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英华
(和田师范专科学校人文学院, 新疆 和田 848000)
李渔小说《十二楼》戏剧化特征及其文化意蕴探析
冯英华
(和田师范专科学校人文学院, 新疆 和田 848000)
李渔小说《十二楼》具有鲜明的戏剧化特征,主要表现在借戏剧的艺术手法塑造人物形象、学习戏剧的限制叙事视角、借鉴戏剧的艺术虚构手法、模拟戏剧的宾白技巧、采用戏剧的空间艺术等几方面。《十二楼》戏剧化特征的形成是内因、外因共同作用的结果。《十二楼》戏剧化特征的文化意蕴主要体现在以俗为主、雅俗共赏。《十二楼》戏剧化特征的文化意蕴的深刻之处在于:李渔对社会独特的观察角度、对生活现象深入的思考以及对个人尊严与价值的推崇,彰显出精英知识的人间现实情怀。
李渔;《十二楼》;戏剧化特征;文化意蕴
《十二楼》是李渔重要的拟话本小说集,它大约成书于顺治末年。全书共有十二篇小说,每篇小说以一个楼的名字来展开故事情节,塑造人物形象,表现小说主题,体现出李渔追求拟话本新奇、精巧的创作倾向。在《十二楼﹒拂云楼》第四回末尾,说:“各洗尊眸,看演这出无声戏。”[1](p165)作者把小说当作无声的戏剧,希望能劝诫世人,有裨教化。其实,中国的精英知识分子一直敢于直面现实,搏击生活的风浪,表现人性的美好。《十二楼》的戏剧化特征及其文化意蕴既是开放的,又是封闭的,《十二楼》的戏剧化特征及其文化意蕴的内涵丰富、多元,它把明末清初的拟话本创作推向个性化新的高度。
《十二楼》借戏剧的艺术手法塑造人物形象、表现小说主题、学习戏剧限制叙事视角、借鉴戏剧艺术的虚构手法、模拟戏剧的宾白、采用戏剧的空间艺术,这些方面使《十二楼》的戏剧化特征及其文化意蕴是深刻而独特的。
首先,《十二楼》的戏剧化特征在于借戏剧艺术手法塑造出一批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这些人物形象既有才子佳人,又有市井民众,他们来源现实,又超越现实。一般而言,中国古代传统戏剧中的角色可以分为生末、旦、净、末、丑五种。生、旦分别是戏剧中的男女主角,生与旦二元对立互补。这种二元对立的思维模式对李渔小说《十二楼》的人物形象塑造具有明显的影响,戏剧中的生或旦影响的是小说中的主要男女人物,净、末、丑分别对应小说的次要人物,主要人物和次要人物异质同构,共同建构了小说丰富的文化意蕴。戏剧化特征使得《十二楼》中男、女主人公性格鲜明,光彩照人,极具个性。李渔推崇男女之间的两情相悦,他笔下多有喜结连理的才子佳人;他喜欢行侠仗义的义士;他赞美诚实善良的普通人。总之,忠臣、孝子、节妇、义士等是他为世俗社会而塑造出来的人物形象。如《合影楼》中,珍生是生角,玉娟是旦角,生与旦二人在同一个舞台上演绎人生的悲欢离合,品味着生活的酸甜苦辣。故事讲述珍生和玉娟本是郎才女貌的绝佳配偶,且是姨表亲关系,只因为道学先生管提举与屠观察交恶,坚决反对二人的婚事,致使一墙之隔的他们同时患上了严重的相思病,一个非卿不娶,一个非君不嫁。于是,屠观察肯求路公帮忙作伐求婚,谁知管提举一口拒绝。路公为了三个年轻男女的婚姻幸福考虑,施展回春妙手,暗中掉包,瞒过管提举。为医治玉娟的心病,路公派女儿锦云偷偷告诉玉娟真相,“锦云道:‘小妹今日之来,不是问安,实来报喜。《合影编》的诗稿,已做了一部传奇,月下就要团圆了。只是正旦之外又添了一脚小旦,你却不要多心。’”[2](P13)锦云用戏剧中的正旦来指玉娟,称自己是小旦,暗示二人将共侍一夫,效仿娥皇与女英。这对于害严重相思病的玉娟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喜事。玉娟对于爱情的坚守、对幸福的追求大有《西厢记》中为爱情奋不顾身-崔莺莺的影子。她爱得执着、热烈,爱就是她全部生命的价值与意义。
