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月亮

傅宁军

一

智商和情商哪个更重要？这个问题当然是很有意思的，该问一个初出茅庐的青涩学子，还是问一个功成名就的企业大亨？

不巧的是，偏偏就问到了逯利军。

逯利军何许人也？中组部“千人计划”特聘专家及评审专家、江苏省“双创”计划创业型领军人才，江苏省首批“产业教授”、南京“科技创业家”、“紫金科技创业新锐人物”。其主创的赛特斯信息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为国家级高新技术企业。能证明他的头衔还有一大堆。

那天正是深秋的下午，东南大学礼堂座无虚席，大屏幕上“拥抱梦想”的字样激动人心，“全国知名作家vs南京创新创业人才”电视节目实录就此开场。主持人报出第一轮辩题：智商和情商哪个更重要？一下吊起了观众的胃口。一方是麦家，写谍战小说获“茅盾文学奖”的著名作家；一方是逯利军，“海归”的高科技公司当家人。

真佩服主办方的大胆设想，这样跨行业的“混搭”够绝的。我对作家如何表达心里有底，且看逯利军如何接招吧。果然，我看到了戏剧性的一幕：作家很自信地直言，智商绝对能“平地拔楼”。逯利军则说，情商对成功“至关重要”；作家自信地强调，不管做企业还是写小说，肯定智商是最重要的。逯利军微笑着倾听，谦和地述说，没有“唇枪舌剑”地争辩。

就在刚才，我跟逯利军有过一面之交。

一小时前，我和作家朋友一起，来到徐庄科技园采风，赛特斯的研发总部是此行的重点参观点。在宽阔的接待大厅里，手持扩音喇叭的副总经理，简明扼要地介绍了赛特斯的辉煌业绩，然后带着我们上楼参观一排排电脑的工作间，最后来到走廊顶头的总裁办公室。透过落地玻璃窗，对面就是连绵起伏的紫金山，众人皆叹，真是紫气东来啊。

当数十人潮水般的鱼贯退出，我东张西望，目光落在了人群的最后头。我身后还有一个人优哉游哉，似乎是一个旁观者。哎，怎么好像面熟啊？我突然想起了，在总裁办公室书柜上摆放的照片，那张令人印象深刻的方脸庞，就轻轻问了一句：您是逯总吧？他客气地点点头。和他交换了名片，随便聊了几句，我就赶紧继续参观行程了。

想到这个细节，我坐在台下暗自莞尔。在逯利军挂帅的“科技王国”，他都能置身度外，这是什么样的智商？当我们听得似懂非懂，向他的副总问这问那的时候，他已经闪在一旁，看了个一清二楚。因此，让逯利军回答与智商有关的问题，我能看出他嘴角滑过的些许狡黠。与锋芒毕露的作家相比，他更像剑客对阵，宁可后退一步，却有大智若愚的稳当。

二

不按常理出牌，这是我对逯利军的第一印象。当我重访赛特斯，寻找一个真实的逯利军的时候，我发现，逯利军的智商之高，让我这个报告文学作家大为沮丧。从国内求学到海外留学，全都是一份份令人羡慕的优异成绩单，太缺乏一波三折的人生经历了。他在邢台一中念高中时，参加全国奥林匹克化学竞赛，就拿到河北省第一名，拥有了保送北京高校的名额。

这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居然被逯利军拒绝了。他把目光投向了中国最著名的学府清华大学。最终，他放弃保送资格，参加全国统考，考上了清华大学自动化专业。更叫人惊叹的是，他的学习张弛有度，从来不让父母操心，也从来没有请过家教，这样的“学霸”还真少见！

再看逯利军此后的简历：清华本科毕业，北大硕士毕业，留校一年后赴美留学。他原本已经取得了硕博连读的资格，可他读完美国弗吉尼亚大学电子工程硕士学位，却放弃继续留在校园读博，进入了全球闻名的美国休斯卫星公司工作。我想知道，在大洋彼岸的美国名校求学，到美国最著名的大公司求职，逯利军有没有端盘子打工或在各种逆境中备受煎熬过？

