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富岛走笔三帖

2015-03-09 10:52周朝晖
书屋 2015年7期
关键词:岛民琉球民谣

周朝晖

从那霸到石垣岛居停两天,看过观音崎和埋葬一个半世纪前落难于此的厦门“海囚”遗骸的唐人墓,利用等待返程航班的半日空闲,一人独自前往竹富岛游走。

竹富岛位于日本最南端的八重山群岛中,虽隶属冲绳县,却与本岛远隔近一个小时航程的浩渺烟水,倒是与台湾岛东北部近在咫尺。从地图上看小得像一粒米,遗落在烟斗似的石垣岛下方。飞机在石垣岛上空徐徐降落,从眩窗俯瞰下来,可以看到竹富岛小得恰似一片绿、黄、白交错的叶子漂浮在琉璃色的海水里——绿的是岛上终年常绿的茂盛植物,淡黄浅白的是岛上的礁岩,沿岛一周环绕着一条闪烁着洁净白光的带子,那就是海和岛过渡地带的沙滩了。小岛是珊瑚礁堆积形成的,椭圆形的环岛边上地势平坦,少有起伏,唯中腹部分微微平整隆起,这样的景观令曾经来过竹富岛的文豪司马辽太郎忍俊不禁,将其比作倒扣的咖喱碟子,倒是形象生动。

竹富岛在石垣岛边上,一道窄窄的海峡将大小两岛隔开,搭乘轮渡十分钟可达,那种情形与从厦门岛乘轮渡到鼓浪屿感觉差不多。不过,比起鼓浪屿,竹富岛面积大了三倍,但居住人口却只有一百五十多住户,才三百五十多人,不到后者的一个零头!真是典型的离岛。

但岛上外来人却不少,当然都是游客,主要自本土的日本人,在本土人心目中竹富岛是一个疗愈身心意义上的世外桃源。外来游客近来多了些深度游的台湾人,来自中国大陆的客人还是罕见影迹,毕竟距离冲绳本岛往返近千公里的航程。

竹富岛虽是袖珍小岛,但在日本几乎可以说是家喻户晓的“民谣之岛”。以石垣岛、竹富岛及附近岛屿为中心的八重山民谣被誉为“冲绳民谣中的奇葩”,在日本音乐史上诸多广为传颂的琉球民谣杰作即诞生于这一方寸小岛,被列入日本“国家无形文化财”的竹富岛谣曲多达十几首,以致在日本传统音乐领域竹富岛有“歌之国,诗之岛”的美称。

冲绳以民谣闻名于世,其中远离本岛的八重山民谣最为盛名,比起冲绳本岛,八重山民谣浑厚古朴,更接近原生态,歌词洗练,曲调苍凉悠远,在茫然无际的海天背景中听来,更有一种直捣人心的穿透力,那种感觉,与聆听或诵读《诗经》、《汉乐府》的心情很相似,畅胸襟,接地气,令人想起与生命本源息息相关的种种。诞生于竹富岛的《安里屋之歌》(《安里屋ユンタ》)即是八重山群岛民谣翘楚。安里屋是竹富岛上的一个岛民之家,“ユンタ”(讀如“yunta”)为八重山民谣最具典型的歌唱形式,简而言之即是底层劳动人民的咏唱小调,最大特点就是无伴奏的男女对唱。冲绳民俗学家喜舍场永珣氏考证出“yunta”即来自古琉球语“诵歌”(yumita)的讹化音,是自古相传的赞美歌、颂歌的形式。冲绳民谣史家仲宗根幸市在《琉球弧的民谣》中对这种民谣形式给予很高评价,将其列为八重山民谣的精髓:“这一古代八重山岛民劳动时的歌唱形式,混合幽默的表现,或嘲讽萨摩剥削的严酷,或歌咏爱情和人生百态,不拘一格自由奔放,旋律具有牧歌情调,音节洗练。”据统计,在自古流传的数千首冲绳民谣中,这一形式的古谣就有二百多首。

