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舜》刻画的中国上古英雄

张祖群

《大舜》刻画的中国上古英雄

张祖群

电视剧《大舜》剧照

大舜的历史形象一直以来为人所称颂，以35集历史题材电视连续剧《大舜》为例进行影视文艺剖析，该剧以帝王题材影视作品视角，分析了舜个人生命史中的三个时空节点（出生地、成长地与死后安葬地）。英雄也有爱情，大舜与娥皇、女英的爱情故事和现代人一样炽烈，遂有舜妃与后世的湘灵神话。舜是成长于草莽部落并有曲折人生经历的英雄，其英雄故事影响深远，传播于海内外。

一、大舜的历史形象

在中国北方，自宋金元时期开始形成稳定的“二十四孝”墓葬画像。排名第一位的是“舜子”，另外的孝子有人们所熟知的董永、郭巨、曹娥等。其中孝子大舜图像选取的是“耕于历山”的历史情节，例如山西省屯留县宋村出土的金代壁画墓中，“舜子”图即是一位戴黑幞头的男子，穿着圆领长袍，手持木棍，正在驱赶一头大象，辛苦耕田，空中有群鸟飞过，图像上方有“舜子”题记文字。河南省郑州市荥阳县司村出土的宋代壁画墓中则是另外一幅相似场景：舜身穿黄色团领宽袖袍，左臂下垂，右手持杆行走在田地中，身前是一头野猪，身旁是一头大象，空中三只鸟在帮助他撒播种子，中间有“舜子行孝”四个大字。根据上述榜题与描绘画面，不难判断这都是表现大舜“虞舜，瞽瞍之子。性至孝。父顽，母嚣，弟象傲。舜耕于历山，有象为之耕，鸟为之耘。其孝感如此。帝尧闻之，事以九男，妻以二女，遂以天下让焉”的古史情节。[1]

以大舜为题材的艺术刻画，比较有名的是：（1）山东人民广播电台文艺频道以及山东各市广播电台陆续播出刘兰芳的《虞舜大传》（全200回）评书；

（2）由中国音乐学院陈蔚女士执导，济南市歌舞剧院和山东大学艺术学院联合出品的大型历史歌舞剧《大舜》（2011年10月26日在济南首演）。[2]在如何突破狭小的舞台空间上，如何从各种各样版本的传说中提取最有艺术价值和表现力的情节来重新塑造中国人心目中的人文始祖“舜”[3]，该歌舞剧都有很大的突破与创新。（3）山东省委宣传部、省大舜文化研究会等共同创作的35集历史题材电视连续剧《大舜》自2011年11月16日在济南首次发布，历时4年，剧本易稿12次，2015年上半年在全国多家电视台公开播出。该电视剧以远古帝王大舜传奇曲折的一生为主线，穿插尧、舜、禹三代禅让，治理水患，开疆拓土，为民造福，成就一代伟业，淋漓尽致地展现了中华民族勤劳、勇敢、善良、忠厚、仁爱等的精神品格。[4]尧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大舜大义灭亲，大禹专注工作，对感情热情奔放，赢得美人芳心，无不突显古人优良品德。

二、帝王题材影视作品视角

从建国之后影视创作历程来看，在“十七年”电影史中刻画的是被边缘化的帝王，“文革”期间表现是隐遁的帝王形象，改革开放之后至1992年邓小平南巡讲话之后帝王形象重新复生，1993—2007年帝王形象展现“高蹈”的特征。总之，伴随着当代中国政治经济文化的发展与转型，帝王形象经历了由隐→显，从边缘→核心，从倍遭贬抑→屡受赞颂的转变过程。[5]刘贺（2010）[6]以帝王题材电视剧叙事为出发点，探究帝王题材电视剧叙事策略，揭示帝王题材电视剧的文化内涵及审美价值。徐月梅（2013）[7]以帝王题材电视剧的叙事艺术为主线，以帝王叙事主体为中心，探究中国情景之下帝王题材电视剧的受众接受和叙事传播形式，从而揭示帝王题材电视剧的文化内涵及审美文化价值。张祖群（2013[8]、2014[9]）以典型的帝王题材电视剧《大秦帝国》为例进行两次剖析：一是认为这是一幕历史正剧，其言语如刀枪、曲美词工，剧中君臣、士子、侠女等角色构筑了一幅列国纷争乱世的将相英雄图谱；二是从艺术的角度还原轴心时代的东方法制本相，还原当下经济社会改革的法制趋向和大一统的历史本意。电视剧中前朝作为皇帝与朝臣“议事之地”，后宫则是众妃嫔争宠与帝王“云雨之所”。高慧（2015）[10]将视角置于帝王题材电视剧与后宫题材电视剧权谋文化的比较视野，别有一番天地。

