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玲
(云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云南昆明 650500)
【文学艺术研究】
文明与自然冲突的文化审视
——解析《苹果树》中的生态思想
陈玲
(云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云南昆明 650500)
高尔斯华绥的《苹果树》讲述了一个古老的爱情故事,包含着丰富的生态文化思想。都市文明对乡村文明、文明对自然的胜利,造成这个凄婉哀伤的爱情悲剧。重新审视文明与自然的冲突,是这篇小说传达出的生态呼唤,如果历史的发展要以文明战胜自然为代价,其结果必然是整个人类的自我毁灭。
自然;文明;冲突;悲剧
约翰·高尔斯华绥(John Galsworthy)是1932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其中篇小说《苹果树》被作者自认为最好的故事之一。小说以优美的文字讲述了一个凄婉动人的爱情悲剧,作为资产阶级青年知识分子的男主人公阿瑟斯特与乡村姑娘曼吉在苹果树下定情,相约私奔,但又因阶级意识、屈服于城市文化而遗失了最珍贵的感情,娶了与自己门当户对的斯妲拉,曼吉殉情而死。然而在这并不离奇的爱情故事中,包含着文明对自然的胜利,城市文明与乡村文明的冲突,隐喻了作者的生态思想,即文明战胜自然的同时,其结局必然是悲剧性的。
小说中,作者对乡村自然景色的生动描写占了大量篇幅,正是这唯美的春天与大自然的怂恿使男主人公阿瑟斯特忘我地投入到与乡村姑娘曼吉的爱情中。开篇阿瑟斯特与妻子斯妲拉来到初次相识的地方,“一边是黄澄澄的荆豆叶子,一边是茵绿细软的落叶松,在四月阳光的余晖里发出一阵阵柠檬的香气。”[1]206正是此情此景唤起了26年前的回忆,阿瑟斯特与曼吉第一次也相遇在这时这景。
那时的曼吉,“风刮着她的粗呢裙子,裙子贴着她身上,把她旧的花便帽吹得一抖一抖的;她灰色的上衣是破旧的,鞋子裂了口,两只小手很粗,红红的,脖子晒黑了。”[1]209曼吉虽然穿着粗劣,却玉洁冰清一尘不染,简直与大自然融为一体。阿瑟斯特因脚伤而住在曼吉家里休养,被曼吉大自然般的纯朴气质所吸引,与一直默默喜欢着自己的曼吉坠入爱河。在阿瑟斯特眼里,曼吉“像晨露”,“她是一朵野花,叫人看了舒服的生灵”,[1]213见到她“就好像见了一朵鲜花,或者自然界一件美丽的东西”。[1]212二人在苹果树下私定终身的夜晚,阿瑟斯特觉得“她是自然美的化身,好比这春夜,好比这盛开的白花。”[1]229“依据达尔文的进化论及生态学理论,生态批评的学者认为外界环境对人的心灵所产生的作用与万物之间都有着密切的联系。”[2]488阿瑟斯特对曼吉的用情至深,与热爱原始幽静的大自然是分不开的,这里面包含了生活其中的乡村文明。这段与开放的外部世界隔绝的日子,每天接触的是朝露夕阳、草原、小溪、奶牛、夜莺、纯朴的乡下农人,这一派和谐宁静的乡村景色,使阿瑟斯特暂时忘记了喧嚣的城市,那个自己出生成长的地方。然而当他离开这封闭的狭小世界、再次回归到城市文明时,他放弃宁静,选择了喧嚣;放弃真爱,选择了庸俗的生存。
阿瑟斯特相约与曼吉私奔,去小镇取钱准备行囊的路上,偶遇了哈里台和他的三个妹妹。面对他们的极力邀请,阿瑟斯特盛情难却,与这典型的英国式家庭共度了几天愉快的时光。这几天使阿瑟斯特渐渐回到了他的城市生活,所接触的不再是乡间的野花,而是丁香花;不是小河,而是大海;不再是夜莺的叫声,而是斯妲拉的钢琴声。他不再是安静地坐在乡间欣赏美景作诗,而是玩“金基斯”牌戏,游泳、摔跤,最后,“乡间的一切就突然模糊起来,”[1]233这是他成长的环境赋予他的
早已习惯的生活方式。在经历痛苦的挣扎和思想斗争后,阿瑟斯特抛弃了曼吉,放弃了自己陶醉其中的大自然而重新选择了城市生活,娶斯妲拉为妻。这是城市文明对乡村文明的胜利,“一边是代表着都市文明与先进的、人工栽植的花木,一边是散发着乡野气息的、肆意生长的野花野草;一边是天真无邪却只能读写的梅根,一边是懂绘画会弹琴举止娴静的斯特拉。”[3]53曾经曼吉吸引阿瑟斯特的美丽单纯,在与城市文明的对比下黯然失色。“都市文化的魅力及其文明尺度,使他对自己‘叛经离道’的爱产生了怀疑,担心有负俗之累。寻找曼吉的情感需求和道德需求,终被执拗于都市文化的现实意识所击退。”[4]63城市文明对乡村文明的胜利,造就了这场三个人的悲剧,一个灿烂鲜活的生命枯萎凋零,一个怀着悔恨的心抱愧众生。
阿瑟斯特在乡间时,陶醉于自然,“今年的春天对于他是一个启示。他欣喜若狂,欣赏那山毛榉粉红的蓓蕾背衬着蓝天,施展在阳光之中……杜鹃在叫,啄木鸟在笑,高处的百灵鸟在低婉地歌唱。”[1]220文中对美丽自然风光的着墨不胜枚举,阿瑟斯特在大自然中疗伤,作诗,与曼吉相爱,私定终身,大自然以其固有的净化作用成全了阿瑟斯特的爱情。然而这一切宁静祥和,都随着代表文明的斯妲拉的出现而终止。
“自然”一词有两个主要的含义:“它或者是指事物及其所有属性的集合所构成的整个系统,或者是指未受到人类干预按其本来应是的样子所是的事物。”[5]乡间一派和谐安静的田园风光,以及单纯年轻、毫无自卫能力的曼吉,是自然的化身。而哈里台一家,则象征着开化的文明,“文明是与蒙昧、野蛮相对应的一个概念,指的是人类的一种进化状态。”[6]在漫漫历史长河中,人类生命的主导变化趋势是进化,文明在以自己的方式创造人们的思想和生存方式,曼吉体现了在自然的生存方式下人的理想素质,而斯妲拉则体现了迅速发展的文明对人的塑造,“社会化大生产的运行机制和组织方式的根本原则是由理性主义文明模式所提供的理性原则和科学原则。”[6]在理性原则的指导驱使下,阿瑟斯特选择了斯妲拉。