《安里屋之歌》是一首赞美歌,从内容上看可以说地地道道汉乐府《陌上桑》的八重山版本:歌中赞美的对象是竹富岛安里家的秦罗敷——kuyama,一个不畏强权、不图富贵、拒绝王府“使君”求婚的美丽村女。据当地政府旅游网站引用的史料介绍:kuyama确有其人,琉球国尚敬王时代的1722年诞生在竹富岛上,终身歌咏于斯劳作于斯,1799年以七十八高龄无疾而终。kuyama进入民谣,源自这样的史实:1738年琉球首里城派遣到竹富岛任职的“目差主”,即王府驻外官吏,看上安里家的“好女”kuyama并欲纳之为“现地妻”(任期内妻室)。就像秦罗敷一样,kuyama以自有意中人为由坚定地回绝了。此后故事流传开来,并敷衍出各种版本的赞歌,代代传颂,其中以《安里屋之歌》最为著名流传最广,经由这首民谣的影响力,甚至kuyama出生的故乡竹富岛成为声名远扬的旅游胜地,而她生长的故居和墓地也成了竹富岛之行的最大亮点。

大正、昭和年间,日本工、矿业快速发展,劳动力奇缺,许多冲绳人前往日本本土打工谋生,从事最艰苦的劳动。工余小息他们聚集一起吟唱故乡民谣慰藉乡愁,《安里屋之歌》渐渐在本土流传并引起乐坛人士关注。1934年竹富岛的小学音乐教师宫良长包,在保留原作精神的基础上,将这首琉球方言的民谣重新填词编曲,改编后的日语歌词与曲调更合本土日本人的欣赏习惯,很快随着当时已经普及的收音机传播开来。1940年歌坛巨星真田千鹤子在东宝歌舞团剧场翻唱这首民谣,引起轰动,随即风靡列岛。

曾从石垣岛当地政府部门出版的相关文献,了解到这首昔日耳熟能详民谣背后的鲜为人知的历史和现实,才从中读出另一种味道,也许可以作为解读隐藏在琉球历史暗角的某种社会现实的例证和补充。

八重山群岛远离琉球本岛,在王国时代,岛上居民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帝力与我何有哉”的生活。但这种生活随着1609年萨摩岛津入侵琉球国,琉球国被置于萨摩藩的统治和压榨悲惨境地而告终。萨摩藩不但强占琉球北方五岛,还逼迫王府缴纳沉重赋税。王府层层摊派,将负担转嫁到王府各处领地,边远离岛也不能幸免。1637年王府开始在宫古岛、八重山列岛推行人头税制度。所谓人头税,即凡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岛民,无论男女、强弱、贫富均被课以同样重税(缴纳芭蕉布或稻米),据平川朝申编纂的《彩页冲绳的历史》一书记载:沉重的人头税给八重山群岛人民带来了深重灾难,岛民不惜以人为堕胎、自残来逃避这一沉重负担,导致八重山群岛人口急剧减少。八重山的民谣深刻地反映了这一历史现实,正如大江健三郎在《冲绳札记》中所揭示:“自宽永(1637年)至明治三十六年的二百六十余年间,(萨摩)靠人头税将八重山人民剥削得一穷二白。极端罪恶的制度给人民带来深重的痛苦,他们悲愤的呼声被变成许多民谣传唱,流传至今。”经过八重山人民的顽强抗争,这一苛政直到明治三十六年(1903)才告终结。

