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娅红,贺 音
(湖南工业大学 外国语学院,湖南 株洲 412007)
卡明斯视觉诗中自然主体之生态构式与宗教维度
李娅红,贺 音
(湖南工业大学 外国语学院,湖南 株洲 412007)
基督教神学所阐释的上帝之形而上属性展现了生态思维。卡明斯视觉诗中自然主体叙事所蕴含的生态理想构式高度契合了基督教神学之生态旨意,其生态自然观无不凸显了宗教文化于人类意识形态的约定俗成,吻合了基督教神学教义之生态价值理念,彰显了宗教文化于文学创作无法分割的链接与无处不在的影响。
卡明斯视觉诗;自然主体;生态构式;基督教神学;上帝
英国著名神学家麦格拉思(Alister E. MeGrath)坚信“基督教在塑造西方文化的传统和价值观方面起到了极其重要的作用”。[1]1中国学者刘青汉认为 “基督教文化是欧美生态文学重要的思想资源、精神资源、文化资源、心灵资源及经验资源之一。”[2]76基督教文化所构建的“生态神学”(ecological theology)早已构成了基督教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并建构了人类生态意识形态之底蕴,成为了正面引导人类积极应对以及认真处理生态危机的重要思想理念。的确,基督教塑形了西方文化,也影响了西方人的自然观。卡明斯的视觉诗凸显了基督教神学教义的生态精神,诠释了基督教神学倡导的生态理想构式。基督教神学中所阐释的上帝之形而上属性在其自然主体叙事中得到了充分的演绎,自然主体在卡明斯的视觉诗中闪现着迷人的神性光环。透过神性光圈,我们检索到了其字里行间的宗教语符,探寻到了基督教理无处不在的渗透与影响。
基督教教义神学是基督教在其长期的发展过程中、经过历代神学家的积累和整理并从中对其进行系统的研究和理论化说明而逐渐形成的一门新的宗教科学教义体系。基督教教义神学范畴包括 “上帝论、基督论、救赎论”[3]35-37等。张传开认为“基督教以其朴素的信仰取代了繁芜的思辨和论辩,用新的伦理化宗教的理想满足了人们的道德追求”[4]153近几十年来,研究者们从《圣经》中挖掘出了丰富的生态思想。韩狄明等整理了近年来学术界对基督教生态思想的研究成果后认为基督教生态价值观体现为“创世观、平衡观、位序观、回归观、眷顾观、监督观、惩罚观、平等观、一体观、生态观”。[5]38-41在基督教神学的版图里,生态智慧俯拾皆是、生态密码琳琅满目。这里我们不妨就基督教神学教义的生态蕴涵稍作解读。
其一,物种多样化的生态信息。上帝创世论呈现了物种多元化的生态意识。据《圣经》记载,上帝用六日创造出了一个宇宙存在的完整生态体系,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陆地走的、地里长的、空中飘的,凡此种种分明隐含了物种多样化的生态密码,上帝的创世在暗示:物种多样化、万物生灵和谐化、生命存在秩序化就是自然之道、生态之道。
其二,宇宙整体性生态理念。基督教神学所阐释的上帝之形而上属性展示了人与自然相互依存之生态隐喻。上帝论论证了上帝三位一体的假说,“即从理论上阐述上帝是一个神,同时又具有圣父、圣子、圣灵三个位格,并且上帝是通过圣父、圣子、圣灵的行动或表现显示出其本体的”。[3]36德国著名新教神学家莫尔特曼认为,三位一体的互相渗透或融贯的生命概念支配了生态创造论,它阐释了“一切生物——各以其独特方式——彼此生活在对方中,彼此共同生存,靠对方生存,为对方生存,”[6]28的生态理念。他强调上帝“是在自身中构成圣父、圣子和圣灵的独特而完善的团契的上帝。……我们必须把这种关系理解为复杂的共同体关系——多层次、多侧面和多方位的关系。”[6]7-8他坚持上帝的三位一体本体论证昭示了生态整体论理念,体现了整合与完整的思维方式。他指出“三位一体的融贯显示被我们称作神圣生命和永恒的爱的生存的最高强度;”。[6]26三位一体论的教义“把创造物看作是由相互联系过程组成的动态网络。”。[6]144“当我们说创造者圣灵渗透世界时,我们的意思就是把每个个体看作整体的部分,把每个有限的事物看作是无限事物的代表。”。[6]140不言而喻,三位一体论解读了生态的整体性原则。它在讲述宇宙中的任何生命都是相互关联、相互依存、自然万物都是不可随意取代与毁灭的生态观点,它在倡导人必须与自然和睦相处的生态理念。由此,上帝论不仅演绎了上帝的神属性,更是阐释了生态创造论思想。另外,上帝六日创世的物种类别同样彰显了生态整体性自然观。人与自然世界是生死相依、休戚与共的整体。自然界的日月星辰、江河湖泊、飞禽走兽、草木花卉、沙石瓦砾、有机无机物等构成了一个平衡的生态秩序,缺一不可。
