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平

董改正

瑞典沃尔沃总部广场有两千多个停车位，并没有管理人员指挥停放，却未出现混乱或者因为停放不妥当而引起的车位浪费。他们有内心的律法：早到的人把车停在远离办公楼的地方，一辆紧挨着一辆停放整齐，天天如此。有人问：“你们的泊位是固定的吗？”他们答：“我们到得比较早，有时间多走点路。晚到的同事或许会迟到，需要把车停在离办公楼近的地方。”

这让我很汗颜。

我们的小区里常常有因为停车而引起的纷争。常常看到车主很随意地停放，或停在线外，或压着车位分界线，或斜插进去，像一个没钉好的楔子等等。造成的后果是明明够数的停车位不够停车，明明够宽的路不好走，明明可以和睦相处的邻里常闹别扭甚至打斗。

我们曾被称为“礼仪之邦”，因何今日如此？我曾对物业管理部门提过沃尔沃的范例，不料他们笑了：“如果我们这样要求的话，会被指责为不公平。”对于我的疑惑，他们解释道：“现在公民的‘公平意识很强，它成为对一切事情的评判标准。比如说您的提议吧，他们会说：‘凭什么？我先到，肯定要停在让我最方便的位子上。先来的反而得到麻烦，后到的却捡到方便，这是不公平的！就是这样。”

如此看来，沃尔沃范例具有极大的不公平性，“先到先得”这个大众认同的标准在这里遭到颠覆。可是沃尔沃的员工为何自觉如此？难道他们没有公平意识？

从某一次的行为来看，沃尔沃的范例是有失公平的，但从长远来看，它却是公平的。你来早了，你就得为别人提供方便;你来迟了，别人会给你提供方便。这样的礼让会营造出一个和谐的环境、温馨的人际关系、团结合作的企业文化和谦和的风气，它实际上惠泽了所有奉行者。

公平的核心价值，应该是让所有的人都觉得可以接受、拥护并践行，从而让社会和谐祥和、公民心情舒畅，可见，它是来自于“大爱”的。如果公平没有“爱”的内核，必然会陷入“量化”的坚硬，引起摩擦和冲突，因为从来都没有绝对的公平。衡量是否公平，除了“量”的概念，还要有保护“精神生态”平衡的意识：它是否有利于“利他”美德的发扬，是否有利于谦让、仁爱之风的培育，是否有利于整个社会幸福感的提升，沃尔沃的范例，很好地说明了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