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网站不良荐文倾向成因及改良对策思考

赖 敏， 蓝 鹰

(成都信息工程学院文化艺术学院，四川成都610041)

新世纪以来，社会经济迅猛发展，科技高度发达，但文化生态环境污染状况非常明显，应该抓紧净化已成为人们越来越强烈的共识。本文从一个微观视角分析文学网站不良荐文倾向成因，进而探讨文学网站改良之策。

一、不良荐文倾向及影响

文学网站作为开放的网络平台，区别于传统文学出版最明显的一个特点是每天推出大量网络文学新作品或更新大量的作品内容，广大的写手、读者群体和庞大的作品数量对当代文坛乃至整个社会的影响不言而喻。欧阳友权先生曾断言，它可能已超出文学本身的意义，应该放到国家文化发展和一代人的成长这样的大命题下来看待其更深远的价值和意义［1］。的确如此，网络的使用者以青少年为主，网络文学的读者也不例外，影响好自然功德无量，影响不好则会贻害深广。不幸的是，近几年文学网站荐文呈现出一些不良倾向，作品名称充满色情、暧昧、诱惑、戏谑、离奇、低俗等特征，利用噱头吸引读者眼球的动机明显，模糊道德伦理界线，远离现实崇高，让人着实担忧。

以“╳╳阅读”为例，首页栏目作品排列如下:①查询于2013年3月

置顶推荐作品——《肚兜情宠:王爷你别乱来》

分类推荐作品——“穿越”:《强上身:宝贝第一次》;“玄幻”:《欲望戒指:暧昧男女》;“言情”:《枕边诱爱:首席轻点》;“青春”:《一夜情乱:假爱真做》;“影视”:《血罐老婆:缠爱交易》;“仙侠”:《一夜不停:妈妈发飙》;“军史”:《暧昧同居:贴身保安》。

“本周热推”作品——《很暧昧:护花高手在都市》;《一夜欢爱:踹了黑道爹爹》;《媚夜强宠:调教甜心宝贝》;《推到白富美:重生富二代》;《一日夜宠:女人味道好甜》;《相公抱大腿:娘亲是太后》;《极品至尊少年:天尸符魔》;《总裁兽爱:强宠娇羞萝莉》。

“新锐试毒”——《大侠:一起看桃花》。

“大神直播”——《本土奇幻的枭雄巨擘》。

另外，还有“精品杂志”“促销街”“我的包月”“小编热荐”“出版精品”“分类推荐”“专题图书”“图书精榜”“全本精品”“包月书包”等栏目，总体风格与前面一致，故略。

不良荐文倾向昭示的网络文坛不健康传播导向和创作风气，魔法般地影响着当代读者，尤其是年轻读者——少了直面现实人生的勇气和积极向上的力量，沉溺虚幻，日渐慵懒、随意。当色情、暴力、虚妄、温情成为当代网络文学主流风格时，带给社会的将是文化生态污染的巨大灾难，它将远比自然生态灾难影响更为深远。

二、不良荐文倾向形成的原因

文学网站不良荐文倾向的形成原因，直观看是文学网站逐利所为，深层原因则是当今后现代消费文化影响所致。

(一)文学网站忽视其特殊性，过分商业化，导致文学品质下降。

目前大多数文学网站都把盈利视为其生存和发展的前提，普遍的做法就是借助资本运作，签约写手并重点捧红一批写手，通过他们来聚集人气、扩大影响、提高点击、获得利润。任何一个文学网站，网络编辑、写手、读者都会形成一种松紧不一的“绑定”关系。

为了拼点击、争读者、获利润，各文学网站竞相“拼杀”，黄色色情文学、黑色暴力文学、灰色阴郁文学等“颜色”文学作品，屡禁不止。有学者命名这类颜色文学为“养眼文学”，归纳其特点认为，作品着眼点不在于心灵滋养、思想提升、精神升华、性情陶冶或知识增长，而在于消遣娱乐的实现、感性诉求的满足与视觉冲击的产生。其结果促使了文学的快餐化和价值倾斜，导致了文学泛化和文学文体困顿［2］。的确，写手和文学网站呈现出低姿态的精神趋向，导致文学品质下降。