其三,遵从自然节奏的生态思想。上帝设定创世的第七天为圣日——安息日。设立安息日的举止隐含了生态密码。因为,在安息日的寂静中,人们不再以他们的劳动干涉外界,万物得到休养生息,人与自然和睦相依。不难想象,莫尔特曼为什么会认为,“安息日的和平…不仅包括灵魂,还包括肉体;不仅包括人,还包括家庭和人类,还包括动物;不仅包括生物,…还包括整个天地万物。因此之故,安息日的和平也是当今许多人面对日益遭到破坏的环境所追求的自然的和平的开始。”[6]375无疑,安息日的设定暗示我们:遵守自然法则、遵从自然律动、节制人类欲望、减缓对自然掠夺的步伐,人类社会的进步才可以是持续性的,自然环境才可能保持绿色的,生命的进程才会是生态的。
其四,善良慈爱的生态蕴含。《创世记》中洋溢着上帝对其创造物的善良与慈爱,夏娃的问世就是一个很好的佐证。 “上帝说,独居不好,我要为他(亚当)制作一个配偶帮助他。”[7]8《圣经》中多处记录了上帝对其创造物的大爱。如《诗篇》中赞美上帝:“耶和华啊,人民、牲畜,你都救护。”可见上帝用自己的行为传导着善良慈爱的生态内涵。关爱生命、保护物种正是生态神学传递的生态讯息。 爱是生态精神的构造元素之一,上帝强调了爱的无限价值,告诫人们“如今常存的有信,有望,有爱,这三样,其中最大的是爱”。”[8]《创世记》中记载:“真正的认识并不希望支配被认识的东西,以便占有它。它希望实现同认识对象的交往。真正的认识是交往的认识,它像爱一样延伸得很远,爱就是尊重对方的独立性,……。共同体认识的最高形式是爱的联合”。[6]99毫不奇怪,“每一伟大的宗教都会教导人们要崇尚生命”。[9]136当然,这里的生命不是狭义的人类范畴,而是广义的生命物种。珍惜生命、善待彼此、热爱自然、尊重自然中与人类完全不同的存在就是生态神学核心构件之一。因此,人类应该建立的是一个万物和谐团契的共同体。总之,基督教神学中充满了生态的智慧,因为篇幅的缘故,姑且不多做解读。
Kennedy认为,“在卡明斯的晚年,他开始转向宗教。卡明斯的写作也开始呈现出印度教、佛禅以及道教倾向,……坚持上帝是无所不在的自然神。”[10]163可以说,Kennedy的分析仅总结了其晚年诗作中的宗教情愫。我们认为基督教理的影响在卡明斯晚年时期是张扬型地显现、是酣畅淋漓的挥洒。而在卡明斯晚年以外的作品里,宗教意识却是自然而然地输出、是毫无知觉地散发。其实,上帝从来都活在卡明斯的意识形态中,上帝也活在了卡明斯的视觉诗里。在他的大量视觉诗中,上帝的属性遍布河流山川、上帝的内涵流连于花卉草丛、上帝的精神弥漫于星辰日月。总之,自然主体叙事在他的视觉诗里无不彰显了基督教文化中上帝之形而上属性,同时也阐释了基督教神学所蕴含的生态理念。
在‘brIght’[11]455[bRight s ??? big/(soft)/Soft near calm/(Bright)/Calm st?? holy/ (soft briGht deep)/yeS near sta? calm star big yEs/alone/(wHo/Yes/Near deep whO big alone soft near/Deep calm deep/???? Ht ????? T) /Who(holy alone)holy(alone holy)alone]这首诗里,自然主体叙事展现了上帝形而上属性,体现了基督教义对文学精神的一种规定、一种渗透。首先,诗人用三个‘holy alone’ [Who(holy alone)holy(alone holy)alone]的构拟与诗意的想象,把基督教三位一体的上帝观解构无疑,括号与三个‘holy alone’无间距的排版,分明喻示了上帝的本体论证。三位一体的上帝观阐释了生态整体性理念,人类与自然万物合成的宇宙共同体的关系犹如由‘圣父’‘圣子’‘圣灵’三个位格合成的上帝一样是不可拆分的整体。