天随人愿,珍生最终取得双美归,中举做官生子,故事大团圆的结局也类似于《西厢记》“有情人终成眷属。”中国人的审美心理倾向于:大团圆,完美性。再如《归正楼》中的贝喜,别号去戎。天生是个做贼的料,他做贼,机智巧妙。后来,他一念为善,竟然金盆洗手,改邪归正。他买下一座空院后,要建造一座庵堂,供净莲修行。此外他还打算在旁边建造了一座道场。上天假借禽鸟之手,提醒贝去戎,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于是,他“就把‘归正’二字做了道号,只当神道替他命名,也好顾名思义,省得又起邪心。”[2](P73),中国人历来重视伦理道德的劝诫意义、教化功能,推崇善与美,因为善是美的基础,美是对善的提升与超越。做贼之人只有在戏剧或小说中才能修成正果,其实贝去戎是一个富有机智与权谋的人物形象,他的行事方式独特而新颖,令人惊叹不已。这些都是小说借戏剧化特征来塑造人物的常用手法之一。
其次,《十二楼》对戏剧叙事艺术的学习和借鉴。中国古代小说大多采用全知叙述视角,而戏剧多是限制叙述视角。李渔小说叙事在全知视角中对戏剧限制叙事往往进行合理的吸收和借鉴。这主要是通过巧合、偶然性、小道具、细节描写等来实现的。拙作《李渔小说<无声戏>的戏剧化特征及其审美意蕴探析》中说:“巧合是生活中的偶然性因素,使人物命运发生戏剧性变化。中国叙事文学十分重视巧合的构设,有所谓‘无巧不成书’之说。李渔善于通过巧合的设置,构建一种限制性叙事视角,使故事波谲云诡,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3](P120)李渔机智巧妙地利用生活中的偶然性巧设悬念,使小说的故事情节曲折生动。如《夏宜楼》中书生瞿吉人痴心想追求富家女娴娴,因为他有未卜先知的本领,最终赢得美人归。原因是什么呢?他用西洋望远镜偷偷窥视詹娴娴家里的一切事情,所以他有着神奇的、不可思议的本领。瞿吉人以读书为名,在高山寺租了一间僧房,一日,他试用“千里眼”,惊奇地发现“忽然走出一位女子,月貌花容,又在诸姬之上,分明是牡丹独立,不问而知为花王。”[2](P52)。瞿吉人为了打动娴娴小姐,把她未写完的诗句续好,派媒人赶紧送去。“媒人说:‘瞿相公多多致意,说小姐方才做诗,只写得一半,被老爷闯上楼来,吃了一个虚惊。小姐是抱恙的人,未免有伤贵体,叫我再来看看,不知今日的身体比昨日略好些么?’娴娴听见,吓得毛骨悚然。”[2](P54)天真的娴娴真以为自己遇上了神仙,并想要嫁给他。后来,势利的詹公对于娴娴的婚姻横加干涉,竟然用抓阄的方式决定谁可以成为新郎。不幸的是瞿吉人落选了,于是他写了一封密札,叫媒婆暗中送给娴娴小姐,娴娴依计而行,婚姻大事终于取得成功,才子佳人偕伉俪。一次次的巧合、误会把故事情节推向高潮,人物命运随着情节变化而起伏不定。小道具望远镜的介入使这篇小说中的全知视角被限制。再如《生我楼》中财主尹厚,生了个独肾的儿子,三四岁时玩耍丢失了。后来,尹厚为寻找合适的家产继承人,假扮乞丐,远赴他乡。他在松江府华亭县,要卖身为人做父亲。恰巧,好心的姚继愿意买他为父。因战乱,父子二人急忙逃难回家,却途中走散。后来,姚继买妻时,巧得母亲,在母亲指点下,又买回来一个少女,他惊奇地发现原来此女正是旧日情人曹氏女。姚继回到家后,继承了百万家产。偶然买父,偶然买妻巧遇旧情人,偶然间继承了百万家产,其实在生活的偶然性中蕴含着必然性,姚继心地善良,为人老实厚道,他以自己的微薄之力,帮助困难中的各种人,最终得到好报、善报是合情、合理的。戏剧化特征使《十二楼》的叙事在咫尺之间兴起风浪,美丽而动人。
