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油气投资谨慎

□ 李晓东

国际石油巨头油气勘探和生产投资不足，有可能反应过度。

一些大的石油和天然气生产商，以及该领域潜在的投资者，可能坐拥数十亿美元，这些钱是由于油气行业经济下行导致原计划建设的工程推迟而“闲下来”的资金。尽管2016年世界油气市场需求有望反弹，将拉动一波油气投资潮，但是什么时候投资和投资多少远非那么简单。

油气投资决定难下

石油价格波动的影响难以正确评估，金融环境不断变化，为减小气候变化风险而将实施新政策，都将导致国际石油巨头在油气勘探和生产方面投资不足，但有可能反应过度。在这些变量中，联合国举办的全球气候变化谈判最后结果如何最难预测。这是因为谈判结果很大程度上与短期的全球政治挂钩。

业界专家认为，今后三年中国经济再也不会像过去那样强劲增长了，中国政府正在对其能源政策进行调整。最近，中国和美国政府的声明说明了这一点。今年中美两国对气候变化政策还有分歧，但是已经达成重大共识。2015年8月，美国总统奥巴马宣布推出更加雄心勃勃的美国的碳减排目标：到2030年，美国发电厂的碳排放与2005年相比减少32%。而2014年美国环境保护署（EPA）确立的目标是30%，目前美国碳排放已从峰值下降15%。但是，具体实施的措施可能要受到由共和党控制的国会的掣肘。因此，美国能源企业十分忐忑，对未来需要适应什么样的政策心里没底。

联合国巴黎气候谈判本身应该可以提供各界急需的明确性政策，但现在看来还难以提供。这主要是因为去年利马气候谈判各方没有达成共识，今年谈判之前进行的磋商也没有取得令人满意的结果。巴黎气候谈判虽然不会给出全球碳排放削减的时间表，但可以肯定的是全球碳排放量将逐步下降，这不但是国际社会的期盼，也是全球油气工业可持续发展所需要的。

这种不确定性会导致所谓的“剑锋”风险：一方面，如果全球实施严格的减缓气候变化的政策出台，大量石油和天然气勘探开发项目可能会取消或终止，那么投在这些项目上的大量资金可能付之东流；另一方面，如果气候政策弱于预期，收紧的石油和天然气投资将导致未来不能满足世界油气市场需求。

一些研究表明，即使没有特别严格的全球碳排放政策，全球石油储量的近一半仍然可以留到2050年。全球油气公司，包括那些拥有丰富油气资源的发展中国家的国家石油公司，都对其长期发展战略进行了调整。鉴于目前国际油价疲态依旧，压产成为不少油气公司的无奈选择。

大型国际石油公司将能更好地在变幻莫测的市场环境中生存下去。这些大型国际石油公司一方面家底厚，多过几天苦日子问题不大，另一方面拥有12～15年的可采储备，可以稳坐钓鱼台。还有一点需要指出的是，国际石油公司的业务遍及全球，随时可以将业务重点从一国转移到另一国，而国家石油公司却做不到。面对低油价，有的大型国际石油公司可能会削减资本支出，但是比较而言，大多数国际石油公司仍然立足于原来制定的发展战略，对投资项目进行微调。小型油气公司则不同，它们的可采储备有限，流动资金不足，对愿意承担高风险的投资者依赖性大，需要这些投资者为它们提供生产经营所急需的资金。如果它们无法获得所需的投资，大幅裁减投资项目就在所难免。

油气公司融资日益困难

□ 油气公司融资难。李晓东 供图

目前，不乏投资者愿意将资金投入风险较高的业务领域，而且这些投资者更愿意将资金投到页岩油气领域，而不是常规油气区域，如地中海或者非洲西海岸。高政治风险和勘探风险相结合，再加上即使勘探成功，使得油气投资回收周期高达数年，因此，实际上，早在国际油价暴跌之前，如何融到油气勘探开发所需的资金，已经是全球油气行业需要解决的十分棘手的问题。

在全球金融危机爆发后，一些国家强制银行执行更严格的资本充足率要求，也要求银行在贷款时执行更高的防范风险要求。全球金融危机的爆发也使得许多银行进行了重组。一些银行折戟石油天然气领域，这就使得银行不愿意或者不敢涉足石油天然气工程项目。因为给这些石油天然气工程项目融资，要面临很高的技术风险和政治风险。再加上低油价、气候政策以及其他不确定性因素，一些小型的常规油气开发商就很难吸引外界的投资。

此外，美国页岩油气生产商不仅受到国际油价低迷的打击，而且也难以幸免更严厉的气候变化政策的冲击。值得庆幸的是，美国页岩油气生产商顶住了压力，在全球油气工业最困难的时候证明了自身的能力。尽管最近几个月钻机数直线下降，美国页岩油气生产企业的生产并未受到太大的影响。

美国页岩油气生产得以维持的部分原因是页岩油气公司提高了生产效率，同时降低了生产成本。页岩油气生产商千方百计吸引外界投资也对提振生产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一口页岩油气井可能在数年内枯竭，因此页岩油气生产周期很短，即减产很迅速。页岩油气公司可以通过高收益来融到低利率的资金。

对美国页岩油气生产商乃至整个全球石油和天然气行业来说，最大的不确定是美联储是否会提高联邦基准利率。欧洲以及世界其他一些国家和地区将在今后两年内提高基准利率。近年来，这些地区的经济低迷，不得不执行宽松的货币政策。宽松的货币政策虽然能够刺激经济发展，但是也有不少负面影响。在美联储提高联邦基准利率的预期下，世界其他地区也将不得不紧相随。提高利率意味着企业在急需现金流的时候需要提供具有吸引力的回报才能获得外界投资。

投资天然气受政治掣肘

在天然气生产上投资的风险表面上看起来没有投资石油生产高。这主要是因为，天然气的市场潜力被夸大，以至于外界普遍认为，天然气发电要比可再生能源更有前景。实际上，投资天然气生产亦需谨慎。

除诸如液化天然气生产和运输的成本高等因素之外，天然气的需求也严重依赖于政府的有关国内能源政策。因此，综合起来看，虽然天然气相对于其他化石燃料具有碳排放低的优势，但未必就是最需优先发展的燃料。

天然气进口国政府一般对电力市场进行干预。很多国家规划的天然气发电市场规模要小于燃煤发电、核电和可再生能源发电。德国就是个经典案例。德国的煤炭较为便宜，而且可以进口电力（包括法国核电）。因此尽管德国放弃发展核电，并且承诺实现欧盟碳减排目标，天然气在德国仍然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与此同时，应对气候变化的严厉措施可能会陆续出台，可再生能源成本将有所下降，这两者的综合影响将使得某些国家减少天然气的使用，有可能导致未来天然气供应过剩。

巴黎气候变化大会可能无法达成一个明确的减排框架。石油和天然气公司乐见其成，这样有助于推动达成更多的投资决定。未来几年即便石油天然气供应充足，市场需求仍然不看好，这是因为低碳排放技术是个瓶颈，尚需突破。

即使碳基燃料仍然相对便宜，便宜碳基消费的时代也已近尾声。如何将生产的石油和天然气推向终端消费市场，这一点值得全球石油天然气公司深思。从小型页岩气公司到跨国石油巨头，都要认识到全球石油天然气市场竞争将变得越来越白热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