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君子人格思想之道德意蕴

2015-02-25 08:40张晓庆
学术探索 2015年11期
关键词:孔子

孔子君子人格思想之道德意蕴

张晓庆

(南京大学哲学系,江苏南京210046)

摘要:君子人格承载着先秦儒家的道德理想,蕴涵着浓郁的道德精神。通过对先秦儒家经典文本的解读与诠释,我们发现,孔子的君子人格思想经历了从有位者到有德者的含义转变,确立了仁、知、勇的价值追求,提出了行义、遵礼、时中的行为准则,明确了忠恕、躬行、博学的修养路径。

关键词:孔子;君子人格;道德意蕴

作者简介:张晓庆,男,南京大学哲学系2014级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中国传统伦理研究。

中图分类号:B222.2文献标识码:A

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青年项目(14CZX004)

人格,从现代意义来看,有法律、心理和道德三方面的含义,而在道德方面的含义或者说其道德规定性,就是道德人格,是人的尊严、价值、品格的总和。而先秦儒家,尤其是孔子思想学说的核心就是伦理思想,其提出的君子人格,也不可避免地具有了浓厚的道德意蕴,并逐渐成为其道德理想的人格承载。

一、君子人格含义的道德转变

在古代,君子人格概念经历了一个从有位者到有德者的转变过程。据考证,在西周初就已经有了君子的说法,在西周与春秋时期,君子专指那些尊贵男子,后引申为有地位的男子。如“君子务治而小人务力”(《国语·鲁语上》),“君子劳心,小人劳力”(《左传·襄公九年》)里的君子就是指居于社会上层的统治者,而小人主要是在田野市井里劳作的平民百姓。可见,最初,君子并不是道德人格的承载者,而主要代指贵族血统和官职权位。

实际上,春秋末期,尤其是孔子所生活的时期,君子已经逐渐开始由对社会地位的指称而转变为对高尚道德品质的肯定。具体来看,在《论语》中,虽然也有对君子社会地位和权力的肯定,“君子不施其亲,不使大臣怨乎不以。故旧无大故,则不弃也。无求备于一人!”(《论语·微子》),但其包含的内容主要是道德品行、义利取向和为人处世态度等,如“女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论语·雍也》),“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论语·里仁》),“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论语·述而》)等等。并且明确表明了对那些有位无德者的否定。同时,还提出了一系列新的衡量君子的道德标准,君子概念出现全新的内容。

君子人格含义的转变首先是社会发展及道德自身进步的需要。它表明了,当时的统治者已不能再仅凭政治地位就获得人们的尊重,社会开始尊重有着良好道德品质的人。一种道德理想的出现,总是适应一定的时代要求,维护特定的经济基础。孔子的时代也不例外,其所处的春秋末期,正是中国社会由奴隶社会向封建社会过渡的转型期。对于当时的社会形势,孔子认为是天下无道,其判断依据是“天下有道,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天下无道,则礼乐征伐自诸侯出。自诸侯出,盖十世希不失矣;自大夫出,五世希不失矣;陪臣执国命,三世希不失矣。天下有道,则政不在大夫。天下有道,则庶人不议”(《论语·季氏》)。当时“禄之去公室五世矣,政逮于大夫四世矣”(《论语·季氏》),礼乐征伐的权力旁落于诸侯手中,而政令由大夫,甚至陪臣操纵,且庶民也在纷纷议论政事。这就表明了礼乐崩坏,社会动荡,周天子已难以维系自己的权威。而从统治者个人的道德品质来看,现实情况不容乐观,出现了种种非礼的现象:“今之君子,好利无厌,淫行不倦,荒怠慢游,固民是尽。以遂其心,以怨其政,以忤其政,以伐有道。求得当欲,不以其所;虐杀刑诛,不以其治。”[1]针对这些现实情况,社会发展提出了新的道德要求,亟待确立新的道德秩序,作为社会主体的君子也应当适应这种社会发展和道德进步的需要。