如前例示，网站编辑所荐之文色情、低俗、游戏、调侃、恶搞特征明显，部分作品用非常态的故事(豪门、总裁、黑道、高干等标签)描摹成人童话和畸形人生，丧失了传统文学对现实的犀利批判力，给人娱乐的同时带来更深的迷惘。更为糟糕的是，让读者误以为整个网络文学风貌就是如此。

(二)后现代消费文化导致审美泛化，精神生产沦为一般商品，凸显娱乐功能。

关于消费文化，费瑟斯通指出，“这里有双层的涵义:首先，就经济文化的维度而言，符号化过程与物质产品的使用，体现的不仅是实用价值，而且还扮演着‘沟通者’的角色;其次，在文化产品的经济方面，文化产品与商品的供给、需求，资本积累、竞争及垄断等市场原则一起，运作于生活方式领域之中”［3］。说明包括文学在内的精神生产，正经历着从属于市场成为一般商品的过程。

精神生产在过去是神圣的、神秘的，而一旦被当成普通商品来消费，审美日常化，那么势必导致人们观念和行为日趋发生变化。消费文化有很明显的后现代特征，表现为消解经典和中心，漠视经典的“意义”和“深度”，进而轻视精神生产的独立创造价值和崇高地位。因此游戏、调侃、恶搞、休闲、时尚等贴上消费文化标签被肆意放大、贩卖。一方面引导、培植大众娱乐性审美趣味，另一方面不断创造大量的作品来满足大众的娱乐性审美。映射到网络文学领域，消费文化与网络技术、资本合谋，直接影响读者的阅读趣味，间接影响写手的创作倾向和动力。读者的阅读趣味趋向轻松化、消遣化，审美期待也相应发生改变，倾向于选择娱乐性较强的作品——语言通俗直白、结构简单明了、情节轻松搞笑……而放弃语言精辟、内涵深刻的文章，不去“自讨苦吃”。网站编辑推波助澜，“授意”写手制造大量作品来满足读者轻松化、消遣化需要。于是形成规模化、类型化的生产复制。当精神生产身上关乎人类命运、社会进步、历史发展的“艺术终极价值”的宝贵品质在创作和传播过程中有意无意被遮蔽，娱乐性自然成为最凸显的重要功能。

审美趣味和精神空间的这种改变，导致文学可能偏离发展正轨，陷入一个怪圈:那些娱乐性强的作品有着较高的点击率，促使网络写手进行这方面的创作，而娱乐性强的作品越来越多，读者在文学网站引导下不断阅读到这类作品，这类作品更加流行，于是形成了一种低价值的循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已经无法辨清，但网络文学理想生态已经发生改变是不争的事实。文学认识、教化、审美、娱乐功能演化为较为单一的娱乐功能，“社会大众在参与或接受这些大众文化时，所获得的只是一种快乐的体验而非冷静的反思，一种惊喜、满足和消遣而非震惊、批判。它们把意义、历史深度削平，把艺术、文化和生活直接对接，而不是进行探索、审视”［4］。当此种审美倾向随着网络文学影响的日益强大而变成所谓的常态时，就非常值得关注和警惕了。

三、文学网站改良思考

造成网络文学低价值循环怪圈的因素不少，单就文学网站看绝对难辞其咎。

目前，我国文学网站，除极少数非盈利文学网站外，绝大多数是商业运作型文学网站。观察其生产全过程，主要由商业资本介入以公司方式运营，表面看似乎只是一个作品发布平台，但事实上在组织网络文学生产、流通、消费过程中发挥着越来越大的作用，甚至全版权运作，构建起产、供、销、衍生产品一体的网络文学产业链。文学网站看似是一个外部因素，其实际发挥的作用不可低估，一定意义上引导着网络文学的创作和阅读。因此，致力于文学网站的改良，对于整个网络文学环境的改善非常必要。

