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儿童文学中“成长”的品质塑造

2015-03-24 02:48曹松宿迁高等师范学校文理系江苏宿迁223800
文教资料 2015年32期
关键词:斗争儿童文学劳动

曹松(宿迁高等师范学校 文理系,江苏 宿迁 223800)

“十七年”儿童文学中“成长”的品质塑造

曹松
(宿迁高等师范学校 文理系,江苏宿迁223800)

摘要:“十七年”儿童文学中“塑造优秀品质”包括两种类型“成长”:“在斗争中领悟成长”和“在劳动中锻炼成长”。在斗争中领悟成长,只有成长了才能有行动,只有行动了才能推动进一步成长。经过劳动洗礼,孩子们越发光彩耀眼,完全具备“接班人”的优秀品质。

关键词:“十七年”儿童文学优秀品质斗争劳动

“成长”可以分为改正错误式成长,即由差到好和学会优点式成长,即从无到有。然而,新中国成立初期,面对没有历史、毫无保留接受新政治观而迅速成长起来的一代,作家们往往将“成长”简化为“从落后到转变”,这也是当时整个文坛的态势。针对儿童文学创作中的这一倾向,任大霖强调:“对于‘成长’的概念,我们不能片面地理解。‘克服缺点’,‘从落后到转变’,固然是‘成长’;而‘增加优点’,‘塑造优秀品质’也是‘成长’。”①综观“十七年”儿童文学,“塑造优秀品质”包括两种类型“成长”:“在斗争中领悟成长”和“在劳动中锻炼成长”。

一、在斗争中领悟成长

新中国的成功史就是一部辉煌的革命斗争胜利史。在新中国成立前,我国人民经历了大革命、十年内战、八年抗战、三年解放战争等长期斗争。新中国成立后,又经历了解放初期的剿匪反霸和抗美援朝斗争。在这长达近三分之一世纪的战争中,涌现出了无数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不论在哪一个历史时期,在浩浩荡荡的革命队伍后面,总是追随着一支儿童队伍。儿童常常在战争中受到教育,得到锻炼,获得成长,有时甚至建立非同寻常的功绩。

“十七年”的许多儿童文学作家都是经过战争磨炼、在斗争中成长起来的,有的作家本身就是战争时期的小八路、交通员,如刘真八岁已参加了抗日宣传队,后又当过交通员;胡奇曾随大部队到大别山开展过游击战;徐光耀十三岁参加八路军,做过特派员、随军记者。当他们为少年儿童创作时,首先想到的就是革命斗争中儿童的生活和命运,他们的创作动力正是绵绵不断的对战友的怀念:“死者已矣,我却幸存下来。长年累月,时光流逝,背着一身债的感觉始终如芒在背,长眠地下的人虽然不能向你要了,可还是不行,良心哪里容你安静啊!”②他们在创作谈中经常会这样说:“中国人民是伟大的人民,中国的儿童在战争中,有许许多多都作出了自己的贡献,甚至牺牲了小小的生命。我应该努力写好他们。”③“党向儿童文学提出了光荣的战斗任务:用共产主义思想和无产阶级革命精神教育少年一代”,要实现这个任务,最主要的就是 “大力描写这些斗争中的英雄形象,给读者提供可以直接仿效的榜样”④。

于是,在内心倾诉往事的强烈愿望和社会教育要求之下,革命历史题材的儿童文学作品理所当然成为“十七年”儿童文学的“重头戏”。

1954年,卢大容的《和爸爸一起坐牢的日子》讲述了作者在1947年的一段难忘的经历。这段经历为他上了人生重要的一课。刚被抓进中美合作所时,他有许多“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说我们是共产党呢?爸爸不是说打日本鬼子的是共产党吗?好人为什么要饿肚子呢?那些野兽为什么那么凶狠?敌人的严刑拷打使他把这许多“为什么”变成“恨”。等到和父亲关在一起时,父亲的言传身教使他不仅在思想上明辨是非,而且性格渐趋成熟。

“在斗争中领悟成长”,这类作品通常从儿童视角出发,讲述孩子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用黑暗现实擦亮眼睛,让血雨腥风浇灌成长,在斗争、生活中提高认识,领悟成长。用革命斗争中发生的悲壮惨烈的故事教育孩子成长,孩子们的心理刻画是作品重心。

