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 晓 李 沁
(成都学院 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 四川 成都 610106)
·语言研究·
网络语言传播现状调查*
彭 晓 李 沁
(成都学院 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 四川 成都 610106)
本文运用定量分析,对网络语言的知晓度、接受度,网络语言的功能,网络语言的使用情况等展开问卷调查,并在此基础上抽绎出网络语言的传播现状,以期为网络语言乃至汉语词汇的有效规范提供新的思路。
网络语言;传播现状;使用动因
学界关于网络语言的研究主要着力于网络语言的构造规律、社会文化内涵,以及网络语言的规范问题等。迄今为止,鲜有研究系统论述网络语言的传播现状。本研究拟采用定量分析, 对网络语言的知晓度、接受度、功能、使用情况展开问卷调查,深入考察网络语言的传播现状。
英国语言学家David Crystal(2001)在其著作《语言与互联网》(Language and the Internet)中将网络语言定义为:“出现在所有网络环境中的,能体现网络独特面貌的媒介,它具有电子性、全球性、交互性的特征。”显然,Crystal对网络语言的界定比较宽泛,他著作中的网络语言属于广义的网络语言。我国学者于根元(2001)认为,网络语言起初多指网络的计算机语言,也指网络上使用的有自己特点的自然语言。郑远汉(2002)认为,网络语言包括两种:一种是与电子计算机联网或上网活动相关的名词术语,一种主要是指网民们上网聊天时临时“创造”的一些特殊的语言符号或特别用法。刘海燕(2002)指出,网络语言就是出现在网络上的、网络上常用的以及同网络有关的语言,大致包括三类:技术专用语、网络文化词语、聊天室用语。张云辉(2007)则将网络语言概括为四类:与互联网有关的专业术语、网络新闻用语、网络文学用语、网络聊天室以及各种论坛用语。
海内外学者对网络语言的界定虽然各不相同,但大致可划分为广义、狭义两类。广义的网络语言包括所有出现在网络环境中的语言成分,狭义的网络语言则仅指其中的某一部分。本文讨论的网络语言是狭义的网络语言,即:网络论坛、网络聊天中所使用的网络交际语。
(一)数字式
在网络语言中,网民们常用一些数字及其谐音来表示新义,如:520(我爱你),886(拜拜了),9494(就是就是)等。
(二)字母式
为了方便快捷,网民们常利用汉语拼音的首字母大写来表示网络词汇。例如:MM(妹妹),GG(哥哥),RMB(人民币)等。
(三)叠音式
网络语言中的叠音词是模仿儿童语言的特点形成的,汉语词法中名词是不能重叠的,但是网络语言中却随处可见“N.+N.”式的词语,如:把“东西”说成“东东”,把“拥抱”说成“抱抱”等。
(四)拆字式
拆字式就是把合体字拆开来说,如:李(木子),张(弓长)等。
(五)合音式
网络语言中常常把双音节或多音节词语的音节合起来,如:“造”是“知道”的意思,“酱紫”是“这样子”的意思。
(六)符号图形式
网络交流不是面对面的交流,单纯的文字表达无法传达丰富的表情和神态。网民们便利用键盘上的字母、标点、数字和其他特殊符号组合创造了一系列具有感情意义和形象色彩的符号图形。例如:“T-T”表示潸然泪下,“O(∩-∩)O”意为哈哈,“(*^-^*)”表示嘻嘻,“^-^”表示笑,“:-C”表示皱眉、不悦;“:-P”是吐舌头等。
(七)缩略式
缩略式的网络语言多由几个词语或成语压缩而成。如“喜大普奔”是由“喜闻乐见、大快人心、普天同庆、奔走相告”四个成语分别选取首字组合而成,表示一件让大家欢乐的事情,大家要分享出去,相互告知,共同庆祝的意思。又如,“十动然拒”(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人艰不拆”(人生已经如此艰难就不要再拆穿)、“何弃疗”(为何放弃治疗)等。此类网语大多由三字或四字格组成,形式上仿造成语、惯用语,生动简明。
笔者及课题组成员通过在成都闹市区发放问卷,以及经由微博、微信等途径收集问卷调查信息,总计发放问卷280份,回收问卷232份,其中有效问卷220份。在此次调查活动中,接受问卷调查的女性有102位,约占总人数的46%,男性118位,占54%,调查对象的性别基本持平,男性略多。被调查者的年龄被划分为四个年龄组,分别是:80年代以前出生的、“80后”、“90后”、“00后”。年龄分布情况如图1所示。
