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初期武汉社会教育探析

2015-03-04 00:28汤蕾
雪莲 2015年35期
关键词:社会教育武汉

汤蕾

【摘要】抗战初期,武汉因其地理优势成为战区民众的暂时栖息所。对这些民众进行战时教育,设法提高其抗战积极性,发挥其抗战力量,需要靠当地的社会教育来实现,这也就成为这一时期社会教育的主要目的和核心内容。也正因此,它具备了许多“战时”特点。虽然其实施不过一年,但由于男女民众和儿童的广泛参与,不仅增强了抗战力量,直接促进了民众文化知识和道德素质的提高,而且提供了有用的劳动力。尽管国民政府试图将其纳入一党专制的轨道,但在社会发展和文明进步的历史潮流中,在广大教育工作者和民众的共同努力下,抗战初期武汉社会教育团结了各阶层民众联合抗战,而它本身也成为中国现代教育发展史上非常重要的一环。

【关键词】抗战初期;武汉;社会教育

现代意义上的社会教育肇始于19世纪三十年代的德国,该理论于20世纪初从日本传入中国。民国建立后,从南京国民政府设立社会教育司开始,社会教育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在学术界,社会教育有广义和狭义之分:前者指一切增进人们的知识、技能、身体健康的教育活动,它包含了家庭教育、学校教育等一切教育活动;而狭义的社会教育,是指学校教育和家庭教育之外的一切社会文化机构以及有关的社会团体或组织对社会成员所进行的教育,它是家庭教育和学校教育的补充和延续。从民国时期的实际情况看,中国的社会教育当属于后者。因此,本课题所指的社会教育即是对家庭、学校教育以外一切教育活动的通称。中国抗战时期,因其时代的特殊性,使社会教育在当时的教育体系中承担了更为重要的角色,体现了更为鲜明的特点,这也构成本论文的中心问题。

抗战初期,日本帝国主义的疯狂侵略,致使南京国民政府的首都朝不保夕,在这紧急关头,国民政府只能沿长江西撤。而素有“九省通衢”之称的华中重镇武汉,随着中央机构和许多重要人士的迁来,一夜之间俨然成为中国战时的临时首都,人们惊呼,保住了武汉,也就保住了中国。随着战争的深入,战区广大背井离乡的难民、失学的青年和流浪街头的难童纷纷来汉,作为他们的暂时栖息地。如何安置他们、教育他们,解决其吃饭问题,同时使其成为抗战积极分子,这些问题成为抗战初期摆在中央、地方政府和武汉三镇人们面前的艰巨工作任务。武汉的社会教育工作也因此在之前发展的基础上又有了新的突破和进展。

一、国民政府的社会教育方针及政策

1937年12月南京失守后,教育人士纷纷提出改革教育,主张高中以上学校与战事无关者,应予改组或停办,让学生应征服役,捍卫祖国,而初中以下学生及未及兵役年龄者,则变更课程,缩短年限。对此,国民政府认为,“‘抗战‘建国应同时并进,而教育尤为建国之基础”,通过教育来推动经济发展,“以充实战时的国力,以奠定建国的基础,增强武力,以期一方面克敌制胜,一方面建国强民,适应战时艰难困苦的环境,造成富有活力、富有前途的现代中国。”之后随着战事的发展,国民政府又颁布了《中国国民党抗战建国纲领》。其中关于教育的有四条:“(1)改订教育制度及教材,推行战时教程,注重于国民道德之修养,提高科学之研究与扩充其设备;(2)训练各种专门技术人员,予以适当的分配,以应抗战之需要;(3)训练青年,俾能服务于战区及农村;(4)训练妇女,俾能服务于社会事业,以增加抗战力量。”据此,对于社会教育而言,国民政府也自然要将其纳入战时轨道,加强民众教育,增强抗战力量。为此,国民政府教育部又颁发了一系列法令和法规,推进战时民众教育。

1938年3月,《教育部社会教育工作团工作大纲》规定了社会教育工作团的实施目标是:“1、唤起民众民族意识;2、灌输民众抗战知识;3、坚强民众抗战意志;4、训练民众抗战技能;5、充实民众基础知识;6、增进民众生产能力。”不难看出国民政府对战时社会教育的功能作了调整,一是发挥社会教育动员民众抗战的作用;二是适合战时生产的需要。

