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实验：基层社会治理创新研究

文/李 强

李 强：清华大学社会科学学院院长、教授

清河街道位于海淀区东北部，辖区面积9.37平方千米，常住户籍人口7.4万人，外来人口约8.4万人。清河街道下属28个居委会，这些居委会类型复杂，有城市、农村、城乡结合部，有老旧小区、部队大院、平房区、商品房及混合型小区。清华大学选择其中三个典型社区开展实验，这三个小区分别是橡树湾、阳光和毛纺南社区。橡树湾为商品房小区，居民约5000多人，居民构成为大学教授、IT公司管理层和个体老板。社区在2002年成立了业委会，社区居民参与意识强，融入社区的需求强烈。毛纺南是老旧小区，65%的居民都是原毛纺厂的工人，属熟人社区。社区较早时期就成立了社区议事协商委员会，在非选举期间，需要协商的事宜，都通过社区委员听取居民意见。阳光社区是混合型社区，居民构成和房屋类型非常复杂。

清河实验主要是对这三个社区进行跟踪调研。实验解决的问题有：一是在社区再造过程中，政府应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如何才能激发社会活力，让社会保持活力的同时又保持秩序，实现公平正义。二是当前的居民自治并不是“居民”自治，居委会大部分成员并不是本社区居民，街道和社区的职责划分不清晰，在街道考核的压力下，社区承担了大量的政府职责，根本无暇顾及社区自治事务，更不可能承担起反映社区居民需求意见的职能，实际上不存在自治。这样，从政府角度来看，如何确保政府职责的落实?

清河实验分两阶段进行。第一阶段是议事委员会的选举。鉴于居委会目前存在的非自治特征，也不能满足当地居民自治的条件这一突出问题，建议推广议事委员会制度。议事委员2015年1月选举出来，每两周开一次会，由清华进行培训。所有当选成员前期都由当地街道办事处进行了甄别，必须既有公益心，且与党和政府保持一致。议事委员会的选举，特别强调党的领导。

在橡树湾社区，居民多为中产阶级，外来人口比较多，这样的社区依靠市场就能管好，雇佣物业管理者进行管理，这是运用市场手段来解决问题。橡树湾小区本来有业主委员会，与居委会配合协调也很好，但由于成员都是上班族，一段时间后，业主委员会活力不足的问题逐步凸显。在选举中，许多业委会成员被选举为议事委员。议事委员主要职责是反映社区居民需求，我们将其界定为居民概念而非业主概念。

议事委员会最早是由毛纺南社区推出并应用到实践中的。当时一些国企退休老干部成立了议事委员会，试图解决社区内部的公共问题。毛纺南是传统老旧社区，突出问题较多，一是社区老旧，有些甚至是危房，在房屋改造过程中“钉子户”问题突出。二是社区物业管理有难度，社区居民不愿意交纳物业费。毛纺南社区的问题，完全依靠市场不行。总之，社区情况复杂，历史积累的矛盾很深。阳光社区情况更为复杂，下有7个居委会，涉及各类单位，管理体系复杂。

议事委员会的选举，主要由清华承担宣传和组织工作，包括筹备、发布选举公告、组织报名审核条件、候选人入户访谈等环节，并且对议事委员进行了培训，制定了社区议事规则的程序。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认为要重新定义居委会。在法律层面，居委会是居民自治组织。但同时，居委会也是政府的主要组成部分，若没有居委会，政府就失去了在基层的“根”。因此，议事委员起到了自治的作用，居委会承担着政府的职能。此外，基层民主需要培训。在实践中，对议事委员进行专业培训，明确议事委员会职责和议事规则。

总的看，议事委员会的选举实验，从改造现有的居委会组织格局入手，属“增量改革”，通过增加本社区居民作为议事委员，扩大了社区居委会的代表性。议事委员更多的发挥反映居民意愿、参与社区决策的功能。

第二个阶段是社区提升实验。社区提升既包括社区规划，也包括人际关系精神层面的。在实验阶段，召开了民主协商讨论会，确定了两期主题，分别是“社区需要的改变？”和“公益金应该应用在......”，通过民主协商讨论，居民投票数确定了3个优先解决的议题。在这个过程中，街道、社区居委会和清华规划院都扮演了各自的角色。这个试验未来还有很大的空间，也有商机，但尚未找到市场和社区两者的结合点，这也是进一步实验要考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