历史题材的电视剧（诸如《大秦帝国Ⅰ》与《大秦帝国Ⅱ》《楚汉传奇》《汉武大帝》《大明宫词》《北魏冯太后》《隋唐英雄》《隋唐演义》《贞观之歌》《大宋王朝赵匡胤》《成吉思汗》《忽必烈》《传奇皇帝朱元璋》《江山风雨情》《康熙王朝》《雍正王朝》《乾隆王朝》《末代皇帝》等）如同镜像，中国人看剧如读史，镜像传播的背后隐藏的是中国传统政治与历史文化。在诸多电视剧中，帝王反复以“悲剧英雄形象”出现，非悲剧英雄形象的帝王则被排斥出镜，有识之士尖锐地指出：这样的荧屏生态失衡实则是加剧了帝王思想对民主思想的腐蚀，这与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相背离。[11]针对电视剧中过于夸大帝王英雄的价值观念等现象，刘义军（2009）[12]批评认为：不能过度拔高任何帝王和英雄人物的历史功绩，不可在镜像叙事中过度渲染皇权观念和人治观念，不能忽略广大人民在历史长河中的主体创造作用，不能削弱历史题材的电视剧体现的法治观念与法制精神。

帝王是干什么的？是万人之上、凌驾于人民头上作威作福的“老虎”吗？自古以来有多少成语表述帝王：九五之尊、万乘之尊、龙飞凤起、伴君如伴虎、富有四海、挟天子令诸侯、家天下、三宫六院……举不胜举。难道皇帝都是以往宫廷影视作品中将权臣、子民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昏君吗？都是拥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后宫佳丽三千人仍然不够，大肆在民间选美，见了女人就扑上去的好色之徒吗？《大舜》中的尧、舜、禹则是正气的帝王形象。他们从善如流，勤劳爱民，“方为帝君品德”；顶天立地，胸怀天下，“方为帝君本色”。

三、电视连续剧《大舜》个人生命史中三个节点

一个人的出生地、成长地与死后安葬地，是他个

人生命史中的三个时空节点。

（一）帝舜出生地

虞舜是有虞氏之祖与颛顼之后，出生在东夷（今山东诸城一带），是东夷远古部落首领瞽瞍之子。中国古代文学典籍中对帝舜故里多有记载，例如《孟子·离娄下》就有：“舜生于诸冯，迁于负夏，卒于鸣条，东夷之人也。”朱绍侯（2001）[13]认为以河南省濮阳独有的地名负夏（瑕丘）为坐标，可确定帝舜故里在溪阳（五星乡瑕丘村）（该文又收入《舜帝故里考证论文集》，香港天马出版社，2005年）。在电视剧《大舜》第一集中就体现了舜出生时候的惊险一幕：外族偷偷入侵，围攻本部落，舜父瞽叟是部落首领。与舜父瞽叟相好的季好险些被敌人抢走，瞽叟不顾妻子生产冒死追赶，在被敌人围攻之时作野兽怒吼，吓走敌人，救回受伤的季好。季好更爱瞽叟，与老巫祝设计陷害舜和其母握登。舜降生的时候天降大虹，太阳灼伤瞽叟之双目，季好借机诬陷，将舜和其母握登说成是部落的灾星，在老巫祝等点头之下，瞽叟逼迫握登与舜离开了部落。他们是一对多么苦命的母子呵。原本是一个美好的家庭，却因外族入侵、家庭变故，握登与舜顷刻间成为寡母、孤儿！人间的悲剧在4000年前即上演。

帝舜出自有虞氏这一血脉，有虞氏在原始社会末尾与文明社会开始的交替时期，因为长期承担乐官，操上古帝喾时期的古乐《韶》。经过帝舜的改造，古乐《韶》成为五帝（黄帝、颛顼、帝喾、尧、舜）乐舞中最重要的一部，历夏、商、西周，至东周的春秋晚期，仍然散发着迷人的艺术魅力。[14]可惜《大舜》中没有着力表现有虞氏的音律情操与艺术品位。

