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滔
(重庆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重庆市400047)
压力情境特征与大学生情绪应对策略的关系研究∗
王 滔
(重庆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重庆市400047)
首先以1 656名在校大学生为研究对象,检验了大学生情绪应对策略问卷(情境版)的内部一致性信度、结构效度和效标效度;然后以741名在校大学生为研究对象,采用大学生情绪应对策略问卷(情境版)和压力情境特征调查表,探讨大学生情绪应对策略与压力情境特征(压力情境类型、压力持续时间、压力强度和情境可控性)之间的关系。结果表明:(1)大学生情绪应对策略问卷(情境版)具有良好的信度和效度,适合于测量特定压力情境下大学生的情绪应对策略;(2)压力情境类型能显著地预测情绪加工策略,大学生对于人际交往的压力事件更多使用情绪加工的应对策略;(3)压力持续时间能显著地预测情绪表达策略,大学生对于急性压力事件更多地使用情绪表达的应对策略;(4)压力强度对大学生情绪应对的消极情绪调节策略具有显著的正向预测作用;(5)压力情境的可控性能显著地正向预测积极情绪的调节和情绪加工策略,负向预测情绪表达和消极情绪的调节策略,其中对情绪表达策略的预测作用相对较小。
情绪应对策略;大学生;压力情境特征;情境可控性
应对总是与情境有关,任何具有伤害或威胁个体的潜在因素的情境都可能成为压力源。不同的压力事件会引发个体不同的应对行为,即便是在同一个压力事件发展的不同阶段,个体使用的应对策略也有所不同[1]。已有调查研究发现,大学生主要使用情绪应对策略来缓解压力[2]。情绪应对(emotion-based coping)是压力情境下个体为处理压力情绪反应而做出的调节与操作情绪的过程[3],大学生对情绪应对策略的选择同样会受到压力情境特征的影响。尽管有不少研究证实情境类型、可控性等压力情境特征的确是影响应对策略的重要变量[4-6],但目前国内对情境特征与大学生应对策略关系的研究并不多,如一些研究考察了不同类型和强度的压力与大学生应对方式之间的关系[7-9],而针对大学生的情绪应对策略来系统地探讨诸多情境影响变量的研究更是相当有限。
压力情境的特征很多,有些特征与压力情境本身的固有属性有关(即固有性特征),有些特征与压力情境引发的个体评价有关(即评价性特征),它们都是影响情绪应对策略的重要情境变量,其中有4个压力情境特征的影响特别明显,分别是压力事件类型、压力持续时间、压力强度和压力情境的可控性。压力事件类型和压力持续时间是与事件的内容和时间特性有关的固有性情境特征,前
者可以根据其内容分为学业压力、人际压力等[10],而后者可以依据压力反应持续时间的长短分为急性压力情境(短期影响)和慢性压力情境(长期影响)[11]。压力强度和可控性是压力情境的评价性特征,分别涉及个人对情境引发的压力感受和控制程度的评价,它们是由压力情境所激发、通过个体的认知评价而产生的主观体验。
情绪应对策略具有情境特异性,压力情境本身的固有属性显然是影响大学生情绪应对策略的一个重要的情境特征,然而每一个具体真实的压力事件往往是诸多事件属性和感知它的个体的认知评价属性的综合体,尤其是压力事件所激发的个体的认知评价属性,更是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大学生在压力情境下使用的情绪应对策略,毕竟压力事件本身的属性(如情境类型)必须要通过个体的认知评价才可能成为对个体有意义的特征,因此,综合系统地考察压力情境的固有性特征和评价性特征对大学生情绪应对策略的影响,可以较为全面地理解大学生情绪应对策略的使用情况。基于此,本研究全面探讨了压力事件类型(学业压力事件、人际压力事件、个人发展压力事件)、压力持续时间(急性压力事件、慢性压力事件)、压力强度和压力情境的可控性与大学生情绪应对策略之间的关系,以期揭示压力情境特征对大学生情绪应对策略的影响,为帮助大学生减轻压力、维护身心健康提供心理学的实证依据。