与这一经济苛政相始终的,还有对女性身心的掠夺和侵害,即歌谣中所体现的“现地妻”现象。琉球国散点着大大小小一百多个岛屿,从首里城派遣的命官前往各个离岛任职督办税赋纳贡。为解决命官单身赴任期间的起居生活和性需求,形成“現地妻”制度:官员异地赴任期间挑选当地女子为临时妻室,也就是以三年任期为度的露水夫妻,一旦期满回调,夫妻(乃至父子)关系即告终结。作为补偿,被选中的女性和家人可免除人头税。几百年间在苛刻的人头税将岛民压迫得家破人亡、走投无路的困境中,为了逃避这一苛政的压榨,但凡姿色出众的女子莫不飞蛾扑火般争做“现地妻”,家人亦以此为荣,久之成为社会风俗——这就是民谣《安里屋之歌》的独特背景。在这背景映衬下,kuyama的形象越发显得光彩照人:她美丽、聪慧、自尊自爱,即所谓“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敢于反抗流俗,不惜付出由此带来的艰辛劳役和遭受打击报复的代价,拒绝做“现地妻”制度的牺牲品。这种卓然不群的高贵人格,就像《汉乐府》里的秦氏好女罗敷一样,受到时人的赞美咏叹并变成歌曲世代传颂。曾经栖息在汉乐府诗卷中的美丽传说,两千年后居然在汪洋一隅的八重山小岛上出现回响,这是很有意味的事:“不知域外蓬壶岛,亦有风情似汉南。”

我和几个来自本岛的日本游客同乘一部牛车,慢悠悠在岛上的民居街道徐行,经过安里屋故居门口,停车张望,好像等着古昔的绝世美女从黝黑的屋檐下光华亮丽地走出来——随车的导游很熟练套上角爪,慢悠悠弹拨三弦琴,才刚刚唱起了《安里屋之歌》的第一句,车上的日本游客便一起齐声应和。

在竹富岛行走,最让人惊叹的还有那些大量原汁原味的琉球王朝传统古建筑,以及几乎是凝固的自然景观。

从容不迫慢悠悠的水牛观光车,在古朴如昔的村落里的白砂道上蜗牛一样缓缓慢步,耳边三弦琴音悠扬错落,感觉就像穿越时光,在传说中的神话岛上穿行。小径两边的竹富岛村落民居和独特的景观次第映入眼帘:人家院落里粉红的夹竹桃和紫红的三角梅开得如火如荼,棕榈和芭蕉树阔大肥厚的绿荫随着潮热的海风轻轻摇曳。那些看似民居的平屋建筑,都很低调内敛,清一色的平屋木造瓦葺建筑,很少有超过两层的建筑,完全不同于平日看惯的日式建构。怪不得牛车上的当地导游说了,只要从自家二楼上就可以眺望竹富岛全貌了。竹富岛的民居聚落,不论新旧,都以红瓦为顶,屋顶上镶嵌着各式各样的“西萨”(风狮爷),从石墙修葺的带照壁的院落看,倒是颇有几分闽台民居的味道。我读过琉球研究史家谢必震教授的专著,才知道冲绳的红瓦烧炼技术是十八世纪中期由到福建学习建筑的琉球人传过去的,此前琉球人只能烧炼黑瓦。冲绳本岛的民居屋顶几乎清一色的红瓦,而竹富岛上的古村落则遍布黑瓦白灰的民居,说明年代较久远,包括kuyama故居安里屋也属于十八世纪前的古建筑,相对红瓦平屋更显得历尽沧桑。

太平洋战争末期,冲绳本岛被日本军部策划成抵挡盟军进攻日本本土的战争掩体,在长达一个月的冲绳战役中,冲绳本岛的民居以及诸多历史遗迹被美军的“钢铁风暴”夷为平地,居民死亡超二十万,绝大多数的建筑,从王宫到寺庙、校舍、民居乃至坟茔墓地归于灰烬,而八重山列岛因远离本岛,躲过了战火,传统建筑和文物得以完好无损保留下来。现在研究琉球传统建筑艺术,还得来这里。

岛上原住民很少,而遍布岛上的民居,很多是供外来游客住宿的民宿和旅馆,外表与普通民居没什么两样,没有什么张扬炫目的招贴和标示广告,里面却是别有洞天的旅游设施。不仅佩服当地人把文化景观和自然景致布置的如此协调,一点不显山露水。