《大纲》同时要求,“社会教育工作团应在适当地点设立民众学校,办理成年失学民众补习教育”;“设立儿童教养团,或在民众学校附设儿童班,招收失学儿童”,以推行义务教育;实施妇女教育、难民教育、伤兵教育、战时训练等。这就成为抗战初期中国战区和大后方实施社会教育的行动指南。

由于战时许多学校遭破坏而停办,加上不少学校自发地向后方转移,大批学生失学,或筹措盘费跟随学校背井离乡。为了避免学生的流失,国民政府不得不采用行政力量,强迫因战争而失学的民众就近入学。1937年8月,教育部规定“各县市除设置县市强迫入学委员会外,还应分区设置区强迫入学委员会,主持强迫入学事宜。”而施教机关,以民众学校为主,“分专设附设两种”,除专设学校外,“各级学校应一律附设民众学校”,且必须发动知识分子,鼓励学校教员、公务员、大中小学学生任教,“必要时,并得利用行政力量征调之。”而且明文规定,第一期先将16岁至30岁的失学民众强迫入学,再努力使“年龄之较长及较幼者强迫入民众学校学习”。如应入学而不入学者,强迫入学委员会可采取口头劝告、警告、罚金等方式限其入学,足见其决心之大。

抗战期间,广大民众出外逃亡,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而成千上万的中国儿童饱受侵略战争之苦,沦为孤儿、弃儿和日军刺刀下的牺牲品,幼小的心灵承受着与他们年龄极不相称的巨大痛苦。他们作为国家将来的主人和复兴民族的后备军,更需要加强保护和教育。因此,国民政府在救济难童的同时,也关心他们的受教情况。1938年5月,教育部颁布《战区儿童教养团暂行办法》,规定凡由战区退出之贫苦儿童年龄在12岁以下者,由所在地教育厅会同民政厅设法收容教养;战区儿童如与家属失散或原无父母监护人者,应按儿童程度分高级小学、初级小学及幼稚园继续维持其课业。同时,规定组织教养院内年龄较大的难童集中从事农业、销售工业、小商业等方面技能的培训和教育。

此外,为配合民众教育的开展,教育部要求社教人员作好广泛的宣传工作,包括举行演讲、巡回表演戏剧、实施电化教育、举办展览会和歌咏演出以及出版图片展等。这些工作,形式多样,但都必须围绕“发扬民族意识、激起民众抗战情绪”这一主题。尤其是以无线电广播为主,电影、幻灯片放映为辅的电化教育,在抗战时期战区错落、前后方交通阻隔的情况下,具有特别明显的作用。所以国民政府制定了详细的电化教育实施计划,通饬各省市一律设置电化教育服务处,逐步扩大电影、播音教育的工作范围,经费困难之省由中央拨款补助。这就为抗战初期电化教育的实施大开方便之门。

虽然国民政府制定了如此详细而周全的战时社会教育法令,但法令如果得不到实施,就如同一纸空文。抗战初期,由于武汉的特殊地位,各界人士切实照此在汉开展了许多社会教育的活动。

二、武汉地区社会教育的开展情况

(一)失学民众和普通群众教育

武汉在抗战初期确实成为广大难民的集中地,包括难民在内的大批人口来汉,使当地的人口“陡增至150万”。1938年,“5月下旬就有10万以上的难民来到了武汉”,致使滞留在汉的难民人数日均达到“10-15万左右”。这些难民再加上武汉本地的失学民众,不能不引起教育部的极大关注。为此,教育部第一社教工作团于武汉各难民收容所设立难民补习学校,“现已筹备成立者,有武昌武胜门难民补习学校、汉口来祥里难民补习学校、江苏同乡会第一难民收容所难民补习学校、第三难民收容所难民补习学校等。”而省教育厅亦曾规定于同年5月至次年4月举办5期民众补习教育,以民众学校为主,使7万16岁以上、35岁以下之男女失学民众都能获得免费教育的机会。但由于受战况影响,原本定的5期民众补习教育不得不浓缩为l期:于武汉三镇单设民校,“按保甲组织,每保最少设校一所”,各学校及机关团体均附设民校,计开办民校“约近一千所”,“教5万余文盲”;学校“每日教学2小时”,分别实行50分钟的国语教育、20分钟的习字训练、20分钟的唱歌训练,以及属于公民教育范畴的公民训练教育,包括精神讲话、政治常识和时事报告,共30分钟。6月1日开学,计划以两个月为期限,但至8月11日因战事紧张,民教事宜结束。

