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市民社会批判理论对国家治理体系现代化的启示

2015-03-29 15:17杨飞飞
大连干部学刊 2015年7期
关键词:黑格尔市民马克思

杨飞飞

(重庆交通大学 思想政治教研部,重庆 400074)

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全面深化改革的总目标是完善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现代化”[1]。然而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过程中,面临着如何处理国家与社会、政府和市场的关系问题,对这一问题可以结合马克思市民社会理论的视角来探讨。对马克思市民社会理论的建构和涵义的研究,从理论和思想上弄清这些问题,对我们全面理解马克思市民社会理论的实质,正确处理国家与社会的关系,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现代化,其理论价值和实践意义重大而深远。

一、马克思市民社会理论的批判性视角

“市民社会”是马克思思想中的一个重要理论,在马克思的著作中市民社会有着不同的内涵,在不同的阶段,马克思对其的具体表述又有着不同之处,现在中国学术界对此也有不同的观点。马克思市民社会理论的形成是一个不断地批判和建构的过程,这种批判从哲学、政治经济学和科学社会主义这三个视角不断的深入,使马克思的市民社会理论得到完善。

(一)马克思市民社会理论对现实社会的哲学批判视角

马克思从哲学的角度论证了市民社会决定国家的观点。马克思认为黑格尔对国家观的论证是运用唯心主义的方法,是一种纯逻辑的推演。马克思对市民社会理论的阐述最早出现在 《黑格尔法哲学批判》一书,这是马克思的第一本著作,马克思说这部著作是为了解决现实中所遇到的物质利益的一些难题。在这本书中马克思对黑格尔的国家和市民社会相分离的观点给予了肯定,但是马克思认为黑格尔颠倒了国家与市民社会的关系,对黑格尔国家产生市民社会、绝对理念产生社会实体的唯心主义观点进行批判。马克思指出:“黑格尔在任何地方都把理念当做主体,而把真正的现实的主体……变成了谓语。而事实上发展却总是在谓语方面完成的”[2]。“实际上,家庭和市民社会是国家的前提,它们才是真正的活动着的;而思辨的思维中这一切却是颠倒的”[2],马克思把黑格尔的这种颠倒的观点称之为“逻辑的泛神论的神秘主义”。马克思指出黑格尔把市民社会看作是绝对理念在现实世界的外化,并把市民社会看成是绝对理念发展链条上的一个环节的错误观点,并认为国家不能离开家庭和市民社会而存在。

(二)马克思市民社会理论的政治经济学批判视角

马克思认为市民社会是现实中人们之间的物质交往,是全部历史的真正发源地。马克思对黑格尔批判主要集中在他的国家和市民社会的关系问题上,他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中指出:“我的研究得出这样一个结果:法的关系正像国家的形式一样,既不能从它们本身来理解,也不能从所谓的人类精神的一般发展来理解,相反,它们根源于物质的生活关系,这种物质的生活关系的总和,黑格尔按照十八世纪的英国人和法国人的先例,称之为‘市民社会’,而对市民社会的解剖应该到政治经济学中去寻找”[3]。这也开启了马克思对市民社会研究路向的转变。从抽象的哲学层面转向了政治经济学层面的探讨。即从代表着古典经济学家所说的简单的商品经济的市民社会到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所决定的资本主义社会的市民社会的转变。“古典经济学家建构的市民社会包含四个基本要素:有自己劳动获得的私有财产;私有财产所有者拥有平等地位;需要的满足依赖于市场交换,交换的目的在于满足需要;需要体系的复杂性使分工细化”[4]。马克思批判了古典经济学家的市民社会的观点,认为他们忽略了当前的经济事实,从私有财产的既定前提出发,“把资产阶级的利益当作最终原因”,因此掩盖了资本家对工人的剥削。马克思的市民社会理论实现了从理论层面到现实的发展,厘清了古典经济学家的简单的商品经济和资本主义社会的区别,进一步发展了剩余价值理论。

(三)马克思市民社会理论关于人类解放的政治学批判视角

马克思最崇高的社会理想就是建立共产主义社会,实现人类解放。马克思认为资本主义社会存在着市民社会的异化,认为私有制是异化的根源,提出要废除私有制和私有财产,将人的世界和人的关系完全还给人,实现人类解放。马克思认为资产阶级实现了社会的政治解放,发展了生产力,有一定的进步意义。马克思认为虽然在资本主义的国家内实现了政治解放,但是政治解放不过是把人类从宗教的统治中解放出来,使市民社会获得了一定的独立性。而现实的世俗社会中已分裂为个人和人类存在的对立,国家和市民社会的对立。因此,政治解放所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国家和市民社会之间的分离,从而促使着资本主义社会里国家所追求的“公共利益”和市民社会所代表的“特殊利益”之间的矛盾进一步加深。对此,马克思提出了从市民社会中寻求解决私人利益和普遍利益的矛盾,马克思提出要超越政治解放,克服市民社会,实现真正的人类解放。马克思论证了实现人类解放的历史主体即无产阶级。认为无产阶级是“一个非市民社会阶级的市民社会阶级”[5],把无产阶级阐述为“由于自己遭受普遍苦难而具有普遍性质”[5],如果不能实现整个社会的解放就不能解放自己的这样一个特殊的阶级。同时,马克思也对未来市民社会的模样进行了勾画,即自由人的联合体,即共产主义社会。马克思在 《共产党宣言》里阐述了他对共产主义的基本思想即“代替那存在着阶级和阶级对立的资产阶级旧社会的,将是这样一个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4]

