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似”的盾言功能及其语义机制考探

陈 荔

(华侨大学 外国语学院，福建 厦门 361021)

“貌似”的盾言功能及其语义机制考探

陈 荔

(华侨大学 外国语学院，福建 厦门 361021)

“貌似”作盾言结构的功能语言学分析，认为“貌似”属于新用法，其聚合义体的层级空间化的形成是以构词元素结构相对松散化为代价的，其去模糊化功能蜕变成了模糊化功能。

“貌似”；盾言；经验元功能分析；意义实现机制

盾言，又称之为模糊限制语，由于其在交际中的实用价值，自上世纪六十年代L.A.Zadeh在模糊论中首次提出这一概念以来，模糊限制语得到广泛关注和研究。在国外，有些学者将目光投向某一模糊限制语的语用功能。Lynn E. Grant[1]从话语功能角度研究了英国英语使用者和新西兰英语使用者对I don’t know及其变体的使用分析后发现，较之新西兰使用者，英国使用者使用频率更高且使用范围更广。I don’t know及其变体常作为语盾或不确定话语标记用于口语中。同时，研究发现，母语使用者将其视为语言礼貌手段，而习得者则用其表达迟疑或不确定。有的学者则针对某一语域的语盾使用进行研究。Mahmoud Samaie[2]等就文学类学术研究文章的前言部分，研究波斯语和英语为母语的作者在语盾使用频率和类型方面的差异。研究发现，不论用于提出观点，反对或是赞成他人思想方面，英语为母语使用者的语盾使用频率和类型比波斯语为母语的人更多。Esmaeel Abdollahzadeh[3]在研究了英裔美国人和伊朗人在应用语言学英语文章中的元话语人际策略后发现，两者在语盾等层面的使用差异与修辞敏感度、观众感、文化倾向以及学科领域相关。在国内研究中，康响英[4]探讨了模糊限制语在《讹诈》中所构建的人际关系，认为模糊限制语能体现交际双方的权势关系，成功刻画人物性格。崔凤娟，苗兴伟[5]研究指出模糊限制语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律师的元语用意识，并分析了律师层面模糊限制语产生的内在动因。吴小芬[6]就网络为媒介的交流中的性别差异在模糊限制语使用上的差别。吴蕾，张继东[7]借助中国学习者英语口语语料库和美国当代英语语料库中的口语子库，分析了中国学习者与本族语使用者在模糊限制语的使用上存在的显著差异及其成因。徐章宏，何自然[8]基于自建语料库，探讨了模糊限制语被忽视的特征，并提出国内部分学者似乎只注意其“模糊化”功能，而忽视其“去模糊化”的作用。

综上所述，现有的研究方向，或是从宏观层面探讨某一语域的语盾使用差异，或是从翻译角度探讨不同语言之间的语盾的功能差异；抑或在微观层面就某一语盾结构或用法的语用功能和语义特征等进行探讨分析。虽然绝大部分研究都提到模糊限制语研究对二语习得者高效习得并掌握语言技巧颇有裨益，但少有研究从功能语言学角度分析语盾结构的意义运作机制，着眼于体现语言发展新趋势的流行词分析探讨尤为少见。本研究选取流行词“貌似”为研究对象，借助CCL语料库探讨其意义形成的功能结构机制。

一 “貌似”的盾言功能

盾言的界定方式多样，可以从构成方式上分列为词、词缀、短语或句式；也可以从语用功能划分为变动型盾言和缓和型盾言。其中，变动型盾言又分为程度变动型盾言和范围变动型盾言，缓和型盾言又分为直接缓和型盾言和间接缓和型盾言。综合以往研究，模糊限制语具备的特征包括：柔化特定话题或距离化话题表达；且其省略无关表达的语法完整性但作用于语意表达完整性。

“貌似”用法举例如下：

(1)梦幻西游有个宝宝很厉害,我新手不懂,貌似是个神童有尾巴的?黄色的,

(2)貌似有些孩子不知道怎么用多个手指操作……

3)大厅顿卡貌似优化了,难道没人注意到吗

(4)貌似现在没人用作弊码开ufo到处跑看贴图了

(5)笔记本上F1到F12也有别的功能 但是貌似只能用这些功能真正的F1到……

(6)按我的用法貌似流量是要用不完的节奏…

(7)谷维素片的作用和用法有严格要求吗?按量吃貌似作用不大,可以加量吗?

