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江峰：时间已老理想还在

文/与雯

刘江峰：时间已老理想还在

文/与雯

最近半年，前华为荣耀总裁刘江峰被问得最多的一个问题是：“为什么离开华为？”

自1996年以6000元高薪入职华为至今，刘江峰跟随这个国产信息通讯品牌一同走过18年。他的事业正一步步向巅峰迈进。半年前，他却打出了离职这样一张牌，确实让人讶异。

实际上，这是很多因素综合发酵的结果，有互联网新思潮的诱惑，也有内心的不安分。他解释说：“离开一个组织，既有推力也有拉力，这是相互的。”

不久后，他正式公布了自己的新动向：告别深圳，北上创业。

数月前，在母校东南大学演讲时，他引用了罗马尼亚诗人索雷斯库的诗《雷雨》作为开篇：院子里/闪电在为母鸡/充电。刘江峰笑说，连诗人都变得如此充满科技感，这个时代到底是好，还是坏？

这个问题没有准确答案，不过，这确实是个流行互联网创业的时代。此时，刘江峰的方向已经很明确：主打生鲜电商平台，已获得1亿美元的天使轮投资！

青春无畏

刘江峰对2013年的电影《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印象很深。这部电影在东南大学取景，四牌楼校区中央大道两边浪漫的法国梧桐、涌泉池、大礼堂是整部电影中最具辨识度的高校场景。这里正是他大学开始的地方。

回忆自己的青春，除了学校门口美味的大排骨，特好吃的小煮面，踢足球和学了4年准备相遇爱情却啥也没遇上的吉他，他只记得永远不够用的机房。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计算机专业在大学中远不如现在这样普及，一台机器就要2万多元，个人根本置备不起。上机需要学校的机票，可这东西每学期都限量，完全无法满足需求，他就和室友研究打印机票，然后盖上自刻的萝卜章。

毕业后，刘江峰被分到浙江一家邮电通信企业做研发，产品是当时江湖大佬的标配：大哥大。青春是充满了机油的发动机，他天天努力干活，最早到岗最晚下班。“现在回想起来，这种心无旁骛拼搏的感觉真好。在小企业里可以锻炼全面的才能，学到了非常多的东西。”

1993年，他的月工资是300元，也许后来厂长觉得成事还得靠这些专业出身的年轻人，一下子涨了1/3的工资，对于厂里那些干了一辈子，还拿170元的老工程师来说，简直是种颠覆。3年后，刘江峰也被颠覆了。华为邀请他去深圳，月薪6000元。“深圳刚起来时，就是用最好的待遇挖来最好的人，当时这个工资已经超乎我对于金钱的认知了。”

在华为，他参与了中国第一个自主研发的GSM系统，曾驻海外7年，做了荣耀手机。他亲历了这家公司在中国实现0到1的突破，在海外市场做到1到100的成长，那是一段“无知者无畏，有志不在年高”的岁月。

“当时我们就10个人开干，但只要学过通信都知道，那可是5000人的活儿。”因为这份工作，刘江峰意识到，有时候很大的事情也可以从小开始做。他一直很佩服华为创始人任正非当时的远见与魄力，愿意忍受煎熬，去赌一个看似不可能的任务。

换一种生活

出任华为荣耀总裁后，刘江峰带领荣耀手机创造一个新的巅峰，这种成就很有充实感，“但内心依然有向外蓬发的愿望。”刘江峰说。

几番思量，辞职创业成了他新的方向。他想在人生的后半段过一种不一样的生活，“我终究是想到新的空间去闯荡一下，抓住青春的尾巴，中流击水。”

离职伊始，很多人猜测，他会去哪儿？是入伙其他国产品牌，还是自己做手机？这都是近年来最时髦的事。但事情的发展显然不如想象中的故事脚本那样演进，刘江峰直接跳了个频道，带着生鲜电商Dmall（多点）杀入了“电商最后一片蓝海”。据说，在没有商业计划书、没有Logo的前提下，他已经在天使轮拿到1亿美元融资。有许多人说，这就是刷脸、刷人品，但是，如果能刷成，不也很好吗？

Dmall采用O2O（线上到线下）的经营模式，依托传统商超做供应链，自己为商超提供电商平台和1小时送达的配送服务。刘江峰知道，生鲜并不是传统商超的主要利润来源，却是一个上好的入口，以生鲜切入，逐步搭建传统商超的线上全品类平台，等用户量上来后，再考虑通过分成或者增值服务来实现盈利。

Dmall在尝试改变商超与消费者的买卖意识，“传统的生鲜没有标准化，也没有品牌，但它们需要品牌化、标准化，所以现在我们与线下合作伙伴沟通的时候，对他们的菜品生鲜要求很多，不仅是质量、管理到位，在包装方式上也尽量标准化，以前一斤斤散卖，现在得一盒盒标准地销售。”

上线两个月以来，Dmall已经在北京完成了与物美、顺天府的合作，日销售额最高超过1000万元，组建起了1300多人的团队，其中大部分人都是慕名而来的，不乏来自唯品会、京东、物美等电商高管的加入。

近几年，生鲜电商层出不穷，但成绩并不漂亮，不过刘江峰认为，自己仍大有可为。“消费思想、消费行为都需要成熟，成熟就需要时间，这两年市场玩家多，投资也多，能让消费者慢慢习惯在线上购买生鲜。”他说。

四十有惑

离职感言中，刘江峰写道：时间未老，理想还在。

处女座、AB血型的他自称是个复杂的矛盾体。以前在华为的时候，任正非一度觉得他“吊儿郎当”，但10多年来，他没耽误过任老板一件事。“因为我一旦开始做事，本质还是个龟毛且追求极致完美的人。看到别人不努力或者做得不好，内心很纠结。”

人过40，刘江峰还没体会过“不惑”的感觉，新科技对社会的改变太快了，不进则退。即使不顾一切地投身于电商这个大圈子，即使轻轻松松便获得1亿美元融资，刘江峰还是不敢懈怠。

创业的这段日子，他个人最大的感受是“要学习懂得‘舍’，舍掉我们曾经被下属们仰视的眼神，舍掉曾经很多事情一句话就能安排下去的便利，要舍掉一些以前认为理所当然的条件。”当然，有舍有得。

在44岁的年纪开始过每天工作16个小时的“双城记”生活，刘江峰不止一次对媒体自嘲，原本耳熟能详的“北京欢迎你”成了忽悠，“北京根本不欢迎我，既买不了房，也买不了车，交通那么拥堵，好天气还得掰着手指头数。”

不过，这显然遏止不了他的热血。7月初，他连续两天在微信朋友圈发布日本动漫《灌篮高手》的主题曲《直到世界终结》。这首原本不属于他年龄层的歌曲，也许能阐释出这一年来他的际遇变化：华为荣耀总裁生涯的终结，而追逐自己世界的道路仍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