但是民众学校的设立数目毕竟有限,为了服务于大众,让更多的民众了解战况,激起其抗战斗志,国民党政治部与教育部联合起来,在汉举办多次全民性的电影教育和播音教育。

对于前者,国民党将战区实况和占地新闻多及时制造成影片,在各大电影院公映。3月16日,军委会政治部抗敌运动会联合各剧院放映多场抗战电影,并将广告刊登在当日报纸上,具体有关内容整理如下:

5月2日,又将“敌机昨日侵袭武汉及被击落后情形”拍摄的影片和“台儿庄歼灭战影片”同时在上海大戏院放映。这些真人真事无疑使观众受到强烈的情感震撼,激起其对日本军国主义的仇恨和对敌斗争的激情。

对于后者,教育部则采取在电台播放抗战话剧、抗战演讲和抗战歌曲等方法。据不完全统计,三四月间,中央广播事业管理处汉口短波广播电台于晚上8时至8时半先后播送抗战话剧《秘密文件》、抗战鼓词《八百壮士》、音乐会节目《抗敌歌》《女青年战歌》《军队进行曲》等。以上电化教育内容多宣传爱国主义,受众广泛,能极大地增强民众抗战的决心。

但是,国民政府为了在思想上加强对广大青年的控制,1938年7月,在汉成立了三民主义青年团。在《团章》中要求“三青团担负起参加战时动员,实施军事、政治训练,促进文化建设,推动劳动服务,培养生产技艺等”项特殊任务。它一成立,就被国民党确定为青年运动的唯一领导者,国民党力图使其成为统一青年运动和青年组织的主要力量。但后来三青团不但没有成为团结革命青年抗日建国的组织,反而完全成了监督和破坏进步青年革命运动的反动工具。其党刊宣称:“统一青年运动,统一青年组织,当然应该在三民主义与国民党领导之下”,公然要求全国青年“放弃其他主义,脱离其他代表某种主义之政治集团。”表明国民党实际是欲以专断的方式领导全国的青年运动和统一全国青年的政治思想。1938年,国民党将三青团作为解散其他进步青年组织的借口,8月,武汉卫戍司令部强迫解散了民先队、青年救国团和蚁社三个青年抗日团体。在言论和文字方面,国民党当局页坚持加紧控制,多次禁止进步书刊的出版和发行。1938年3月,所查禁或没收的书报之中,有毛泽东的《抗战必胜论》、宋庆龄的《中国不亡论》、王明的《抗日救国政策》、李公朴的《民众动员论》《群众周刊》《新战线》等。

除了国民党及国民政府的诸多努力之外,武汉地区的中国共产党及其领导下的抗日救亡团体也纷纷动员广大下层劳工群众,进行各种增进文化知识,提高抗战意识的教育活动。

1937年11月,在中共湖北省委领导下,由来汉的文化界知名人士刘季平与国民党人士孔庚、华中大学校长陈时发起成立“抗战教育研究会”,主张“在研究中进行抗战教育,在推行中研究抗战教育”。研究会办起了多处演讲室和文化角,向群众宣传抗战形势,讲解救亡道理,动员和组织群众参加抗日救亡活动。同时,该会联络其他当时到汉的中国教育学会、中华职业教育社、全国抗战教育促进会等,于第二年1月成立了全国战时教育协会,有力推动了抗战教育运动的开展。

