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德发的“1980 年代”

2015-03-29 04:53陈夫龙
关键词:文学革命指导思想现代文学

陈夫龙

(山东师范大学 文学院,山东 济南250014)

“文革”结束后,经过“拨乱反正”和关于真理标准问题的大讨论,全国范围内掀起了思想解放的潮流,随着改革开放的逐渐推进,这次思想解放的潮流在1980 年代形成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思想解放运动,被称之为新启蒙运动,而这个时期也被称为第二个“五四”。这场运动的主要关注点在于“人的解放”的问题,思想界将这种关注与对“五四”新文化运动的历史反思联系了起来。每一次社会的进步和学术思想的变迁,都离不开特定时代所赋予的文化语境和发展契机。对于现代文学研究界而言,对“五四”新文化运动和文学革命的重新认识、重新估价则成为业内关注的焦点。思想解放运动带动了学术思想的变迁转型,推动了现代文学研究的发展与深化。如果说以王瑶、唐弢、李何林、田仲济等从解放前旧中国走过来的中国现代文学研究界第一代学人亲历了现代文学发展历程,并于建国后对这30 年文学发展经验进行及时总结,为现代文学学科的创建有奠基之功的话,那么从“十七年”时期和“文革”时期走过来的第二代学人在文学研究“拨乱反正”的文化语境下对现代文学特别是“五四”文学研究的反思及其成果,则为推进现代文学学科向纵深发展乃至成为1980 年代令人瞩目的显学,就有开拓之功。

作为现代文学研究界第二代学人中的杰出代表,朱德发选择了“五四”文学作为他的学术研究的起点,在以重评“五四”为显著标志的中国现代文学学科起飞的过程中,他的“五四”文学研究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众所周知,“五四”文学研究是朱德发的学术起飞的基地,更是他的学术生命的根源。虽然“五四”文学研究不是他的学术追求的终极目标,但综观1980 年代朱德发对于“五四”文学的研究和对现代文学史的新编,可以说这些成果不仅奠定了他在全国的学术地位,而且为1990 年代直至新世纪第一个十年他的现代文学思潮流派研究、世界化视野中的现代中国文学研究和现代中国文学史学的理论体系建构,都作了初步思考,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因此,1980 年代对于朱德发的学术生涯而言具有特殊重要的意义。他在这个时期的学术研究和学术思想不但体现了一个学者型思想家的独立姿态,而且折射出特定时代整个现代中国文学研究界甚至思想界一代学人敢于突破禁区、勇开风气之先的本质特征,更体现出一代真学者求真务实、锐意开拓的科学精神和勇于担当、理论重建的学术责任。

任何一个思想者的深入思考都离不开他所处的时代社会的文化语境以及这个时代社会为他提供的价值平台。20 世纪70 年代末80 年代初,正值改革开放伊始,举国上下各个领域特别是思想文化界,随着神道主义和兽道主义逐渐向人道主义回归,走上神坛的伟大领袖被还原为食人间烟火的“人”,权威政治经典文本的论断和指示也不断遭受“从来如此便对吗”式的质疑或诘问。在思想解放潮流的推动下,一切都面临被重新认识和评判的际遇。这种客观的现实需要与思想者的主观努力的契合,往往会产生不同凡响的突破陈规的思想成果与社会效应。朱德发就是在这样的时代语境下以高度的责任感和神圣的使命感开始自己的学术思考的。他自谦道:“能真正从著述中根据自己的感受和思考发出内在声音的学术论文却是发表于1979 年第5 期《山东师范大学学报》上的《评胡适的〈尝试集〉及其诗论》,以及同年天津人民出版社出版的《鲁迅作品教学初探》和山东人民出版社出版的《鲁迅作品讲解》(上下)两书中我所承写的鲁迅作品解读的文章。”[1]1在朱德发看来,他的这些早期学术论文虽然仍或多或少残留着一些“左”的痕迹,但已经基本上摆脱了政治意识形态及其一元化思维模式的影响和束缚,能够切实根据自己的知识结构、理论视野和独立思考作出理性判断和参与学术争鸣了。言下之意,改革开放的大好形势和思想解放的时代潮流为朱德发为代表的一代学人营造了学术的春天,而这也使他真正以一个思想者的独立姿态跨入现代中国文学研究领域。

