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红晴
(梧州学院,广西梧州 543002)
网络媒体非作格动词性成分带宾语现象分析
许红晴
(梧州学院,广西梧州 543002)
近来,网络媒体上非作格动词性成分带宾语现象日益增多。首先分析了NP1+VP+NP2的论元结构,认为NP1为表示人的名词性成分,NP2为表示人或处所的名词性成分,而动词VP为在语义上关涉两个名词性成分的协同动词、针对动词及一元二位动词性成分。然后分析了NP1+VP+NP2结构的构式义,觉得当VP为针对动词及一元二位动词性成分时,NP1一般为得失主体。而当VP为协同动词性成分时,则VP1、VP2都可以为得失主体。最后通过NP1+VP+NP2结构分析三个平面的关系,认为语义是语用的一个基础,而语用又是影响句法的一个因素。
非作格动词;宾语;三个平面
近来,网络媒体上非作格动词性成分带宾语的现象日益增多,特别是在新闻标题中,此现象更是常见。甚至,有些大学的校园网也出现此情况。如:(1)章子怡护短,对掐罗大佑;(2)温家宝回信四川画家:想念曾一起战斗的灾区群众;(3)留学生提问武汉副市长:病人是否成了“唐僧肉”;(4)周星驰酒店约会大胸女,媒体曝难舍旧爱;(5)女翻译再次亮相温家宝记者会;(6)男生残杀小猫抛尸女生宿舍旁。
Perl mutter非宾格动词假说认为,根据能否带宾语,动词可以分为及物和不及物动词,不及物动词又可以根据其不同的语义特征分为两小类:描述无意愿控制动作的动词(non-volitional verbs)。非宾格动词(unaccusative verbs)和描述有意愿控制动作的动词(volitional verbs)非作格动词(unerga-tive verbs)。非宾格动词唯一的论元在深层结构处于宾语位置,即V+NP。非作格动词唯一的论元无论在深层结构中还是表层结构中都处于主语位置,即NP+V。但是,很多学者对一些语言现象分析都证明一些非作格动词可以接宾语。比如刘探宙[1]认为,非作格动词在表达强调数量的计数义时是可以带宾语的。如“郭德纲一开口,我们仨就笑了俩”“在场的人哭了一大片”等。但刘探宙强调,能进入NP2的名词性成分只能是数量成分,即NP2的允准条件是:[+数量形式]。本文针对网络媒体的非作格动词接宾语现象进行了分析,主要从NP1+VP+NP2的论元结构、NP1+VP+NP2结构的构式义以及NP1+VP+NP2结构所反映的三个平面的关系来论述。
本文分析的非作格动词性成分带宾语现象,其中NP1为表示人的名词性成分、NP2为表示人或处所的名词性成分。NP1、NP2都是和非作格动词性成分有语义联系的名词性成分。在NP1+VP+NP2论元结构中,特点最鲜明的当属VP。该文所分析的VP不仅包括一些非作格动词,如结婚、告白、做客等,还包括不能接宾语的短语,如贴脸、索吻、回信等。本文统称为非作格动词性成分。到底哪些非作格动词性成分VP能进入NP1+VP+NP2论元结构中,我们通过把网络媒体中的非作格动词性成分接宾语结构变成一般常规的句法结构,来分析哪些非作格动词性成分具备进入NP1+VP+NP2结构的可能。
在文章前面所列举的(1)、(2)、(3)、(4)、(5)、(6)例句中,非作格动词性成分有个共同的特点,即都要求两个名词性成分与它发生强制性的句法、语义特点。且当这两个名词性成分与之共现时,其中后一个名词性成分必须用介词或连词来引导。具体分为三类情况。
1.此类动词性成分在句法和语义上必须关涉两个名词性成分,且两个名词性成分必须共现。其中后一个名词性成分一定有连词引导。例如:(1)章子怡护短,和罗大佑对掐;(4)周星驰酒店和大胸女约会,媒体曝难舍旧爱。(7)《白发魔女传之明月天国》:范冰冰和黄晓明牵手。(网络媒体上的用法:《白发魔女传之明月天国》:范冰冰牵手黄晓明。)所表示的动作、状态是由两个或两个以上的个体协同作用而形成的,袁毓林[2]285称之为协同动词。诸如“对话、会面、牵手”等。该文中由两个或两个以上的个体协同作用而形成的单位还包括动词性短语,如“贴脸、见面、索吻”等。因此,我们把第一类动词性成分统称为协同动词性成分。
2.此类动词性成分在句法和语义上必须关涉两个名词性成分,且两个名词性成分必须共现。其中后一个名词性成分必须用介词引导。例如:(2)温家宝给四川画家回信:想念曾一起战斗的灾区群众;(3)留学生向武汉副市长提问:病人是否成了“唐僧肉”。所作的动作、状态是由一个个体对另一个个体发生作用而形成的,袁毓林[2]286称之为针对动词。诸如“索吻、求婚”之类的动词。如“告白”是一方向另一方表达真情。该文中的由一个个体对另一个个体发生作用而形成的单位还包括动词性短语,如“回信、献吻”等。因此,我们把这类动词性成分统称为针对动词性成分。