语料源自近三年网络论坛留帖。其特点，或者作为句首提顿词、或者作为主句引导词，上述语料中“貌似”一词的省略均不威胁表达的语法完整性。全部举例中的“貌似”都可译为“It seems that…”；虽然(1-4)中“貌似”的作用为距离化话题表达，而(5-7)中的“貌似”则起着柔化话题的作用。由此看出，“貌似”具有盾言功能，其具体过程见图1。

二 “貌似”的意义机制

检索《现代汉语规范》中“貌似”词条下仅有一种词性和一种释义：动词，义为“表面上像(实际不然)”。为深入追溯流行语“貌似”的意义演进沿革，借助CCL古汉语语料库，[9]对“貌似”一词进行检索。包含“貌似”词项的语料共计193条。对全部193条相关语料的分析归纳发现：其中，作动词，表达“表面像(实际不然)”的语料共计18条；构成主谓结构，表达“外表像、形似”147条。另有27条虽意义同“外表像、形似”且“貌”与“似”毗邻共现，但由于“貌”与“似”两者或其中一字与其他语素构成词语，本研究将其列为其他项。还有一条语料，由于仅列出“貌似”一词，不便区分语义，故而本研究也一并将其列入其他项。193条语料中，排除其他项，“貌”与“似”作为粘着语素构成合成词以及“貌”与“似”独立共现构成主谓结构的词条共计165条，其中“貌似”并用作为“外表像、形似”解释的语料数量是作为“表面像(实际不然)”的词条数量的八倍。由此，可以看出，古汉语中，“貌”与“似”作为独立共现结构时，具有压倒多数性地位的主要意义为“外表像、形似”。在古汉语语料库中，两种与本研究密切相关的主要用法举例如下：

(8)谷永此策，完全好说，私意他已爬做到大将军王凤的走狗了。貌似极言敢谏之臣，心怀附势趋炎之念。他因见王凤揽权用事，一门七侯，……

(9)……帝闻涣昔拒吕布之事。问涣从弟敏：“涣勇怯何如?”敏对曰：“涣貌似和柔，然其临大节，处危难，虽贲育不过也。”涣子侃，亦清粹间素，……

(10)……，摆布出来。体仁自崇祯三年入阁，似铜浇铁铸一般，毫不更动，他貌似廉谨，遇着国家大事，必禀怀宗亲裁，所以边境杂沓，中原纷扰，并未……

(11)……而学其颦眉，慕有道而折其巾角，所以为慕者，非其所以为美，徒贵貌似而已矣。夫紫之乱硃，以其似硃也。故乡原似中和，所以乱德；放者似……

(12)思摩者，頡利族人也。始畢、處羅以其貌似胡人，不類突厥，疑非阿史那族類，故歷處羅、頡利代，常為夾畢特勤……

(13)……来宫女、新取宗戚妇女居之。十五日，建安郡王赵楧死。有李浩者，貌似相国公，误拘入斋宫。宋废主谋遣相国脱走，以浩为代。无隙可走，遂……

(14)老头陀，好快哉；鬓如霜，貌似孩，削光头发须眉在；菩提了悟原非树，明镜空悬那是台，蛤蜊到口心……

(15)丁大爷，观对面。但只见，一启帘，进来了一位姑娘，貌似天仙。艳丽无双多俊俏，闺阁的女子，稳重端然。透出了，正色颜。绿……

(8-10)同《现代汉语规范》中“貌似”词条的词性和释义，即作动词，义为“表面上像(实际不然)”。在此用法中，“貌似”一词引导小句与其前后紧密相连小句构成转折关系。作为盾言，或者作为句首提顿词、或者作为主句引导词，语料中“貌似”一词的省略均不威胁表达的语法完整性。“貌似”的作用为距离化话题表达。“貌似”引导小句表达显性主观，而紧随其前后的转折关系小句表达隐性客观，合并形成的语义表达为隐性主观。以“貌”和“似”两语素为始点的“貌似”一词的意义功能实现过程具体图示见图2。

图2可以看出，“貌似”的意义功能实现过程可以理解成为化学反应过程。在此过程中，首先是“貌”和“似”碰撞产生的化合反应，形成的“貌似”一词失去了其构成语素的原有意义功能。继而，“貌似”与转折关系小句相遇，再次发生化合反应，形成的“貌似”表达隐性主观功能。经过两次化合反应的“貌似”已完全失去其原有构成语素的各自语义功能，而以固化的唯一新功能存在和表达语义。作为盾言的“貌似”行使着去模糊化的作用。

(12-15)的用法中，由于“貌”和“似”组合成“貌似”一词是一种简单叠加关系，构成主谓结构，“外表像、形似”，表达显性主观关系。以“貌”和“似”两语素为始点的“貌似”共现结构的意义功能实现过程具体见图3。“貌似”的此意义实现过程可以视为物理过程。语素“貌”与“似”的相遇仅产生简单叠加，虽然看起来形成词语“貌似”，但仅是主谓结构，后接宾语；且其意义功能并未发生重大变化。