朱德发在中国现代文学的教学和现代文学史的编写实践中,认真翻阅了几乎所有编写于20 世纪五六十年代的“中国现代文学史”,仔细搜集和深入阅读了大量有关“五四新文化运动”和“文学革命”的原始史料、重要报刊杂志与主要作家作品,以及政治经典文本对于“五四新文化运动”和“文学革命”的权威性论断。他通过反复比较分析和深入缜密思考,终于发现这些文学史的叙述和政治经典文本的权威判断违背甚至遮蔽了“五四”文学革命现存史实所揭示和展现的历史本真面目。这些给他带来了困惑,这种困惑催生了强烈的问题意识。在当时的文化语境下,极左思想的影响仍然存在,尽管禁忌多多,但在揭示真相和遮蔽历史之间,他最终以一种学术勇气和理论胆识选择了前者,从而激发出不可遏止的学术热情,并且以一种攻坚的坚忍不拔的韧性精神和一个现代知识分子的人文情怀,带着“五四”新文化运动和文学革命的诸多敏感而困惑的问题投入到研究之中。他以“五四”文学为突破口,坚持一切从史料出发和重返历史现场的原则,力求还原历史的真相,以大胆质疑的科学精神和正本清源的问题意识,深入探讨了“五四”文学革命的指导思想问题,并具体针对鲁迅“为人生”的文学观、茅盾的新文学观、胡适的白话文学主张、周作人的文学主张等问题发表了真知灼见,同时就冰心“问题小说”的思想价值和意义、胡适的《尝试集》及其诗论主张、鲁迅小说《狂人日记》的人道主义思想倾向等问题敢发前人所未发。总之,朱德发以一个现代学者的敏锐眼光和理论视野对“五四”文学革命的性质和指导思想以及颇有争议的作家作品,进行了实事求是的理性判断和恰如其分的全新评价,为“五四”文学甚至现代文学研究开创了一个崭新的局面。这些思考的成果先以论文的形式陆续发表,于1982 年结集为《五四文学初探》出版,这在现代文学研究界产生了广泛而深远的影响。正如论者所言:“这本书,是作者集中探索五四文学问题的八篇论文的结集。它们分别探讨了五四文学革命的指导思想、几个代表人物的文学主张和一些在当时产生过重大影响的文学作品。其要旨在于解决五四文学研究中的一些重点和疑点问题。该书的主要价值,正在于它对这些重点和疑点的突破。”[2]其中最富思想冲击力和学术影响力的是关于“五四”文学革命的指导思想问题的探讨,而这恰恰体现了朱德发作为一个执著于现代文学研究的学者于重重困惑中大胆突围的思想家的不凡气度。

在对“五四”文学革命的指导思想问题的认识上,有一个历史的发展的过程,1940 年毛泽东《新民主主义论》发表以前,评论界一致认为“五四”文学革命作为“五四”新文化运动的重要组成部分,都属于资产阶级启蒙运动,它的指导思想是资产阶级民主主义。而在1940 年以后特别是全国解放以后一直到1970 年代末,则一直认为“五四”文学革命的指导思想是无产阶级文化思想。这一伟大领袖政治经典文本权威论断规约下得出的结论盛行40 年而几乎无人提出质疑。只是到了1981 年,青年学者税海模的论文《文学革命性质质疑》①载《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1981 年第2 期。针对建国后编写的几十本现代文学史“新文学运动始终都是无产阶级领导的。那么,新文学初期的文学革命运动当然也就是无产阶级领导的”这一观点或“文学革命运动是无产阶级思想领导的”这一结论,采取对支持这一观点或结论的论据逐一驳斥分析的方式,对文学革命的性质进行了质疑。然而,对于文学革命的领导力量和指导思想,论者只是提出了质疑,而没有解决问题。只有到了1982 年朱德发的专著《五四文学初探》出版,作者不仅大胆提出了质疑,而且鲜明地提出了自己的观点,得出了令人心悦诚服的结论,顿开风气之先,继而随着1983 年许志英的论文《“五四”文学革命指导思想的再探讨》②许志英《“五四”文学革命指导思想的再探讨》,载《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1983 年第1 期。一经发表,便在“五四”文学革命的指导思想这个问题上再掀波澜,并引起了全国性的激烈争鸣,③参见杨义《应该如何认识“五四”文学革命》,载《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1983 年第4 期;林志浩《关于“五四”文学革命指导思想问题的商榷》,载《文艺研究》1984 年第1 期;严家炎《关于“五四”新文学的领导思想问题》,载《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1984 年第1 期;魏洪丘《也谈“五四”文学革命指导思想》,载《文艺研究》1984 年第4 期。甚至被卷入“清除精神污染”的政治风波。④朱德发的专著《五四文学初探》问世后不久,1983 年国内骤然刮起“清除精神污染”的狂风,“反右”、“文革”的极左论调和阴风邪气一时间充斥自由争鸣的学术领域。朱德发因对“五四”文学指导思想的重新认识和胡适的重新评价而发出个人真声音陷入被批判的厄运,南京大学的许志英先生也因对“五四”文学革命指导思想的再探讨而遭受了批判。好在这股“狂风”被及时遏制。而他们“一南一北”不约而同的学术呼应、灵犀相通成为现代文学研究界的一段佳话,也成就了第二代学人之间惺惺相惜的学术友谊之典范。

