特征的抒写,格非在小说中建构出了一种独有的隐身哲学。这种隐身哲学嫁接于日常生活的“面向”与“真相”之间,“面向”是模糊的,具有外在的多义性;“真相”则是客观的,在轻浮与虚弱的年代,它充满着力度。如何拨开“面向”的层层面纱,进而发现并重新认知日常生活的“真相”,是这篇小说带给读者的有益启思。
格非;《隐身衣》;日常生活;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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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历史沧桑而奋笔疾书的岁月过去了,为革命往事而激昂作文的年代也已远走。对于现在的作家们来说,他们迎来的是一个日常生活全民化的当下。这里所提到的“日常生活全民化”,并不幼稚地意味着以前的民众没有“日常生活”,相反,“日常生活是真实的,可以说是我们生活中基本的东西”[1]。英国社会学专家戴维·英格利斯曾经说过,要理解日常生活,“我们就必须理解更广阔的社会与社会结构是如何使得日常生活适合于不同类型的人群的”[2]。英格利斯的这个观点显然在向我们暗示,日常生活会随着时代的迁移而发生改变。确切地讲,“日常生活全民化”是指这样一个时代:人们过度沉迷于与日常生活相关的事务上,挣钱、消费、买房、K歌、手机、游戏等,这些东西引导着社会风尚,它们是人们生活的主弦音,庸常化、平面化、物质化是其最为主要的特征;与之相对应的是,艺术、文化、历史、真理等这类超越日常生活的精神追求开始集体退隐,在时代的诸种浪潮中,它们被无声忘却。用德国哲学家鲁道夫·奥伊肯的话来说:“我们的时代全都要求更明白、更简单些”[3],因为在如今的日常生活里,人们已经很难再去习惯思考谈论那些稍显沉重的话题。
众所周知,“孤立的、与生活不再发生关系的艺术作品,不管它如何迷人,总要成为一件无用的玩具,注定会失去它的人文价值”[4]。因此,对于现实社会的生活图景,作家们理应予以及时而严肃的关注,“伤痕文学”“反思文学”“知青文学”“改革文学”“寻根文学”,这些在中国当代文学史上留有盛名的写作思潮,无不映射着当时人们所历经的生活世界。列夫·托尔斯泰在谈及写作时,就曾直接指出,艺术创作中,“最重要的是生活”,艺术可以将不同人的生活紧密联系起来[5]。美国作家亨利·詹姆斯也认为:“一部小说是一种个人的、直接的对生活的印象。”[6]因此,在商品经济日趋发达的消费社会中,在“日常生活全民化”的当下,不少作家开始调整自己的写作视野,将重心聚焦于人们的日常生活,当然再正常不过了。
格非就是其中的一个代表,有人甚至认为:“格非被评价为是转向‘现实主义’创作最为突出的一位”[7]。2012年,格非出版了他的最新小说《隐身衣》,这是继“江南三部曲”之后格非推出的又一部长篇作品,和其以往的小说不同,《隐身衣》中散发着浓烈的现代日常生活气息。诚如马泰·卡林内斯库所言,先锋作家们具有“浪漫乌托邦主义及其救世主式的狂热”[8],他们是现代主义旗帜下的忠实骑兵。对于他们来说,形式、叙事风格与技巧,以及写作姿态在小说中大于一切,其“力图用小说叙事去吞并‘实在的历史’,幻想的符号世界其实是他们写作的唯一要义”[9]。所以,我们就很难在格非的早期小说中,读到完全日常生活式的“情节叙事”,取而代之,更多的是某些新奇乃至怪异的“迷宫叙事”。由此,和八十年代其他的先锋小说家一样,格非早期小说中的“生活性”和“情节性”都不够突出。这种叙事状态一直延续至1994年,之后,格非便突然开始了其长达十年之久的停笔生涯。