就CCL语料库，在现代汉语语料库检索“貌似”一词。包含“貌似”词项的语料共计745条。其中，作动词，表达“表面上像(实际不然)”的语料共计688条；构成主谓结构，表达“外表像、形似”27条；有15条虽意义同“外表像、形似”且“貌”与“似”共现，但由于“貌”与“似”两者或其中一字与其他语素构成词语，本研究将其列为其他项。另有15条语料呼应了流行词“貌似”的用法，其中7条来源于网络语料。由此可以看出，在现代汉语用法中，“貌似”的主要用法是作“表面上像(实际不然)”用，同时，此意义下“貌似”的句式结构出现部分变异；虽然出现了呼应流行词“貌似”的用法，但是用量极少，且为数不多的用量中，近半语料源于CCL语料库。具体举例如下：

(16)产生了好奇心，去问父亲。父亲说，兰是一种草，开的花特香，兰草貌似柔弱，但生命力极强，逗人喜爱，因此人们爱用“兰”为女孩子命名，……

(17)到蒋介石本人的身世时莫衷一是，各说各的理。而且，每一种说法都貌似真实却又经不起推敲。笔者以为，造成这种混乱局面的催一原因就只有……

(18)……：“一篇叙事作品所能做的一切就是创造一种幻觉，一种效果，一种貌似‘模仿’的假象”。如果以里蒙·凯南对文学的理解，同加拿大籍印地……

(19)……陈凯歌面对赤足下楼的太太陈红说：“地板很凉，要穿鞋子！”这种貌似严肃的温柔，入木三分。

(20)……支持的就是魏刚的立场。在这紧要关头，重要阁员肖当先生塞进一个貌似折衷的阴险的建议，这个建议对于动摇分子颇有吸引力。他以内阁左翼……

(21)……谴责，在一切言谈举止上充分表现出一个年轻人对一个昏庸老者那种貌似恭敬的轻蔑态度。

(22)色白透明貌似水晶，虾饼柔润喧软鲜嫩，生菜青绿别致可口。

(23)乔治把这位貌似“蒙娜·丽莎”的少女送进了贫民医院。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

(24)……服。一定是傅老爷子死去的那个儿子傅卫了。傅卫跟傅老爷子有几分貌似，也是一张方脸宽额头，可是傅卫的眉眼却比傅老爷子俊秀些，没有傅……

(25)她的男人，很好，她貌似在机场的时候是这么宣告的没错。

(26)……的一个房间，几乎没有服务员和客人经过，估计是宋墨特意安排的。貌似隔音效果也很不错，沈醉靠在这么近的地方也没听到房间里的声音。

(27)……网络文学是不是给中国死气沉沉的文坛带来了一些新鲜的活力。我说貌似如此呀，她立即说，可网络写手告诉她，他们在网络上写作都是为了赢……

(28)……说松岛姐姐那只玩具贵宾犬实在是太可爱了……太可爱了……太可爱了……貌似凑不齐50字……那我再说一句……松岛姐姐的指甲油也好好看……所谓日本……

(16-17)同古汉语“貌似”作此义用法，此时作为盾言，“貌似”一词引导小句与其前后紧密相连小句构成转折关系。“貌似”引导小句表达显性主观，而紧随其前后的转折关系小句表达隐性客观，合并形成语义表达为隐性主观。以“貌”和“似”两语素为始点的“貌似”一词意义功能实现过程具体见图2。

(19-21)中，“貌似”仍作“表面像(实际不然)”解释。但在此句式结构中，两层意义的表达仅借助一个包含“貌似”的小句即可完成。“貌似”仅限制其后紧连短语表达“表面像”，而“实际不然”部分在用法下由“貌似”直接修饰短语的意义相对或相反短语的共现呈现的对照完成“实际不然”的功能表达。具体见图4。

(22-24)中，由于“貌”和“似”组合成“貌似”一词是一种简单叠加关系，表达显性主观关系。以“貌”和“似”两语素为始点的“貌似”一词意义功能实现过程同图3所示。

(25-28)用法为现代汉语新出现用法，由于在CCL现代汉语语料库中不属于主要用法，且其用法与流行语盾言结构“貌似”句式用法一致，故而对其结构分析合并至对流行语句式“貌似”结构的分析中。

上述分析可以看出，就CCL语料库来看，从古汉语到现代汉语，“貌似”的用法从释义“外表像、形似”为主，转变为释义“表面像(实际不然)”为主。这意味着，较之古汉语用法，“貌似”在现代汉语用法中的功能以盾言为主，且句式更为丰富。

然而，不同于现代汉语及古汉语常见用法，“貌似”在流行语结构中的含义为“看起来像(实际也是)”。与现代汉语“看起来像(实际不然)”不同，流行语中“貌似”作为盾言的语句常独立成句，不包含关联小句。现代汉语常用义中“貌似”表达隐性主观，然而流行语中则表达隐性客观。虽然流行语中，“貌似”作为盾言身份不变，但其去模糊化的作用已完全蜕变成模糊化功能。具体意义实现深层过程见图5：