《十二楼》对戏剧的虚构手法也有很多借鉴。《闲情偶寄﹒结构﹒审虚实》中说:“传奇所用之事,或古或今,有虚有实,随人拈取。……实者,就事敷陈,不假造作,有根有据之谓也;虚者,空中楼阁,随意构成,无影无形之谓也。……传奇无实,大半皆寓言耳。”[4]从某种意义上讲,小说是虚构的艺术,《十二楼》通过借鉴戏剧虚构的艺术手法来表现李渔对生活的观察、对社会的思考和对人性的追问。如《奉先楼》中的舒娘子,要在守节与存孤上做出艰难选择,因为,选择不仅是智慧,更是能力和勇气。“舒娘子道:‘你这诉苦之意,是一点甚么心肠?还是要我捐生守节,做个冰清玉洁之人,还是要我留命抚孤,做那程婴、杵臼之事?’[2](P154)自由的人在不自由的社会、时代如何做出合情、合理的选择呢?生与义难以兼得时,大多数人会选择舍生取义,慷慨成人。当初看做《浣纱记》,到那西子亡吴之后,复从范蠡归湖,竟要替他羞死!……我万一果然不幸做了今日之西施,那一出‘归湖’的丑戏也断然不做!”[2](P154)舒娘子说话干脆果断,掷地有声 ,表明出她智勇双全的性格特征。既要存孤,又会为全名节而死。舒娘子忍辱负重、百般艰辛只是为报答舒秀才的嘱托,事终后,死节自缢。这个故事明显有着借鉴戏剧化虚构的特征,但是我们依然可以感受到字里行间的真实、真正、真挚的感情,这源于李渔对真善美的肯定与褒扬。
《十二楼》对戏剧空间艺术进行合理的汲取。中国古代戏剧中演员以舞台为中心而展开跌宕起伏的人生百态,戏随人转,但舞台是相对稳立体的、空间化的。而小说多以线性、一维的时间为主展开叙述。李渔小说在时间中追求空间性,极大地丰富了小说的表现技巧、拓宽了小说的表现范围和主题。如《鹤归楼》中“郁子昌还要羁迟半刻,略见归来的大意,听了这些恶声,不觉高兴大扫,只好痛哭一场,做出《苦团圆》的戏文,就是这等别了。”[2](P144)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生离死别,古时,夫妻之间分别后,相见会遥遥无期,因此,这不禁会让深深相爱的人儿泪流满面,肝肠寸断。新婚的郁子昌与妻子围珠难分难舍,而命运弄人,郁子昌虽然喜得美娇妻,可是,皇帝老儿在吃醋,得了便宜的大臣就注定要倒霉。郁子昌被迫出使辽国为使,可能他会性命难保。更无奈的是长久的分别致使郁子昌身心疲惫,未老先衰,妻子因思念丈夫而死亡。《苦团圆》暗含深意,团圆是美好的,为什么会苦呢?这里小说借戏剧主题,来表现男女主人公心灵上、精神上受到的伤害,他们在有限的舞台上表演出无限的伤感和无奈。再如《夏宜楼》中说:“《西厢记》上有两句曲子,正合着他的事情,求看官代唱一遍:只为着翠眉红粉一佳人,误了他玉堂金马三学士。”[2](P55)张生和崔莺莺传奇而浪漫的爱情故事一直为青年男女所喜爱,瞿吉人与詹娴娴小姐希望在现实中做一对神仙眷侣,瞿吉人为了追求爱情,可谓煞费苦心,能否苦尽甘来呢?《西厢记》上的曲子在暗示着二人之间的爱情会好事多磨,但最终能修成正果。戏剧化特征使得《十二楼》重视空间艺术的作用,不断创新小说的表现技巧。
李渔小说《十二楼》借鉴戏剧的艺术形式成功塑造了一大批鲜明生动的人物形象,如珍生、玉娟、县尊、瞿吉人、娴娴、贝去戎、尹小楼、呆叟等,他们身上都体现出作者追求真善美,鞭挞假恶丑的道德教化理想。《十二楼》中的全知视角与限制视角的使用丰富了小说的艺术技巧。以虚为主,虚实相生的《十二楼》继承了戏剧虚构性的优秀因素。《十二楼》的时间中的空间化追求使文人化的小说创作达到新的高度、宽度和广度。小说的戏剧化特征使《十二楼》“清水出芙蓉”,高雅脱俗,美丽动人。
美国文论家韦勒克和沃伦在《文学理论》中指出:文体的变异,“部分是由于内在原因,由文学既定规范的枯萎和对变化的渴望引起,但也部分是由于外在原因,由社会的、理智的和其他的文化变化所引起。”[5]文体的变化受内外因的制约,内因起着主导的、根本性的作用,而外因则是必不可少的必要、补充条件。这里可以用来分析《十二楼》戏剧化特征形成的原因。