(一)基于经营产品为虚拟精神产品这一特殊性，文学网站不能放弃其社会责任。

文学网站是网络虚拟公共空间的一部分，网络的数字化、虚拟性、平等性、自由性、开放性等特点让网民似乎感觉不到“把关人”的存在，但实际上不等于“把关人”没有或者不需要。任何信息传播活动无论借助多么先进的技术手段，但终究离不开搜集、加工、发布的过程，它无法由某一技术或者程序自动完成，只是看技术操控者愿不愿意把关或把关形式显隐的问题。任何网络空间的运行维护，都要由技术人员和管理人员合力完成，对于文学网站而言，撇开技术层面不言，管理人员就是专业的网络编辑。

如今，每天新增大量的网络写手，诞生海量网络作品，读者自主遴选优秀写手和作品不是没有可能但异常艰难，很多写手的作品自然难逃“出生即死亡”的命运。这期间网站编辑事实上充当了“把关人”角色，帮读者进行了初期过滤。被编辑推荐于首页的写手的风格、作品的质量，往往代表着该文学网站的经营理念、选文特色及发展方向。因此，文学网站的推荐、置顶等行为必须审慎。

现在，文学网站经营日趋成熟，建立了全流程控制管理办法。首先对网络写手资格进行审查，继而对写手作品进行审核，能够给读者见面的作品应该过了网站编辑关。结合前例来分析，不是没有把关环节，而是在“把什么关”方面出了问题，其荐文倾向出现了偏差。笔者在阅读网络文学作品时，会发现一些所谓的敏感词语被拆解或者中间添加间隔符的情形，它实际上是网站编辑与写手合谋以规避关键词筛选而进行的一种技术处理。而关键词筛选本来是文学网站管理中遏制文字黄暴的一种有效手段。

充分考虑文学作品作为虚拟精神产品这一特殊性，兼顾经济收益和社会效益，牢记作为网络公共空间一部分所应肩负的公共传播平台责任，才是文学网站存在的使命和长久立足的根本。正如朱寿兴先生总结的，“网络公共空间由网络的技术性生成和社会的人文性生成共同作用形成，网络技术性具有基础的意义，具有首重经济性和实利性的特点;社会的人文性生成具有完成的意义，具有追求全面性和精神性的特点。因此，网络空间公共性的完整含义是两种层次的价值意义的综合，即作为基础层次的进入的自由性、信息的共享性、交流的民主性和作为更高层次的诉求理性化、表达人性化、论争有序化的综合。”［5］为求得网络公共空间最大限度的拓展，在网络设备普及、网络技术广泛应用之后，文学网站不应追逐、迎合时尚消费，以赚取热钱为经营常态，应立足长远，以追求诉求理性化、表达人性化、论争有序化为旨归，真正成为低俗文化的过滤器和优秀文化的引导者。

(二)立足于长远健康发展，必须恪守文学的基本标准，建立“内容为王”经营理念。

传统文学时代把“真、善、美”和谐统一作为最高追求，换句话说作品充分体现出认识、教育、审美、娱乐等社会功能。现在社会文化转型，网络写手不必担负政治、道德教化的那份沉重，写作变得更为自我和自由，这是历史的进步，也是文学回归的一种表现。但这不等于网络文学作品可以不恪守基本伦理、道德标准，不体现起码的文学审美特征。

文学之于人类的价值永远是独特的，越是物质的时代，守护精神家园越有其不凡的价值。倘若文学完全沦为日常消费品，再没有给人遥望彼岸的期冀，那就没必要大力发展文学。当今世界很少有一个国家或地区，互联网对文学的影响和意义如中国这么重大。因此，在网络文学的传播中，文学网站作为最主要的“把关人”，应以社会普世价值为出发点、起码的文学审美性为基点，对网络文学进行核实、筛选，消除黄、暴污染，维护公共利益。具体而言，从发布的文学作品和写手、读者的互动言论两方面着手，守住网络文学质量底线。

纵观网络文学作品，被大众认可的“既卖座又叫好”的作品大量存在，在网络文学产业链上实现衍生开发的那些原创作品即是明证。网络文学作品作为网络文学产业链首端(源头)，实现“一次创作多次利用”，离不开作品本身优质这一前提。倡导“内容为王”的理念，网络文学就可能在“文学性”与“商业性”之间寻求到平衡点。