卡明斯仿佛在转达美国著名的生态神学家托马斯·贝里(Thomas Berry) 的忠告“宇宙中的每个存在物都亲密地呈现在宇宙其他存在物的面前且对它施加影响,宇宙中的每种存在都成就宇宙的宏大……”[12]14他认为“人类是地球生态系统中的一个亚系统,在人类活动的每个阶段首要关心的是维护地球的完整性,惟其如此,各个亚系统方能有效运行,……主要的共同体不是人类共同体,而是地球共同体,因此,人类的主要义务是成就这个共同体的辉煌。”[12]11-12其次,三个“holy”(神圣的,圣洁的)仿佛 模画了上帝的的真理性、上帝的神明性、上帝的圣洁性属性。在这里,‘三位一体’的神话得到了充分的诗性证明,上帝的本体特征得到了完美的诠释。卡明斯以诗歌的表现形式惟妙惟肖地影印了基督教理,阐释了上帝形而上之属性——“上帝是永恒的、不受时间限制的,因而具有无限性;上帝不受空间限制因而又具有遍在性;”[3]56此外,印刷体式的大小写(capitalization,decapitalization)手段也被用来展现上帝之神性存在。即用‘bright’单词中每个字母的分行逐一大写,模拟了上帝的存在、上帝的无限、上帝的不朽、上帝的永恒、上帝的全能等属性。正如基督教义所指“神不但在人心里撒下我们所谓真宗教的种子,也在创造宇宙的整个事工上天天启示他自己。因此,人一旦睁开眼睛就不得不看到他”[13]20。先民们深信“自从创立世界以来,上帝借着所有的受造物随时随地向我们彰显荣耀”[13]20。 同时,诗人用月光编织的空灵、幽静、和睦的生态审美意境,惟妙惟肖地诠释了基督教神学之生态价值观,让我们体验到了上帝一手创造的天人合和的生态仙境。它更展现了一种生态的诠释:珍惜人与自然的整体和谐,守护好上帝创造的生态秩序,恪守上帝之生态意旨,人类才能永久诗意栖息在此仙境中。
诗歌‘stinging’[11]63(“stinging/gold swarms/upon the spires/silver/ chants the litanies the/great bells are ringing with rose/the lewd fat bells/ and a tall/wind/is dragging/the/sea/with/dream/-S)让我们感觉到了上帝的无所不在。教堂的尖顶‘spire’金色的光芒‘gold swarms’无一不是上帝的隐姓埋名。难怪先民们感叹“宇宙如此井然有序地运行,宛如一面镜子,叫我们思想到那位肉眼看不到的神。先知之所以说到天上的受造物拥有一种万族都明白的语言,是因为天上的受造物如此明显地彰显神性,甚至连最不开化的种族也无法视而不见。”[13]21正因为有上帝的在场,这黄昏的景色是如此的和谐宁静,才会看到人类与大自然和然相处。就如诗中所言‘wind /is dragging/ the/sea/ with/dream/S’(和煦的风儿能抚慰大海进入梦乡)。同时,叙事者借用押韵技巧、印刷体式手段隐喻了人与自然的内在和谐。如诗行的三角形排版所喻示的是符合自然律的一种运动:在落日的余晖下微风轻抚着海面、银色的浪花跳着蹦着追向天际……空白处象征着白云和浮悬在海面的薄雾;拆字dream/-S隐喻暮色场景下的大海的温柔静谧安详,更表白了天人合和的融洽、万物井然有序的排列。面对“城市蚕食了牧歌般的房舍……精神被物质的激流挤碎”[14]201-210“花园被机器所占”[15]354的大地,面对“技术圈现在已经强大到能够改变主宰生态圈的自然过程的程度”[16]5的社会,面对“被改变了的生态圈又反过来会淹没大城市,干枯美丽的农场,污染我们的食物和水,毒害我们的身体……会灾难性地减弱我们获取基本生活必需品的能力。人对生态圈的攻击已经引发生态圈的反击。这两个世界已经处于交战状态”的现状,[16]5卡明斯在倡导“我们得走向宇宙,研究有关现实和价值的基本问题,因为宇宙自身深藏人类生存之奥秘”[12]194-195因此,诗人为我们描绘了一幅有上帝在场的人与自然和谐一致的生态场景,让我们感受到了天人合和的美丽。在这里,自然主体的叙事仿佛记叙了一个现实版的伊甸园,凸显了宇宙生存共同体的相互关系是互相依存、相互渗透的生态理念,吻合了基督教神学的生态精神。