没有。逯利军和熟悉他的人都告诉我，逯利军赴美留学前，向四个美国名校发过申请，被这四个学校同时录取，而且都提供奖学金。也就是说，逯利军是靠全额奖学金完成学业的，与我印象中生活清苦四处挣钱的留学生不同。况且，他在美国休斯卫星公司很快崭露头角，担任了技术经理。同时，他仍瞄准高技术前沿，在网络安全领域有了重大突破。

到2000年，在许多人眼中，32岁的逯利军已是实现“留学梦”的典范。他和在美国留学后工作的妻子购买了自己的房子，有了高级轿车，还添了两个聪明伶俐的孩子。更主要的是，在美国休斯卫星公司任职5年，收入足以迈入美国中产阶层，一到假期，他们全家去旅游胜地滑雪，富足而安逸。

然而，逯利军心里仍有一个“创业梦”——以他在美国申请的网络技术专利为依据，开办自己的公司。家人未免担心，离开这个全球最大的以卫星为主的无线通信商，不只放弃了高收入，还要承担风险，而且公司的初期盈利是不能发工资的。

逯利军说，我在美国的这家大公司做，主要是集成电子芯片设计，后来在管理岗位带一些人，做到高级经理。但实际上，我们在美国公司做，还是隔着一块天花板，或者说透明的天花板。尽管你能力很强，或者技术很强，未必就提拔你，看似过得不错，其实很难有突破了。

是安逸下去，还是闯荡一番？逯利军果断地选择了后者。跳出“透明天花板”的自信心，来自于超前的核心技术，加上敏锐的市场判断。逯利军创立了两家IT领域的高科技公司，先后争取到美国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马里兰州企业发展基金在内的数千万美元资金。到2006年，其中一家公司融资1000万美金，以8500万美金的价格卖出，盈利相当于6亿多人民币。作为公司创始人的逯利军是主要股东，一下子成了亿万富翁。

三

挣到“第一桶金”，逯利军又看准了下一代互联网。

起名为赛特斯的这一家高科技公司，就是逯利军和合作者以及风投公司共同投资的。赛特斯，拉丁语的音译，意思是“保障”，言简意赅地表达了公司的主攻方向，要当网络领域的“保护神”。

2007年初的逯利军踌躇满志，主攻网络免疫的新技术。客观地说，美国政府是有前瞻性的，第一代互联网还在运行，已经有100多家大学和科研机构，要研究下一代互联网的关键技术了。

2007年底，原本前景看好的赛特斯，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寒意。不只客户锐减，许多公司在裁员，美国经济形势也一落千丈。怎么办？公司还能维持吗？美国合伙人对逯利军建言，赶紧把公司关掉吧，不然损失更大。可是，逯利军对这家公司投入了很多心血，投入了占一半的资金，眼看全都要打水漂了，他心有不甘，苦苦思索着公司摆脱困境的出路。

是啊，关门最简单，然而逯利军绝不肯轻言放弃。他比其他人看得更远，关门不仅意味着损失，更意味着服输，甚至可能就此一蹶不振。他平时不喜欢高谈阔论，骨子里却流动着不服输的热血。

2008年初，当经济危机开始席卷美国的时候，逯利军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不是关门，而是到中国去发展！

之所以说大胆，在于逯利军的选择，带有极大的未知因素。固然，当时的中国并没有受到金融危机的影响，对海外投资者表示欢迎。然而，从1995年到美国留学，逯利军在美国生活了13年，他的思维方式和行为举止难免打上了西方的烙印，能适应中国的环境与市场吗？

