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会
(重庆文化艺术职业学院,重庆 400020)
【文史论苑】
宋代史书科举史料的缺陷及文言小说的补史价值
张 会
(重庆文化艺术职业学院,重庆 400020)
宋代各类史书对科举制度的记载具有形式简略、笔法抽象和缺乏个案记载的特点,而文言小说的作者经历、创作目的、写作风格,都决定宋代文言小说涉及的科举史料,具有较高的补史价值。本文主要从官私史书记载科举制度的特点、是史书所载科举史料的缺陷、三是宋代科举题材文言小说的史学价值三个方面展开论述,分析宋代科举题材文言小说的补史价值。
文言小说;科举史料;补史价值
现存的宋代科举史料主要有《宋史·选举志》《宋会要辑稿·选举》《文献通考·选举考》三部史书,另有《续资治通鉴长编》和《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对宋代科举史料也有不少分散的记载。这些史书在对宋代科举制度的研究中起着不可代替的作用,但同时也存在较大的缺陷。
《宋史》为元代末年的官修史书,是元人根据旧有的宋代国史,如各种会要、实录以及起居注等原始材料,整理编撰而成,使得当时很多重要的原始资料借此书保存下来,是其重要价值的体现。该书于元至正三年(1343)开始修撰,至正五年(1345)即成书,前后仅历时两年半的时间,又正值元朝濒临崩溃、朝野动荡的前夕,因此,此书虽然卷帙浩大,但存在内容重点不平衡、详略不得当、真伪相互掺杂等明显的缺陷,以至于被章学诚先生称为二十四史中“最为芜烂”之作。这些问题在《宋史·选举志》中同样存在,何忠礼先生在《宋史选举志补正》中称:“篇幅虽有六卷,史料取舍却详略失当,至有如封弥、誊录、等第人数、发解比例、考课程式等涉及选举之大事者,或寥寥数语,轻轻带过,或干脆不着点墨。有因失于详考,时间颠倒、事情混淆、人物错乱等等,亦颇为不少。”[1]何先生在《宋史选举志补正》中按时间先后顺序,补正其阙误多达二百五十多处,不仅纠正内容舛误之处,还对《宋史·选举志》中“首尾不备、不叙因革”的体例限制进行增补,使《宋史·选举志》在一定程度上得以完善。
《宋会要》是宋代专记典章制度的史学著作,宋代先后修撰的会要约十余种,总数在二千卷以上,记载的内容也十分丰富,但大多数没有刻本流传。在经历几次战火洗礼之后,至明初仅存二百余册。明成祖编《永乐大典》时,将宋代会要进行收集整理,并把大部分抄录其中。而宣德年间的宫内大火,使藏于文渊阁的《宋会要》原始书稿全部被烧毁。至此,《宋会要》的原始材料全部佚失,仅存《永乐大典》中收录的部分。清人徐松在纂修全唐文的过程中,签注出《永乐大典》中《宋会要》的文献,共录出五六百卷,但并未完成对其的整理工作。后书稿由缪荃孙所得,又经过刘富曾、费有容等人,按照自己所设想的体系对《宋会要》进行重新分类,将原稿直接剪裁组合,或分或合,分为十七门,共三百六十六卷,这便是今天所看见的《宋会要辑稿》,但此书早已不是宋代十几种会要的全集汇编,而是对少量残余部分的重新编排整理,存在诸如头绪错乱、编排不合理等缺点。在《解开〈宋会要〉之谜》一书中,陈智超先生首先在编排上力图恢复《宋会要辑稿》在《永乐大典》中的原貌,再分别从内容、按语、格式、注文、书名、类门编排等方面追溯《宋会要》的原稿,其书在下编第十一章《选举类》中,补入《永乐大典》和《辑稿》其他门类的内容九处,划出应归他类的内容三处,并在此基础上提出复原方案,对《宋会要辑稿》存在的缺陷和问题,起到一定的纠正作用。
《文献通考》是一部规模宏大的史学著作,“凡叙事,则本之经史,而参之以历代《会要》,以及百家传记之书,信而有征者从之;乖异传疑者不录。”[2]尤其是书中的宋代部分,不仅史料内容丰富,而且考证缜密,《四库全书总目》即称“其所载宋制最详,多《宋史》各志所未备”。[3]但也正因取材广博的特点,在有限的空间内未免顾此失彼,很多部类叙述简略,使后人无法了解宋代科举制度的全貌。
《宋史·选举志》《宋会要辑稿·选举》《文献通考·选举考》及《续资治通鉴长编》《建炎以来系年要录》等,对宋代科举制度的记载,以及在后人对科举制度的研究过程中所起的作用不可代替,但除了各书在上述编撰和流传过程中出现的各种问题,还因史书的编撰目的和体例等原因,共同存在着以下几点缺憾。
