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等职业教育发展模式研究综述①

朱雪梅

（广东轻工职业技术学院，广东 广州 510300）

高等职业教育发展模式研究综述①

朱雪梅

（广东轻工职业技术学院，广东 广州 510300）

高职教育现有研究成果纷繁，但长期以来，人们对高等职业教育发展模式与发展道路的研究探讨不够深入。从高职教育发展模式的内涵与维度、高职教育发展模式的分类原则、影响高职教育发展模式的因素三个方面对相关研究进行文献评述，发现现有的研究多为静态、零散的描述性研究，而在高职教育发展模式演进规律和不同发展模式形成背景与因素分析等方面尚有较大的研究探索空间。

高等职业教育；发展模式；研究述评

高职教育现有研究成果纷繁，但长期以来，人们对高等职业教育发展研究更多的是从一个国家教育系统内部分析高职教育定位、功能、运行等，或是介绍国外经验并加以比较借鉴，对高等职业教育发展模式与发展道路的研究探讨不够深入，本文本着去粗存精、澄清问题、客观评述的原则对现有高职教育发展模式相关研究进行文献评述。

一、高职教育发展模式的内涵

近十年来，高职教育发展问题成为教育研究领域的热点问题，引起了众多研究者的关注。大家对高职教育发展的核心问题——高职教育发展模式的探讨多有触及，然而对“高职教育发展模式”的内涵和维度的认识仍含混不清，众说纷纭。

《现代汉语词典（第五版）》关于模式的涵义注释是：某种事物的标准形式或使人可以照着做的标准样式。通过研究模式，可以帮助我们把握理想中的事物发展，当我们把认识或研究的结果概括为某种模式，就有利于人们认识和验证它。发展模式即为一个国家、一个地区在特定的生活场景中，也就是在自己特有的历史、经济、文化等背景下所形成的发展方向及其发展的理念、体制、结构和行为方式等方面的特点，以及在发展进程中的战略选择等。 高职教育发展模式，是指高职人才培养的形式、结构、途径，它探讨的是高职教育过程中诸因素的最佳结合和构成，但同时是对高职教育发展现实特征进行深入分析和极端化处理所提炼出来的清晰、纯粹的特征。由于人们在实践中认识事物的过程是不断摸索、曲折上升的，因而体现事物规律的模式也必然是不断发展、多样性的，高职教育发展模式依附于特定的历史背景，并且时刻处在动态的、发展的过程中。如杨启光认为，“模式是发展进程中的模式，是在发展进程中体现出某种模式，即进程中看模式，模式中有进程”［1］。模式与发展也必然是互相兼容、不可分割、互为体现的关系。

基于以上文献探讨，可从以下三个方面理解高等职业教育发展模式：

第一，高职教育发展模式是符合高职教育本性的发展规律和逻辑。考察职业教育发展模式就是要研究职业教育的本性，在考察高职教育实践进程中

对其发展动因、方向与运行的特点及其发展过程进行综合概括，把现代职业教育的发展规律和运行机制用模式的方式表达出来，以使我们更好地理解和把握职业教育的发展。研究高职教育发展模式就是要勾勒出职业教育的历史轨迹，也预测着职业教育未来的发展方向。

第二，高职教育发展模式就是对不同时期或阶段的高职教育实践特征的理性概括。研究高职教育不同的模式，必须将其放置在经济、文化和教育的整体现代化进程中进行考察，以此来分析不同发展阶段高职教育不同模式的演化与推进逻辑，以及在这一进程中不同模式的变革更替。

第三，不同国家高职教育在基于本国国情和社会需要基础上，服务社会并与经济发展互动，积极推进国家高职教育实践进程并形成典型模式。这种国家高职教育模式，是在高职教育发展规律作用下，服务于本国高职教育实践的结果，因而是一般与特殊的关系。

纵向的高等职业教育基本进程中形成的由低级到高级发展的不同模式，与横向的不同国家高职教育进程与模式互动，构成了世界高等职业教育发展的生动图景。

二、高职教育发展模式的分类原则

为研究高等职业教育发展模式，必须选择高职教育形态及其运行的主要特征和关键要素来描述不同历史时期、不同国家的发展模式。一般来说，研究者在对不同国家职业教育模式进行归纳的时候，采用的都是职业教育实然模式的思路,提出了不同模式的划分原则。