《十二楼》戏剧化特征形成的内因。首先,戏剧与小说是同源异流的,都同属于叙事性的文学样式,戏剧和小说相互影响、渗透、借鉴是有可能的。如《十二楼》中有些人物形象、故事情节、叙事手法、语言有着对于戏剧或显或隐的模仿、借鉴,珍生类似于张生,玉娟类似于崔莺莺,锦云类似于红娘;再如《拂云楼》中的裴七郎长相俊美,满腹才学,好似张生,佳人韦小姐类似于崔莺莺,能红的机智、泼辣不亚于能说会道的红娘。其次,李渔具有多方面的艺术才华,他既是一名出色的拟话本小说家,著有《十二楼》、《无声戏》等小说集。同时他还是一位戏剧家,著有《风筝误》、《玉搔头》、《奈何天》、《比目鱼》、《巧团圆》等喜剧。同时,他还是戏剧理论家,著有戏剧理论《闲情偶寄》。李渔曾将他自己几篇小说改编成戏剧,它们是:《奈何天》改自于《无声戏﹒丑郎君怕娇偏得艳》,《比目鱼》改自于《连城璧·谭楚玉戏里传情 刘藐姑曲终死节》,……《巧团圆》改自于《十二楼﹒生我楼》,其中加进《女陈平》中的部分情节。[6]李渔的多篇小说可以改编成戏剧,小说的戏剧化特征是很明显的。最后,李渔不仅写小说、戏剧,还亲自带领自己的家庭戏班子到处演出,他有着戏剧演出的实际经验,这些都会影响到他小说戏剧化特征地创作的自觉追求。为了能传前人未传之奇,李渔冥心搜求,代隐攻微;为了摹写、描写前人的“不尽之情”、‘不全之态’,其敏感的戏剧化触角一直延伸到人物的精神世界。[7]李渔小说《十二楼》戏剧化特征的倾向是作者刻意而为之的,小说和戏剧两种文体有机融合后产生出新的文化意蕴。
《十二楼》戏剧化特征形成的外因。首先,明末清初的历史、社会、时代和现实生活是李渔小说《十二楼》中人物成长的深厚土壤。特别是明末清初诸多文人喜欢戏剧创作与欣赏,如汤显祖、屠隆、阮大铖、李开先、钱谦益、王世贞等都于诗文或小说创作之外兼擅长戏剧,且很多人还有自己的家庭戏班子。源于历史的厚重感和来自现实的时代感使《十二楼》戏剧化特征的文化意蕴具有多维、开放、动态的特点。其次,我们关注的不仅仅是故事讲述了哪个社会和时代,更重要的是在哪个社会和时代讲述什么样的故事。明清两朝传奇剧再度发达、繁荣,再一次把戏剧文学推向新高潮,产生了诸如《牡丹亭》、《长生殿》之类深受观众喜爱的不朽戏剧作品。同时,明中叶到清中叶,优秀话本小说作家人数多,作品数量更多,他们创作出一大批深受读者欢迎、喜爱的作品,诸如三言、二拍、《型世言》、《西湖二集》《豆棚闲话》等话本或拟话本作品。因此,戏剧和小说相互影响、渗透、借鉴就有了理论依据和现实基础,如《无声戏》第七回《人宿妓穷鬼诉嫖冤》中,篦头带诏王四因看了《卖油郎独占花魁》的新戏,《卖油郎独占花魁》本是三言中的一篇小说,在《无声戏》中李渔让王四以戏剧的形式看到它。小说戏剧化特征后给拟话本小说创作注入新的新鲜血液,再一次推动拟话本小说的创新性和个性化。才华横溢、富有独创精神的李渔把戏剧化创作技巧引入小说中,产生了极具独创性的拟话本小说集《无声戏》和《十二楼》。
李渔小说《十二楼》戏剧化特征的文化意蕴主要体现在:以俗为主、雅俗共赏。《十二楼》的戏剧化特征不仅是对戏剧外在形式的学习、借鉴,更是对戏剧内在思想、精神的继承、发展和创新。游戏生活、诙谐幽默、放荡不羁的李渔内心是痛苦的、忧伤的,快乐只是其表面现象,但是他一直耽于生活的享乐,为世人呈现出一幅玩世不恭的滑稽之态,这是生存的需要,“存在先于本质”,人主观意图的选择与客观结果存在着荒谬的对立,这揭示出人非理性的存在状态。但这是为人处世的智慧,保命、远祸是明末清初文人无可奈何的选择。