就“五四”文学革命的指导思想而言,这不仅是一个重大的理论问题,更是一个具有原则性的方法论问题。它具体关系到如何书写中国现代史,尤其是如何调整现代文学史书写的整体格局,不仅“在一定程度上决定着对五四文学在中外文学史上的历史意义和美学价值做出怎样的估价,而且直接影响到对整个五四文学流派思潮、作家作品做出怎样的评判”[3]。正是在这个原则意义上,朱德发一反研究界唯毛泽东《新民主主义论》是从对“五四”新文化运动和文学革命的定论,不同意中国现代文学的起点是1918 年且从这一年开始文学革命由马克思主义来领导的说法,他坚持一切从史料和历史事实出发,以重返历史现场的求实精神,通过对“五四”文学革命得以产生的特定的国际历史背景及主要思潮、《新青年》的思想倾向、“五四”文学革命的理论主张和创作实践、译介的外国文学等方面进行认真剖析和深入考察,明确指出:“五四文学革命的指导思想呈现出一种比较复杂的形态,它是各种‘新思潮’的混合体,但在构成这一复杂形态的带着各自不同色彩的新思潮的诸方面中,民主主义与之相联系的人道主义思想是主要方面,因之也占有主导地位。”[4]20 世纪80 年代初的政治文化语境与极左思想的影响仍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此时全国思想理论界正围绕着人道主义和异化问题而争论不已,稍有不慎就有被上纲上线为“资产阶级自由化”、“精神污染”而受到批判。朱德发“不唯书,不唯上,只唯实”,敢于闯进思想的禁区,挑战伟大领袖的权威论断,冲向学术前沿,通过自己的批评实践对时代的要求作出了应有的回应,以“离经叛道”的学术勇气和开风气之先的独立思考彰显出一个学者型思想家的优秀品质。在对这些已成定论的文学现象的重新认识和评价判断上,贯穿其理论话语体系最核心的关键词有“个人主义”、“民主主义”、“人道主义”、“人的文学”、“为人生”等这些“五四”新文化运动和文学革命期间耳熟能详的词汇。可贵的是,他在实事求是的科学精神指导下,重返“五四”历史现场,将还原历史真实面目的责任内化为生命体验的有机质素。在民主、科学、自由、平等这些“五四”精神的要素再度于1980 年代重新进入人们的思想视域而政治气候却尚未完全解冻的文化语境下,选择“五四”作为研究方向,以反思“五四”作为学术研究的动力,这本身就是一种甘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有胆识、敢担当的大义行为。这绝不是呼应思想解放潮流的跟风举动,更非听将令亦步亦趋的盲从。相反,这恰恰是在拨开历史的重重迷雾、力求还原真相的学术责任推动下,一代学人积极主动的价值选择,更是他们渴望表达社会良知、激情释放人文情怀和深入阐发学术见解的有效方式。从这个意义上讲,《五四文学初探》的价值不仅仅限于现代中国文学研究领域,而成为20 世纪80 年代思想解放运动的重要质素,甚至成为这个思想解放时代集中释放思想启蒙信息的经典文本。