二、马克思市民社会理论对我国治理现代化的启示

马克思市民社会理论是在三大批判性视角的基础上逐渐发展和完善的,马克思对黑格尔的国家决定市民社会的国家本位观进行了批判,呼吁在政治经济学中去寻找历史的发源地,从而实现私人利益与普遍利益的结合。这些观点为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提供了有力指导,对实现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推动和发展社会主义现代化具有重大意义。

(一)建立中国特色的市民社会

中国正处于全面深化改革的时期,马克思市民社会理论不仅没有过时,在当前仍具有顽强的生命力。在我们国家有的学者否认社会主义存在市民社会,认为马克思主义的论述中市民社会在性质上就是资本主义社会。在马克思的著作中市民社会有时会代表资本主义社会,但是马克思并没有明确提出社会主义不可以存在市民社会。马克思依据人的需要和发展层次把社会划分成三个阶段:人对自然的依赖阶段;人对物的依赖阶段;自由个性阶段。在第二个阶段即人对物的依赖阶段,市场经济的发展和市民社会的培育密切相连,这也表明这是人类生产发展的必经阶段。因此,在中国是存在市民社会的,同样我们也要促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民社会的发展。

马克思市民社会理论批判了国家高于市民社会的观点。十八届三中全会指出要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过去我们讲国家和社会的关系、和人民的关系,最早是国家统治,强调的是国家的权威性和强制性;经过国家管理,到现在的国家治理,强调的是国家和社会的合作方面。治理是和传统政府统治相区别的一个概念,其虽然也是一个政治过程,但治理追求的是实现政府和社会组织之间的合作,是一种上下互动的管理模式。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就是追求和以往的管理模式的不同,强调多主体,多元化参与。我国在推进国家治理现代化的过程中要建构中国的市民社会,也就是建立国家和社会的良性互动。邓正来主张在中国现代化的转型中,要用“国家与社会的二元观”代替“权威本位观”改变中国现代化过程的两难境地,建立中国市民社会理论。中国市民社会追求的目的是要促进和实现国家与社会的结构性变革,进而实现经济市场化、政治民主化。要实现市民社会与国家的良性互动,形成中国特色的市民社会理论。以马克思市民社会理论中国家和市民社会相分离,对中国市民社会以国家和市民社会的二元结构的理论为基础,两者是一个既相互分离又相互依赖的过程。

(二)发挥中国市民社会的重大作用

马克思市民社会理论批判了黑格尔的国家权威观,认为黑格尔的这种观点是“逻辑的泛神论神秘主义”,呼吁在政治经济学中去探求历史的发源地。因此我们要更加注重发挥市民社会的重大作用正确处理好政府和市场、国家和社会的关系问题。要坚持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改革方向,从广度和深度上推进市场化改革,减少政府对微观经济活动的直接干预,加快建设统一开放、竞争有序的市场体系,建立公平开放透明的市场规则,把市场机制能有效调节的经济活动交给市场,把政府不该管的事交给市场,让市场在所有能够发挥作用的领域都充分发挥作用,推动资源配置实现效益最大化和效率最大化。

在处理政府和市场的关系中,中国市民社会的作用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首先,市民社会有利于抑制国家权力过分膨胀,是一种相对独立自主的力量。市民社会在维护其独立性中力争并捍卫自己的自由,使自己免受国家的超长干预和侵犯,在这个意义上,市民社会有利于对国家的权力抑制。其次,市民社会的发展、市场自发的监督机制和运行规律、市场的价值和诚信等契约性规则,有利于社会的稳定。最后,我国改革正处于攻坚期和深水期,政治体制改革是改革的重点。而市民社会通过发展经济和培育多元组织,可以为民主政治的实现创造一定的社会条件,为政治体制改革的公平和民主营造一个良好的社会环境。

(三)正确处理国家、社会和人民的关系

在马克思的市民社会理论中其基本的理论预设是市民社会决定国家、经济大于政治,他认为无论是黑格尔还是现实资本主义的国家都不可能现实的解决市民社会的矛盾冲突,而市民社会所产生的矛盾,只有通过市民社会自身的发展、扬弃来解决。马克思提出要建立自由人的联合体,实现国家向社会的复归,以此来解决个人利益和普遍利益的矛盾。国家和社会之间的合作是一种双向的适度的制衡关系,通过这种互动可以抑制国家和社会在各自发展过程中所出现的问题,使国家所维护的普遍利益和市民社会所捍卫的特殊利益达到统一。在西方国家,市民社会是市场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国家和社会的分离是其存在的固有矛盾。因此西方国家提倡国家治理就是为了缓解国家和社会之间的矛盾。而中国由于社会性质的特殊性,要求的是国家整体利益和个人利益的统一,虽然中国也存在国家和市民社会的矛盾,但是我国执政党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克服矛盾。当前中国就要加强国家和社会之间的合作,形成一种双向的适度的制衡关系,通过这种互动可以抑制国家和社会在各自发展过程中所出现的问题,使国家所维护的普遍利益和市民社会所捍卫的特殊利益达到统一。

当前中国国正处于社会转型时期,如何处理好市民社会与国家之间的关系,对于中国现代化建设的成败至关重要。在世界政治与经济不断面临全球化冲击的背景下,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中国在全球化的浪潮中正面临着严峻的考验。如何实现经济的平稳快速增长,如何建设一个安定和谐的新型市民社会实现国家与社会的良性互动,达到一种双向的适度的制衡关系都将是我国政府需要解决的刻不容缓的问题,而在解决该问题的过程中,能否坚持以马克思主义思想作为指导原则是关系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建设的根本前提。

[1]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3.

[2]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255,10.

[3]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591,53.

[4]王代月.市民社会批判: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的发生学研究[J].山东社会科学,2014(12).

[5]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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