《十二楼》戏剧化特征的文化意蕴表现为以俗为主、雅俗共赏。“李渔则代表话本小说书面化的新时期,促进这种文学形式由俗入雅,更加深刻地文人化和个性化了。”[8]这一段话指出李渔小说雅俗共赏的艺术特色,是准确、恰当的。首先,《十二楼》戏剧化特征的文化意蕴以俗为主取决于其题材、人物形象、故事情节、语言等几个方面。如《合影楼》中,李渔关注的是青年男女之间的爱情和婚姻问题,《归正楼》讲述一个小偷贝去戎由恶入善的人生转变过程,《生我楼》是关于家庭财产继承的问题,《奉先楼》从一个侧面反映战争给普通家庭带来的伤害,《闻过楼》讲述朋友之间真挚的友情,社会现实生活的多样性、广泛性决定了《十二楼》俗世奇闻的性质。其次,《十二楼》的文化意蕴的实用性和功利色彩。李渔以文人之雅审视凡人俗世生活,他追求真善美,鞭挞假恶丑。对才子佳人、忠臣义士、节妇烈女、孝子等不遗余力地进行褒扬,他把抽象的道德寓于通俗、生动的故事情节中与鲜明生动人物形象身上,希望能劝诫世人,有裨教化。同时,李渔还有着山林文人狂放不羁的傲岸个性,但他为了衣食、生存,还要不断奔走于权贵豪门,使得表面洒脱的他,内心深处很痛苦、无奈。“生活在别处”的生命状态形式直接导致孤独、荒诞,这是时代、社会、历史对他的限制与束缚,他如何才能超越呢?在小说作品中,他可以天马行空,自由无拘,他一直致力于探讨有限的人如何超越的可能性,因此,他是人类精神世界的探索者。最后,雅俗共赏的文化意蕴追求与他亦儒亦商的身份有关。书商追求经济利益最大化,作品得到读者认可才能畅销。但是读书人的身份又使他具有“济苍生,安社稷”的理想与抱负。李渔的双重身份使得以俗为主、雅俗共赏的文化意蕴既有现实基础,又有形而上的哲理意味。
《十二楼》戏剧化特征的审美意蕴的价值:李渔小说《十二楼》戏剧化特征产生的文化意蕴表达了:他对社会的观察、对生活的思考及对人性尊严、价值的关注,彰显出精英知识的人间现实情怀。社会的是与非、生活的好与坏、人生的苦与乐是文学要回答的问题之一,《十二楼》中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对精彩生命的礼赞及对高贵、优雅人性的呵护源于作家的责任、使命和担当意识。
《十二楼》戏剧化特征及其文化意蕴“既是功利的,又是审美的、艺术的;既是现实的,又是理想的;既是感性的,又是理性的。”[3](P121)李渔在《十二楼》中用自由的心灵歌唱着他对社会、生活的激情与热爱,他用自己的个性和才华再一次把拟话本小说创作推向一个新的高度。他用理性之光照亮人类文学前进的路,他为拟话本小说发展做出的贡献将会得到中国小说史的认可与接收。
[1] [清]李渔撰.萧容标校.十二楼[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
[2] [清]李渔著.十二楼[M].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2.
[3] 冯英华.李渔小说《无声戏》戏剧化特征及其审美意蕴探析[J].四川戏剧,2013(10).
[4] [清]李渔撰.杜书瀛校注.闲情偶寄 窥词管见[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9:12-13.
[5] [美]韦勒克、沃伦.文学理论[M].北京:三联书店,1984:309.
[6] 胡元翎著.李渔小说戏剧研究[M].北京:中华书局,2004:137-138.
[7] 王昕著.话本小说的历史与叙事[M].北京:中华书局,2002:270.
[8] 杨义.中国古典小说史论[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8:390.
2014-09-09
冯英华(1981一),男,硕士研究生,讲师。研究方向:明清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