君子人格的含义转变也是孔子适应当时社会形势变化而进行的道德自觉和思路调整。作为奴隶主旧贵族代表的孔子虽然代表着奴隶主阶级的利益,但是并非冥顽不灵,而是自觉到了当时的社会道德危机,力图通过道德改革来力挽狂澜。而其道德改革的目标就是恢复周礼,“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论语·八佾》。因为周礼已经在夏殷两个朝代的基础上,进行了应有的损益,文化成就已经达到了较高的水平,所以要“从周”,这也表明了孔子对于周礼教化价值的认可。当然,周礼也要进行损益,才能达到他的道,“齐一变,至于鲁;鲁一变,至于道”(《论语·雍也》)。他的一生之中,都在推行这个道——以周礼为基础,而又有所损益的道,“如有用我者,吾其为东周乎”《论语·阳货》。孔子毕其一生,周游列国,试图推行自己的道德主张,建立新的理想社会,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在孔子所勾画的理想社会中,君子人格是重要的载体和寄托,所以要赋予其一定的道德含义。

二、君子人格追求的道德价值

孔子所提到的人格有小人、士、君子、圣人等不同的等级层次,并且具有相应的道德要求,但是,与能“博施于民而能济众”的圣人相比,君子则是比较契合当时的社会现实情况并能通过人文教化实现的理想道德人格。“圣人,吾不得而见之矣;得见君子者,斯可矣”(《论语·述而》)。君子人格追求的价值目标是仁、智、勇三达德,进一步讲即仁爱之情感,知人之智慧,勇为之意志。

仁是孔子君子人格追求的道德价值基础。君子是非常重视仁德的,因为这事关自己的名声。君子不仅要选择仁德,而且要坚守仁德,在任何紧急和困顿的情况下都能遵循它并化为自身的一种行为习惯,“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论语·里仁》)。而仁就是真实的情感,其主要内容是爱人,“仁者爱人”。孔子的仁爱首先是源于血缘关系的亲亲之爱。相应的,孝悌也就成了为仁最根本的道德要求,从孝悌开始加强自身修养,进而维持封建等级和社会秩序。孔子的弟子有若曾说过:“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论语·学而》)。仁不仅是亲亲之爱,还是一种具有高尚道德境界的无私之爱。这点从孔子提出的“仁者无忧”可见,“君子道者三,我无能焉: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论语·宪问》),孔子认为君子的一个重要品质就是仁者不忧。孔子在表述自己生活态度的时候提到,“其为人也,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云尔”(《论语·述而》)。孔子赞扬颜回时说:“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论语·雍也》)孔子自己是“乐以忘忧”,颜回是“不改其乐”,后人宋代周敦颐称之为“孔颜乐处”,并教导程颢、程颐“寻仲尼颜子乐处”。为什么仁者不忧呢?这源于君子的经常自省的道德修养习惯。“内省不疚,夫何忧何惧?”(《论语·颜渊》),孟子曾论乐云:“仰不愧于天,俯不祚于人,二乐也。”(《孟子·尽心上》)这也就是孔子所说的“内省不疚”。其实,孔子、颜回都是因为“道德有于身”才得以忘忧、乐处。当然,仁者不忧,并不是完全的不计利害得失,只不过是“忧道不忧贫”,《论语·卫灵公》更多关注的是精神生活、道德修养,“德之不修,学之不讲,闻义而不徙,不善不能改,是吾忧也”(《论语·述而》)。同时,“仁者悲天悯人,其心浑然与物同体,常能先天下之忧而忧,然其为忧,恻怛广大,无私虑私忧。”[2]也就是说,仁者通过自我反省,能够实现去除自己的私虑私忧。而朱熹也认为仁之理能克服私欲,所以无忧,“理足以胜私,故不忧”[3],所以仁者“不忧个人利害得失,而忧天下利害得失;忧天下之忧,不忧个人之忧”。[4]