“随着野生自然逐渐消失、物质需求获得极大满足,人的思想似乎达到了一种新的自主与独立状态。但是这种自主和独立是建立在人对自然的统治和任意使用的基础之上,从而切断了他们在地球上赖以吸取营养的根。”[2]491阿瑟斯特抛弃了大自然中的曼吉,选择了在城市文明熏陶下成长的斯妲拉,在所谓的理性原则的指导下,阿瑟斯特在斩断情丝的同时,也斩断了自己赖以吸取营养的自然的根,真爱的根。26年后知道真相的阿瑟斯特茫然若失,“喉咙里一阵痛楚,悲悼失去了的青春,感到一番向往,向往那失去了的甜蜜的爱情。”[1]248最后看着妻子的水彩画,阿瑟斯特觉得缺少了什么,“缺苹果树,缺歌唱,缺黄金!”[1]251缺的是在文明的压迫下屈服的自然,在自然中长大、死去的纯洁年轻的生命。“如果历史发展需要以一种文明取代另一种文明的话,结局必然是悲剧性的。”[7]
《苹果树》讲述了一个古老的痴心女子负心汉的故事,然而在作者陌生化手法的处理下,传达出丰富的生态文化思想。都市文明对乡村文明、文明对自然的胜利,造成这个凄婉哀伤的爱情悲剧。在文明征服自然的同时,注定了故事的悲剧性。“西方文化的弊端在于它继承了太多错误的东西,它是一种与外界和内在的荒野隔离的文化;而这种文化是引起环境危机的根源,是一种自我毁灭的文化。”[8]重新审视文明与自然的冲突,是这篇小说传达出的生态呼唤,如果历史的发展要以文明战胜自然为代价,那么其结果必然是整个人类的自我毁灭。
[1]盛宁.英国·爱尔兰经典中篇小说[M].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2012.
[2]程虹.生态批评[G]∥西方文论关键词.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6.
[3]叶蕾.苹果树下的镜花水月——谈《苹果树》小说中的意象与人物心理困境[J].长治学院学报,2013,(3): 52-54.
[4]李恒方.曼吉和她的“苹果树”[J].河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95,(1):60-63.
[5]吴国盛.让科学回归人文[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3:98.
[6]王妍,刘猷桓.自然与文明冲突的认识论指归[J].思想战线,2009,(5):42-46.
[7]刘淑欣.跨越时空的文化冲突与人性冲突——重读高尔斯华绥的《苹果树》[J].中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8,(6):162-164.
[8]Begiebing,R.J.The Literature of Nature[M].Plexus Publishing,1990:645.
[责任编辑 兰一斐]
The Cultural Survey of the Conflict between Civilization and Nature: An Interpretation of the Ecological Idea of The App le Tree
CHEN Ling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Yunnan Normal University,Kunming 650500,China)
Galsworthy's The Apple Tree tells an old love story,but it contains abundant ecological cultural thinking.The conquer of urban civilization over country civilization and civilization over nature cause the grieved and sorrowful tragedy.Revaluing the conflict between civilization and nature is the ecological appeal of this novella.If history develop at the costof the vanquish of civilization over nature,the resultmustbe the self-destruction of the whole body ofmankind.
nature;civilization;conflict;tragedy
I561.45
A
1008-777X(2015)02-0014-03
2015-01-02
陈玲(1990—),女,吉林蛟河人,云南师范大学2013级英语语言文学方向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英美文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