以《五四文学初探》为标志性成果的“五四”文学研究奠定了朱德发现代中国文学研究学术大厦的第一块基石,但绝非他的学术追求的终极目标。从1980 年代中期开始朱德发的研究视野发生了由今及古、由中向外的变化,他不仅以世界化视野把现代中国文学作为整个世界文学格局的有机组成部分来审视,更把现代中国文学作为古代中国文学于现代性语境下转型的必然产物。在具体的研究实践中,他逐渐形成了自己的文学史观念,而这种文学史观念反过来更好地指导他的学术研究和文学史编撰。无论是1980 年代的《中国五四文学史》《中国抗战文艺史》(重写本)、《中国现代文学史教程》《中国现代文学史新编》《新编中国现代文学史》,还是以后的《中国现代纪游文学史》《20 世纪中国文学流派论纲》《中国新文学六十年》《现代中国文学英雄叙事论稿》《现代中国文学通鉴》,大都通过独撰、合著、主编或参编的方式参与现代中国史的书写与建构,使现代中国文学呈现出断代史、专题史、流派史、通史等多元形态,使他成为文学史研究的重镇。

朱德发在研究现代中国文学尤其是“五四”文学的过程中,逐渐形成了自己的文学史观,即史识:“中国现代文学史实质上是一部人性解放的形象史,人生奋斗的形象史,民族解放的形象史,阶级解放的形象史,现代国人灵魂的衍化史。总之,是国人通过各种途径和方式争取全面解放的形象史。”[5]他认为:“文学观念是构筑一部文学史的关键,即有什么样的文学观念就有什么样的文学史,观念越正确文学史就越富有真实性和科学性。”[6]在他看来,文学史观念即史识是熔铸文学史编著的灵魂,更是文学史编撰实现创新的本质规定。朱德发在现代中国文学史的编写实践中始终把追求文学史观念的更新放在第一位。一般来讲,他总是在文学史的“前言”或“导论”中开宗明义地阐述他的文学史理念以及据此理念而构筑的整部文学史的框架结构和具体章节设置。“文学是人学”的观念和“人学思想”、“人的解放”,成为贯穿他的文学史著作的核心理念,而这些因素也恰恰构成了他所编撰的文学史的鲜明特色。

这些凝聚了朱德发几十年治学经验和研究心得的文学史著作,有的是为了适应高校中文专业的教学需要而编撰,有的是为了及时有效地总结学术研究成果而独著,无论出于何种目的或需要,都饱蘸他的学术心血,饱含他的学术热情,鲜明而强烈地体现着他的文学史观,具有与时俱进的创新精神和突出的个性意识。

在朱德发开风气之先的史著中,不得不提的是出版于1986 年的《中国五四文学史》。《中国五四文学史》是中国史学界也是现代文学研究界正式出版的第一部有关“五四”文学的断代史。早在《五四文学初探》问世伊始,就有论者对作者寄寓更高的厚望:“我们殷切期望朱德发同志在《初探》的基础上,尽快完成一部《五四文学史》。我们相信,他完全有能力填补现代文学研究中的这一大空白。”[2]虽曾遭遇政治冷气候的阴霾笼罩,但“五四”精神激发出来的科学探求精神使得朱德发坚定地继续走在“五四”研究的学术之路上而矢志不移。时隔不到4 年的时间,他以敢啃硬骨头的韧性精神、翔实丰富的第一手资料、严谨缜密的科学论证和独到新颖的文学观念隆重推出了他的又一部有开拓意义与创新价值的力作——《中国五四文学史》。该著不仅燃烧着来自“五四”历史隧道的精神火种,而且熔铸了作者的主体智慧。其中“人的文学”观念贯穿始终。更重要的是他将“五四”文学置于一个纵横交织的坐标系中考量其独具特色的现代性和民族性,正是在这样一个深入思考、纵横考究的基础上,才大胆提出了自己的观点:“五四文学在中国文学史的长河中是一种具有‘现代型’特征的新文学,从宏观上加以审视,它既是新的启蒙文学,又是‘为人生’的平民文学;既是白话化的文学,又是文体大解放的文学,也是面向世界的开放性文学。”[7]在对“五四”文学发生发展历程的叙述和史学建构过程中,倾注了作者对“五四”文学由衷的热爱和理性审视。这部“五四”文学研究集大成之作集中体现了作者的独特史识、主体思维特点和对文学史宏观把握的学术能力,这是由个人独立撰写学术型文学史著作的一次非常成功的大胆尝试,为文学史的创新编撰提供了不可多得的范型。虽然它在“五四”戏剧和“五四”散文领域存在研究的薄弱环节而带来各章节之间的不平衡,但总起来看,这是现代文学特别是“五四”文学研究领域的拓荒之作,具有填补空白的价值意义。