1.形式简略,不叙因革
史书中关于科举制度的记载,要在有限的空间内概述科举制度本身,而较少叙及制度上的因革变迁以及变迁的原因和影响,也几乎没有涉科举对宋代政治、经济、文化和社会风气等方面的影响。
2.笔法抽象,制度性强
史书的编撰是为统治者提供历史借鉴和统治经验。因此,史官在编撰过程中,体例必须严格按照史书的标准和要求,记录史实,这就使史书具有制度性和抽象性的特点。同时,很多关于科举制度的记载分散于其他制度的记载之中,使后人对科举考试的各种制度、制度的变革及影响缺乏全面和直观的印象。
3.内容以具有普遍适用性为主,缺乏个案记载
史书中的科举制度以官方制定公布的各类制度为主体,但面对全国范围内数量庞大的应试群体,各级科举考试在实施过程中,难免会由于主客观上的各种原因,遇到各类特殊问题,这就需要在基本制度之上,做出相应的变通,史书不可能对遇到的问题一一记载。
宋代统治者贯彻始终的右文政策,使科举考试在社会各阶层得到最大限度的普及,自然也受到全社会普遍的参与和关注。体现在文言小说这种文体的创作中,就是出现大量的科举题材文言小说,这类小说因其“所述皆父兄师友相与谈说,或履历见闻,疑误考证,故一语一笑,想见先辈风流,其事可补正史之亡,裨掌故之阙”[4]的创作目的,大多数作品具有较高的史料价值。
科举考试在宋代受到大多数文人的关注和青睐,文言小说的作者也不例外。宋代文言小说,尤其是轶事体文言作者,在作品中涉及的科举史料的记载很多是来自他们的亲身经历,如欧阳修在《归田录》自序中说:“《归田录》者,朝廷之遗事,史官之所不记,与夫士大夫笑谈之余而可录者,录之以备闲居之览也。”[5]个人经历毕竟有限,即便是父兄师友的“履历见闻”,在作品中也体现出较强的可信性。例如王辟之在《渑水燕谈录》的序言中写道:“今且老矣,仕不出乎州县,身不脱乎饥寒,不得与闻朝廷之论、史官所书;闲接贤士大夫谈议,有可取者,辄记之,久而得三百六十余事。”[6]周密在《齐东野语》的自序中也说,因其曾祖父及祖父当时曾位居高官,而“朝野之故,耳闻目接,岁编日纪,可信不诬”,得以闲居在家,“参之史传诸书,博以近闻脞说,务事之实,不计言之野”[7];洪迈认为,《夷坚志》“若予是书,远不过一甲子,耳目相接,皆表表有据依者。”[8]程毅中先生对此解释称“洪迈由于受前人的影响,仍把小说看作史书的一个分支,认为小说的价值取向还是要以‘可信’见长。……然而他又自我解嘲,故弄狡狯,……给读者提出一个二难命题。”[9]
由此可知,宋代文言小说的史料来源,具有较高的真实性和可信度。同时,元人修《宋史》时主要是根据宋国史和各种会要,对国史和会要之外的著作采用极少,宋人对文言小说的创作态度使得此类作品中涉及的科举史料同《宋史》《宋会要辑稿》等史书之间具有一定的互补性,其生动形象的个案描述,可以作为对史书记载不足之处的补充,
[1]何忠礼.宋史选举志补正[M].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1992.2.
[2][元]马端临.文献通考[M].北京:中华书局,1986.3.
[3][清]永瑢等.四库全书总目[M].北京:中华书局,1965.696.
[4]丁锡根.中国历代小说序跋集[M].北京:中华书局人民文学出版社,1996.1790.
[5][宋]欧阳修.归田录[M].北京:中华书局,1981.3.
[6][宋]王辟之.渑水燕谈录[M].北京:中华书局,1981.3.
[7][宋]周密.齐东野语[M].北京:中华书局,1983.4.
[8][宋]洪迈.夷坚志[M].北京:中华书局,1981.185.
[9]程毅中.宋元小说研究[M].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99.133.
【责任编辑:周 丹】
I207.41
A
1673-7725(2015)07-0208-03
2015-05-10
本文系2014年度重庆市社会科学规划博士项目(项目编号:2014BS070)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张会(1978-),女,辽宁铁岭人,讲师,主要从事中国古代文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