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 丽,石学军
(1.山东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山东淄博255049;2.山东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编辑部,山东淄博255049)
《水之乡》的伦理学解读
陈 丽1,石学军2
(1.山东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山东淄博255049;2.山东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编辑部,山东淄博255049)
格雷厄姆·斯威夫特的巅峰之作《水之乡》讲述了主人公汤姆因人生陷入困境开始对自己的过去、妻子的过去及其家族的过去进行反思。《水之乡》中人与社会、自然都是密切联系的,三者互相影响互相制约,其关系体现了一个时代的缩影。人与人之间伦理关系的异化甚至是不道德的伦理行为,工业社会对人的异化和伤害以及人对自然违背规律的改造,都是这部小说作为一面镜子所折射出来的英国生态伦理关系的表现。
斯威夫特;《水之乡》;汤姆;文学伦理学
《水之乡》是当代文坛享誉盛名的英国作家格雷厄姆·斯威夫特的巅峰之作。小说于1983年出版,当年获得《卫报》小说奖和布克奖提名。《水之乡》叙述了历史教师汤姆通过回顾个人和家族的历史来反思自己的人生到底出何差错。小说围绕主人公汤姆、妻子玛丽、哥哥迪克以及家族其他人物,沿着历史和现在两条叙述主线为我们呈现了一个家族的故事。学者Nozar Niazi和Siamak Niazi对斯威夫特主要作品的人物和伦理事件进行了探讨,以揭示所谓的以“进步”与“科技”为代表的现代性对人们造成的影响。[1]Craps Stef则从创伤和伦理角度对斯威夫特小说进行分析。[2]相比较而言,国内学术界对其研究多以后现代历史叙述和生态文学视角为主,而很少涉及伦理学的评判。例如,张德明和杜永改主要针对《水之乡》的历史叙事进行解析。[3][4]郭昕运用地理环境唯物史观和生态批评来展现《水之乡》中两大家族的争锋。[5]王雨苗则从生态伦理角度出发,分析了小说中人与人以及人与自然的关系。[6]
Nozar Niazi和Siamak Niazi指出:“斯威夫特的作品常伴有当代伦理事件。”[1]实际上,《水之乡》包含了丰富的伦理道德现象及意义,无论是汤姆的个人历史,还是汤姆的家族历史都为文学伦理批评提供了素材,从伦理学视角,可以发现作者所处社会时代的人与人、人与社会及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以往对《水之乡》伦理问题进行研究的相关文章主要是从生态角度出发,探讨人与自然的关系。本文通过对《水之乡》中人与人、人与自然和人与社会伦理关系的解读来探讨self即“自我”到底是什么以及《水之乡》的现实意义。国内有学者提出了一种新的伦理批评方法即“文学伦理学批评”。“文学伦理学批评是一种文学批评方法,主要用于从伦理的立场解读、分析和阐释文学作品、研究作家以及与文学有关的问题”。[7]在进行文学伦理学批评之前,应清楚伦理批评和道德批评的区别。聂珍钊认为,文学伦理学批评同传统的道德批评不同,它并不是从读者今天的道德立场上简单地对历史的文学进行判断,而是要站在当时的伦理立场上解读和阐释文学作品,分析作品中造成社会事件和影响人物命运的伦理因素,用伦理的观点作出解释,并站在历史的角度对其作出道德评价。[7]本文将在聂珍钊的理论和观点基础上,从人与人、人与社会以及人与自然伦理关系三个方面对小说进行伦理解读。