在‘i thank You God for most this amazing’[11]663(i thank You God for most this amazing/day:for the leaping greenly spirits of trees/and a blue true dream of sky;and for everything /which is natural which is infinite which is yes/ …)这首诗中,诗人早已把上帝的属性如数家珍:上帝是活力四射的绿色精灵(the leaping greenly spirits of trees);上帝就是那全部的自然(which is natural)、上帝就是无限的存在(which is infinite)、上帝就是公道正义(which is yes)。这里,诗人对自然主体身份的认同已然和上帝链接。我们已无法区别什么是上帝的特征,哪些是自然的属性。自然,在作者的眼中其实就是一个如同上帝一样的独立存在主体。与此同时,自然主体的阐释传递了基督教神学的生态精神:善良慈爱是生态内涵的的另一个符号。因为爱上帝为我们带来了‘活力四射的绿色精灵’(the leaping greenly spirits of trees),因为爱上帝为我们创造了‘梦幻般的蔚蓝天空’( a blue true dream of sky),因为爱上帝赠与了我们‘一切’( everything)。诗人采用印刷体式手段——大写(capitalization)(You God)强调了上帝形而上属性——上帝的“全在、全能、无限性、永恒性”之属性,暗含了了上帝无处不在、无所不能的超力;这证实了基督教神学家们的同感“‘自从造天地以来,神的永能和神明是明明可知的,虽是眼不能见……’无论在天上或地上,都有无数证明神奇妙智的证据;不只是那些研究天文学、医学、或一切自然科学深奥事的专家,就连那些没有受过教育和最无知的人睁眼也可见这些证据,以至于他们一旦睁眼便不得不为此作见证”。[13]21诗歌的第二、四节的括号印刷体式手段的使用凸显了基督教生态神学内涵——上帝“公义、良善、慈爱”之生态特征:是上帝用他的魔力与慈悲让死者复活、让生命重来、让阳光普照、让快乐飞扬、让世界充满难以想象的美满。[i who have died am alive again today,/ and this is the sun’s birthday, this is the birth/day of life and of love and wings of the gay/great happening illimitably earth]此外,诗人仿佛在提醒我们,上帝以他的爱心与法力创造了一个人间仙境,人类应该做的就是为上帝的创造添砖加瓦,而不是拆墙毁壁。“正如创世论中创造六日一样,上帝对所创造的一切都‘看着是挺好的’,都合乎秩序,都和谐无比……”[2]77
诗歌‘in’[11]660[in/Spring comes(no-/one/asks his name)/a mender /of things /with eager /fingers (with/patient/eyes)re/-new-/ing remaking what /other/-wise we should /have/thrown away(and whose/brook/-bright flower-/soft bird/-quick voice loves/children /and sunlight and/mountains) in april(but/if he should/Smile) comes /nobody’ll know]让我们在春意盎然的四月感觉到了上帝无所不能的霸气与仁爱慈悲的情怀。诗歌在叙述:上帝就是一位万能的修复者(a mender /of things),上帝是一位慷慨大方的赐予者,他给与了他的子民潺潺的小溪、绽放的花朵、咿呀的小鸟、可爱的孩童、灿烂的阳光、莽莽的青山(whose/brook/-bright flower-/soft bird/-quick voice loves/children /and sunlight and/ mountains)。当春天来临时,我们无需去追问他是谁[Spring comes(no-/one/asks his name)],“因为我们透过大自然察觉到神的存在”[13]37因为“这位先知也巧妙地将铺在天上的苍穹比拟为他荣耀的幔子,也提及他在水中立楼阁的栋梁、用云彩为车辇、借着风的翅膀而行、以风为使者、以火焰为仆役。”[13]21因为他无时不在为他的子民造福,他无处不在为他的臣民解难。 