西方长久以来的市场经济并没有影响其文学产出经典的事实，也充分说明网络文学纳入产业化发展轨道不是其内容低俗、质量不高的必然原因，关键在于经营者的理念。晋江原创网为了有效、及时对网站内容进行全面把关，杜绝淫秽、色情、暴力等不良信息出现在作品当中，设立专门公司，负责网站上传作品的编辑、审读业务，收到不错的效果。它是盛大模式的新突破，其他有规模有影响的文学网站也在自觉或被迫进行文学网站的整肃，这说明网络文学环境优化不仅是必要的，也是可能的。

(三)竞争激烈、经营模式趋同，宜导入CIS策划，提升文学网站品牌形象。

早期，网络文学发展环境宽松，基本处于“三无”状态，文学网站的申办和经营相对容易，作品的吸纳、发布也呈现出极大自主、自由性。烂俗之作信手可点，精品借助耐心加慧眼也能挖掘到。现在，排名靠前的文学网站大多已经建构起较为成熟的运作模式，只是在产业化环境，生存竞争越来越激烈。文学网站每天都有新生和死亡，要想立于不败之地或者在夹缝中求得生存，必须以特色建品牌谋发展。

文学网站品牌是在自身经营过程中逐渐形成的。每个网站都希望自己是独特的，那么就需要一整套统一化、规范化、标准化的设计系统，以扩大知名度和提升美誉度，并最终获得更好的经济效益。这套形象识别系统公共关系学界谓之“CIS”，文学网站品牌建设导入它会十分有效。

CIS由三部分组成，其核心是MI(理念识别，它是企业凝练的经营宗旨和行为准则，一般外化为一句经典宣传口号)，通过BI(行为识别，建立企业规章制度、规范员工的行为)和VI(视觉识别，在企业一切可感之物上去凸显特色)表达出来。以“起点中文网”为例，它以“读书在起点，创作无极限”为主题进行宣传，并且提出要“长期致力于原创文学作者的挖掘与培养工作，并以推动中国文学原创事业为发展宗旨”，创立了以“起点中文”为代表的原创文学领导品牌，较好地树立和推广了它的经营理念(MI)，并以较为丰富的写手培养计划和读者阅读优惠等活动(BI)，广泛地影响了网民的选择，吸纳了一大批忠实的写手和读者，形成了较为稳定的“起点中文圈”。从过去较为单一的玄幻文学特色网站，较为成功转型为以男性读者为主体，兼顾女性读者的综合文学网站。尽管页面几经改版(VI)，但其早期主要特色得以保留，因此，较好地兼顾了新老读者［6］。从客户满意度指标体系看:网站建设(30分，包括网站建设10分;访问速度8分;使用习惯7分;阅读方式5分)、作品质量(40分，包括作品种类15分;更新速度10分;作品质量15分)、相关服务(30分，包括个人服务10分;问题反馈20分)，建构比较全面、完善［7］。

总之，运用CIS策划，恪守“内容为王”理念(MI)，在整饬文坛风气的基础上，完善BI和VI，在首页界面下功夫是可行之举。它既显示内容也体现形式，不同的界面设计、栏目设计、文章推荐等等，直接代表着该网站的个性风格品味，也能折射出其文化引导方向。

当前，及时调整网络文学的发展方向，不再放任其自由下滑是要务。尽管网络文学环境改良是一个系统工程，但首先通过塑造门户网站和知名品牌文学网站的正向形象，形成榜样的力量，带动整个网络文学的改良是最快速有效的方式。

［1］ 欧阳友权.网络文学:前行路上三道坎［J］.南方文坛，2009(3):41.

［2］ 邓晓成.论消费文化语境下大众文学的几种形态及其走向［J］.求索，2012(5):103.

［3］ ［英］迈克.费瑟斯通.消费文化与现代主义［M］.南京:译林出版社，2001:123.

［4］ 金民卿.文化全球化与中国大众文化［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326.

［5］ 朱寿兴.网络文学的公共空间建构与文学网站的使命［J］.合肥师范学院学报，2009(4):86.

［6］ 陈丽.网络文学网站的CIS战略［J］.新闻世界，2010(9)上月刊:166.

［7］ 向海波.起点中文网客户关系管理现状分析及系统设计［D］.四川师范大学，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