当时逯利军考虑的，不是细枝末节，而是大的方向。美国的合伙人没到过中国，以为中国人还是穿毛式服装，举止极为古板，根本接受不了互联网。逯利军一直关注着中国经济运行，他了解到中国正大力推广三网融合，可能给公司带来机遇。在讨论公司去向的股东会上，逯利军据理力争，终于说服了风投方，几个公司合伙人同意，把赛特斯公司转移到中国。

逯利军一天也不愿等，立马开始考察投资地点。显然，在中国的投资地点事关将来的成功或者失败，马虎不得。

仅仅一个月后，逯利军就拍板，确定了一个在美国看来很遥远的城市：中国江苏省的省会南京。

说来就来。逯利军和公司副总经理钱培专，还有公司首席运营官、美国人斯蒂夫和妻子，带上公司材料和现金支票，一行4人从美国弗吉尼亚起飞，经历15个小时航程，直抵南京。

逯利军他们乘坐的国际航班，到南京已是深夜时分。他们在美国生活的地域与中国南京的纬度差不多，此时都是冬天。而他们没想到，南京正经历一场百年未遇的雪灾。南方的暴风雪肆虐于一向温暖的地域，他们乘坐的出租车在肮脏的雪泥中行进，不时地颠簸，不免令人担心。

遍地的冰雪，酷冷的气温，并没有影响逯利军的心情。当晚他们下榻在一家离玄武区政府最近的饭店，次日就和区招商局取得了联系。负责招商的工作人员很热情，陪着他们办手续，找租用的办公房。这座城市虽然在遭受罕见的雪灾，但初次相识的南京人，却让他们在严冬里感到了春天的温暖。冒着冰雪，一天看几个地方，相互比较下来，逯利军敲定了公司的落脚点，黄埔科技大厦上的四间空房子。还没购置电脑和办公桌，他们就决定先招人。南京集中了许多知名高校，逯利军毫不怀疑，公司能招到最优秀的人才。

雪总是要化的，灾总会过去，赛特斯就要如期开张了。

四

2008年，无论对于赛特斯，还是对于逯利军，都是一个转折之年。当他们来到南京时，还有一个月他就40岁了。移师南京，这是他一生中至关重要的决定。

当我听说，从选定南京到飞来南京，中间相隔这一个月，逯利军和南京方面所有的联系，都是在长途电话和电子邮件之间进行的，他没有到南京考察过一次，竟然就信心百倍地来了，不禁感到万分诧异。

逯利军一行4人，到底与南京有什么样的关系？等我采访了逯利军和副总钱培专，确实大吃一惊。钱培专出国前出生在上海，他小时候跟家人来过南京，几乎没有记忆。美国人斯蒂夫和妻子对中国极其陌生，更不知道南京在哪里。而主要的拍板者逯利军，2008年前一次也没来过南京。

那么，逯利军为什么选择了南京？

原来，当逯利军决定回国创业时，先想到了北京中关村。他在北京读了9年书，北大、清华有许多人脉，还记得中关村以“中国的硅谷”自许的底气，可是打电话到中关村咨询，可能投资方太多，对方不甚热情。再想到了上海张江开发区，浦东也同样牛，对方说别问这么多了，你人过来再说吧。电话能问清楚的，为什么非得跑一趟？逯利军当然很不爽。

此时，在美国赛特斯公司里，有两位毕业于南京大学的软件工程师。他们对逯利军说，逯总，南京好啊，你到南京去吧！逯利军问，南京好在哪里？他们说南京人做事比较踏实，加上院校比较集中，公司招人不成问题。逯利军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打越洋电话跟南京联系了。

那是一个颇有意思的场面。逯利军拨通了南京招商热线，电话机旁，坐着副总钱培专，还有美国人斯蒂夫。咨询了相关的信息，他们商量一通，又打电话过去。尽可能地，该问的都问到。