《三月雪》中“小娟”成长的动力最初是妈妈的爱。她不知道共产党员是什么人。只是听妈妈说过,世界上有一种人叫共产党员,他们打仗很勇敢。西山上三月雪树下就埋着一个女共产党员。替妈妈送信之后,她小小的心里充满爱妈妈的兴奋和愉快。正像她在西山烈士墓地对“周洁”说的:“这地方真好,站在山上,我就觉得我好像长大了。”作者以象征手法写出主人公的成长。小说中最令人感动之处是对“小娟”失去妈妈的悲痛和想念妈妈的情思的描写。紧扣人物的性格特征,作者深入探寻了“小娟”内心激荡的感情,透过简单的动作和话语,有层次地揭示了她丧母的悲痛和思母的深情。在敌人刚刚偷袭并逮走妈妈之后,“小娟”只是哭喊着要妈妈,恳求大人带她一起上山找妈妈,“瞪着一双满含眼泪的大眼,直直地望着大人”,苦苦哀求中饱含急切寻母之情。安葬妈妈时,她“一边哭着,一边用小手拾来的石块培在妈妈墓头”,用一块一块石头寄托对妈妈的无限哀思和怀念。之后,含泪整理妈妈的遗物;站在门口默默地流泪;呆呆地望着埋葬妈妈的西山……这些无言的动作思情绵绵,留着广阔的感情空间。就连最后告别妈妈的庄严场面,作者并没让她在墓前发豪言壮语或誓言,只是写她“默默地在墓前站了一会,然后向前走了几步,伏在墓头,缓慢地、低声地说:‘妈妈,杀害你的敌人已被打死了’”。此时“小娟”起伏翻腾的思绪是可想而知的。但她的千言万语凝聚为一句话,“敌人被打死了”。

在斗争中领悟成长,只有成长了才能有行动,只有行动了才能推动进一步成长。

二、在劳动中锻炼成长

1954年4月22日,青年团中央发出《关于组织不能升学的高小和初中毕业生参加或准备参加劳动生产的指示》;同年5月22日,中宣部发布《关于高小和初中毕业生从事农业劳动和进行自学的报告》;1955年7月,第一届全国人大二次会议讨论通过第一个五年计划;l955年11月27日,青年团中央和教育部联合发出《关于支持全国少年儿童开展“小五年计划”的联合指示》。就在1954年青年团中央的指示发出不久,马烽在当年9月号的《人民文学》上发表了反映高小毕业生参加农业生产问题的小说——《韩梅梅》,这篇小说受到了热烈的响应。1956年1月《少年文艺》还设置了“今天搞‘小五年计划’,明天搞‘大五年计划’”栏目,全面反映少年儿童参加祖国建设的决心和行动。

“儿童文学的首要任务应该是对少年儿童进行共产主义教育,使他们热爱劳动、热爱祖国社会主义事业,长大成为社会主义的积极建设者”⑤。“在劳动中锻炼成长”,“成长”与“锻炼”结合起来,在社会主义建设中经受种种考验,学会为人民服务的本领,做社会主义的忠实建设者。

“最重要的是先让我们看到许多困难,然后才看到成功。让我们经历许多艰苦,又让我们在劳动的时候得到快乐!”(《少年旅行队》,柯蓝,1957年),新中国的少年儿童们满腔热情地呼唤着。“万事开头难”,通常,在参与劳动则开始的时候,主人公会遇到诸多困难:有的是客观存在的,如工作环境差,“韩梅梅”便遭遇到一个“到处是粪、尿、污水、烂泥,又脏又臭,到处是红头绿蝇”的猪圈(《韩梅梅》,马烽,1954年);劳动条件恶劣,“每天来回几十里地,早起迎着严冬的朔风,冰凉的小刀似的,直往领子和袖口里钻,扎!刮起的冰冻的黄沙,打在脸上,又尖又利。带来的捆在腰里的干粮,都冻成了冰疙瘩,必得用铁镐砸开了,才能下咽。走了路,干了活,出了汗,小棉袄上的雪花就融化了,挨着皮肉冰凉精湿的,好像披着铁甲似的……”(《十三陵工地上的小五虎》,冰心,1958年)。有的是人为的障碍,包括家庭的阻力和社会的冷嘲热讽等,如“韩梅梅”因去养猪而被父亲骂做“下贱骨头”,村里人也议论纷纷;“小黑马”学开拖拉机时被陈队长、张科长泼冷水(《小黑马的故事》,袁静,1958年)。

克服困难、通过考验的过程就是成长的过程。对社会主义的热爱和对祖国明天的憧憬是高涨的劳动热情的源泉,也是战胜困难、锻炼成长的不竭动力。“地面和沙下的冰水,把他们的脚都冻在泥里了”,但“五小虎”“拔出脚来,嘻嘻哈哈地挑起沙土又往前跑”;“工地上的狂风大雨、飞沙走石,对于他们,是过眼烟云一般”,因为“耳中心头的无数农业工业的生产计划像一望无际的春草一般,蓬蓬勃勃地遍地生长”(《十三陵工地上的小五虎》)。“铁柱”的那两张画深深地吸引了“小菲”,她知道自己的劳动和这一美好理想的联系,这就加强了她留在农村锻炼、为大吉村建设出一分力量的决心(《镰刀弯弯》,胡奇,1962年)。在劳动中,孩子们总是充满着喜悦与自豪,因为他们意识到自己是在为集体出力,在成为对集体、对社会主义有用的人。他们积极参加各种劳动,拾谷穗、养猪、放牛、搞肥料、修水库、种试验田等。桂花村的孩子们在农忙时节不但组织起来拾谷穗,还给成人烧开水、送饭,帮助秋收工作顺利进行 (《桂花村的孩子们》,揭祥麟,1961年)。“小驹子”和“二牛”在生产队抽不出劳动力时,坚持和老爷爷到微山湖放牛(《微山湖上》,邱勋,1963年)。