不难看出,自然主体的叙事仿佛在告诉我们自然就是上帝的化身,透过自然主体叙事,我们也感觉到了基督教神学所隐含的生态讯息:爱就是人与自然保持和谐的动力。诗人似乎在提示:人类如果富有像上帝一样的慈爱,宇宙之中还会有杀戮,世界之中还会有恶行吗?同时,诗文的竖形排版从视觉的角度隐喻了上帝的伟岸、崇高、圣洁;单词“renewing”被拆成3部分(re/-new-/ing),且分段放置,这里的印刷体式拆字手法喻示了不断修复人类的破坏行为的艰辛,彰显了上帝爱心的厚重;同样,印刷体式连字符的使用(-new-)暗指上帝救赎人类的决心,再苦再难也无所畏惧,一定要让世界永远保持其创世时的模样,永远光鲜如新。诗人似乎要我们牢记耶稣对其门徒的告诫“你们要谨慎自守,免除一切的贪心;因为人的生命不在乎家道丰富。”[17]129卡明斯赞同“我们对自然过程造成的扰乱只能为自然所吸收、在适于生态系统之回复的限度内进行。”[9]60的生态观,卡明斯对人类生存的生态状态理解是:人类应该使自己的生活变得“跟大自然自己同样地简单”。[18]99
在‘Spring is like a perhaps hand’[11]197[Spring is like a perhaps hand/(which comes carefully out、of Nowhere) arranging/a window, into which people look (while/people stare/ arranging and changing placing/carefully there a strange/thing and a known thing here) and/ changing everything carefully/spring is like a perhaps/Hand in a window(carefully to/and fro moving New and/Old things, while/people stare carefully/moving a perhaps/fraction of flower here placing/ an inch of air there)and/ without breaking anything.]这首诗歌中,诗人用一个‘上帝就是春天的手’的比喻把上帝拯世救世的超力彰显无遗;他用大写的Spring、Nowhere、Hand暗示了上帝的无处不有的存在:以春天使者身份出现的上帝,在任何时空与地域,只要他的子民需要,他都会立马变成一只你想随心所欲使唤的手,给其子民送来鲜花、带来空气 [moving a perhaps/fraction of flower here placing/ an inch of air there) ];此时,我们不禁想到了中世纪哲学之父爱留根纳(Johannes Scotus Eriugena)对自然的理解“倘若我们了解到了上帝创造了万物,我们不外是把这理解为上帝现存于万物之中,也就是说,上帝是一切存在的本质。”[19]159“宇宙万物是‘神的显现’;宇宙是发展成为具体、由自身而形成的上帝(deus explicitus)。上帝和宇宙是同一的。这同一个‘自然(nature),作为创造万物的‘一’,是上帝;作为被创造的‘多’是宇宙。”[20]389“上帝是万物,万物是上帝,整个自然在上帝这里达到了统一”。[4]178卡明斯在字里行间无不叙述了上帝对其子民的慷慨与呵护,他不会赞同对其创造的世界作出任何破坏行为[and/ without breaking anything]。身处机器轰鸣、工具辈出的时代,面对物欲横流、金钱至上的社会,诗人目睹的是伦理道德的渐行渐远,慈爱良善的消失殆尽。他多么想唤起人们对上帝慈爱良善的记忆,让人们仿效上帝之行,善待物种、呵护环境、遏制欲望、认识自然价值。人类应该明白“贬低自然价值而抬高人类价值无异于用假币做生意。”[9]196-197其结果是“导致了一种机能失调的、独断的世界观。因为我们错读了我们的生命支撑系统……我们自己给自己找理由说:这个世界并没有规范结构,因而我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9]196-197此处,诗人不仅用比喻的方式阐释了上帝之形而上之属性——神的全能性,而且展现了基督文化对其生态自然观的介入与嫁接。自然主体的展露深刻演绎了基督教神学生态价值观,让我们领略了《圣经》中爱的生态主题。也许,卡明斯想要强调的是:爱是上帝的生态名片,上帝用爱为我们创造了一个律动的春天、一个神奇的世界,人类应该秉承上帝的良善,与自然和谐相处,做一个自然中的谦卑者。正如美国生态学家罗尔斯顿所言“这种谦卑含有大量的爱,要让别的生命存在下去。这样,谦卑者就继承了地球”。[9]414