1.学术倾向——职业倾向

从学术教育与职业教育之间的关系为出发点界定不同的高职教育发展模式是一种代表性观点。出于对高等教育学术性与职业性的取舍，高等职业教育的发展模式在发达国家形成了以下三种主要模式，即一体化模式、多样化模式和二元制模式。［2］这三种模式在院校设置和教育体制中分别表现为在同一类型高等院校中实施不同功能的教育、设置多样化的功能不同的高等院校、单独设置与普通高等院校平行的独立的高职院校，由此形成了世界各国各种不同的发展模式。肖化移提出，国外高等职业教育与普通高等教育发展的关系模式包含两种情况：一种是努力使高等教育机构整齐划一，另一种是形成各种机构自己的特色。［3］高等职业教育的办学模式从政府与高等职业教育的关系来看，可分为自治型、控制型、放任自流型、不即不离型等四种模式。

2.政府主导——市场主导

将政府主导——市场主导作为认识高职教育发展模式内涵，依据政府与市场关系、公办与民办方式两个维度来分析，中国高等职业教育发展模式可划分为政府主导型、市场主导型、混合型三种。［4］托马斯·考贝（Tomas corpi）、克芬奇（Crouch）、格来纳特（W.D.Greinert）等都提出按照成本主要承担机构的不同，或政府、市场在职业教育中所占份额来区分不同的职教模式。按照这种逻辑，职业教育与培训可分为国家提供模式、利益团体提供模式、地方行业网络提供模式和某些种类的公司提供模式。［5］与此类似的观点有，按照计划和市场的程度不同来划分，世界范围内的职教模式可分为职业教育计划模式、职业教育市场模式、职业教育计划和市场相结合的模式；按照办学主体的不同，可以分为市场模式、学校－官僚模式、双元模式。［6］

3.“设计模式”与“内生模式”

在现代化历史进程中，早发内生型国家和后发外生型国家高职教育发展方式和道路选择是迥然不同的，其发展模式特征和问题挑战也都存在客观规律。徐国庆在《职业教育原理》中提出高职教育发展的“设计模式”和“内生模式”［7］，认为西方职业教育是从工厂制度内部内生出来的，其发展所遵循的是内生模式，因此能得到企业界的认同与支持；而中国职业教育是基于学者和政府而不是企业界的价值认识发展起来的，这种历程决定了中国的职业教育发展是从学校形态开始的，其所追求的产学合作也必然始于学校而非企业。这很好地解释了为何对国外职业教育的移植和模仿难以奏效，也解释了中国职业教育为何脱离社会，难以实现与企业的实际合作。基于以上分析，笔者认为，要真正建立扎根于社会的职业教育体系，其发展模式必须从“设计模式”转向“内生模式”。

4.多维度分类原则

对此问题的研究形成了具有综合性和分层次

的观点。如肖化移分析了国外高等职业教育的发展模式，将发展模式的内涵概括为四个层面，即高等职业教育与普通高等教育发展的关系模式、高等职业教育的院校发展模式、高等职业教育发展的办学模式和高等职业教育发展的管理模式。［8］查吉德分析了高等职业教育发展面临的四组核心矛盾［9］，指出了高职教育发展模式的四种维度：办学定位上，职业教育与高等教育的矛盾；价值取向上，经济价值与社会价值的矛盾；行为逻辑上，市场主导与行政主导的矛盾；办学路径上，传统大学差异化发展与去差异化的矛盾。上述矛盾的解决，关键是要将以上矛盾关系置于高职教育发展的阶段中去思考，抓住不同发展阶段的主要矛盾，并基于此系统设计并完善高等教育制度。

三、影响高职教育发展模式的因素

当今世界各国、地区不乏成功的职业教育模式与经验，而这些模式与经验又是深深扎根于其经济、福利政策、文化等社会要素之中的，任何一个国家或地区职业教育模式的形成都与这些因素有着极为复杂和密切的联系。［10］综合当前文献，高职教育发展模式演进研究集中于以下三个方面。

1.技术变迁

《世界教育大系·职业教育卷》一书中，把职业教育形态的历史演变描述成这样一条轨迹：职业教育最初是在生产劳动中承传劳动经验与技术的自然形态的职业教育，后经过培养职业人的徒弟教育，发展到今天的学校教育。［11］王炜波认为，职业教育的发展经历了学徒制、职业教育形态、学校职业教育形态、学校与企业混合形态职业教育以及以企业为导向、多机构共同参与的形态。［12］石伟平用“古代职业技术教育的遗产：学徒制”、“近代职业技术教育的新陈代谢”、“现代职业技术教育的形成”三个标题来描述职业教育的发展史。［13］因循这条线索，研究者对高职教育模式发展进行了动态的、历史的研究。楼世洲对工业化进程中职业教育与工业的互动关系进行了深入研究后认为，“职业教育就其发展阶段来说，在农业化和手工业阶段是以师徒制为主体，进入工业化初期则以技术教育为主要特征，当进入城市化的发展时期则形成了以就业为导向的职业教育。这三个阶段，可以认为是职业教育的初期、形成期和成熟期三个发展阶段”［14］。笔者认为，这三个发展阶段不是一种替代关系，而是一种包容关系，技术教育包含师徒教育，而职业教育又包含前两种形式，其外延更加广泛。肖化移博士从技术哲学与技术社会学角度，以技术发展为线索对职业技术教育模式的演变过程进行了动态性探讨，将其概括为四种模式［15］：一是手工技术时代的学徒制培训模式，二是工业革命时期的学校模式与企业模式，三是新技术革命后的合作模式，四是信息技术革命下的社会化综合模式。以上的研究都指向一个重要观点：高职教育模式的依次转变是许多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其中有一种最本质、最核心的力量，就是人类技术的发展。职业教育在人类生产技术发展的不同阶段，必须有适合的模式，依据技术的发展而适时做出调整。