3.此类动词性成分在句法和语义上必须关涉两个名词性成分,但一个是表示人的名词性成分,一个是表示处所的名词性成分。当表示人的名词性成分和表示处所的名词性成分共现时,表示处所的名词性成分必须用介词引导。如:(5)女翻译再次在温家宝记者会亮相;(6)男生残杀小猫,(男生)在女生宿舍旁抛尸。能关联两个论元,一个是施事A或主题Th,一个是处所L或时间格或范围格或结果格的动词,袁毓林[2]179称之为一元二位动词。该文所关联的论元其中一个只指处所L。因为该类关联处所的单位还包括动词性短语,如“抛尸、做客”等,所以,该文统称这类动词性成分为一元二位动词性成分。
由此,就目前阶段来看,网络媒体中非作格动词性成分带宾语的NP1+VP+NP2结构中,NP1为表示人的名词性成分,NP2为表示人或处所的名词性成分,而动词性成分VP为在语义上关涉两个名词性成分的协同动词性成分、针对动词性成分及一元二位动词性成分。
易洪川分析,由于非作格动词带宾语句常出现在口语对话环境中,是“一种高度依赖特定语境的句子”,所以假如语境提供了足够多的信息,NP1可以省略。但在该文分析的非作格动词性成分接宾语NP的结构中,NP1和NP2在句中都是必须出现的。因为,该句式在语义上强调NP1、NP2。
Goldberg对构式的定义是:“C是一个构式当且仅当C是一个形式-意义的配对
非作格动词性成分带宾语NP1+VP+NP2结构的出现,同语言本身的特点以及语言使用者心理、社会文化特点等都有关系。该文主要分析NP1+VP+NP2结构所反映的语法研究中的三个平面的关系。
对于语义、句法的关系,以前语言学界形成了这样的主流看法:语法是语言的主导和核心,词汇只是备用的材料,语言的运用只是根据语法规则对词汇进行组配。从一定意义上说,这是本末倒置的。事实上,意义是语言的出发点和落脚点。人们表达时,首先是有“意”,然后才据“意”择“形”,而“形”则随“意”转,足意为度;从语言理解的角度来说,则是据形索义。显然,意义才是语言运用的轴心。就意义和表达形式的关系而言,意义要求甚至规定着表达形式。形式是为意义的表达服务的,它只是语言运用者根据意义表达的需要所作出的一种手段选择[4]。该文通过分析网络媒体非作格动词性成分接宾语NP1+VP+NP2结构,以及结合各大语言学家的理论,认为语义是语用的一个基础,而语用又是影响句法的一个因素。同时语义也影响和制约着句法。
从语言的特点来看,语言一旦进入使用就具有强制性,语言的句法当然也具有强制性。一般情况下,不及物动词所关涉的名词性成分可以只出现一个,如果不及物动词所关涉的两个名词性成分共现,第二个名词性成分则需要用连词或介词引导。
从配价理论来看,句子中的“状态元”可以是无限多的,而一个动词结构中的“行动元”不得超过三个。这三个“行动元”就是:主语、宾语1和宾语[5]112。这样看,一般情况下,非作格动词只有一个作主语的行动元,因而是一价动词。但是,根据陆俭明分析的二价形容词理论,非作格动词似乎又可以分析为二价动词。“对二价形容词来说,‘名词语1’是‘主体’成分,‘名词语2’是‘对象’成分”,“因此上述二价形容词(以‘热情’为例)的语义配置式可以用文字表述为‘某人对某人/某事热情’”[5]119。分析“某人对某人/某事热情”的句法结构,“某人1”是主语,“热情”是谓语,而“某人2/某事”和介词“对”共同作“状语”。从句法上看,这种结构和非作格动词一般的用法一样,都是“主语+状语(介词+名词)+V”。既然,二价形容词是通过语义配置式推出来的,那非作格动词能不能通过语义配置式“主语+状语(介词+名词)+V”推导出非作格动词为二价动词?当然,对于动词是几价动词的理论定位不影响语言使用者对语言的使用。因为语言学家只是研究语言,并不能规定语言使用者如何使用语言。总之,一般情况下,语言一旦进入使用,句法具有强制性,不及物动词是不能直接接宾语的。
但是,语言是发展变化的,句法在使用中也具有可变性。句法的变化和词的语用、语义有很大关系。
从语用角度分析,出现不及物动词接宾语的NP1+VI+NP2结构和语言使用者的求简、求异心理及认知的距离象似性原则无不关系。“求简”“求异”心理是普遍存在的社会心理。很多新词语现象的产生和这两个心理都有关系。“距离象似性原则”已由大量语言事实证明,并为大家接受[6]258。比如,张敏就用认知语言学的象似性原则里的距离准则对“X(的)名”结构作出了很有说服力的解释。张敏认为,“在认知域里,联系紧密的,不用‘的’,联系不紧密甚至难得有联系的,就的用‘的’。”[6]260根据相似性原则的距离准则,NP1+VI+NP2结构出现的原因是“不及物动词和两个名词性成分联系都很紧密,所以句子可以不用介词或连词,而直接用NP1+VP+NP2结构”。
从语义角度分析,之所以在语言使用者的认知域里不及物动词和两个名词性成分联系紧密,就如陆俭明分析的“名词1对名词2A2”结构中的A2和名词1、名词2都相关联一样[6]135,原因是不及物动词在语义上和两个所关涉的两个名词性成分都有关联,且关联性比较强。