与北京、上海相比，南京的态度截然不同，提供了多种定点方案，逯利军选择了中心区域玄武区，四周著名高校和科研院所云集，不难找到理想的人才支撑。从市里到区里，虽说素不相识，对方都表示了热情欢迎的态度，而且耐心解答逯利军的提问，不能做主的事情也及时向领导汇报，尽快给予了明确的答复，这让逯利军感觉耳目一新。

长期在美国生活的逯利军，最喜欢直来直去的交往方式，不喜欢云里雾里弯弯绕绕。他通过长途电话和电子邮件，了解到南京推出的一系列“海归”回国投资优惠政策，能感受到这些政策实实在在，没有虚假成分，决心也就更坚定了。逯利军提供了赛特斯公司的资质材料，南京方面看到了他的投资诚意，自然给予了积极的回应。在他和同事处理美国公司事务的同时，赛特斯南京公司设立程序就启动了，注册手续和费用由玄武区政府帮忙办理和垫付，当逯利军他们赶到南京时，公司的注册手续已经基本完成了。

逯利军没有看错南京。南京也没有看错逯利军。

副总经理钱培专和逯利军共事多年，他告诉我，逯总有一个非常好的特质，敢想敢做，不会拖泥带水，绝对不会。一旦想好，马上就做，碰了壁再说。你知道吗？这其实是做企业家必需的性格！

钱培专有次听课，讲创新公司的运作。教授讲，初创企业有一点很重要，你先行动再问问题。是指初创型的公司，不是成熟的公司。他一听到这句话，就想到逯总的决策。为什么呢？你要开一家公司，想做一件事情，如果每样东西仔细去想，问题一堆，越想问题越多，到最后，你就不会去做了。

也许逯利军当时还不了解南京，但却相信了南京，其实就是因为，他相信中国。他感觉到新技术革命的浪潮，正前所未有地冲击着古老的神州。改革开放中打开国门的中国，仿佛一艘曾经搁浅的巨轮，正积蓄着宏大的能量，而他，要站在巨轮的甲板上，一同劈波斩浪驶向远方。

五

显然，在逯利军的成功之路上，并没有穷则思变的迫切意识，也没有白手起家的打拼情节，但逯利军在人生转折关头中的选择，在选择中的决断，却是一般人难以企及的。为什么坚持这样选择，为什么放弃另一种选择，往往最能影响人的前程，甚至能影响一个人的一生。

说到选择，我对赛特斯的资深员工很好奇。赛特斯如今家大业大，已扩展到500多人的规模，我想了解，当初逯利军存心要选择最优秀的人才，而最优秀的人才为什么选择他这个网络公司呢？

事实是，当逯利军他们通过各种渠道，把招聘信息发布出去，真的吸引了南京大学、东南大学等著名高校的毕业生。公司设在黄埔科技大厦，因此，第一批进入赛特斯的员工，被逯利军称作“黄埔一期”。

后来赛特斯搬到徐庄软件园，公司购买了一栋四层办公大楼，用作赛特斯的研发总部。这时候招聘的员工，又被叫做“徐庄一期”或“徐庄二期”。不过，怎么叫，也不如“黄埔一期”那么响亮。

寻找“黄埔一期”并不困难，除了外出的，在公司的几位欣然接受了采访。2008年赛特斯在南京初创，最早加入的确实是一批IT精英。张建民，31岁，南京大学计算机本科，曾任某大公司工程部主管；凌志辉，30岁，东南大学计算机硕士，曾任某大企业高级系统工程师；林强，29岁，南京大学计算机硕士，曾收到多家知名企业录取通知书。他们不约而同，集合在逯利军的麾下，如今都成长为公司关键岗位的业务骨干。

我问，是什么吸引了你们？

他们说，选择赛特斯就是选择跟随逯总。他们看中了逯利军与世界接轨的研发理念，看中了成为初创公司的骨干成员的个人施展空间。果然，赛特斯如同逯利军当初所激情描述的那样，迅速进入了良性运营的快车道，而他们置身其中，有一种与公司一同成长的成就感。