1938年初,共产党员在申新、汉口、民生三纱厂以及邮务、码头、印刷、制尼、搬运夫等工人中组织了座谈会,每次人数大多有一二十人;以此为基础组织抗敌工作团,如汉阳兵工抗敌工作团、炼钢厂与火药厂两分团、武阳汉民众抗敌工作团、流亡员工抗敌工作团以及裕华、一纱、电台、印刷业等工作团,每团约自五十到二三百人;在平汉路有写作会,书店中有读书会,店员中有类如文教团体的蚁社组织,并附设一战时常识训练班,参加者有90多人;此外,讲演室、识字班、夜校等组织也在充实和发展中。中国共产党党员在推动与帮助下层工人积极分子开展救亡运动的同时,也在某些地方照顾到了群众的切身利益,从而获得大部分工人的拥护。如在裕华纱厂一部分失业工人中,向其宣传只有组织在救亡行动中,才能解决失业问题,使其很快成立了战时服务团,扩大了抗战力量。

让人欣喜的是,当时的工人群众不但被动接受教育,而且能够开展自我教育。他们利用现有的条件,哪怕是“八九十本书,和几十本杂志,以及一份《大公报》和一份《新华日报》”,也创办起工人自己的救亡图书室,在此借书和看报的工友们很多。既不受时间、空间的限制,又充分利用了图书资源,工人们还可以不断更新知识,体现了广大工人群众的学习觉悟和积极性。

(二)难童教育

为了实施难童教育,汉口妇女慰劳分会战时服务团从1938年1月起,将14个难民收容所的难童分别组织起来,教他们识字、唱歌、做清洁,她们的行动引起了社会人士的高度重视。不久,国民党汉口市党部、市政府、市教育局与妇女慰劳分会、抗敌后援会等机关团体发起组织“难民儿童教育委员会”,在每个难民收容所开设难童短期学校一所。2月15日,已成立的两所短期学校举行了总开学典礼,共有难童学员1500余名。至5月,学员已增进到2553名,其中有200余名是孤儿。同年3月,方振武、沈钧儒、宋美龄等在汉口发起成立了“战时儿童保育会”,收养因战争而流离失所的儿童。至9月中旬,先后收容教养难童9070人。保育院还聘有专职教养和工作人员照料难童的生活,并指导他们学习。

另外,中国青年救亡协会在教养儿童方面也取得了不少的成就。至1938年4月21日,已经成立了15个儿童团。他们将1000多名“在鹦鹉洲、在汉阳、在桥口、在徐家棚的成天街头游荡的野孩子;在学校、在难民收容所和短期小学的聪明儿童;甚至拿着报纸满街叫卖的卖报童子”都组织起来,“教他们唱歌,作有意义的游戏,让他们玩得更有意义一点”,从而使儿童团发展得更大更强。

抗战初期,还有一些暂时扎根于武汉的儿童团体。其中有较大影响者当首推由难童自发组织起来的孩子剧团。它本成立于上海,在上海的难民收容所中公演救亡戏剧。上海危急时,二十三名小团员分批来到后方,于1938年1月4日全体到达汉口。他们来汉后受到周恩来、邓颖超等人的亲切接见,“住在花楼街洪益巷培心小学”,每日“照旧求知,早上读书,并请各界人士演讲,下午出发到各处公演,晚间还举行晚会,讨论团务”。他们曾在汉口各伤兵医院、难民收容所、民众教育馆等处举行公演,深受时人的好评。

(三)妇女教育

战时,广大中下层劳动妇女也是战区的后援团,在后方参加生产劳动、救助和慰问伤兵、教养儿童等活动,是抗战中非常重要的一支支援力量。因而此时组织劳动妇女受教不仅意义重大,而且带有特殊性。1938年6月16日至18日三天,湖北省民众抗敌后援会妇女战时工作团,为增进广大妇女工作效能和知识,特请郭沫若、李德全、史良、范长江在武昌中正路省立第五小学礼堂举行讲演,内容包括目前抗战形势、国防政治、中国及中国农村经济,以及妇女怎样动员民众和农村妇女等问题。为了帮助妇女学习初步的救护常识及技术,青年救国团亦于8月开办妇女救护训练班,“每日免费授课2小时”,一个月毕业,参加报名及学习者均十分踊跃。