通过以上分析,语法的三个平面,句法、语义、语用的关系可以总结为:语言创造之初,语义是句法的基础。而语言一旦进入使用,语义是语用的一个基础,而语用又是影响句法的一个因素。可见,三个平面中,语义是基础,是关键所在。
网络媒体非作格动词性成分接宾语NP1+VP+NP2结构现象日益增多,此现象不仅能反映语言本身的特点,如从认知语言学角度来看,因为VP和NP1、NP2联系紧密,所以存在NP1+VP+NP2结构出现的可能。如三个平面中,语义是句法、语用的基础。也能反映语言和社会的关系,如该语言现象反映了社会的语言使用偷懒心理、求时尚、求异心理等。
[1]刘探宙,一元非作格动词带宾语现象[J].中国语文,2009(2).
[2]袁毓林,汉语配价语法研究[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3.
[3]付义琴,从语法史角度看“一元动词带宾语现象”[J].外语学刊,2012(2).
[4]陆俭明,汉语和汉语研究十五讲[M].2版.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
[5]赵世举,试论词汇语义对语法的决定作用[J].武汉大学学报:人文科学版,2008(3).
[6]陆俭明,现代汉语语言研究教程[M].4版.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3.
An Analysis of Phenomenon of Unergative Intransitive Verbs with Objects on Network M edia
Xu Hongqing
(Wuzhou University,W uzhou 543002,China)
In the present years,unergative intransitive verbs with objects are increasing on network media.First,this paper analyzes the structure of NP1+VP+NP2,assuming thatNP1 isa nominal component refering to person,thatNP2 isa nominal component refering to person or location and thatVP isa collaborative verb componentconnectingwith the two nominal components in lexical meanings and it is also a targeted verb and a single-and double-variable verb component.Second,it analyzes the structural meaning of NP1+VP+NP2,assuming that,when VP functions as a targeted verb and a single-and double-variable verb component,NP1 is usually a subject of gaining and lossing;when VP functionsasa collaborative verb component,VP1 and VP2 are the subjectsofgainingand lossing.Finally,itanalyzes the relationship in three-dimensional bymeansof the structure ofNP1+VP+NP2 and itargues thatsemantic function isa basisofpragmatic function and thatpragmatic function isa factor influencing syntactic function.
Unergative intransitive verbs;Objects;Three-dimensional
H146
A
1673-8535(2015)01-0053-05
许红晴(1981-),女,梧州学院文法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社会语言学。
(责任编辑:孔文静)
2014-11-20
2014年度广西高校科学技术研究项目(LX2014364);2013广西社科基金项目(13BYY013)阶段性成果;并受到广西高校人文社科重点研究基地:西江流域民间文献研究中心的资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