图1 受访者年龄分布情况
此次问卷调查中,“90后”受调查者有79位,约占总人数的36%;“80后”受调查者有63位,约占总人数的29%;“00后”受调查者有51位,约占总人数的23%;80年代以前出生的受调查者有27位,约占总人数的12%。在被问及“您平时是否喜欢使用网络语言”时,调查中近一半的人(108人、占49%)表示在生活中经常使用网络语言,其次有67人(约30%)表示偶尔会使用,32人(约15%)表示很少使用,仅有6%的被调查者表示从未使用过网络语言。可见,在被调查者中,网络语言的使用是比较频繁的。
本节以上述调查样本为基础,就网络语言的知晓度、接受度、功能、使用情况展开问卷调查。
(一)网络语言的知晓度
笔者在调查问卷上列出30个网络词语,请被调查者从中选择自己认识的网络词语。调查结果显示,被调查者认识的网络词语大多介于10-20个之间,约有101人(占46%);其次是介于1-10个之间的,有86人(约39%);再次是介于20-30个之间,有19人(占13%);仅有2%的受访者表示不认识上述网络用语。
此外,笔者还列出了当下流行的一些网络词语,询问受访者是否知晓其来源。调查结果显示,受调查者中有128人(约58%)表示知道其来源,但了解不深;70人(约32%)表示完全不了解;只有少数群体(22人、10%)表示十分了解。
可见,调查对象对所列网络词语的知晓度较高,但如果追溯其词源,则知晓度有所降低。
(二)网络语言的接受度
笔者设计了以下三类题目来测试受访者对网络语言的接受程度:
1.如果在现实生活中听到网络语言,您的反应是什么?
调查中137人(约62%)表示对现实生活中听到网络语言持无所谓的态度;其次有68人(约31%)认为自己和说话人是同道中人,说明这一群体对日常生活中使用网络语言十分认同。此外,还有12人(约6%)表示听不懂一些网络语言,仅有3人(约1%)对此表示反感。
2.如果在电脑或是手机上打字输入时,遇到输入法自动跳出网络热词的情况,您会如何选择?
调查中118人(约54%)对输入法自动跳出网络热词这种情况持无所谓的态度;有79人(约36%)表示会使用输入法中跳出的网络热词;23人(约10%)表示不会在这种情况下使用网络热词。
3.您能接受怎样的网络语言?(此题为多选)
A、改变语序的网语
B、缩略式网语
C、符号化的网语
D、由(网络)事件衍生而来的网语
E、源自方言的网语
F、带有黄色、暴力倾向的、供大众娱乐的网语
调查数据显示,表示能接受缩略式网语的人数所占比重最大,高达95.5%,而能够接受带有黄色、暴力倾向的、仅供大众娱乐的网语的人数最少,只占9.1%。
综合上述三类调查题目可知,在受访者中,对于网络热词大多数民众持“无所谓”的态度,不少群体表示能够接受,对网络词语表示明确反感的人群所占比重不大。这说明大众对网络词语的接受度不低。但当受访者被问及“你能接受怎样的网络语言”时,表示能够接受带有黄色、暴力倾向的、仅供大众娱乐的网语的人数所占比重最低。可见,大众对网络词语的接受度是有明晰底线的。
(三)网络语言的功能
当受访者被问及“您是否觉得网络语言能更好地表情达意”时,超过半数的受访者(约63%)表示网络语言在表情达意上具有不确定性,需根据具体情况而言。此外,有63人(占29%)认为网络语言可以更好地表情达意。综合前两项数据可知,大部分受访者是认同网络语言的交际功能的。此次调查中,仅有8%的人认为网络语言不能更好地表情达意,这一少数群体多为80年代以前出生的受访者。以上数据表明,对网络语言交际功能的认同与受访者的年龄呈负相关趋势,即:越是年长者越倾向于不认同网络语言的交际功能。
(四)使用情况
笔者从网络语言的使用动因、网络语言的使用范围、民众对网络语言所持的态度这三个角度考查了网络语言的使用情况。
1.网络语言的使用动因
在受访者被问及“您使用网络语言的动因时”,受访者中近一半的人认为是“为了让谈话氛围轻松”。此外,约有21.43%的受访者表示使用网络语言“有趣、特别”。另有15.71%的受访者认为使用网络语言“能更好地表达自我意愿”。如图2所示:
图2 网络语言的使用动因