(一)研究对象
样本1:采用整群方便抽样的方法,在江南大学、华南理工大学、广东职业技术师范学院、西南大学、西安石油大学5所高校抽取全日制在校大学生共900人,用于大学生情绪应对策略量表(情境版)、情境特征调查表、情绪方式应对量表(情境版)、COPE简易应对量表(情境版)和社会期望量表的测量。剔除题项回答缺失及有误的问卷38份,得到有效问卷862份,有效率为95.78%。
样本2:采用整群方便抽样的方法,在重庆师范大学、重庆大学、重庆教育学院、四川大学、成都理工大学5所高校抽取全日制在校大学生共850人,用于大学生情绪应对策略量表(情境版)、情境特征调查表、情绪表达性量表和情绪智力量表的测量。剔除题项回答缺失及有误的问卷56份,得到有效问卷794份,有效率为93.41%。
样本3:将样本1和样本2的有效被试数据合并在一起,得到1656个数据。(1)经统计分析显示,大学生遭遇的压力情境类型在人数百分比上排列前3位的分别是学习问题(39.13%)、人际交往(17.39%)和个人发展(17.03%),共有1 218人,占全部被试的73.55%。为了使压力情境类型这一变量更加简明和典型,保留了这3种主要压力情境类型的被试,作为研究对象。(2)由于调查采用的是自陈式问卷,为了减少被试在自我报告中的回忆偏差,删去了该压力事件距离调查之时在3个月以上的被试360人。(3)由于我们探讨的是情绪应对策略与压力情境特征的关系,因此删去了该事件所造成的压力感受为1和2(1表示压力极小,7表示压力极大)的被试117人。最终,共有741名被试作为样本3的数据,用于考察压力情境特征与大学生情绪应对策略的关系。各个样本有效被试的具体构成见表1。
表1 各个样本有效被试的构成情况
(二)研究工具
1.自编的大学生情绪应对策略问卷(情境版)
情境版问卷共有50个题项,包括4个二阶因素(积极情绪的调节、情绪加工、情绪表达和消极情绪的调节),9个一阶因素(乐观重评、探究情绪意义、支持性倾诉、分散注意、暂时避开、寻求积极体验、接受事实、主动识别情绪和自我宣泄)。问卷采用Likert 5点记分,从“没有采用”到“总是采用”分别给予1-5分的评定。情境版问卷的题项和结构来源于倾向版问卷,研究已证实倾向版问卷具有良好的心理测量学指标[3]。为使该问卷适合于测量特殊压力情境下的情绪应对策略,参照Carver等[12]和Stanton等[13]关于应对策略问卷情境版的设计,重新编写了问卷的指导语和题项前的提示语,要求被试务必真实反映自己在过去应对某一次特定压力事件时的具体做法和想法,而不是在许多压力情境下通常会有的反应倾向。
2.压力情境特征调查表
该调查表由5个单题和一个测量情境可控性的问卷构成,5个单题分别调查压力事件距离现在的时间、压力事件的类型、压力强度、压力持续时间、目前是否还在困扰。用于测量情境可控性的问卷为事件感知测量问卷(Event Perception Measure,EPM),由Conway和Terry(1992)编制[14],包含6个题项,采用7点记分,总分越高,表明被试对压力情境感觉到越可控。在本研究中,该问卷的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711。
3.效标量表
采用简易COPE量表(Brief COPE Scales,B-COPE,情境版)[15]、情绪方式应对量表(Emotional Approach Coping Scales,EAC,情境版)[13]、情绪表达性量表(Emotional Expressivity Scale, EES)[16]、情绪智力量表(Emotional Intelligence Scale,EIS)[17]、Marlowe-Crowne社会期望量表简式版(Marlowe-Crowne Social Desirability Scale-Short Version,MCSD-S)[18],作为考察大学生情绪应对策略情境版问卷效度的效标。