为什么格非选择在这个时间段“隐身”文坛呢?对于这个问题,格非有其自己的解释。在某次访谈中,他曾谈到,之所以停笔,一方面固然是大学教职的影响,“生活变得非常繁忙”,这恰好应验了海明威的这个观点:“想写出一些具有永恒价值的东西是一件全日制的工作”[10];但更为重要的,还在于“这十年,社会变化太快,我要创作就必须及时地去调整自己”[11]。也就是说,格非不仅注意到了十年来社会所发生的巨大变化,而且这些变化也深刻影响了他的写作心态。我们知道,格非所说的十年,正是中国经济发展尤为关键的十年。在这十年里,商品文化、娱乐文化、媒介文化日渐盛行,中国民众逐步迈入了世俗化的“消费社会”。美国学者艾伦·杜宁认为,消费方式的变化,意味着“人类物种曾经经历过的日常存在中最快捷和最基本的变化”[12];因此,我们也可以将格非停笔的十年视为中国民众日常生活发生转变的十年,这也正是我们前面所谈到的“日常生活全民化”时代。
当然,自2004年格非复出之后,在其先后出版的《人面桃花》《山河如梦》《春尽江南》(即“江南三部曲”)里,读者已经能够感受到格非写作风格的某些转变,三部作品不仅放弃了早前先锋小说那种激进、先锋的叙事策略,而且还融合了通俗易懂的故事描述,情节性和可读性都比较出彩。尤其是2011年出版的《春尽江南》,格非更是直接加入了当下中国百姓日常生活中常见的大量桥段。然而,作为一个有内在关联的小说系列,“江南三部曲”所指向的依然是对中国百年历史和社会转变的抒发,日常生活叙事元素只是作为某种帮衬而出现的。但是《隐身衣》则不同,在这部作品中,再也没有了历史的沧桑风云或革命的激宕故事,小说通篇都是对当前时代某些人物日常生活的典型再现。正因此,格非自己也将其与“江南三部曲”区分开来,其在《春尽江南》出版之后曾说道,他终于可以去写别的东西了,因为在写“三部曲”时涌现出许多其它想表达的东西。
尽管有不少人认为,《隐身衣》的故事结尾带有一些“哥特味”,但从整体上来说,这篇小说带给读者的阅读感觉还是“亲切”的。我们可以在其中读到太多当前日常生活中熟悉的事与物:买房、偷情、离婚、相亲等;为了更具“生活味”,格非甚至还注入了诸如明星、时尚服饰等此类大众文化的流行符号。在解释《隐身衣》的创作缘由时,格非自己也讲道:“我们都是最普通的人,都是经受日常生活煎熬的人,这些都是写作中的重要资源。”[7]因此,“日常生活味”才会如此自然且鲜明地体现在小说中。然而,“亲切”并不意味着“情节”,“流行”也不意味着“流俗”。在《小说叙事研究》这本学术著作里,格非曾指出,小说当然可以表达当下的日常生活主题,但不能“过分沉醉于琐屑的日常生活经验的陈列”,因为这样会“丧失了个体对存在本身独特的沉思。他们所描绘的烦恼虽然带有某种普遍性,但只是早已为大众所习知的概念化的烦恼。这是一种沿袭和借用,而并非源于作家自身的生命体验,更谈不上灵魂对于存在终极价值的反思”[13]。因此我们看到,格非并未在《隐身衣》中将这些日常事物、流行符号进行简单的罗列,而是通过其独具匠心的情节来完整和丰富小说的叙事结构。
之所以说“情节”而不是“故事”,是因为“故事”在《隐身衣》中并非最突出的表现元素。《隐身衣》的主体故事并不复杂:小说主要描述了“我”通过买卖音箱器材设备,而意外闯入了黑社会头目丁采臣的家庭生活,并最终和丁采臣曾经的人质“刀疤女”结婚生子的故事。至于小说中最具“故事味”的丁采臣黑社会背景以及“我”与人质之间的爱情故事,格非并未加以详细的描写。显然,和“江南三部曲”对“故事”的极其重视不同,格非写作《隐身衣》的目的并非意在讲述一个波澜四起的“故事”,而是通过一个并不复杂的“故事”来传达更深层次的意蕴。“情节”则不同,它是指“对于人的行为的有目的地加以使用,其功能是对生活的原在形态中的那些相对的混乱与无序状态作出挑战”[14]。为了更好地表达主题,格非在《隐身衣》中安排了许多极具意味的情节,譬如卖胆子给知识分子、蒋颂平和崔梨花之间的秘密、“我”和侯美珠相亲的经历、玉芬偷情的事情等。乍看上去,这些“情节”和小说的主体故事多少显得有些“不合群”,但小说的整体氛围却并不因此而散漫凌乱,对于作品的张力,格非一直都有着很好的控制力。毋宁说,和“故事”一起,这些“情节”的出现,最终都是为了凸显小说背后真正的核心理念:隐身哲学。