孔子的智,通常用“知”来表示。什么是知?就是知人。“樊迟问仁。子曰:‘爱人’。问知。子曰:‘知人’”(《论语·颜渊》)。这里的知人包括两个方面的意思,一是知晓人之为人的道理,二是掌握为人处世的智慧。其中,第一层意思是君子修身的根本。因为,知人关系到事亲,而事亲是修身之本。“故君子不可以不修身;思修身,不可以不事亲;思事亲,不可以不知人,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中庸》)。知人的道德境界是不惑,按照孔子对自己精神境界的概括,他四十岁就达到了知的境界,“四十不惑”。而知者之所以能不惑,主要是因为知者明道达义,所以能不为事物所迷惑,按照朱熹的说法,“明足以烛理,故不惑”[2](P116)而至于第二层意思,则是以掌握中庸之道为最高境界。“舜其大知也与!舜好问而好察迩言,隐恶而扬善,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其斯以为舜乎!”(《中庸》),至于知人的具体修养路径,则是好学,“好学近乎知”,好学虽然还并不等同于知人之智慧,但是已经很接近了,因为,“愚者自是而不求”“故好学非知,然足以破愚”,[2](P30)也就是通过学来获取人之为人的道理,而知道了人之为人的道理,并掌握了为人处世的智慧,也就算是知者了。可见,孔子的知,作为一种人格要素,主要是“一种伦理理性或实践理性,而有别于认识上的纯粹理性(理论理性)”,[5]并构成了孔子君子人格思想的基本特点之一。

勇是孔子君子人格所规定的重要意志品格,在《中庸》里面,勇与仁、知被并提为君子三达德。可见,孔子对于勇的重视。勇这一德目为什么受到孔子如此重视,它具有什么样的内涵?在《论语》中,孔子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将勇与其他德目相联系,来间接回答对勇的看法,如与义、礼相联系,指出勇不是鲁莽之勇,不是血气之刚,要有内在的应当和外在的礼数约束,是一种德义之勇,“见义不为,无勇也”“君子义以为上。君子有勇而无义为乱,小人有勇而无义为盗”(论语·阳货),就是要勇于做应当做的事情。同时勇还要以礼数来约束,如果只是喜欢勇力而没有礼数约束,就会违法作乱,“勇而无礼则乱”《论语·泰伯》,孔子曾多次批评教育其弟子子路要去除鲁莽之勇。“暴虎冯河,死而无悔者,吾不与也。必也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者也”《论语·述而》。勇还与仁有紧密的联系,“仁者必有勇,勇者不必有仁”。同样,只有勇而不好学,其弊端也是很明显的,“好勇不好学,其蔽也乱”(《论语·阳货》)。孔子把勇这一范畴与惧这一心理机制进行了联系,即“勇者不惧”。赋予勇以道德含义。勇者之所以不惧,就是因为“气足以配道义”,[2](P116)故能见义勇为,志道向前,《中庸》里讲,“知耻近乎勇”,真正的勇者正是因为懂得羞耻,知道什么当做,什么不当做,明白了进退之矩,所以尽管并没有完全达到勇的境界,但也算接近勇敢了。“懦者甘为人下而不辞”“知耻非勇,然足以起懦”。[2](P30)孟子说:“羞耻之心,人皆有之。”人有羞耻之心,才能有所不为,才能改正自己的错误,才能弥补自己的不足,迎头赶上,所以说,“知耻近乎勇”。

仁因为去除私欲而具有无忧之爱心,智因为知晓人之为人之道理而达致精神不惑,勇因为懂得羞耻之心、确定进退之矩而无所畏惧,所以三者从不同侧面揭示了君子人格追求的道德价值特点。

三、君子人格行为的道德准则

孔子根据当时的社会要求提出了君子人格应遵循的道德准则,主要包括行义、遵礼、时中,从而构成了君子人格言行举止的规矩。

行义。什么是义?《中庸》里记载孔子回答哀公问政时说:“仁者人也,亲亲为大;义者宜也,尊贤为大。亲亲之杀,尊贤之等,礼所生也。”义就是事物道理各自具有的应当。在《论语》中,义常与利相提并论,“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论语·里仁》)。也就是说,在义利关系上,君子重义,小人重利。这里的义指的是个人行为应遵循的原则,而利则是个人的私利。“君子于事必辨其是非,小人于事必计其利害。用心不同,故其所晓了亦异”。[2](P91)孔子并不是一味排斥利益,只不过是强调“见得思义”,在个人利益与道德原则发生矛盾的时候首先考虑道德原则。君子判断任何事情当做与否的依据和准则是义。“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论语·里仁》)。作为一种道德准则、道德标准,与其他德目相比,义处于一种核心的地位,“君子义以为上。君子有勇而无义为乱,小人有勇而无义为盗”(《论语·阳货》)。同时,义在君子生成的机制中占据核心位置,君子要以义来修养自己的品质,“君子义以为质”(《论语·卫灵公》),即君子应当“以义为行事的实质,行之须有节文,出之须以逊让,成之则在诚信”。[2](P369)