2.社会文化传统

文化与教育之间密不可分，教育的发展必然受到文化形态的制约。高职教育发展受各国传统文化的制约，不同的文化背景与教育体系孕育出不同高等职业教育模式，教育传统是各国职教模式形成的主要因素。德国学者格奥格提出，职业教育的发展是一个复杂的历史过程，有着独特的“发展逻辑”，正是由于这一“发展逻辑”，在职业教育发展过程中，并非一定能采用最理想的问题解决方案，也并不是有意识的计划和政策所能左右的。［16］职业教育的“发展逻辑”决定了它所采取的行为，也同样决定了各国高等职业教育发展模式的选择。因此，可以说发展模式是带有特殊社会和文化印记的，深受社会文化的影响，各国职业教育发展模式的不同是由于对具体历史问题作出某种反应而形成的结果。因此可以说，社会文化为职业教育发展提供了源头动力，各国独特的高等职业教育发展模式正是在独特的社会文化的作用下形成的。中国学者陈新文提出了文化形态影响职业教育发展的两种分析视角和路径：一是纵向因素分析路径，即选择文化形态中的某一个类型进行历史研究；二是横向比较分析路径，即主要是以突出不同文化个性对不同国家职业教育模式的深刻影响为线索探索各国职教模式形成的根本原因。［17］技术文化的作用使职业教育发生了从学校模式、企业模式、合作模式到社会综合模式的变迁。匡瑛、石伟平比较分析了各国的文化传

统与其在高职地位、取向等方面的差异，认为文化的适应力、抗震性、类型、结构和属性等是影响高职模式取向的主要因素［18］，它对职教地位的高低、高职个性取向与标准取向、崇尚效率的精英教育与崇尚公平的大众教育三个方面的取向产生较大影响。

3.人文与科学的对抗

冯增俊对中国高等职业教育发展存在的问题进行研究后，认为中国高职乃至整个高教面临着时代性危机和历史性转型，而危机的根源是由“传统学术性”高教观，即“人文”与“科学”间的对立造成的。这一危机不仅仅是中国新旧体制碰撞下的独有的产物，而是根源于人类历史和教育发展的进程之中的。［19］通过这一视角，让我们对高职教育的产生与发展有了更深入的理解。从高等教育观念的演进和整个高等教育体系发展来看高职教育发展史，我们可以窥见些许真理之光，高职教育始终在与传统高教的抗争中成长，它的历史重任不仅在于满足社会生产发展的要求，而且也要担负起改造传统教育的历史使命。学者徐平利基于一种渐进主义的历史哲学认识论，深入考察了职业教育的历史逻辑和哲学基础，对职业教育的起源与发展做出了富有洞见的研究，提出的观点值得深思。洪堡创建的柏林大学按照系统严整的学科体系办学，一开始就把科学研究和实验作为大学的重要功能，将培养真、善、美的“完全的人”作为目标，同时，将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分开来成为并行的两轨，职业教育被视为非正规的教育。这种模式为世界各国普遍效仿，成为现代高等教育模式的源头。

四、主要文献基本评述

总体上看，国内关于高等职业教育的研究，尤其是关于高等职业教育的论文，可谓俯首皆是，显示了高等职业教育正逐步得到中国教育领域与各级政府的重视，成为高等教育发展的一项重要战略。但现有的研究也存在一些局限性，这些不足为今后的研究留下了有待探索的空间，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1.多为静态的经验性研究，缺乏对发展模式演进规律的理论探索