主人公汤姆与同学玛丽在少年时代便互生情愫,两人经常在放学后偷偷幽会。玛丽在对自己的身体和异性身体探索方面的激情甚至超过了汤姆,但也正是这种对性的狂热探索造成了汤姆和玛丽日后的悲剧。汤姆的哥哥迪克是个低能儿,当懵懂少年们在河边游戏时,迪克以超常的水性和较为醒目的男性特征展现了自己原始的性活力,激发了玛丽的兴趣。她一方面对迪克的弱智感到同情,惋惜他无法得到正常人的情欲快感;另一方面,她也被迪克身上原始的男性活力所吸引,于是,玛丽开始主动接近迪克,每周的固定约会,玛丽总要对迪克进行“性教育”。而汤姆虽然对此心有醋意,但是考虑到自己可怜的哥哥,他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小说中汤姆说:“当玛丽15岁,我也15岁时,那时正值史前、发育时期,我们本能的漂流。”[8]226在弗雷迪的尸体被发现漂流在水渠之前,汤姆的生活一直是幸福的。原本无忧无虑生活的两人在朋友弗雷迪死后咽下了伦理混乱的苦果,青春期受性冲动驱使的率性使他们为此付出了代价。同时与汤姆和迪克兄弟俩约会的玛丽发现自己怀孕了,虽然明知孩子是汤姆的,但出于害怕,玛丽欺骗迪克孩子是弗雷迪的,缺乏伦理道德意识的低能儿迪克杀死了弗雷迪,而汤姆在不经意间发现了弗雷迪死亡的真相,他的伦理意识和身份使他开始感到害怕和纠结,他考虑怎样才能让迪克现出原形。汤姆把捡到的加冕酒空瓶放在哥哥的房间来试探迪克的反应,迪克什么也没说,只是带着汤姆到阁楼并打开了外祖父留给自己的箱子。汤姆一直对这个箱子耿耿于怀,母亲死前只是把大儿子叫到身边,而小儿子却没有得到母亲特别的关爱。迪克把外祖父留给自己的信让汤姆念给自己听,信中解释了迪克的身份由来。原来,迪克是外祖父欧内斯特与女儿海伦乱伦的产物。这里需要提及汤姆的家族发展史,汤姆的母系祖先阿特金森家族原本是诺福克的农场主和麦芽酿酒商,他们请来了排水灌溉系统的专家,使得芬斯区更适合生产土豆和小麦,他们掌控经济和涉足政治,总之,他们擅长“创造历史”。但是在汤姆的外祖父欧内斯特这一代,由于政治上的不得志与啤酒厂的失火,阿特金森家族家道中落,他们在芬斯地区的家族声望每况愈下,欧内斯特足不出户。在凯斯林这个阴郁的隐居地配制秘密酒方,女儿海伦终日陪伴在父亲身边,像花朵一样越发娇嫩美丽。在国民阅兵典礼上,是这样描绘海伦的美:“从前有一个美丽的女孩参加阅兵典礼,而那些愚笨的背着来复枪的士兵撞成一团,忘记了如何行军,因为他们都想看看那个美丽的女孩。”[8]199欧内斯特对人类越是绝望,对自己的女儿就越发崇拜。神经错乱的他产生了一种荒唐的想法,只有这么美的女儿才能制造出一个“救世主”,对父亲崇敬和爱慕的海伦同意了父亲的提议,当然,从伦理的角度出发,她的内心也是纠结的。终于,怀孕的海伦离开了父亲嫁给了汤姆的父亲亨利,而欧内斯特也在绝望中自杀。书中这个乱伦的情节有其背后的涵义,当时的大英帝国已经不再是过去日不落帝国的形象,家道中落的阿特金森家族实际上是大英帝国衰落的折射,而当代英国人对这种国家力量的衰落感到焦虑,急于寻找各种解决的方法。[9]63-79既是商人又是政客的欧内斯特的出发点是好的,他把国家和个人家庭的命运联系到了一起,幻想像配制啤酒秘方那样找到拯救家族的良药,他无法用常道来改变,只能采用非常规的形式。但是这种违背伦理道德的乱伦行为注定不会有好的结果,迪克“不是救世主,是个傻子”。[8]221他不但没有救世,反而成了杀害弗雷迪的凶手。得知了自己的真正身份后,迪克痛苦万分,汤姆解释道:“这种事不应该发生。不——自然。但如果事情发生了,而孩子也出生了,那么这个孩子将是——不寻常的。而这个孩子长大成为妈妈爸爸后所生的孩子也有可能——不寻常。”[8]306最终,得知自己身世真相的迪克跳入了乌斯河,他是一场伦理悲剧的产物,也许回归大自然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结局。而汤姆和玛丽由于青春期冲动的率性也给他们未来的悲剧埋下了伏笔。玛丽在意外怀孕后找巫医流产,结果被送进了医院,并且以后都不会再孕。在之后汤姆入伍的三年里,玛丽将自己封闭起来,在农舍中隐居,她与世隔绝,过着禁欲的生活,直到汤姆归来两人准备结婚。玛丽不想收养孩子却在人到中年时越发想要自己的孩子,几乎精神失常的玛丽不顾道德伦理在超市偷了别人的孩子抱回家中,并称“这是上帝送来的孩子”,妻子的窃婴行为导致汤姆在学校“被退休”。这使得汤姆脱离了与他有最后联系的群体——学生。玛丽被送到了精神疗养院接受治疗,而汤姆“内心充满着永远分离的感觉”。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文学价值精神的集中体现,人的本质和价值也是通过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得以体现。汤姆一家中从外祖父与母亲的乱伦、汤姆与玛丽和迪克之间的伦理身份混乱到迪克伦理意识的蒙昧、玛丽最后伦理道德的丧失,所有这些关系都反映出汤姆这个大家族伦理关系的异化,似乎每个人都在彷徨无助的困境里无法自拔,而人与人的关系也无法正常化。这与20世纪物质文明快速发展伴随着人们精神信仰的逐渐缺失是有很大关系的。小说将现代社会的物质化和人的精神空虚展现的一览无余。阿特金森家族是进步与理性的化身,而书名Waterland则暗示我们不仅需要理性,还有情感和精神方面的需要。因此小说中充满了想象、创造力和讲故事等感性的元素。