遵礼。礼是什么?礼与君子人格有什么关系?相对于真情实感的仁而言,礼是外在的东西,是人为。在儒家思想中,礼的内容很广泛,“包括社会组织、政治体制、社会秩序等上层建筑。”[6]一个人格总是个人的人格,而个人总是社会中的人,所以谈论人格必然牵涉“礼”的内容。孔子之礼首先是人内在真实的感情,是仁爱之心。“林放问礼之本。子曰:‘大哉问!礼,与其奢也,宁俭;丧,与其易也,宁戚’”(《论语·八佾》)。子曰:“人而不仁,如礼何。”子曰:“居上不宽,为礼不敬,临丧不哀,吾何以观之哉?”(《论语·八佾》),“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在这里,礼也即“克己”——克掉人之私欲之意,可见礼以仁为本,没有仁爱之心,就无法做到礼。其次,礼也是一种礼节。孔子对于季孙氏在庭院中使用周天子的礼仪演奏舞蹈非常愤慨,认为这是极大的失礼,“是可忍,孰不可忍也”(《论语·八佾》)。 “礼”对于治国理政有重要的作用。“礼,经国家,定社稷,序民人,利后嗣者也”(《左传·隐公十一年》)。其中尤以丧祭之礼对于统治者为重。正如孔子弟子曾参所说,“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论语·学而》)。如果为政者能够谨慎地对待丧祭礼,那么就可以上行下效,而使民德变得厚重。而普通人也要遵礼而行,用礼来约束自己,方能立足于世。“不学《礼》,无以立也”(《论语·季氏》)。“恭而无礼则劳,慎而无礼则蕙,勇而无礼则乱,直而无礼则绞”(《论语·泰伯》),而“恭慎勇直皆美行,然无礼以为之节文,则仅见其失”。[2](P182)虽然我们认为遵礼对于执政者和普通人都很重要,但是我们不能把礼当做千古不变之教条,“礼,时为大,顺次之,体次之,宜次之,称次之。尧授舜,舜授禹,汤放桀,武王伐纣,时也”(《礼记·礼器》),这就是告诉我们,“礼之为礼,首先在于它能否适应时代的发展,这是礼的根本原则”。[7]

时中。何谓“中”?“中者,不偏不倚,无过不及之名。”[3](P91)无过不及源自《论语·先进》,子贡问:“师与商也孰贤?”子曰:“师也过,商也不及。”曰:“然则师愈与?”子曰:“过犹不及。”这里的“中”是随时变化的,“中无定体,随时而在”,所以,面对变动不居的中,就要随时处中,即“时中”,这里讲的是“中”的有条件性,而并不是简单理解的形而上学的折中主义,它“表征的是事物存在和发展的最佳结构、最佳关系和人的行为的最佳方式,进而成为中华民族构建和调节主客体关系的最一般的方法论原则。”[8]

从性情和德行两个方面来看,“中”又表现为中和、中庸,“以性情言之,则曰中和;以德行言之,则曰中庸。”[3](P19)就个人的情感而言,就是中和,“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之皆中节谓之和”。意思就是说,人的感情在没有表现出来时,是不偏不倚的,是“中”,而表现出来的感情,合乎节度,无过与不及,是“和”。庸平常也。“中庸之人,平人常人也。中庸之道,为中庸之人所易行。中庸之德,为中庸之人所易具。故中庸之德,乃民德。”[2](P148~149)圣王舜之所以是大智慧的,就是因为其能根据过与不及两端的情况,采取中庸之道治理百姓,才能成为舜。“舜其大知也与!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其斯以为舜乎!”(《中庸》)。孔子也认为自己是行中庸之道的,子曰:“吾有知乎哉?无知也。有鄙夫问于我,空空如也。我叩其两端而竭焉。”孔子将中作为君子行为的重要准则,因为只有君子才能戒慎恐惧,所思所想,言行举止,都能随时做到合度适中,体现中庸,达致中和。