(三)研究程序
以班级为单位,由研究者或心理学专业的研究生,按照统一的指导语对抽样被试进行团体施测。测试时,首先要求被试仔细回忆自己在大学期间所经历过的记忆最为清晰的一个压力事件,在此基础上完成有关压力情境特征的调查题项,然后再完成情境版的大学生情绪应对策略问卷和其它效标量表。
(四)数据的统计处理
采用SPSS 15.0 for Windows和Amos 7.0统计软件对数据进行统计处理。
(一)大学生情绪应对策略问卷(情境版)的信效度检验
1.大学生情绪应对策略问卷(情境版)的信度
为考察大学生情绪应对策略情境版问卷的内部一致性信度,对问卷数据的Cronbach's a系数进行了统计,结果显示,该问卷的9个一阶因素的Cronbach's a系数在0.650~0.893之间,4个二阶因素的Cronbach's a系数在0.747~0.873之间,表明大学生情绪应对策略情境版问卷具有较好的内部一致性信度。
2.大学生情绪应对策略问卷(情境版)的结构效度
在前期大学生情绪应对策略倾向版问卷的研究中,得到一个二阶4因子一阶9因子的结构模型,二阶4因子包括积极情绪的调节、情绪加工、情绪表达、消极情绪的调节,一阶9因子包括乐观重评、探究情绪意义、支持性倾诉、分散注意、暂时避开、寻求积极体验、接受事实、主动识别情绪、自我宣泄[3]。该结构是否适用于情境版的大学生情绪应对策略问卷,尚需进一步分析和验证。
相关分析:对样本1数据的问卷各因子进行相关分析,结果显示,大学生情绪应对策略情境版问卷中同属于一个二阶因素下的一阶因素之间的相关系数(0.309~0.516)明显高于与其它一阶因素之间的相关系数(-0.025~0.296)。乐观重评、分散注意和寻求积极体验与积极情绪调节的相关
系数分别为0.851、0.716和0.718,显著高于积极情绪调节与其它一阶因素的相关(0.059~0.384);探究情绪意义和主动识别情绪与情绪加工的相关系数分别为0.943和0.517,明显高于情绪加工与其它一阶因素的相关(-0.027~0.365);支持性倾诉和自我宣泄与情绪表达的相关系数分别为0.927和0.669,也高于情绪表达与其它一阶因素的相关(-0.023~0.294);暂时避开和接受事实与消极情绪调节的相关系数分别为0.777和0.759,同样高于消极情绪调节与其它一阶因素的相关(0.130~0.328)。可见,情境版问卷具有较好的结构效度。
验证性因素分析:为进一步验证大学生情绪应对策略倾向版问卷的二阶4因子一阶9因子结构是否在情境版的测量中同样具有稳定性和可靠性,对样本2的数据进行验证性因素分析(见表2),从主要拟合指数来看,CMIN/DF<5,除NFI小于0.90之外,GFI、AGFI、TLI和CFI均>0.90, RMSEA<0.06,RMR<0.08,基本上都达到了模型拟合优度指数的要求,表明大学生情绪应对策略的二阶4因子一阶9因子结构与情境版数据的拟合良好,证实情境版问卷具有良好的结构效度。
表2 大学生情绪应对策略问卷(情境版)的主要拟合指数(n=794)
3.大学生情绪应对策略问卷(情境版)的效标效度