（二）舜帝的成长地

舜及母亲被生父瞽叟、继母季好赶出部落，走投无路之时，误闯入妫汭，为草木子所收留。他尊草木子为义父！这是山清水秀，草木繁盛，多个部落相争夺而形成权力的真空地带，谁都不能完全拥有妫汭的真正行政主权。自幼生长山野，骨子里透出一股野性的舜，在与母亲相依为命的过程中，特别是在妫汭时期，获得过人的谋略和胆识。在妫汭，他纵横捭阖，与周边部落相联系，臣服了众部落。可以说，妫汭是舜的第二故乡与龙兴之地。正是舜在妫汭的一系列功绩，使帝尧多年间接考验了舜之德行，遂立其为储君。帝尧正式传位给舜之后，舜定都于妫汭。一年建邑，二年建城，三年建都！妫汭成为当时三皇五帝[笔者按：原始社会中后期出现的为人类作出卓越贡献的部落首领或部落联盟首领 燧人（燧皇）、伏羲（羲皇）、神农（农皇）被尊称为三皇，黄帝、颛顼、帝喾、尧、舜被尊称为五帝]时代的一大都会，中国北方两大部落的中心城市！

有资料表明，舜成长之所妫汭（即山西蒲州，永济市南历山亦称为首阳山）是“牛郎织女”爱情故事发源地。汉代刘向为标榜孝道，将蒲州姑娘织女与牛郎结为夫妻篡改为劝人行孝的“董永与田仙”的神话，顺应“以孝治天下”[15]，这其实是对妫汭之地文化记忆的一种补充！

（三）舜帝的安葬地

从第1集舜出生，到第35集禹正式接掌舜的帝位，舜教育启（禹之子），乃至皋陶、舜帝失踪，走遍当初治水的路线，隐喻着一个德圣之君的死亡与超脱。舜的死虽然只是一个物理生命体的消失，但是他的精神生命却与治水成功的万里河山同在！历史典籍记载“舜帝南巡，崩于苍梧之野”，舜帝的安葬地本来不应成为学术讨论问题。（1）钱穆先生撰文《苍梧九疑零陵地望考》，该文认为舜葬在湖北西北部、陕西南部的汉水流域，从而引起薛书记争论。作为鸣条、苍梧的区域性地名，从历史地名的角度来看，舜葬于江南九嶷确凿无疑。[16]通过《山海经》和马王堆地图比对，九嶷山舜陵在春秋时已经存在，后来被战国时期楚国建造章华台时所仿照。（2）部分山西学者基于旅游开发考量，提出“舜帝归葬山西”的说法，并在山西省永济市（古称蒲坂）修建大规模的舜帝陵墓。为此，万里（2007）[17]等学者给予反驳，认为舜帝归葬九嶷山不可动摇。《大舜》电视剧播出之后，部分山西省运城市（地级市，辖永济市）网民认为舜是永济人，该电视剧应该由山西来拍摄，“怎么就让山东抢了先？”这可能是混淆了舜帝的葬地与出生地导致。而且，对于舜帝的葬地今天学术界已经达成初步统一，同意“葬于九嶷”者居多。纵使有争论，也应该