图5中，“貌似”作“看起来像，实际也是”的意义功能实现过程可以理解成为化学反应过程，其意义功能实现过程是以“貌似”作“看起来像(实际不然)”的意义功能实现过程为起点的。在此过程中，首先是“貌”和“似”碰撞产生化合反应，形成的“貌似”一词失去了其构成语素的原有意义功能。由于流行语结构中“貌似”一词在句子构成中的位置与现代汉语中“貌似”的常见用法一样，以句首提顿词或主句引导词形式出现，句式的近似性引导听者基于思维惯性以“看起来像(实际不然)”建立解析说者意图的意义起点。继而，较之传统“貌似”作“看起来像(实际不然)”句式，流行语句式中表达“实际不然”意义的毗邻转折关系小句的缺失导致“实际不然”意义表达的缺失,于是此句式下“貌似”的表层意义缺少负面论证支撑；基于模因理论作用，听者进行二次选择流行语“貌似”结构中“貌似”一词涵义时，继续在思维惯性的作用下，按照缺省模式，从自己熟知的“貌似”常见主要含义中选择，也就是说，此时听者校正“貌似”的意义理解会借助“貌似”常用义的另一重意义，即“外表像、形似”，对流行语结构“貌似”做盾言进行意义加工。最终，在二次意义理解叠加下，“看起来像”完成“看起来像，(实际也是)”的意义蜕变。“貌似”的同形异质体之间的意义聚合催生了作为盾言的“貌似”行使模糊化的作用。

综上所述：

1.使用CCL语料库的调查表明，“貌似”的用法在古汉语和现代汉语主要仅两种，但是，两种含义的使用频率正好相反。在古汉语中“貌似”作“外表像、形似”解，占压倒性多数用量，而现代汉语主要用法中“貌似”作“看起来像(实际不然)”解使用频率明显更高。与现代汉语“貌似”的主流使用意义具有关联。“貌似”行使模糊化功能，而非传统“貌似”盾言用法中的去模糊化功能。本着顺应模式的理解推理过程，将“貌似”引导的句子内容经客观化过程前景化，将说者层面表达的主观自觉剥离，而接受意义表达的潜在客观。因此，“貌似”可以解释为“据说、看来、是不是”等多重含义。

2.“貌似”聚合义体的层级空间化是以构词元素结构相对松散化为代价的。合并考虑现有语言现象下“貌似”三种高频词意，作“看起来像(实际不然)”解的“貌似”中“貌”与“似”的语素粘着度最为致密，作“看起来像，实际也是”解的“貌似”中“貌”与“似”的语素粘着度次之，而作“外表像、形似”解的“貌似”中的“貌”与“似”的语素皆为自由语素，显然粘着度最低。

3.二语写作习得者不可避免的需要面对两种文化。盾言是英汉两种语言中常见的语言现象，二语习得者在双语转换过程中，必须学会盾言处理。然而，由于大学英语常用例句多选自西方经典文学作品，距离学生群体生活远，比较晦涩难懂，课堂教学效果容易差强人意。笔者尝试将成果研究思路引入大学英语课堂，帮助习得者来类比理解英语盾言。之后的问卷调查显示，与传统教学模式相比，使用此模式，习得者在汉语和英语盾言习得层面的效率更高，对帮助二语习得者探索英语盾言的深层理解，更好的使用二语完成母语文化表达能提供有益借鉴。研究成果在二语教学层面有良好的应用前景和深入探索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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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北京大学中国语言学研究中心.古代汉语语料库[DB/OL].[2014-11-08]http://cd.pku.edu.cn:8080/cd corpus/.

[10] 北京大学中国语言研究中心.现代汉语语料库[DB/OL].[2014-11-08].http://cd.pku.edu.cn:8080/cd_corpus/.

On Meaning Mechanism and Hedges Function Trendy Word “Maosi”

CHEN Li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Huaqiao University, Xiamen, 361021,China)

Through the functional way of analysis on the buzz word and sentence structure starting with “Maosi”, the realization of its meaning structure is analyzed. Identified as a long-existing word with an expanded usage, the layered meaning system is constructed on the loosening of phrasal structure. Though still performing as hedges, its approximating function has been replaced by de-approximating function.

Maosi; hedges; theory of meta-functions; meaning realization mechanism

责任编辑：李珂

2014-12-04

福建省社会科学规划项目(2013B214)；华侨大学校本科教育教学改革立项项目(15JGYB14)

陈荔(1975-),女,福建莆田人,华侨大学副教授,硕士,研究方向为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

10.3969/j.issn.1674-117X.2015.06.022

J617.5

A

1674-117X(2015)06-010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