大学生情绪应对策略情境版问卷中那些在理论上与效标有关的维度之间具有显著的较高相关,如乐观重评与COPE量表的积极重构相关系数为0.642,分散注意与COPE量表的自我分心相关系数为0.574,支持性倾诉与COPE量表的寻求情感支持、寻求工具支持的相关系数分别为0.674和0.643,接受事实与COPE量表的接受相关系数为0.500,探究情绪意义和情绪加工维度与情绪方式应对量表的情绪加工之间的相关系数分别为0.725和0.683,支持性倾诉和情绪表达维度与情绪方式应对量表的情绪表达之间的相关系数分别为0.557和0.527,与情绪表达性量表之间的相关系数分别为0.471和0.435,积极情绪调节和情绪加工维度与情绪智力量表之间的相关系数分别为0.412和0.425;而理论上与效标关系较远的维度之间则具有较低的相关。此外,情境版问卷的各个维度与社会期望量表的相关系数在-0.004~0.168之间,只有很低的相关。可见,大学生情绪应对策略问卷的情境版具有良好的效标效度。
(二)大学生情绪应对策略和压力情境特征的基本情况
为了解大学生情绪应对策略和压力情境特征的基本情况,分别统计了情绪应对策略各因子和压力强度、情境可控性的平均数与标准差,以及不同压力情境类型和压力影响时间的被试人数与百分数。结果显示,大学生在大学期间经历的压力事件主要与学习问题有关(占51.7%),其次是个人发展(占25.2%)和人际交往(占23.1%);并且多数是急性压力事件(占72.2%),少数是慢性压力事件(占27.8%)。他们在特定压力情境下感受到的压力强度和情境可控性的平均分(4.312和4.681),均超过了中间临界值4分,处于中等偏上水平。面对特定的压力事件时,大学生使用得较多的情绪应对策略是乐观重评和主动识别情绪(M=3.374和3.325),较少使用自我宣泄和暂时避开的策略(M=2.244和2.796)。
(三)压力强度、情境可控性与大学生情绪应对策略的相关分析
压力强度、情境可控性和情绪应对策略是连续变量,统计变量之间的积差相关系数,结果显示,在情绪应对策略的二阶因素上,压力强度只与消极情绪的调节有着显著的正相关(r=0.117,p<0.01),而情境可控性与积极情绪的调节和情绪加工有显著的正相关(r=0.192和0.176,p<0.01),与情绪表达(r=-0.082,p<0.05)和消极情绪的调节(r=-0.240,p<0.01)有显著的负相关。在一阶因素上,压力强度只与支持性倾诉、暂时避开、寻求积极体验和接受事实有着显著的低度相关(r=0.073--0.095,p<0.05),而情境可控性除了与支持性倾诉、分散注意和寻求积极体验的相关不显著之外,与其它一阶策略都有明显的相关(r=-0.096-0.260,p<0.01)。
(四)不同类别的压力情境和影响时间在情绪应对策略上的差异分析
由于压力情境类型和影响时间是类别变量,为了考察这两个压力情境特征对大学生情绪应对策略的影响,以压力情境类型和压力影响时间的不同类别为自变量,以情绪应对策略为因变量做差异检验,统计结果见表3。面对不同压力情境类型,大学生在探究情绪意义、寻求积极体验、主动识别情绪、自我宣泄和情绪加工策略的使用上存在显著差异,他们在处理与学习问题有关的事件时,更少采用情绪加工的策略。面对不同影响时间的压力事件,大学生在支持性倾诉、分散注意、寻求积极体验和情绪表达策略的使用上有着显著差异,他们在应对急性压力事件时,采用了更多的情绪表达策略。可见,就情绪应对的二阶策略来看,压力情境类型影响到情绪加工策略,而压力持续时间则影响到情绪表达策略。
表3 不同类别的压力情境和影响时间在情绪应对策略上的差异比较
(五)压力情境特征对大学生情绪应对策略的多元逐步回归分析
分别以4种情绪应对二阶策略为效标变量,以压力情境类型、压力持续时间、压力强度和情境可控性4种情境特征为预测变量,采用多元逐步回归分析法,探讨不同的压力情境特征对大学生情绪应对策略的影响(见表4)。
表4 情境特征变量预测4种情绪应对策略的多元逐步回归分析摘要表
由于压力情境类型和压力持续时间是类别变量,要作为回归分析的自变量必须先转换为虚拟变量,故以人际交往压力事件为参照组,建构压力情境类型的两个虚拟变量,即学习-人际对比组和发展-人际对比组;以慢性压力事件为参照组,建构压力持续时间的一个虚拟变量,即急性-慢性对比组。情境可控性能显著地预测积极情绪的调节策略,大学生对于越是可控的压力情境,越是倾向于使用积极情绪调节的应对策略。情境可控性和学习-人际对比组能联合预测情绪加工策略,大学生对于越是可控的压力情境,越是倾向于使用情绪加工的应对策略,并且与学习问题压力事件相比,他们对于人际交往的压力事件更多使用情绪加工策略。急性-慢性对比组和情境可控