接受劳动锻炼的孩子一般都是很出色的,他们热爱劳动、不畏困难、任劳任怨。但有时也会产生思想波动,这时思想教育便必不可少。首先是自我批评,“这时我心里也责怪自己:‘哭什么?连这点委屈也受不起吗?’”。其次是组织的帮助,团支书总是及时出场,安慰鼓励,“做工作不能光要人说好,有时候免不了受窝囊气。只要自己是为了大家,想把工作搞好,就是挨几句骂也要干下去”。(《韩梅梅》)最后下定决心,排除万难,坚持下去。

听着放牛娃王二小、小英雄雨来故事长大的孩子心里深藏着“英雄梦”,正在感叹生不逢时无法实现“英雄梦”的时候,他们接受了这样的教导:社会主义建设造就英模,平凡的岗位也能成就不平凡的业绩。于是,他们积极投身于火热的社会主义建设中,农田、工地就是他们斗争的阵地。“年轻人干活多欢:挖上一大团烂泥,堆上一整筐粪便,挑副沉沉的重担,她把铲子高举过肩”,“她笑得酒窝又深又圆,短发飘在耳边,胳膊粗又壮,双手该已长满了茧”(《从祖国寄来的照片》,犁青,1959年)。“赵大云”意识到自己的割稻技术不够熟练时,深夜到坟场练习割茅草,进步很快,“割得仔细、利落、合规格,足足可以评上九分”(《蟋蟀》,任大霖,1955年)。连六岁的“小文文”也“拿定主意,他也要为人民服务”,成为“我们的接班人”(《小树苗》,鲁庸,1962年)。

“小吕”是一个十四岁的果园小工,在第一次看水的过程中他一共经历了六次考验:当组长跟他说“小吕,你今天看一夜水”,“小吕的心略微沉了沉,他没有这种准备”,“一个人,黑夜里,万一要是渠塌了,水跑了,淹了庄稼,灌了房子,那他可招架不了!一种沉重的超过他的能力和体力的责任感压迫着他”。但经过反复思量和权衡,他决定“试巴试巴”。然后就是“找质子”、“试闸”、“堵洞”、“遇狼”、“犯困”。在一夜的看水过程中,“小吕”经过一系列考验,终于圆满完成了素来只有大人承担的艰巨任务。“小吕想这回我就有经验了,可以单独看水,顶一个大工来使果园就等于多了半人。”(《看水》,汪曾祺,1962年)

“人就是这样一天一天、一黑夜一黑夜地长起来的。正如同庄稼,每天观察,差异也不太明显,然而它发芽了,出叶了,拔节了,孕穗了,抽穗了,灌浆了,终于成熟了。在党无远弗及的阳光的照煦下,经历一些必要的风风雨雨,都将迅速、结实、精壮地成长起来”⑥。孩子们就是这样在各种各样的劳动考验中锻炼成长起来。经过劳动的洗礼,孩子们越发光彩耀眼,完全具备“接班人”的优秀品质。

随着中苏关系的恶化,“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口号的提出,1964年,政府制订了培养革命接班人的措施,让“教育和劳动相结合”,目的是“所有受教育者都把阶级斗争当做一门课,从小参加实际阶级斗争、生产斗争、科学实践等三大革命运动,在火热的斗争实践中锻炼自己”⑦。无论何种“成长”都必须纳入阶级斗争框架。1965年出版的《刘文学》(贺宜)已经没有多少成长的影子了,主人公从出生便是个“关心别人饥饱冷热”的好孩子,他的全部生活“从第一声啼哭到最后遇害包括生活每一细节都被纳入阶级斗争的轨道,具有阶级斗争的意义”⑧。成长本身的意味变样了。

注释:

①任大霖.儿童小说的构思和人物形象.少年儿童出版社,1962,5:24-25.

②徐光耀.我心中的诗·代前言.徐光耀小说选.花山文艺出版社,1983,11:3.

③刘真.一些往事的回忆.我和儿童文学,1980,8:355.

④蒋风,主编.中国儿童文学大系·理论(一).希望出版社,1988,11:929.

⑤何公超.儿童文学选(1949—1959·上海)·序.上海少年儿童出版社,1959,10:2.

⑥短篇小说选(1949-1979)(第4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0,9:66.

⑦蒋风,主编.中国当代儿童文学史.河北少年儿童出版社,1991,8:189.

⑧蒋风,主编.中国当代儿童文学史.河北少年儿童出版社,1991,8:1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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