换句话说,格非更想通过小说来表达一个现代日常生活中的哲学命题,这个命题直接体现在作品的标题上:隐身衣。何谓“隐身衣”?在小说中,“隐身”这两个字直接出现在以下两段文字中:一是用来形容大亨牟其善的行事风格:“无论他在哪个场合出现,你都不可能看见他,因为他穿了一件隐身衣”;另一次则是描述像“我”一样的音乐发烧友:“我们也有足够的理由来蔑视这个社会,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过着一种自得其乐的隐身人生活。”大致说来,这两种“隐身”状态已经概括了作品中所有人物的隐身哲学。第一种是像牟其善一样的,为了保全自己所拥有的东西,在日常生活中时刻掩藏自己的真实面目,以一种“面具化”的方式来处事交际。小说中的多数人物都属此类:玉芬为了金钱地位,离开“我”嫁给了一个姓罗的;丁采臣因为自己的黑社会老大身份,而表现得“冷冰冰”“矜持”,说话声调也“有些倦怠,虚虚的”;徐大马棒为了隐匿自己的心病,假装胆大,“自称是这个世界上最不怕死的人”;姐姐崔梨花为了收回自己的房子,假装关心“我”这个弟弟,并隐瞒侯美珠的相关信息,安排“我”与其相亲;蒋颂平为了梳理自己的个人形象,假装兄弟义气,甚至对我夸下海口:“有一天,你也遇到了迈不过去的坎儿,找到我老蒋,哥儿们会豁出性命来,以死相报”。对于这一类日常生活的隐身者,格非甚至直接在小说里评价道:“不论是人还是事情,最好的东西往往只有表面薄薄的一层,这是我们的安身立命之所。任何东西都有它的底子,但你最好不要去碰它。只要你捅破了这层脆弱的窗户纸,里面的内容,多半根本经不起推敲。”[15]正因此,著名艺术史学家阿诺德·豪泽尔才会如此认为:“人的日常生活在各个方面显示了抽象、概况、概念的痕迹”[4]。不可否认,尽管这类“隐身者”的存在具有相对的普遍性与合理性,但本着一名作家的人文立场,格非对之还是怀有一定的批判性。因为在日常生活之中,过度的伪装与掩饰,不仅有损交往的真诚,还会让人丧失人之为人的“本真性”,从而成为“异化者”,“隐身衣”便是这些“异化者”们逃避真诚与真实的无形中介。著名的华裔人文地理学家段义孚曾指出,掩饰或逃避本性的发展历程,尽管反映了人类在某方面的进步,但这种进步并不是纯粹的,“在某些点上,人类所热望的价值标准会在不自觉的情况之下转向它的对立面”[16]。为此,我们可以得出,这篇小说的基调具有一定的“冷”味,比如物欲的盛行、友情的脆弱及亲情的虚伪等;但是这种“冷”,又不同于张爱玲笔下的“冷”,后者往往一冷到底,让人读之苍凉。《隐身衣》虽有“冷感”,但又有所保留,在某些人物身上,读者甚至还能觉察到一些温情所在,这便引出了小说中的第二种“隐身人”。
第二种“隐身人”,是像“我”这类制作胆机的音箱器材倒卖者以及沉迷古典音乐的发烧友们。在小说中,格非如此描述着“音箱器材倒卖者”:“在目前的中国,这大概要算是最微不足道的行业了。奇怪的是,我的那些同行们,虽说都知道彼此的存在,却老死不相往来。既不互相挖墙脚,也不彼此吹捧,对于同行的技艺从不妄加评论,各自守着有限的一点儿客户,聊以为生。这个社会上的绝大部分人,几乎意识不到我们这伙人的存在。”[15]和前面第一类“隐身人”全然不同,小众化的音箱器材倒卖者们尽管没有什么社会地位,也并不富裕,但他们依然能在这个“听力坏了”的时代,坚守自己做人的原则和底线,通过对音乐文化及音乐器材的热爱,“隐身”于万千人等的日常生活之中,不受社会风潮的诱惑,安然过着属于自己的日子。对此,格非曾在接受《三联生活周刊》的访谈时,给出了进一步的解释:“‘隐身衣’的意义有很多,一个人喜欢音乐,音乐给她带来了一个屏障,使得你听音乐的时候忘掉痛苦,你可以暂时把自己隐身。也有很多人几乎把自己所有的乐趣全部放到对音响器材的物质性追求里,这当然也是一种隐身衣。”[17]因此,格非才会在此之外另加入了一群古典音乐爱好者:“在残酷的竞争把人弄得以邻为壑的今天,正是古典音乐这一特殊媒介,将那些志趣相投的人挑选出来,结成一个惺惺相惜、联系紧密的圈子。”[15]
