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慧玲
(大连外国语大学公共外语教研部,辽宁 大连 110644)
托马斯·哈代(1840-1928)是19 世纪末20 世纪初英国卓越的文学大师,他不仅在小说方面成就斐然,还被誉为英国“现代诗歌之父”。哈代是英国传统的乡村生活、乡土文化的最后代言人,他的自然诗歌充满了对家乡的热爱和浓厚的乡土精神,而他的动物书写诗歌则表现了对动物处境的忧虑,对人类中心主义的控诉,以及对人与动物和谐共处的生态理想的追求。
“生态伦理学”是20 世纪初期兴起的一种新型伦理学,其核心在于伦理学的“道德批判问题”。随着工业化和城市化在英国的开展,纯朴的乡村风景逐渐被城市文明代替,人类中心主义大行其道,和谐生态受到威胁。作为20 世纪初期维多利亚时代的见证人,哈代大部分时间在风景秀美的多塞特郡乡村度过,随着城市文明对乡村生活的取代,他开始看到人与自然关系的失衡,人类的道德伦理也经受考验。
达尔文的进化论对哈代有巨大影响,其核心观点是,人与动物有共同的根,人与动物的和谐相处才会使生态实现平衡。在这一观点的影响下,哈代把人类的伦理扩大到所有动物,他关心动物,鞭笞人类破坏动物的行为,倡导人与动物和谐相处。哈代的生态伦理观尤其表现在他的动物书写诗歌中。
在哈代的动物书写诗歌中,哈代赋予动物以感情和智慧,将人类的伦理扩大到动物。他不仅对动物充满了悲悯意识,还对人类对动物的残害行为进行了尖锐的批判,他所憧憬的是人与动物的和谐统一,这显示了他作为生态意识者与人文主义者的深刻性。
哈代擅长写鸟类,在《关在鸟笼的金翅雀》一诗中,哈代描写了一只金翅雀遭遗弃的情景:“在教堂墓地的新坟上,/我看到一只鸟笼,/关着一只金翅雀/是谁把它遗弃在新坟”在这首诗里,哈代表达了对金翅雀处境的忧虑和哀愁。《被刺瞎了双眼的鸟》中的鸟的命运更加凄惨,它的眼睛被人类残忍地刺瞎,虽然生存痛苦,却没有放弃生存意志:“默默忍受着生活的一切,/不为邪恶环境烦恼,高唱生活的欢歌”。哈代赋予了鸟以坚强的人格特征,更表达出对鸟的生存困境的怜悯与同情。
在《供捕猎的鸟的困惑》中,哈代从鸟的视角揭示了人类的无情。令“捕猎鸟”困惑恐惧的是,人类朋友不再如往日般温情善良,反而表现出极端的残酷无情,哈代通过诗句“他们不是过去给我们食物的那些人”在第四和第七行重复,表达了对人类残酷的悲愤与控诉。哈代对人类中心主义的愤怒之情在《一包包肉》一诗中得到极大的宣泄:“这些人如此怪异,冷酷,贪婪,卑鄙,/把它们带入险恶之地/它们要么死在屠夫刀下,/要么被农夫套上犁铧。”在《捕鸟人之子》一诗中,哈代通过父与子的对话表达了人类对动物持有的两种截然相反的态度,儿子象征着人性中的善良和天真,而他的父亲则象征着残忍和世故,诗歌结尾以儿子的死亡结束,这说明人类在为与动物保持和谐的关系中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在哈代看来,动物是作为生态共同体的一分子存在,人与动物、自然是和谐统一的。在《郊外白雪》中,哈代做了这样的书写:“台阶是变白的斜坡,/一直黑猫身材瘦弱,/他睁大眼睛,渺茫地向上攀登,/于是我们把它接入屋中。”在这里,人与黑猫同时出现,人与动物和谐统一。在《黑暗中的鸫鸟》一诗中,前两节诗人描写了一个荒凉、凄惨冷漠的树丛,然而在第三节出现了希望之声,诗人这样评论道:“这是一只鸫鸟,瘦弱、老衰,/羽毛被陈风吹乱,却决心把它的心灵敞开,倾泻向浓浓的黑暗”[1]。在苍茫凄怆的世界上,有别于诗中“我”的悲凉心情,鸫鸟唱出了一曲无限欢欣的黄昏之歌,显示了它面对大自然苦难的坚强乐观精神[2]。在哈代看来,人类应该从鸫鸟身上学到一种刚毅而顽强的生存意志,同时也有义务和责任来拯救生态危机,并对人与动物的和谐统一充满信心。
综上所述,哈代所处的社会历史背景和他从乡村到城市的生活经历决定了其在诗歌作品中对动物和自然的关注,他的动物书写诗歌既有对动物的怜惜与同情,又有对人类中心主义的批判,同时也有对人与动物和谐相处的生态理想。哈代动物书写诗歌中的人文思想和生态意识将越来越受到文学界和生态学者的重视,同时也给当代的诗歌创作和文学生态学跨学科研究以启示。
[1]颜学军. 论哈代的自然诗[J].外国文学评论,2002,(1):32-40.
[2]张炳飞. 论哈代的自然观——由哈代诗歌的鸟意象谈起[J]. 绍兴文理学院学报,2005,(6):69-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