性能联合预测情绪表达策略,与慢性压力事件相比,大学生对于急性压力事件更多地使用情绪表达的应对策略,并且他们对于越是可控的压力情境,越是很少使用情绪表达策略。情境可控性和压力强度能联合预测消极情绪的调节策略,大学生对于越是不可控的或强度越大的压力情境,越是倾向于使用消极情绪调节的应对策略。
(一)大学生情绪应对策略的情境版测量工具
个体在压力情境下对应对策略的使用既受到个人内部心理特征的影响,表现出相对的稳定性,又受到外部压力情境特征的影响,具有一定的灵活性。因此,要全面了解大学生的情绪应对策略,就必需用不同的工具,从倾向和情境两个角度对其进行测量。倾向版问卷测量的是大学生在面对许多压力事件时通常会采用的情绪应对策略,即跨情境的一般性应对方式或倾向,特别适用于探讨情绪应对与跨情境的适应效果之间的关系。而情境版问卷测量的是大学生在面对某一特定的压力事件(如期末考试)时所采用的具体的情绪应对策略,它更适用于理解情绪应对随时间和情境发生的变化,预测个体在某一具体的压力情境下采用的应对策略所带来的影响。
本研究参照Carver等[12]和Stanton等[13]关于应对策略量表倾向版和情境版的研究方法,编制了大学生情绪应对策略问卷的情境版,用于考察压力情境特征与情绪应对策略的关系。根据验证性因素分析的结果,情绪应对策略的一阶9因素二阶4因素结构模型不仅适合于倾向版问卷,而且适合于情境版问卷。由于目前缺乏基于情绪应对概念内涵编制的成熟量表,只能选择一些与情绪应对策略的个别维度有密切关系的量表作为效标,结果显示情境版问卷具有良好的效标效度和内部一致性信度。这些都表明情境版的大学生情绪应对策略问卷与倾向版一样稳定可靠,结构良好,具有较高的信度和效度,适合于测量特定压力情境下大学生的情绪应对策略。
(二)压力情境特征对大学生情绪应对策略的影响
1.压力情境类型对情绪加工策略的影响
压力情境类型是从大学生遭遇的压力事件的内容上进行的分类,主要包括与学习有关的压力事件(如考试失败等)、与人际交往有关的压力事件(如与室友闹矛盾等)、以及与个人发展有关的压力事件(如学生会干部竞选失败等)。国内已有研究发现,大学生使用了不同的方式来应对考试和人际压力,对于考试他们更倾向于采取接受的态度,并更多地采取直接行动,或者对考试造成的紧张情绪进行适当的宣泄和解脱,而对于人际关系紧张则更倾向于采取否认、逃避、忍受和任其发展的应对方式[19]。可见,在不同类型的压力情境下,大学生的应对活动有明显的差异。
在本研究中,压力情境类型对大学生情绪应对策略的影响主要体现在情绪加工策略上,与学习问题压力事件相比较,大学生对于人际交往的压力事件更多使用情绪加工的应对策略,这一结论与国外的相关研究是一致的[13]。究其原因,可能与这两类压力事件的不同性质有关。对于大学生来说,学习问题的压力事件更多涉及到他们自己,而人际交往压力事件不仅涉及到自己的因素,而且还与他人的行为和反应有关,体现的是一种有冲突的不和谐的人际关系,个人在处理人际问题时要考虑到他人的因素,相应地会丧失部分主动权,并且人际困惑常常带有不确定性,使人反复琢磨和回想,包括自己当时的情绪感受和对情绪进行归因,这就导致大学生在人际交往压力情境中更倾向于使用情绪加工策略。
2.压力持续时间对情绪表达策略的影响
压力持续时间是从压力事件给大学生带来的压力反应持续时间的长短上进行的分类,其中急性压力情境是指那些可能给大学生造成短期压力感受的事件,如一次考试失败。而慢性压力情境是指那些在大学生求学期间可能给大学生带来相对较长时间影响的事件,如长期的家庭经济困难。通常人们在面对持续时间较短的急性压力情境和持续时间较长的慢性压力情境时,所使用的应对策略是不同的。例如,在急性压力情境下可能更多地采用转移注意、回避的应对策略,而在慢性压