调查中,高达五成受访者表示使用网络语言是“为了让谈话氛围轻松”,近四成的受访者表示使用网络语言“有趣、特别”、“能更好地表达自我意愿”或是“朋友都在使用,赶潮流”。结合调查者的年龄结构来看,受访者中近八成民众为80年代以后出生的族群,属于典型的亚文化群体。网络语言所具有的清新、简明和幽默的格调,显然迎合了这一群体的语用心理。而亚文化主体对网络语言的使用形成一个闭环,促进了网络语言在亚文化群体内部的传播。由此可见,语言风格的选择与身份认同的建立是大众使用网络语言的一个主要动因。
2.网络语言的使用范围
笔者以“在日常生活中,您会跟哪些人使用网络语言”为题,调查了网络语言的使用范围。在受访人群中,有138人(约63%)表示只有跟熟人和较亲近的人交流时才会使用网络语言;其次,有69人(约31%)表示只要是认识的人就可以使用网络语言。仅有13人(约6%)表示即使对于不认识的人也可以使用网络语言。由以上数据可知,网络语言的使用范围往往局限于比较熟悉或亲近的人群之间。
3.对网络语言所持的态度
笔者还调查了受访者对网络语言所持的语言态度。受访者中,近八成民众认为网络语言的使用不利于语言的规范,不利于正规语言的教学。少数人认为网络给原有的一些词语赋予了不雅的内涵,给社会带来了负面的影响,因此应该严厉禁止网络语言的发展,这一人群占受访者的33.80%。可见,大多数受访者都意识到网络语言对语言规范所带来的冲击,但主张全面禁止使用网络语言的人群还不到受访人数的一半。这一调查结果提示我们对网络语言的规范应采取较为弹性的规范策略。
网络语言是传统语言在网络论坛或网络聊天室等特定环境下使用的一种语言变体。以往关于网络语言的研究主要集中于网络语言的构造规律与特点、网络语言的规范问题等,较少涉及网络语言的传播现状。本文以问卷调查的方式,进行定量分析,就网络语言的知晓度、接受度、功能、使用情况展开问卷调查,深入考察了网络语言的传播现状。相信本研究不仅有助于网络语言的有效规范,同时,也能为汉语词汇的规范提供新的思路。
[1]CRYSTAL D.Language and the Internet[M].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1.
[2]刘海燕.网络语言[M].北京: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2002.
[3]于根元.网络语言概说[M].北京:中国经济出版社,2001.
[4]张云辉.网络语言的词汇语法特征[J].中国语文,2007(6):531-535.
[5]郑远汉.关于“网络语言”[J].华中科技大学学报,2002(3):102-106.
An Investigation on the Spread of Network Language
PENG Xiao, LI Qin
(School of Literature and Journalism, Chengdu University, Chengdu, 610106)
This paper,based on quantitative analysis,carries out a questionnaire survey on the popularity,acceptance,function and usage of network language and on which On the current situation of transmission is summed up.Hopefully this research will provide a clue on the normalization of network language or even Chinese vocabulary.
network language;current situation of transmission;motivation
2015-01-12
本文系2014年度四川网络文化研究中心项目“网络语言的传播动因研究”(项目编号:WLWH14-50)的最终研究成果。
彭 晓(1982-),女,成都学院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副教授,文学博士;李 沁(1992-),女,成都学院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2011级对外汉语专业本科生。
H109.4;G206.3
A
1004-342(2015)03-114-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