作为一名中学的历史教师,汤姆面临的最大困境就是历史课的删减,校长刘易斯劝汤姆早点退休时这样说:“为了现实社会早作准备。我认为这正巧是我们办教育的目的。”“把这些孩子当中的任何一个送进社会,让他们觉得自己对社会有用,有应用能力,有实际知识,而不是背着一麻袋毫无意义的信息”。[8]20校长的话让我们看到,在人们的眼里,历史作为一些毫无意义的信息是不值得让学生学习的,它没有任何实际意义。而以学生普赖斯为代表的年青一代对历史更是毫无兴趣可言,他们质疑学习历史到底有何用?历史课遭到学生们的嘲笑,普赖斯多次在课堂上对历史老师发起攻讦:“关于历史的唯一重要的事情,我认为,先生,是它差不多已经到了尽头。”[8]5斯威夫特在小说中对汤姆学校情况的描写反映了在20世纪社会人与人之间的冷漠和互不关心。社会物质文明的快速发展掩盖不了人们越来越现实和麻木的内心。20世纪现代工业文明的发展和物质的丰富是人类发展的巨大进步,人类的生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作为代价,人类也成了现代工业和物质文明下社会异化的产物,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更趋向利益化、现实化。与此同时,尼采“上帝已死”的宣称也引起人们精神信仰的缺失,人逐渐沦落为“机器”。
《水之乡》的第四十章——当代噩梦,是由历史课上学生们对自己噩梦的碎片回忆构成,有的梦见自己即将要死,有的梦见世界末日,还有的梦见自杀,各种奇怪的关于死亡和末日的梦拼贴出一个共同的本质:现代工业社会给人带来困境,使人陷入了绝望。人们无法逃离现实,只能投奔回忆,正如斯威夫特借助汤姆所言:“你还记得吗,玛丽,很久以前,很久以前?那时没有电视机,没有高层建筑,没有登月火箭,没有避孕药,没有镇定剂和袖珍计算器,没有超市和综合学校,没有核弹……,那时有蒸汽火车和童话故事……,那时利姆河上的驳船仍然在船头挂有两株交错的黄色大麦的标志?你还记得吗,那个风车?还有我们去沃什湾的那次旅行……”[8]274在玛丽窃婴案发生之后,校长也并没有对汤姆表示关心和同情。相反,妻子在超市窃婴这种丑闻更加速了汤姆的退休。汤姆与玛丽这对夫妻在现实的功利社会是失败者,汤姆即将失去工作,而玛丽由于不孕也几乎精神失常,她声称偷来的孩子是上帝送来的,这也再次证明了在工业文明社会里人的压抑和异化。失去了精神信仰的人们无法逃离这种压抑,只能选择沉浸在回忆中疗伤或异化。书中穿插了两次世界大战的历史,看似轻描淡写,让人回味起来却又觉得沉重。汤姆的父亲亨利·克里克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受害者,他曾在战役中受伤,而他的兄弟则死于同一场战役,在被问到关于战争的回忆时,他总是回答什么都不记得了,不但身体受伤,神智也恍惚不清,这是典型的弹震症。即使在过上了平静幸福的日子后,汤姆的父亲还是会对战争和死亡带来的创伤挥之不去,[10]“多年来,我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让我父亲像一只被拴住的狗一样来回踱步;为何即使在夜晚仍能看到他的影子在堤堰旁来回晃动”。[8]132作者没有从正面描述世界大战带给人们的影响,而是通过对汤姆父亲的特征描写为我们剥开了人类在战争中受到的内心创伤。在汤姆父亲的每一个不眠之夜,那些貌似平淡却让人痛苦的战争回忆又会冒出来,使他无法得到内心的宁静。人与社会的关系是文学反映的主要内容,通过《水之乡》,我们看到了斯威夫特的顾虑:人是现代性的产物,也是受害者。既然人类研制出现代高科技,我们就有责任将它导向适合人类本性发展的方向,也有责任反思它带来的影响。所谓的工业文明对人造成的异化和人类的生存困境使人迷失了自我,并忙于找到出路,作者在不断地回忆过去,反思历史,正是对现实社会的一种逃离。[2]121同时,我们可以感受到作者对现代社会工业文明的反感和批判,以及对过去自然淳朴生活的向往。