允许各地以“历史正剧”的艺术形式重新书写历史，刻画历史。

电视剧《大舜》剧照

四、电视连续剧《大舜》英雄书写

（一）舜妃与湘灵神话

最初出自《楚辞·远游》的湘灵神话，其情节简单，形象模糊，后来糅混了湘夫人、舜二妃（娥皇、女英）等神灵形象，掺杂舜妃泪染斑竹、云和降神、伏羲作瑟、湘君遗佩等传说，使其羽翼丰满。[18]尧帝本意是将娥皇嫁给舜，当着前来参加妫汭落城大典的众首领面，将女儿许配给舜这一门亲事公开；女英得知消息后与舜一起逃走。最后皋陶献出一计，何不将娥皇、女英一并下嫁舜？于是有了皋陶为舜和女英保媒在前、帝尧准备娶娥皇在后，华夏与东夷两位首领都要说话算数为由，宣布姐妹同日嫁给舜。最后舜在模拟抢亲大会上，同时抢得两个美人归，实则是娥皇、女英主动跨上舜的高头大马！（参见《大舜》电视剧第9、10集）古人不古，帝王与平民一样具有惊天动地的爱情。大舜和娥皇、女英的爱情故事和现代人一样炽烈，令人感动！娥皇是帝尧之女，与女英均为舜之妻。一夫两妻的爱情历来为文人所称颂，例如西汉刘向《列女传》记载有“娥皇为后，女英为妃……死于苍梧，号曰重华。二妃死于江湘之间，俗谓之湘”。唐诗人刘禹锡《潇湘神》中写到“斑竹枝，斑竹枝，泪痕点点寄相思。楚客欲听瑶瑟怨，潇湘深夜月明时”，读来令人落泪。写到这里，笔者想起一则学界轶事：余秋雨所著散文集《文化苦旅》《文明的碎片》中论证了娥皇非舜女，学术界对此颇有微词[19]，认为这是对中华文化“不甚了解”与“学风轻率”的表现，是才子式的“文人山水”。“二湘”（湘君是原有的湘水之神，湘夫人是二妃）反映了湘水男神与女巫、湘夫人与男巫，湘夫人与舜三对男女之间错综复杂的情爱关系。[20]《湘君》《湘夫人》为舜妃传说与湘水神话渗透叠合的复合型产物。

（二）舜帝的英雄形象与传播

4000年前的中国，各个部落互相离散地分布于中国大地，诚如《大舜》中所表现的那样，最为重要是华夏、东夷、三苗三个大的部落联盟，当然还有西北的游牧部落（即剧中的共工为代表）。华夏、东夷、三苗三者纵横捭阖，均惧怕水患，如何统一？他们如何在治水中平衡各个部落之间利益关系？如何继承与传递自己的帝位？如何集合自己部落力量乃至联合其他部落形成更大的部落联盟？如何塑造先民在

征服自然过程中的英雄群像图谱？

尧舜禹作为上古时期杰出的部落联盟首领，为后人所称颂。舜本为东夷人，却在华夏与东夷联盟之后成为两者的共主，被后世尊为圣人。尧舜禹治国，注重时政，关注民生、不断改善民生；其用人御人得体，分工明确，知人善任，量才使用，人尽其才；同时恩威并施，以德治国与依法治国并举，被后世誉为“圣君政治”之典范。[21]以《大舜》电视剧中传位为例：舜之后，是传位给自己的儿子商均，还是传位给先帝尧的死对头鲧之子——禹？舜没有以常人的政敌关系、集团利益来划分彼此，更没有偏袒自己的儿子，而是同时给商均与禹崭露头角的机会。商均在征服三苗的过程中功不可没，禹在化解共工、欢兜等叛乱中，也是功勋卓著。然而，相比之下，同时将黄河、淮河、长江等统筹帷幄，彻底治理天下洪水者，则必定是盖世奇功，才能赢得舜之真正传位。人人都爱自己的父母、妻子和孩子，一个为以天下为已任，冶理洪水“三过家门而不入”之人！那要用多大的勇气和泪水，才能做到！鱼和熊掌不能皆得，试问：古今天下又有谁能做到只为民众而忽略家人？写到这里，笔者想起一个事例：海峡两岸故宫博物院均各自藏有一件大禹治水的文物：台北故宫博物院藏有一幅宋代《大禹治水图》，北京故宫博物院藏有一件新疆和田青白玉质的“大禹治水图玉山”。前者是后者刻凿的蓝本。两者均生动活泼表现了大禹带领民众治水之时的伟大劳动图景！[22]禹三过家门不入，这滔滔洪水又使多少人失去家人和朋友！为了使天下永离水灾，他心里比谁都痛！最后，在他的带领下，中国历史上有了第一次有史可考的“人定胜天”，第一次驯服自然灾害、化害为利，他输了家庭却赢得了天下，以“小我”之失赢得“大我”之胜。虽然舜对他的这种考验太残酷，但是这种考量也让禹从一个储君变成真正继承他的“德礼”天下之人！这就是舜的城府与度量，也是他的长远眼光！舜继承帝尧衣钵，同时传承给大禹。人文三大始祖筚路蓝缕、刀耕火种，在治水中统一，在统一结成部落联盟中治水，把中华民族聚合成一个整体，初步塑造了国家“机器”的雏形，从而奠定了“中国”这一文明演进的国家共同体，开启了气势恢宏的中华文明的时空发展历程。