这一切源于岛民对乡土的高度热爱和环保智慧,影响所及据说甚至给当时高歌猛进的日本本土旅游景区开发提供借鉴样本。

岛上住民虽然不多,但却异常珍惜竹富岛的一草一木,一礁一石,对于古老街道景观的保护似有一种先知先觉的智慧:原本是离岛,自古外来人迹罕至,1972年冲绳行政权返还日本后,不断有本土日本人和外国入境游客前来的境况激发了岛民对祖先世代居住的圣域之岛未来环境的担忧。竹富岛是个穷岛,岛上土地贫瘠不适合发展农业,种地要坐船到隔着浅浅海峡的西表里岛上耕种,生计主要靠历代相传的芭蕉布纺织工艺为生。但他们在巨大的商业诱惑面前没有退却,鄙薄以牺牲环境为代价获取眼前的物质钱财利益的行为——这或许是kuyama精神的传承吧。

据随车导游南风原先生说,早在三十年前,日本兴起了冲绳游热潮,大量日本人、外国人前来竹富岛旅游休闲。针对岛上越来越多开设兴办旅馆、民宿等旅游设施,接连涌入的外来游客进岛可能对环境造成破坏,早在政府意识到之前,岛民就率先觉醒行动起来,成立自治委员会制定了《竹富岛环保宪章》,提出“不出售、不污染、不混乱、不破坏、保护传统文化和自然景观”的“环保五项基本原则”。

在五项基本原则之下,制定了很多可供操作的细则,很令人回味,我特地拍照带回,也许有值得处于旅游大开发热潮中的国人借鉴的地方:

1、岛民自建新居,需经许可。只能建造平屋红瓦的传统样式住宅,屋顶铺设红瓦。遵循这一规定的岛民方可获得补助金;

2、窗户外须挂上竹帘,不使玻璃窗外现;

3、禁止在建筑物外面出现商业广告牌;

4、禁止以大规模开发度假村为目的的土地买卖;

5、用珊瑚石碎石铺成的白砂街道,每日早上由所在住民清扫以维护清洁与美观。雨天台风天气,白砂会渐渐流失到海里,因此居民门前路段也应各自从海滩收集白砂定期填补养护。

“各位乘坐的水牛观光车,以前遍布岛上,现在是越来越少了,因为水牛排泄物影响环境卫生,也妨碍小朋友上学路上的交通安全”。南风原先生是当地岛民,健壮、黝黑、漂亮,他话不多,但对故土的山水草木赤诚热爱溢于言表,说起岛上的岩石、草木和景观,就像在介绍家里中长辈似的,自豪、稔熟又略带某种宗教般的虔诚。

竹富岛是个一年四季流动着各种庆典的浪漫之岛。

这么一个汪洋中的袖珍小岛,人口三百多人,却几乎天天在忙着张罗庆典,因为竹富岛自古流传的祭日(节庆)典仪非常之多,全民出动的重要传统祭日活动就有二十四个,每個节日短则两三天,长者半月,往往是这个节庆刚告一段落,紧接着得全力以赴忙碌张罗下一个庆典了,因此岛上居民,男女老少,一脸的精气神,与巴厘岛等东南亚海岛那些无所事事一脸茫然的岛民迥然奇趣。竹富岛一年中比较有代表性的祭祀活动有丰年祭、结愿祭、节祭、世迎祭、十五夜祭等十二个节庆活动。

有的祭祀节庆延续多日,岛民几乎日日过节。一年四季,随时来岛的人,都能听到祭祀的锣鼓、三弦的乐声和欢快的呼喊应和之声,看到街道上穿着色调明丽爽朗的传统服装忘情载歌载舞的岛民。

天天生活在节庆中,岛民亦年年岁岁以此为生,这是多么令人艳羡的人生啊!

