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中的女性形象分析

2015-02-25 11:39窦柳心西北大学文学院陕西西安710127
新丝路(下旬) 2015年11期
关键词:曹雪芹红楼梦男子

窦柳心(西北大学文学院 陕西西安 710127)

《红楼梦》中的女性形象分析

窦柳心(西北大学文学院 陕西西安 710127)

《红楼梦》作为一部鸿章杰作,超越了单一的表现女子闺才,多方面、多角度、多层次的描绘女性的各种才能。大观园中的女儿们,钗黛有诗词曲赋文学之才,四春有琴棋书画艺术之才,平儿有口吐莲花伶俐之才,凤姐有运筹帷幄治家之才。此外,她们还通晓经史音韵、医学算术、天文地理等难度较大的知识与技术。曹雪芹对女性问题做了极为大胆的思考与开拓,他尊重女性,崇尚女尊男卑,因而他笔下的女儿们在多个方面力争摆脱男性的附属地位,突破了传统大家闺秀的固有模式。

“男性化”;女性形象;女性价值

《红楼梦》是中国历史上第一部歌颂女性,为女性立传的长篇小说。康熙五十四年即公元1715年,曹雪芹在钟鸣鼎食的江宁织造府诞生。从锦衣玉食,唯我独尊的贵公子到沦落街头,卖诗作文的可怜人,年未及冠的曹雪芹饱尝了宗法社会的世纪末凄凉酸楚的情绪。

少年时代的曹雪芹,也曾走马观花,逍遥于闹市街头;也曾畅饮梨园,一醉方休。整部《红楼梦》,便是以虚幻代真实的家族悲剧。曹雪芹自云:字字看来皆是血,十年辛苦不寻常。事实上岂止十年,他的一生都已渗透到《红楼梦》的创作当中,不仅留给世人一部文学名著,更值得称道的是他对女性的尊重、褒扬与歌颂。

《红楼梦》作为一部鸿章杰作,曹雪芹对女性问题做了极为大胆的思考与开拓,他尊重女性,崇尚女尊男卑,因而他笔下的女儿们在多个方面力争摆脱男性的附属地位,突破了传统大家闺秀的固有模式。

一、“男性化”女性形象

“才德论”一直是封建社会中关于女性问题的焦点。中国古代一直有“重德不重才”的传统,“女子无才便是德”,对女性性尤甚。但在《红楼梦》中许多家长从小就有意识的培养女子的才学。如,林黛玉从小就未受传统的闺秀教育,林如海膝下无儿,特意请了老师教女儿读书,“假充养子,聊解膝下荒凉之叹”,熙凤是自幼假充男儿教养的,学名王熙凤,小名凤哥,只不过王熙凤在才学上未见长进却在潜移默化中滋长了如男子般的处事作风和能力,“从小大妹妹笑着就有杀伐决断”。探春的闺房,也根据她的喜好摆设。“探春素喜阔,三间屋子也不曾隔断。当地放着一张花梨木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发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米襄阳的《烟雨图》,左右挂着一副对联”。没有一点少女闺房的特点,倒像是一间公子的书房。而薛宝钗的情况书中虽未明说,但她与黛玉并称为“红楼双艳”,饱读诗书,博古通今,像男子一般受过私塾教育。

在《红楼梦》众多的女性当中,言谈、举止、性格最像男子的恐怕非湘云莫属。她性情爽快,胸怀宽广,与黛玉一同寄人篱下,同女仆一样不分昼夜的做针线,但却从不悲悲戚戚,而是叮嘱宝玉常接她过来玩,积极主动的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她喝酒行令撸袖挥拳,同男子一般纵声大笑,开怀畅饮。“是真名士自风流”,史湘云的人生境界在一定程度上具有男性化倾向,是中国传统文化中男性理想的载体。