显然,卡明斯视觉诗中自然主体叙事深层演绎了基督教文化中上帝之形而上属性以及其生态精髓。其自然主体叙事呈现了多维的生态理想范式——宇宙整体性生态思维、人与自然和谐为一的生态倡导、热爱自然善待生命的生态指向、符合自然节奏生存的生态诉求等,再现了基督教神学的生态价值观,体现了基督教神学所展现的自然之道——万物团契之道。其生态价值观高度契合了基督教神学之生态旨意。同时,卡明斯自然主体叙事凸显了基督教神学于人类意识形态的浸染与渗透,展现了宗教文化与文学创作不可分割的链接与影响。难怪当代基督教神学研究者们感慨“科学家们慢慢发现,基督神学并不保护陈腐的世界观,相反,它不仅在宇宙论领域,而且在社会实践领域都是值得认真加以考虑的合作者。……神学和科学将共同实现对世界的认识。”[6]4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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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cological Paradigms of Nature as a Subject and ReligiousDimensions in Cummings’ Visual Poems
LI Yahong, HE Ying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Huna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Zhuzhou,Hunan, 412007,China)
The metaphysical property of God illustrated in Christian theology indicates an ecological thinking. The ecologically ideal paradigms implied in his visual poems with the theme of the narrations of nature as a subject exactly agree with the ecological will of Christian theology. His ecological view of nature highlights the performative formula in human’s ideology decided by religious cultures, matches the ecological values of Christian theological doctrines and manifests the inseparable connection of religious cultures with literary writings as well as ubiquitous influence on literary creations.
Cummings’ visual poems;nature as a subject;ecological paradigms;Christian theology;God
责任编辑:李珂
10.3969/j.issn.1674-117X.2015.06.021
2015-08-13
湖南省哲学社会科学基金项目(13YBA394)
李娅红(1958-),女,河北枣强人,湖南工业大学副教授,研究方向为英美文学、比较文学;贺 音(1980-),女,湖南株洲人,湖南工业大学讲师,研究方向为英美文学。
H052 I052
A
1674-117X(2015)06-0095-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