事实上,“音乐”也正是《隐身衣》中“隐身哲学”的关键所在,这一点,我们从小说扉页所引用尼采的那句“没有音乐,生活就是一个谬误”中便能知晓。当传统乌托邦所描绘的美好蓝图,已经被时代的各种悲观现实所击碎,格非认为,诸如“音乐”这样能够为人类心灵带来启思与感动的精神媒介,才是每个个体需要坚守的乌托邦世界。诚如其所言:“最重要的是怎么去生活,音乐这个美好的东西在这个小说里是一个象征。”[17]日常生活固然充满了庸俗、琐碎与无奈,但作为有思想和情感的“人”,依然可以凭借高洁的趣味以及信仰的慰藉,令自己“隐身”于世俗之外,翱翔于自由天空。
因此,从内在关系上看,《隐身衣》所要传递的,实际上是日常生活的“面向”与“真相”的关系问题。所谓“面向”,指的是这篇小说中所描述的种种人物,在日常生活中,都有着各不一样、难以揣摩的性格表征,其具有外在的多义性,如匈牙利学者阿格妮丝·赫勒所说的:“在日常生活中,个人以多种形式使自身对象化”[18];而“真相”则是各人物在日常生活的种种“面向”背后,“隐身”着一个真实的自我,它被“面向”所包裹,其是本真的、唯一的。事实上,《隐身衣》中所出现的大部分人物,格非最终都将其“面向”一一撕碎,并揭开了其实在的“真相”,比如蒋颂平的势利、玉芬的利益心、崔梨花的无情、徐大马棒的胆小等。这恰恰应和了格非在多年前所写下的:“在社会现实的外衣之下隐藏着另外一个现实,那是一种潜在的存在,它是一种尚未进入大众意识的真实。作家的使命之一便是对这种现实进行勘探与发现。”[13]格非也借此给读者提出了这样一则人生命题:在“一切坚固的东西都烟消云散”的当下,在日常生活变得碎片化、面具化、模糊化的当下,个体人应该如何对待自己的“本真性”?很多时候,“面向”往往是模糊的,它丰富多变,甚至带有一定的浪漫性;但“真相”却是客观的,它没有歧义的诗意,它有的,只是力度。在这个轻浮和虚弱的年代里,人们缺乏的,恰恰正是对这种“力度”的持重与追求。对此,格非自己也说道:“对于‘现实’真实的把握有时是一种能力。它以作家的生命体验为基础,以他敏锐和智慧为前提。”[13]
从这个意义上说,小说中的日常生活与隐身哲学更像是时代的一种“隐喻”,其所书写的人物,不仅只属于小说文本,还属于整个当下社会。所以,早有学者如此提醒着小说的读者们:“我们必须学会如何‘阅读’叙事,以分析的眼光看待叙事,看到叙事中与我们生活中诸方面的类似之处,看叙事中的男女主人公象征了什么,以及他们反映并影响我们关于权力、性、道德、美好生活等等的观点的方式。”[1]美国哲学家威廉·巴雷特也适时地说过:“我们的小说越来越关心无面目无名字的主角人物,他既是每一个人又不是每一个人。”[19]显然,我们可以将巴雷特所说的“无面目无名字的主角人物”,理解为某种“隐身人”的存在,和《隐身衣》中的诸多人物一样,他们既是你们,也是我们。
为了更好地表达好这种思想意蕴,格非在写作风格上也作出了相应的调整。通读整篇小说,可以发现,其情节推进的节奏并不十分紧凑,读者也很难体验到那种令人心弦紧扣、气喘心跳的阅读感觉。格非也似乎有意要放慢叙事的频率,故事在一种难得的冷静笔调中,稳步推进,其中还有不少情节的安排甚至还充满了疑问。借用戴维·洛奇的话来说,这种叙事风格是“古典式”的,其特征是“语义明晰、字斟句酌、叙述客观;恰似一只丝绒手套:外表优雅,但内涵讽刺”[20]。与此同时,小说的外在结构也充满了“隐身”的情调,其中最典型的,莫过于各章节的标题设置:小说共11个章节,每个章节的标题都和古典音乐有关,如KT88、莲12、红色黎明、300B等,这些标题不仅显示了格非本人对古典音乐的熟稔,更为重要的是,其还完全消弭了作品的叙事性与故事性,读者根本无法从这些标题中判断小说的任何情节和故事脉络。显然,格非是有意为之的,从一开始,他就不打算将这篇小说写成传统式的故事大餐。就像中国传统绘画中的“留白”,《隐身衣》中所隐含的生活哲学,更多地需要读者自己去逐步领会。