从文学发展来看,《红楼梦》中出现的“男性化”的女性形象,与晚明至清中叶文学作品中对女性才智的肯定和赞美密切相关。

二、智力过人的巾帼奇才

在《红楼梦》中众女子的理性智慧大放异彩,记忆才能得到充分展示。作品中还通过一些具体情境来说明女性的才华、学识不亚于男子。

《红楼梦》第十八回,元妃省亲时命众姐妹作诗应景,宝玉虽聪慧,但才学不足。彼时大家都交了卷子,唯有他才做了两首。起草内有“绿玉春犹卷”一句,宝钗看到后,趁众人没注意时悄悄告诉他,元春因不喜欢匾上提的“红香绿玉”四字,才改了“怡红快绿”,劝宝玉将“绿玉”二字换掉。宝玉见宝钗如此说急的只会拭汗,典故却一个也想不起来。宝钗因此建议他将“绿玉”的“玉”字改作“蜡”字,词典出自唐代钱翃用《芭蕉诗》的头一句“冷烛无烟绿蜡干”。而黛玉本欲大展奇才,以压倒群芳,没料到贾妃只命一匾一咏,未得展其抱负,便替宝玉作了一首《杏帘在望》,元妃看毕,称“杏帘”一首为前三首之冠。

最富有才气的是“凸”“凹”二字的对应。湘云与黛玉赏月时赞道:“山之高处,就叫凸碧;山之低洼近水处就叫凹晶。这“凹”“凸”二字,历来用的人最少,如今直用作轩馆之名,更觉新鲜,不落巢穴。可知这两处一上一下,一明一暗,一高一矮,一山一水,竟是特因玩月而设此处。有爱那山高月小的,便往这里来;有爱那皓月清风的便往那里去。”元妃归省时没见湘云的身影,这时黛玉告诉她这两处馆名实为自己所拟,且贾政大加赞赏,凡她所拟的一字没改都用了。想想贾政带着宝玉游园子时,宝玉吟的任何一句诗都会受到清客们的认同与嘉奖。宝玉的才华远在黛玉之下,倘若他们遇见黛玉恐怕要羞愧致死吧。

除才学之外,作者用大量笔墨描写了女性在各个方面的才华。莺儿手巧,她打的梅花络,编的柳叶花篮小巧精俏;惜春擅长丹青,画大观园全景图就落在她身上;龄官戏唱得好,贵妃便命他唱《游园》《惊梦》二出,龄官因此两出原非本角之戏,执意不从,竟擅自做《相约》《相骂》两出。小小一戏子,不惧权贵,忠于艺术,可谓胆识过人。

总之,在曹雪芹笔下,文学、医学、经学、游戏……方方面面,都有女子逞才显能。

三、挣脱束缚,宣战男权

《红楼梦》中的探春,排行第三,乃贾政与赵姨娘所生,她心里有算计,有胆有识,人送外号“镇山太岁”,又称“玫瑰花儿”,意为好看但扎人。探春有政治家的志向与才干,却对自己庶出的身份痛苦不已。她曾坦言:“我但凡是一个男人,可以出的去,我必早走了,立一番事业,那时自有一番道理。”探春明白,在那个婚嫁都讲究等级差别的年代,她无权左右自己的幸福,空有一腔实现自我价值的愿望。

探春理家期间,敢于义正言辞的同赵姨娘理论,办事大公无私,不偏不倚,连那些原本欺她年轻,等着看笑话的管家媳妇都大为惊叹,暗自叫苦。抄捡大观园期间,探春干脆利落的赏了王善保家的一巴掌,并揭露这个奴仆一贯欺负小姐的丑陋行径,对贾府的未来命运做了预测:“你们别忙,自然连你们抄的日子也有呢!你们今日早起不曾议论甄家,自己家里好好的抄家,果然今日抄了。咱们也渐渐的来了,可知这样大族人家,若从外头杀来,一时是杀不死的,这是古人曾说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必须先从家里自杀自灭起来,才能一败涂地!”相比代表贾府最高权力的贾政,并没有见他对贾家的兴衰起多大作用。看看他的清客,詹光(沾光)、单聘仁(善骗人),光听名字就知道是些什么货色。他恐怕从来都没有思考过贾府的现状,远不及探春高远的眼光。