当时最让武汉的下层妇女们庆幸的是,战时女工识字班于1938年7月在武汉三镇各处成立了,广大妇女为之喜悦。时人称赞它是“武汉将近十万女工姊妹们的福音”,标志着“中国妇女运动已跨进了一个新的阶段,”“说明了前进的妇女已从贴标语、喊口号,进而到实干了。”

通过国民政府和中国共产党的共同努力,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武汉地区掀起了多次抗战宣传高潮,当地的下层社会民众广泛参与其中。每逢“国耻”纪念日和重大节日,都有群众宣传活动;每次空战获胜,以及台儿庄大捷和“七七”抗战一周年,都举行祝捷会或纪念会。此外,还有各种“扩大宣传周”“雪耻与兵役宣传周”“抗战节约宣传周”等活动。其时,团体游行、街头演剧和歌咏、文字图画展览、电影放映、电台广播、散发宣传材料等,相互配合,声势浩大,共同向武汉民众宣传抗战。还有各种义演、献金、下乡宣传、到医院为伤兵服务等活动,无不时时激励着广大人民的抗战斗志。

随着战局的日益紧张,国民政府开始从武汉西撤到重庆,广大难民和武汉地区的民众也随之转移出汉,众多工厂、学校和文化机构纷纷迁渝。至1938年10月底,武汉在一夜之间从战时临时首都变为日伪统治下的沦陷区。因此,国共两党在汉进行的以宣传抗日为中心的社会教育活动由公开转为地下,从大规模转为分散式,继续与日伪的“奴化”教育做斗争,标志着轰轰烈烈的战时武汉社会教育事业被迫中断。

三、特点和影响分析

通过前文的叙述,不难发现,抗战初期的武汉社会教育活动除了教育规模更大,受教人员更多,产生的社会效应更广以外,还具有以下鲜明特点。

1.带有强制性。国民政府为了彻底地动员民众参战,增强抗战力量,在吸取以往社教经验的基础上,运用行政力量强迫民众补习教育。不仅强制失学民众入民众学校学习指定内容,而且在必要时强迫责令知识分子担任民众事务。武汉战时民众补习教育推行委员会更规定他们“每人服务时期以二个月为限,每日服务时间以二至四小时为限,如中途放弃职务,得由本会报请主管人员制裁。”

2.极力发展、实施对儿童和妇女的教育。抗战开始后,许多难童无家可归,眼见他们在街头流浪、乞讨。在广大人士的呼吁和倡导下,收容所和各团体纷纷将他们组织起来,施以识字、唱歌、体育等方面的教育,不仅解决社会一大问题,而且保存了新生力量。关于妇女教育,在这一时期也得到了政府和民众的广泛关注,各妇女教育训练团体,不仅教其识字和其它劳务技能,更注重培养其独立之人格和平等之意识,这也是战前教育很少涉及的。如开设了关于妇女解放的课程,鼓励她们从家庭劳作中积极走向社会,实现地位的独立和平等。许多妇女在接受新思想的教育以后,踊跃参加各类工作,不仅减轻了家庭的生活压力,也为社会创造了财富。

3.教育形式多样化。武汉地区的社会教育经过民国二十多年的发展,探索出一条集民众补习学校、各种短期训练班、职业补习学校、电影和波音教育、戏剧歌咏演出、图片展览、演讲等于一体的综合性的教育方式。抗战初期,国民政府和广大教育人士根据战时特点,将多种教育形式恰到好处地融合在一起对民众受教,更好地发挥其教育作用。尤其是除民众补习学校以外的其它诸种教育因内容通俗、形式活泼、贴近生活而深受广大民众的欢迎,教学效果也较好。

4.具有联合性、全民性。这一时期的民众社会教育运动,不是单独靠哪一方面的力量所能实施完成的,而是在国共两党建立的抗日统一战线的号召下,中国国民党、共产党、国内民主人士和知识分子广泛联合,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共同承担了民众教育艰巨的使命,使武汉地区的民众被广泛动员。