目前已有的高等职业教育研究的范式可归纳为两种：一种是演绎范式，即试图从一般教育理论中演绎出职业教育理论；另一种是经验范式，即局限于经验层面对职业教育实践问题进行探讨。前者使职业教育研究缺乏自身特色，研究主题难以突破传统教育学的框架，后者使学术研究陷入“工作研讨”而难以提升理论水准。国内高职教育研究多数属于后者，经验性、工作性研究成果偏多，许多成果或是经验总结，或是工作报告，理论水准有待提升，尤其缺乏对高职理论系统建构的成果。当然，这和高职研究的历史短暂是有密切关系的。无论是国内的还是国外的研究，其国别研究的思路往往是循着静态描述的思路，呈现各国高职或职业教育的各个方面，如办学现状、办学特色、历史发展等，少有以动态的方式分析其发展与变革的过程。同时长期以来学界对高等职业教育发展的研究比较论者在高等职业教育方面主要做了一些梳理工作，但对高等职业教育发展的研究还只停留在对史实的梳理和描述阶段，相对来讲少了一些对发展历史规律与逻辑的探索，缺乏对问题的深度探讨。

2.多为零散的问题研究，缺乏各国高职教育发展的系统分析框架

现有的研究较多地停留在对一个国家高等职业教育挑战的内部回应上，缺乏对一国整体的高职教育发展进程的纵向比较研究，缺乏对该国高职教育发展模式及其形成原因的深刻分析与提炼，这样很难把握高职教育发展的机制和规律。这些局限性为本研究留下了有待探索的空间。

高等职业教育问题涉及到社会经济发展，关系到技术变迁和工业化进程问题；涉及到一个国家的国民教育体系，关系到高等教育、中等教育的结构与质量问题；涉及到不同国家的社会文化、政治制度，关系到社会文化结构问题。目前高等职业教育缺乏像高等教育研究、基础教育研究等那样系统的研究，有关高等职业教育的理论研究大多是零散的和不系统的。从跨学科视野来分析高职教育发展理论，需要以理论创新的勇气来构建新的理论分析框架，这也说明了高等职业教育问题研究本身的复杂性。

3.多为发展现状的描述性研究，缺乏不同发展模式的形成背景与因素分析

发展高等职业教育已成为不同发展水平国家或地区的战略重点，这是各国和地区对于外部时代

环境变化作出的主动反应，其中应该具有高职教育发展模式的一致性规律，但是更多地体现的是建立在各国社会经济文化情景之中的高职教育独特的创新发展道路。目前国内外的大部分研究都不太注意高职教育所具有的当地或国家文化特征，缺少对不同国家高等职业教育的概念框架与实施策略的国家差异方面的深入研究。因此，了解影响和制约不同国家高等职业教育发展模式的影响因素，考察这些因素制约和影响各个国家高职教育发展趋向和水平的逻辑以及由此形成的不同发展模式的特征，需要进行系统和深入的分析。

［1］杨启光.教育国际化进程与发展模式［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1：115-116.

［2］刘悦.国际高等职业教育发展模式比较［J］.黑龙江教育学院学报，2009，（7）：36-38.

［3］［8］肖化移.国外高等职业教育发展模式探析［J］.河南职业技术师范学院学报（职业教育版），2006，（2）：63-67.

［4］陈宝华.试析我国高等职业教育发展模式—以深圳为例［J］.煤炭高等教育，2008，（1）：116-118.

［5］Crouch.C.D.Finegold and M.Sako.Are Skills the Answer?The Political Economy of Skill Creation in Adanced Industrial Countries［M］.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99.

［6］陈莹.“职业性”：德国职业教育本质特征之研究——兼论职业教育“发展动力”［D］.上海：华东师范大学，2012：23.

［7］徐国庆.职业教育原理［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7：89-103.

［9］查吉德.高职教育发展中的矛盾关系——制度变迁的视角［J］.现代教育管理，2013，（1）：109-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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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陈新文.技术文化的发展与职业教育模式演进［J］.职业技术教育，2008，（16）：13-15.

［18］匡瑛，石伟平.论社会文化传统对世界各国高职模式选择的影响［J］.教育与职业，2006，（33）：17-20.

［19］冯增俊.中国高等职业技术教育发展模式探析［J］.华东师范大学学报（教育科学版），2006，（4）：20-26.

（责任编辑：杨 玉；责任校对：徐治中）

Research Review on the Development Pattern of Higher Vocational Education

ZHU Xuemei
（ Guangdong Industrial Technical College，Guangzhou Guangdong 510300）

The existing research results about vocational education development are rich but not deep enough. This paper is a literature review，which is about the development pattern of vocational education from three aspects. We find that the existing study is static，scattered，descriptive study，so that there is still larger exploring space on background and factor analysis ofdifferent development pattern ofvocational education.

higher vocational education；development pattern；research review

G719.21

A

1674-5485（2015）02-0114-05

广东省哲学社会科学“十二五”规划2014年度项目“职业教育发展的社会文化环境：国际比较与本土构建”（GD14XJY27）。

朱雪梅（1979-），女，河南驻马店人，广东轻工职业技术学院高职所副所长，副研究员，博士，主要从事高等职业教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