上个世纪,日常生活批判的集大成者亨利·列斐伏尔曾提到,日常生活进入文学作品应该引起人们的重视,因为读者能够通过文学作品重新认识日常生活[21]。这就要求作家在描写日常生活时,除了小说的故事情节,还应考虑到自己理应担负的道德责任。格非如是说道:“我一直认为,小说从根本上来说,是个人和现实关系的一种隐喻。写作因此变成了一个双重谜语,作家设置谜语,谨慎或大胆地表达他对于世界以及日常生活的感悟和沉思。”[22]尽管目前文学市场上已经流行着不少日常生活题材类的小说,但它们大多缺乏自觉的人文关怀以及更高的生活哲学意识,这样不但降低了作品自身的艺术水准,也无法带给读者更为深刻的感动与思考。在这一点上,《隐身衣》显然作出了其独有且颇具价值的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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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任屹立)
Daily Life and Invisible Philosophy:and Other Aspects of
WU Hong-tao
(School of Literature&Journalism,Shangrao Normal University,Shangrao 334001,Jiangxi,China)
The novelmarks an important change of Ge Fei's writing style:the modern daily life has become his significant theme.In this novel,Ge Fei constructs a special invisible philosophy by describing the daily life philosophy of two kinds of invisible man.This invisible philosophy combines the“aspect”and“truth”of daily life,in which“aspect”is blurry and ambiguous while“truth”is objective and full of intensity in the frivolous and weak era.The novels's beneficial inpirations for readers lie in how to poke the veil of“aspect”and then discover the“truth”of our daily.
Ge Fei;daily life;truth
I207.42
A
1671-0304(2015)01-0100-05
2014-09-15
时间]2015-01-20 14:03
吴红涛(1984-),男,江西鄱阳人,上饶师范学院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讲师,哲学博士,主要从事伦理美学及文化批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