在汤姆对其家族史回顾过程中,我们也可以看到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
首先,人违背自然并试图改造自然。汤姆对自己从小生活的故乡芬斯地区做了细致的描写。最初的芬斯地区生态环境是非常和谐的。一度辉煌过的芬斯沼泽地区是一个宁静的所在,克里克家族“如童话般地生活在这里”。汤姆的父系是克里克“水系”家族,他的母系是乐观的“土系”阿特金森家族。阿特金森家族在芬斯区的农场种植麦芽并建立造酒厂来酿酒。出于经济发展需要,阿特金森家族的祖先们开始汇聚水量,“威廉·阿特金森使用烟管敲打着地图,在凯斯林建造麦芽加工厂的人将掌握河流的钥匙,并将为他乃至整个荒原带来财富”。[8]61河流的钥匙,就是“排水道”,从此阿特金森家族便开始了对大自然的改造——修建排水渠。汤姆说:“要跟水打交道,你就得了解它,尊重它。当你努力要降服它的时候,你就得知道有朝一日它也许会奋起反抗,将你的所有努力化为乌有。”[8]12人类这种以自我为中心的行为一定会遭到大自然的报复,于是在1874年的特大洪水后,农田被淹,百姓流离失所,阿特金森家族酿出的啤酒索然无味。酿酒业产量的下滑带动其他产业的衰败,最终到了汤姆的祖父欧内斯特这一代时,无论在经济上还是政治上,阿特金森家族都不可避免地走了下坡路。人类和自然是在地球上相互依存的共同体。根据生态伦理批评的观点,人类和自然是处于同一个生态系统中的,人类应当遵循自然法则,人类中心主义只会加速对自然的破坏并遭到自然的报复。阿特金森家族大建沟渠的疯狂行为最终引发了芬斯地区的生态系统破坏,导致了特大洪水。他们也吞下了自己行为的恶果。
其次,人在强大的自然面前无能为力。小说中另一自然的强大力量的代表就是“东风”。1937年的东风格外凛冽,它给芬斯地区带来了可怕的流感,先后有人因这场东风刮来的流感死去,其中包括汤姆的母亲——海伦。在海伦死后,这场可怕的东风也停止了,“而同时——因为除了这让人心碎的宣告之外,我们周遭的一切奇异地平静如常:利姆河平静安宁,窗外的天空一片清朗,泛出海贝壳般的粉红色——风也走了”。[8]261这场声势浩大的东风仿佛只是为带走海伦而来,对它的力量,人类无法阻挡。因此,人类要和自然和谐共处就必须尊重自然、善待自然,不能一味攫取,更不能违背自然规律。
最后,人类与自然的统一。小说中有一章专门用来描写鳗鱼,这种鳗鱼是欧洲淡水鱼类的代表。在这章中斯威夫特介绍了人类对鳗鱼繁殖了解的历史过程以及鳗鱼的成长繁殖过程,这期间也夹杂着人类的些许历史,即使是世界大战也没有影响鳗鱼的生命周期,幼鳗跋涉几千英里回到祖先的栖息地,一路经历各种阻挠,逆流而上,就为了回到大海里进行临死前的产卵,“它们一直这样生活着,重复着这古老如史诗般的故事,远在亚里士多德认定它们出自泥土之前”。[8]184而鳗鱼这种顽强而古老的生命力不就是大自然力量的象征吗?小说中的低能儿迪克自幼喜欢抓鳗鱼,他对这种黏糊糊的活儿流连忘返,迪克虽然低能却充满了原始的生命活力,没有受过教育的他与现代社会文明格格不入。鳗鱼这种黏滑的动物在形状上与精子相似,可以理解为原始生命力的象征。鳗鱼周而复始地奔向大海回归自然,迪克在得知自己的身世后也纵身跳入海中,就像一条鳗鱼一样,他也回归了自然,依水而生。迪克具备了鳗鱼的一些重要特征,例如充满原始活力,都是水性动物,可以生活在海水中也可以生活在陆地淡水中,如果没有人类的干预,地球最终会变成一片汪洋,迪克像鳗鱼一样不适应陆地,还是要回到大海中。不管活着的时候做过什么,人最终要回到大自然的怀抱,这是亘古不变的规律,人类的生命起源于自然,最终又回到自然。
《水之乡》中的汤姆一直在不断地回忆过去并反思是什么导致了他现在生活的混乱。从其回忆中,读者看到了汤姆家族与自然抗争和试图改造大自然的历史,违背自然规律必然会受到惩罚,家族最终衰败,到了汤姆这一代,迪克自杀、汤姆和玛丽没有子嗣,从某种意义上说,汤姆就是家族的终结。汤姆曾经是一个热爱历史的有志少年,如今人到中年作为历史老师却面临着历史课被削减而被迫退休的无奈现状;汤姆与妻子玛丽从无忧无虑的青春之爱发展到由于没有子嗣,玛丽几乎精神失常而不得不被送入精神病院的悲剧。小说中整个家族历史涉及了汤姆的外祖父与母亲的乱伦,外祖父欧内斯特拯救家族的雄心并没有实现,相反却咽下了乱伦的苦果自杀了,这场乱伦又直接导致了下一代迪克、汤姆和玛丽的悲剧。《水之乡》充满着作者斯威夫特对历史的思考与质疑,为读者揭示了20世纪人类生存的思想困境以及伦理等问题,使读者对人类自身的困境有更加深刻的思考。