在分析了武汉地区抗战初期社会教育运动的特点后,我们要对其作用和影响作一评述。

第一,激发了民众的民族意识,培养了民众抗战技能,增强了民众抗战力量。这既是国民政府和广大爱国人士的主观意愿,同时也是其实施效果之一。通过实施仅仅一年的社会教育运动,武汉地区的许多民众从不清楚抗战,不知道如何抗战到后来投身到抗战洪流中,运用多种形式为国出力。在“七七”周年纪念活动中,广大民众在政府的宣传和教育下,纷纷踊跃献金:“从沦陷区域跋涉来汉的被难同胞,将撙衣节食的钱献给国家;许多老年人因痛惜自己不能直接参加抗战二献出历年辛苦的积蓄;无数车夫、男女工人、小贩等,以他们血汗换来的金钱热烈地献给了神圣的抗战事业……”不仅成人如此,就是难童受教后支援抗战的表现也不能不让人感慨社会教育的作用之大。他们有的将“从事擦皮鞋工作收入抽出一部分作为购买救过公债之用”,如战区儿童新生活服务团的难童2月以来“已积18元1角5分”送交“大公报馆代收”;有的不惜吃素,甚至绝食攒下伙食费为抗战捐款,让人感动。武汉临时教养院的难童更是深知“国家不能打胜仗,将来连命不能活”,因此“决议礼拜日仍然吃素”“将余下的钱捐给国家”,共计1元4角3分。这些难童不仅捐钱,而且充当义务宣传员。武汉抗敌后援会宣传大队儿童宣传队为“暴露倭寇凶残与难民惨状,以激励民众同仇敌忾”,曾于1938年3月19日下午在“中山公园演唱难民曲,数十儿童表情深刻,歌词凄哀,听众均极感动。”

第二,教授广大民众基础知识,减少了文盲,促进了国民素质的提高。在这一时期,扫盲工作继续进行,教育部不仅将一期扫盲教育时间缩短为两个月,而且运用行政力量发动知识分子组成社会教育工作团及中小学教师服务团,大规模推行识字教育,提高失学民众的文化水平。不仅如此,在思想教育上的成果也有很多。以儿童保育会为例,此处的儿童,课程分为精神训话、公民礼仪、常识、唱游等。在这种精神的陶融下,“顽皮的孩子安驯了,沉静的孩子活泼了,见了客人,天真地举起小手行军礼。”还有一些儿童,正如时人所说,他们代人擦皮鞋,“不光能替人忠实服务,并能以所得的一部分捐助抗战。他们待人有礼貌,会讲话,能陈述流亡的苦痛,能讲演抗战的意义。擦一次皮鞋只要五分钱的报酬,假如多给他,绝对不要。”

第三,通过战时社会教育对广大群众尤其是难民劳动技能的培养,使其成为自食其力的劳动者,也促进了后方工业的生产。难民在流亡中不从事生产,如果仅给其物质上的救济,国家和社会均无此财力、物力,这也只会使他们成为民族抗战的负担。因此,国民政府采取各种措施引导难民中有劳动能力者各尽其能加以培训。在汉口,成立了非常时期难民救济委员会汉口市支会,除了办理收容难民外,还集中对18岁至45岁之难民登记造册,予以适当之训练,担任各项工作,如工役、泥性艺术、缝纫、洗涤、草鞋等。这不仅解决了个人生活问题,而且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战时后方工业劳动力短缺的问题,增加了生产力量。

但是,从主观上看,抗战初期国民党的社会教育政策和行动也不可避免的带有加强思想控制、实行专制统治的因素。抗战开始后,正如前文所说,国民政府不仅在汉成立了“三青团”,大量查禁“问题”书刊,而且还陆续颁布了《青年训育大纲》《训育纲要》等法令,监督师生的言行,灌输国民党“一个主义”“拥护党国”“服从领袖”等独断思想,试图用中国传统的封建道德和现代法西斯精神训练青年学生。

从总体上看,抗战初期武汉地区的社会教育运动在各界人士的广泛支持和参与下,使男女老幼都能平等地享有受教育的机会,从这一点上看,它基本实现了社会教育的目标。但从教育内容上看,由于国民政府和教育工作者过分注重抗战因素,忽视了对民众健康、休闲、家事、社交等方面的教育活动,又说明其仍不很完善。可它作为中国战时实施民众教育之始所表现出的创造性仍值得我们加以肯定,中国社会教育的发展因此又向前迈出了一大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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