四、胭脂虎的驭夫术

女子“三从四德”,男子“三妻四妾”是封建婚姻的牢固模式,女子要捍卫自己的婚姻需要有过人的智慧,如孟光的“举案齐眉”,苏惠的《织锦回文璇玑图》,聪慧如董小宛,也在嫁入冒家后郁郁寡欢。《红楼梦》通过许多激动人心的故事诉说了这种婚姻不能自由的痛苦,而且它对不合理的封建婚姻制度容许公开的多妻制,容许各种各样的公开的秘密的淫乱,也一反常态的刻画了女权脚下男子的狼狈。

薛蟠,可以说是纨绔子弟的一个典型。此人为富不仁,称霸一方,臭名恶昭。许是一物降一物,自在轮回的缘故,他娶得夏金桂也他一样骄纵蛮横,讨人厌。

这夏金桂原系富商之女,“若论心中沟壑经纬,颇步熙凤后尘。只吃亏了一件,从小时父亲去世得早,又无同胞弟兄,寡母独守此女,娇养溺爱,不啻珍宝。凡女儿一举一动,彼母皆百依百随,因此未免娇养太过,竟酿成个盗跖的性气,爱自己尊若菩萨,窥他人秽若粪土;外具花柳之姿,内秉风雷之性。在家中时常就和丫鬟们使性弄气,轻骂重打的。今日出了阁,自为要做当家的奶奶,比不得做女儿时腼腆温柔,需要拿出这威风来,才镇压的住人;况且见薛蟠气质刚硬,举止骄奢,若不趁热灶气炮制熟烂,将来必不能自竖旗帜矣……薛蟠没了主意,惟自怨而已,好容易十天半月之后才渐渐的哄转过金桂的心来,自此便加一倍小心,不免气概又矮了半截下来。那金桂见丈夫气焰渐倒,婆婆善良,也就渐渐的持戈试马起来。夏金桂对付香菱的手段虽然恶毒,但她能压制住薛蟠这个呆霸王。当初薛蟠强抢香菱时那么威风八面,闹出人命也不怕,但面对夏金桂,想讨宝蟾为妾居然下跪哀求,这不能不说是男权的弱化。

女人当权在大观园里是个要点,标志着这个家庭和整个社会已经走向衰败的阶段。说起来,女人当权好像没有什么了不起,可是在封建社会里,它的意义是很不简单的。。封建社会以男性为中心,本来是男子当权的。可是男子往往腐朽无能,女性当权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的。这是封建社会中十分严重的问题。而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与当时的社会现状有着密切的关系。

五、从人物名字上看女性的价值

冷子兴演说《红楼梦》时说道:“谁知这样钟鸣鼎食之家,翰墨诗书之族,如今的儿孙竟一代不如一代了!”不孝子孙倍出,宁国府中以族长贾珍为代表,没人敢管他,兀自将宁国府翻了过来。

中国自古便流行以字识人和以文识人的传统,即不用对一个人做过多的了解仅从他的字体或文章风格就可以推断出此人的品质与德行。曹雪芹以此发散出以名识人的独创,在故事情节发展中不断的用人物名字做文章。《红楼梦》当中,女性的名字大都很好,即使是最坏的赵姨娘也没有像男子一样得到个坏名儿,而是以自己的身份得到一个代号;品性不佳的灯姑娘也有一个极具艺术气质的名字。从人物命名对比来看,大多数男性都没有好名字,作者从第一印象就对男子进行否定,突出的表现了“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儿是泥做的骨肉”显示出女尊男卑的思想倾向。

周汝昌先生在他的著述中说到,雪芹自幼经历,有一个对他影响极大的女性,“传”与他以前为具有的灵性功能,使他倍聪明倍风流。灵性是“是非”的根源,有“是非”才有文学艺术,没有是非,也就没有《红楼梦》。女娲炼石补天是神话古史,曹雪芹经历过“现实女娲”,所以曹雪芹医生受惠于女儿这特别多,故立志要“传”她们,也为后世文学作品在新的历史条件下类似的女性形象提供了雏形,从而使其成为中国文学中的女性形象走向近、现代的一个重要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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