小说中人、社会、自然三者之间的关系通过汤姆的故事以及小说中其他人物的回忆得以展现,使得我们不得不思考在与自然和社会的关系中“我是谁?”作为人类的一个永恒问题,其答案总是随着时代变化而不同。这个问题存在于小说人物的无意识中,每个人物的自我都是通过回忆展现出来的。在充满变化的生活中,没有一个真正的“自我”是永恒的,变化在《水之乡》中是人生基本又正常的部分,但是对于大多数普通人来说,变化使他们迷失了自我,失去了身份感。在与自然和社会的关系中,每个人都试图去找到真正的自我。小说中的每个人物都是生活的勇士,他们努力按照自己的伦理选择行事,试图寻找一种符合人类尊严和价值的方式来对待自己,但是他们所生活的社会的现代性并不认可他们的价值,导致他们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甚至是生命才能得到尊严。
《水之乡》中人与社会、自然都是密切联系的,三方面互相影响互相制约,三者的关系让我们看到一个时代的缩影。人与人之间伦理关系的异化甚至是不道德的伦理行为,工业社会对人的异化和伤害以及人对自然违背规律的改造等,都是这部小说作为一面镜子所折射出来的英国生态伦理关系的表现,这些表现使得我们深深思考这个高度发达的现代文明社会到底出了什么样的问题?物质发达了,精神为什么会处于困境?它让我们对自己和社会进行反思,我们的困惑究竟是来自哪里?这些都是《水之乡》文学伦理批评带给我们的反省和启示,同样它也激励我们去追求更真善美的东西。
[1]Niazi, Nozar, and Siamak Niazi. Graham Swift and the Ethical Self.[J].StudiesinLiteratureandLanguage,2011,2(1).
[2]Craps, Stef.NoShort-CutstoSalvation:TraumaandEthicsintheNovelsofGrahamSwift[M]. London: Leuven, 2003.
[3]张德明.《水之乡》与后现代历史讲述[J].绍兴文理学院学报,2013,(5).
[4]杜永改.浅析《水之乡》中宏大叙事的解构[J].文学界(理论版),2012,(9).
[5]郭昕.“水”“陆”争锋中的现代性悲歌——再看《洼地》中阿特金森家族的兴衰史[J].译林,2012,(5).
[6]王雨苗.格林厄姆·斯威夫特《水之乡》的生态伦理解读[D].哈尔滨:哈尔滨师范大学,2013.
[7]聂珍钊.文学伦理学批评:基本理论与术语[J].外国文学研究,2010,(1).
[8][英]格雷厄姆·斯威夫特.水之乡[M].郭国良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09.
[9] Wheeler, Wendy.MelancholicModernityandContemporaryGrief:TheNovelsofGrahamSwift[A]. Ed. Roger Lockhurst and Peter Marks.LiteratureandtheContemporary:FictionsandTheoriesofthePresent[C]. New York: Pearson, 1999.
[10]苏忱.论《洼地》中的历史创伤书写[J].外国文学研究,2009,(1).
(责任编辑 李逢超)
2014-12-08
陈丽,女,山东淄博人,山东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文学硕士;石学军,女,山东淄博人,山东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编辑部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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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2-0040(2015)05-0039-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