尧舜禹三代是公天下！公天下要有施惩戒之行，要立惩戒之威！在原始氏族社会末期，在酋邦社会向文明社会转型的前夜，如何确定谁有威信靠的不单是以暴制暴的武力，还需要仁政与礼天下，君子需要以礼服人。正是怀着这种美好理想情愫，舜极力推行象刑——让受刑者使用带有某种特别象征的“图象”的衣物器具，从而达到惩罚犯罪者本身和儆戒他人的作用。但是随着丹朱等一伙惩戒不力，皋陶大人也因惩戒杀人，皋陶以自己之死逼迫舜修改象刑为实刑。今天，我们不得不承认象刑刑罚有其温和之处，具有道德说教的理想主义色彩。只有在普通民众与贵族都进入文明发展的高级阶段，只有当人们对精神摧残比身体物质伤损要更看重的时候，象刑才能更加具有实效性。周武王时期舜帝传说已经兴盛，西周穆王时期人们开始大肆谈论舜帝。受三代王朝禅让说的影响，舜帝承前启后（为尧所禅让，又禅让给禹）以明德圣君形象为后人所尊崇。[23]

马兴（2007）[24]运用多重证据互相参证，结合文化人类学等，重新解读、阐释尧舜时代的社会文明特征，特别是尧舜禹时代体现的物质文明、制度文明、精神文明。这是一个中国古代社会演进的特殊历史时期，是酋邦社会的晚期，是国家即将诞生的转折点。尧舜禹所处的三皇五帝时代，正是远古人类与自然界抗争最激烈的时期，也是原始德治达到辉煌顶点的时期。随着夏、商时期私有制的出现，神权、贵族特权日益超越民众力量。周代之敬天保民、明德慎罚的治国思想，确立中国古代社会的基本治国方略，这对后世产生巨大影响，今天，我们对“德+礼”有了更多反省与认识。[25]后世朝代灭亡与更替，使统治者不得不重新审视民众的力量，大舜作为中国道德文化始祖之形象被日益增色。[26]大舜以仁孝和德治为双基，成就一代伟业。孔子、孟子、朱熹等均继承发扬大舜文化，可以这么说：大舜文化对中华民族巨大的民族凝聚力形成产生极其重要的影响。[27]

随着隋唐时期中国儒学东传日本，处于东亚文化圈的日本开始供奉、弘扬舜帝的德行功绩。到德川幕府统治的日本江户时代（1603-1867），日本在儒学、

官制、德孝、建筑、艺术等领域都确立了对舜帝的崇拜。19世纪60年代日本明治维新之后，随着日本对中国东北、满蒙的侵略扩张，一部分日本知识分子质疑和否定舜帝信仰，开始寻找适合军国主义扩张的本民族英雄人物形象。1945年9月“二战”后，日本再次将舜帝塑造成为对外宣扬和平、对内施行教化的人物形象。[28]

历史剧创作普遍存在主题先行、思想超载、平移概念、化妆论文等现象。周传家（2015）[29]对此有精辟概括，在此不赘述。有的历史剧以现成的历史人物故事为基础，纵使其没有戏剧性，不适合戏剧表现，也拿捏出一个历史故事来，过一把“戏瘾”。历史剧是一种艺术而非历史，不能用纯粹的历史眼光来固化历史情节。历史尽管需要想象，然而历史的想象是有严格条件与基础的。诚如他所言，必须有特定的时间和空间、严格的证据支持、前后连贯串成“故事”。最后复原的历史不是凝固静止的河流，而是波涌浪翻的大江大河。绝不可以截然历史的长河，截取某一个或几个断面，否则“抽刀断水水更流”！

《大舜》是一部打造中华民族三皇五帝时期国家初成的“寻根”之作，是一部刻画大舜“德礼”天下的历史正剧！大舜的德行与功绩不是一个神话，而是东亚文化圈内人们普遍崇敬的真实历史！英雄成长于草莽部落的曲折人生，英雄成长于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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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项目】本文系国家旅游局“旅游业青年专家培养计划”（TYETP201406）成果。

【作者简介】张祖群，男，湖北应城人，首都经济贸易大学工商管理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博士后，北京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首都优秀中青年文艺人才库首批研究员，主要从事影视旅游与文化产业（地理）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