力情境下可能更多地采用人际倾诉、求助的应对策略。
在本研究中,压力持续时间对大学生情绪应对策略的影响主要体现在情绪表达策略上,与慢性压力事件相比较,大学生对于急性压力事件更多地使用情绪表达的应对策略。急性压力事件和慢性压力事件反映了压力情境的不同时间特性,急性压力事件对大学生的影响时间短,而慢性压力事件通常无法在短期内得到解决,可能在一个相对较长的时间持续带给大学生压力。相对来说,慢性压力事件带来的长期压力更容易使大学生习惯化,不仅提高了他们感受压力的阈限,而且可能在长期的应对过程中获得自我解脱的办法,因此较少使用倾诉或宣泄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3.压力强度对消极情绪调节策略的影响
压力强度是人们对事件造成的压力大小的一种主观感受,在不同的压力强度下,个体选择使用的应对策略也是有所不同的。例如,当大学生感觉到某件事情给自己带来极大压力而又无力改变时,通常会采取一些情绪宣泄的方式来排解压力,女生可能会哭一场,男生可能会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大喊几声,但在面对压力强度不大的事件时却不会这样做,可见压力强度对大学生情绪应对策略的使用是有影响的。
压力强度对大学生情绪应对策略的影响主要体现在消极情绪的调节策略上,即大学生对于压力强度越大的事件,越是倾向于使用消极情绪调节的应对策略。这可能存在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是压力越大的事件越是容易激发起大学生的消极情绪体验[20],为尽快摆脱负性情绪带来的困扰,他们可能会更多地使用消极情绪的调节策略。二是压力越大的事件越是容易摧毁人格的应对功能[21],导致大学生对压力情境的控制感降低,产生失控的感觉,这种失控感不仅可能加重他们的消极情绪体验[21],而且还会使他们对眼前的困难无能为力,只好采用接受或回避的方式来减轻自己的烦恼。消极情绪的调节策略对于大学生应对压力极大的生活事件是有帮助的,不管是对现实的接受,还是远离压力源,都能使他们在面对强压力事件一时感到手足无措时,及时缓解内心的高度紧张状态,可以说,这些策略是个体在强压力情境下维护身心健康的自我保护机制。
4.压力情境可控性对情绪应对策略的影响
压力情境的可控性是目前研究者探讨得最多的情境特征变量,已有大量研究发现人们在压力情境中采用的应对策略在相当大的程度上受到情境可控性的影响,一般认为对于不可控的压力源,人们更倾向于采用情绪关注的应对方式[23]。情境可控性与个体的心理控制源不同,虽然它们都与个体主观体验的控制感有关。心理控制源是与认知信念有关的人格特征,它从个体内部影响着人们待人接物的态度和行为方式;而情境可控性则由情境所激发,是个体对外部情境属性与自身能力之间关系的认知评价。尽管内控型个体更倾向于把压力情境评价为可控的,外控型个体更倾向于把压力情境评价为不可控的,但有些压力事件即便是对于内控型个体来说也可能是不可控的,比如地震等严重的自然灾害。因此,情境可控性对情绪应对的影响不同于心理控制源,有其独特的影响机制和效应。
压力情境的可控性是对大学生情绪应对策略影响最大的情境特征,它影响到大学生情绪应对的4种策略,具体表现为大学生对于越是可控的压力情境,越是倾向于使用积极情绪的调节和情绪加工策略,而很少使用情绪表达和消极情绪的调节策略。这可能与大学生在可控的压力情境下具有更多控制感有关,他们相信自己最终能够战胜困难,通常以一种积极乐观的心态对待眼前的处境[24],更易于使用积极情绪的调节策略。控制感还会使大学生在认知和情感上表现得更加理智,能够主动识别和理解自己的情绪感受,不会轻易宣泄或表达自己的情感,更倾向于使用情绪加工策略。比较情境可控性在4种情绪应对策略上的影响效应,它对情绪表达策略的预测作用相对较小。