“五四”文学研究奠定了朱德发的学术地位,初涉学坛便使他在现代中国文学研究界声名鹊起。但一个真正的学者是不会在价值原点上固步自封,踯躅不前的。正是这种纵横探索的学术韧性和不断创新、追求卓越的科学精神,加上通过对“五四”文学的生命体验和理性建构而被大大激发出来的学术热情,激励着他向现代中国文学丰厚矿藏深处积极掘进,不断冲向全国学术前沿,最终成就了朱德发作为一个真学者的大家风范。

统观朱德发1980 年代的学术成果,绝大部分是围绕“五四”文学及其作家作品而作,它不仅奠定了朱德发今后学术研究和学术思想的范式与雏形,更使他以独具特色的学术理念和学术人格在全国学界开始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这些研究成果不是简单的评说分析,而是深入“五四”文学的肌理,切入“五四”文学作家的灵魂深处,以大量史实和原始资料作引线进入那段时光隧道,力求以全部的生命体验融入同“五四”文化先驱和文学巨匠的交流与对话,每每与研究对象不期而遇甚至有了意外发现的瞬间,都能极大地激发他的研究热情,使他释放出巨大的学术能量。长期浸润于“五四”文学场域,执著于“五四”文学研究,“五四”新文化运动先驱和文学革命巨匠敢为天下先的先锋姿态、感时忧国的人文情怀、激进开放的变革意识、大胆破坏不断创造的开拓精神、勇于担当的责任意识等优秀品质,早已内化为他生命结构中的有机质素,形成了他反思历史、正视现实和直面人性、审视生命的信仰之维和博大的学术胸怀,这就是支撑他一直搏击和持续翱翔于学术天空的“五四情结”。尽管特定时代的政治气候使他的学术思想遭受到不公正的批评甚至批判,但他仍一往无前。学术航程中的波折没有危及他的学术生命,心灵的阴影反而赋予了他在体制下生存的智慧和学术研究的策略:“实际上它给我的学术研究带来更大的效果,使我以理智破解困惑、从困惑中增长智慧,光靠冲动与激情是难以在科研阵地上坚持永远进击的韧性精神与锐意创新的恒久毅力的,也难以于不断的突围中提升学术境界。”[1]1正是在这恒久而稳定的“五四”情结支撑下,朱德发坚定不移地沿着“五四”文学的研究思路、价值取向,以一往无前的学术精神,秉承着现代学术传统继续向现代中国文学领域深入开掘,并迎来了1990 年代和新世纪以来的学术辉煌。

[1]朱德发.现代中国文学研究三十余载有感(代弁言一)[M]∥朱德发文集:第一卷.济南:山东人民出版社,2014.

[2]孙昌煕,魏建.现代文学研究的新收获——评朱德发同志的《五四文学初探》[J].山东师大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83(3).

[3]朱德发.五四文学新论[M].济南:山东文艺出版社,1995:26 ~27.

[4]朱德发.五四文学初探[M].济南:山东人民出版社,1982:4.

[5]朱德发.反思与超越(上)——中国新文学宏观考察[J].山东社会科学,1989(1).

[6]孙昌煕,朱德发.中国现代文学史新编[M].银川:宁夏人民出版社,1987:1.

[7]朱德发.中国五四文学史[M].济南:山东文艺出版社,198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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