现在的赛特斯，仍是一支年轻的科研团队，平均年龄不足35岁。逯利军的心态，一如当年那样年轻，保持着对于前沿高科技的敏锐触角。如果说，当初他选择回到中国，是把美国的订单，做成后销到美国，维持公司在美国的运营。那么后来，他找到了中国的市场增长点，果断把重点转向国内。又一个明智的选择，使赛特斯扬其所长，业务越做越大。

坦白地说，我采访逯利军很不容易，或者说逯利军这个总裁当得很不容易。给他打电话吧，今天在上海，明天在合肥，后天在北京，有时他刚到机场候机厅，准备上飞机了。他身边的人告诉我，逯总特别忙，飞来飞去的，不过，只要在公司，他就会扎到最下头，跟科研人员切磋。与某些等级森严的大公司不一样，逯利军是没架子的人，一线技术人员有问题，可以找中层主管，也可以直接找他，他都会耐心地听取，提出意见与建议。

难道，逯利军就没有发火的时候？

当然有了。在公司中层以上主管参加的例会上，时常围绕攻关项目的进展，发生各抒己见的争执。逯利军是个直性子，有啥说啥，有时说服不了别人，也会气得恼火。有一次，他急了，说话有些冲，当场叫人家下不了台。到了晚上，所有与会的中层主管，都收到逯利军发的邮件，他为自己的不冷静，无意中伤害了其他人，表示了歉意。正因为逯利军的坦荡，跟他干的部下觉得痛快，大家都明了他的为人，真诚总能收获真诚。

可以说，南京是逯利军的福地。

与循规蹈矩的“理工男”不一样，逯利军的选择多有出人意料之处，成为创造远大前程的一个起点。在逯利军的创业过程中有好几次重要选择，其中选择南京，在他的人生中具有里程碑的意义。

逯利军觉得，对于南京最好的回报，就是在南京把赛特斯做出规模来。

也许有一天，无论是北京中关村，还是上海浦东，都会回过头来反思，当初怎么轻易放过了逯利军这条“大鱼”！

随着赛特斯业务触角伸向全国，数项核心技术的销售收入超过2个亿，公司总资产达3亿元，它的研发总部还在南京扩展。逯利军外出参加清华同学会，谈起南京鼓励“海归”创业的优惠政策，以及营造的投资软环境，总是头头是道，同学们善意地戏谑他是南京的“代言人”。

尽管逯利军从美国归来，他的思路、观念和行为方式，都有了西方印记，但他对于故土的挚爱，尤其对于中华传统精神，仍然融会于心。比如公司春节团拜会上，他最爱唱《我的中国心》。后来有人透了底，他喜欢京剧，对于所有的京剧流派如数家珍。于是，他在去年春节唱了现代京剧《沙家浜·智斗》。今年春节他又唱了传统京剧《淮河营》：“此时间不可闹笑话，胡言乱语怎瞒咱。在长安是你夸大话，为什么事到如今耍奸猾。左手拉住了李左车，右手再把栾布拉，三人同把那鬼门关上爬，生死二字且由他……”

微风吹拂的夜晚，徐庄软件园也静了下来。赛特斯大楼总裁办公室的灯光依然亮着。从外地回到总部的逯利军，此时像往常那样伏案桌前，对着电脑忙碌着公司的大小事务。他抬起头的时候，透过玻璃窗的那片山脉上，如水的月光如泻银般波动闪烁。哦，一盘明月清辉如许！

在这梦一般的情境里，他想到他生活过的美国马里兰州，窗前洒过同样的月光。外国的月亮并不比中国的月亮圆。

晶莹的月色牵动着逯利军的情思，他又想到南京在实现“中国梦”的进程中，正开足了马力前行，而他要做世界最好的高科技公司，他的“创业梦”如此真切如此明晰，他的内心很敞亮也很踏实。

紫金山的月亮，南京的月亮，中国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