相对于其它情境特征,压力情境的可控性对于大学生情绪应对策略的影响更大。压力事件自身固有的属性或特征会在某种程度上对情绪应对策略发挥直接的作用,然而其更多的影响可能是通过情境可控性的评价间接产生的。大学生通常对学习压力事件更有控制感,对人际压力事件更具有不可控感,当急性压力事件在短期内无法解决而转化为慢性压力事件时,大学生可能会体验到
更多的失控感,并且压力强度过大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加重大学生的不可控感,可见情境可控性不仅对情绪应对策略有着直接的影响,而且还成为其它情境特征影响情绪应对策略的中介变量,这使得情境可控性在情绪应对策略的诸多影响因素中有着特别突出和重要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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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侠文化]
主持人:韩云波
主持人语:武侠小说由“武侠”和“小说”二者结构而成:武侠小说一方面是“武侠”,这里包含着一种基于文化心态的历史源流,由此可以看到武侠文化的历史心态及其生成与变迁;武侠小说在另一方面是“小说”,则以其独特的不同于其他文类的叙事方式,彰显着与叙事相应的独特武侠文化魅力。本期栏目刊出两篇文章,孙金燕和刘卫英都是本刊的老作者了,她们这次从新的角度,分别对武侠小说之“小说”和“武侠”的某些方面进行细读,从一个具体入微的角度进行阐释。孙金燕围绕平江不肖生的个案进行探讨,指出武侠小说一直在“纪实”与“求虚”之间挣扎,并由此形成了“武侠文本叙述中分裂的符号自我”,这也就是武侠小说文本的隐性叙事或隐性逻辑。孙金燕的论述,对于认识武侠小说的文类特性,显然是有所助益的,也可以厘清对武侠小说过于偏颇的一些苛求之见。刘卫英仍然从文学母题的角度切入,她曾经在本刊发表过“由爱生恨”的母题史研究论文,这一次她切入的是“矮将英雄”形象,个子矮,性格有缺陷,但仍然不失其为侠义英雄,这在侠文学中是一个普遍现象,体现了一种世俗化、狂欢化的文学建构,尤其是在明清侠文学中表现得十分突出,也为中国现代武侠小说提供了丰富的文学与文化资源。从古代的游侠叙事到当下的武侠小说,中国侠文学不绝如缕,也正是因为有了源远流长的时间流脉与丰厚博大的空间延展,并进而在实存与虚拟之间形成了巨大的叙事张力,武侠小说才会历久常新,才人辈出,成为中国文学中的一个拥有着众多经典作家与经典作品的重要文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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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9841(2015)03-0109-08
10.13718/j.cnki.xdsk.2015.03.015
2014-11-19
王滔,教育学博士,重庆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副教授。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残疾儿童心理健康及其与亲职压力关系的研究”(13XRK002),项目负责人:王滔;重庆市教育科学“十一五”规划课题“大学生情绪应对策略及其训练模式研究”(10-GJ-0518),项目负责人:王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