竹富岛的传统祭日依照中国阴历中的干支来进行,主要分为祈愿祭和感谢祭两大类,祈愿祭以阴历干支的甲午来选定,感谢祭则以阴历的壬辰来选定。

元旦,一元复始,岛民汲取井户之水,漱口沐身迎接新年,身心洁净拥抱即将来临的一年中的各种祭祀庆典。井水在竹富岛具有非同一般的意义,是生命之源也是神明的赐物。

阴历9月或10月举行的种子祭是竹富岛年中最重要的祭典,规模盛大,最富八重山传统文化气息,1977年被指定为非物质文化遗产。祭祀期间还穿插安排各种祭神活动,第七、八日安排纳奉艺能表演。这场庆典往往吸引着日本本土游客不远几千公里去观赏。

选种祭祀活动在冲绳各地都有,只不过竹富岛的选种祭与其他地方用稻谷不同,是用粟米的。竹富岛是由珊瑚礁形成的地貌,岛上没有河川,极度缺水,无法产稻、麦、粟和番薯等重要农业作物,因此所谓的选种祭就是尽心挑选粟、麦和番薯的种苗,呼唤神灵加以护佑,由女性神职人员担任主祭人,轮番为三种种苗咏唱神曲歌。

竹富岛的祭祀活动具有浓郁的八重山群岛宗教文化色彩,源自岛民自古传承的“御岳”,也就是山岳神明信仰。

“御岳”是竹富岛岛民的圣地。所谓“御岳”,即是神山,并非某座山的名称,实际上在冲绳,每个地区和岛屿都有自己的御岳,是各地岛屿村落中的圣域。据说在竹富岛上就有二十八个神岳。在远古时代,为了避开台风海啸等自然灾害的侵袭,冲绳群岛上的村落大都建造在岛屿中的山中或丘陵高地,御岳则位于村落背后的最高处,岛民的居处位置,根据他们与御岳的亲疏远近来决定。宗家(村落开拓者)或祝女(女巫等职业神职人员)的居所大都位于村口或附近,普通人家或外来者则远离村中心。神山御岳是村落的圣地,其间有几百年的老榕树、蒲葵和槟榔树丛林,神秘幽深,秘不可测,居住着地方的神灵,供奉着石头、香炉,只能由专职的神女进入。

地处沧海汪洋一隅,零散分布,八重山群岛生活环境异常恶劣,许多自古沿袭的山岳信仰,都与岛民的生存境况息息相关。司马辽太郎曾兴味津津地考证过竹富岛上诸多御岳信仰的渊源,印象最深的是有关竹富岛仲筋神山镇守灵的传说:

与石垣岛或西表岛不同,竹富岛没有山川河流,四处遍布坚硬的礁岩,淡水是农作和生活的生命之源。雨季之外,岛上终年艳阳直射,经常干旱,这对岛上的居民来说是巨大的威胁。

有一次,多年罕见的酷热来临,庄稼奄奄一息,村民不得不驾船渡海到对面的西表岛和石垣岛汲取淡水维生,但杯水车薪救不了田地里奄奄一息的作物。正束手无策时,发现村中某耆老家里的狗一连几天浑身湿漉漉回家。狗生性忌咸,不近海水的,老人疑惑,尾随其后,发现狗儿在地表涌出的一处水滩里玩水清凉呢。顺着出水处猛挖,清水脉脉涌出,老人立马招来村民一齐动手,挖成一口大井,这口井后来成了村里饮水和灌溉的一大来源保障。狗和主人先后辞世,遂被后世岛民神格化,视为山岳守护神历代膜拜。

八重山群岛不但远离东亚大陆,与所属的琉球本岛也远隔汪洋大海,与外界文明的接触、交流和碰撞很少,比大航海时代以后与中国、日本、朝鲜、东南亚频繁往来交流的冲绳本岛,八重山的社会发展更缓慢,更封闭,由此形成八重山群岛宗教、民俗文化的独特性,这种独特性也因地理和历史上的原因得以完整保存下来,成了研究冲绳古代文化的活化石。

离开竹富岛是日照斜射的下午了,汽船离岸了,透过舷窗,我看到艳阳穿过雪白舒卷的云层空隙,斜照在竹富岛上。我的耳边还回荡着岛上祭祀的锣鼓箫笛和激越的“诶撒-诶撒”、“诶撒-诶撒”抬神舆的呼号声,如梦似幻,令人想起被遗忘在古文书里的蓬壶仙岛——在另一个时空,我与一个遥远的梦境不期而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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