四、君子人格修养的道德路径

忠恕。孔子之道,按其弟子曾参的理解就是忠恕,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论语·里仁》。何谓忠恕,按照朱熹的注释,“尽己之谓忠,推己之谓恕,而已矣者。”[3](P72)钱穆做了进一步的解释,即以“尽己之心以待人谓之忠,推己之心以及人谓之恕。”[2](P90),这里所尽、所推的己之心,实际上是仁心,“以己及人,仁者之心也”[3](P92)忠恕之道,实际上就是为仁的方法方式,是仁道。“夫仁者,已欲立而立人,已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论语·雍也》)。“仁之方,即谓仁之路径与方法。人之所以能近就己身取譬,主要是立见人之与我,大相近似。以己所欲,譬之他人,知其所欲之亦犹己。然后推己及人,此即恕之事,而仁术在其中矣。”[2](P150)“近取诸身,以己所欲譬之他人,知其所欲亦犹是也。然后推及所欲以及于人,则恕之事而仁之术也。于此勉焉,则有以胜其人欲之私而全其天理之公矣。”[3](P92)能够实行忠恕之道的前提,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人性相近相同,“性相近,习相远”,故能尽己,推己及人。“人心有相同,己心所欲所恶,与他人之心之所欲所恶,无大悬殊。故尽己之心以待人,不以己所恶者施于人。忠恕之道即仁道,其道实一本之于我心,而可贯通之于万人之心,乃至万世以下人之心者。”[2](P90)

躬行。孔子认为躬行是君子的优良品质,同时,也是修养的重要途径。“文,莫吾犹人也。躬行君子,则吾未之有得”(《论语·述而》)。这是孔子自谦的话,认为自己像君子一样身体力行方面,还做得不够。君子躬行表现为要先行后言、言行一致。君子对言语超过行动的情况感到羞耻,“君子耻其言之过其行”(《论语·宪问》),在回答其弟子子贡的问题时,明确君子应当行动重于言语,对于要说的话,“先行其言而后从之”(《论语·为政》),而且要谨慎言语,行动敏捷,“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论语·里仁》)。君子躬行的前提是修己。加强自身内在的修养,扬善去恶而正心,“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论语·卫灵公》)。君子并不是无所求,只不过是所求之事,都在自身,所以反身求诸己。“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论语·卫灵公》),君子虽然痛恨身后名声不传,但是仍然返身求己,而小人正好相反,凡事求诸人。君子躬行的目标是慎独,也就是“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中庸》)。当君子能够修己、躬行而最终达致慎独之境界,也就是躬行有成了。

博学。博学是成就君子人格的重要途径,君子学习的目的是提高自身的道德修养,成就仁之道。“百工居肆以成其事,君子学以致其道”《论语·子张》。这里的“道”就是为仁之道。学习的内容是文,包括一切典章制度和著作义理都是文。“君子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亦可以弗畔矣夫”《论语·雍也》。也就说,君子要广泛学习各种人文,然后才能归纳到当前的实践中去,所以博学是约之以礼的前提。君子不仅要学习人文知识,还要注重在道德修养中巩固自己的学习成果。“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主忠信,无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论语·学而》)君子要庄重,才能有威严,否则,读书也不会巩固。要以忠和信两种道德为主,不要跟不如自己的人交朋友,有过错也不用害怕去改正。“君子谋道不谋食。耕也,馁在其中矣;学也,禄在其中矣。君子忧道不忧贫”(《论语·卫灵公》)。可见君子学的不仅是典章著作,更多的是为人处世的道理。

结语

孔子的君子人格思想,无论是其追求的价值,行为的准则,还是修养的路径,都渗透着浓浓的道德意蕴,换句话说,孔子的君子人格就是一种道德人格。生活在礼崩乐坏时期的孔子积极奔走于各诸侯国,推行自己的道德主张,呼吁养成适应新的社会形势发展的理想道德人格。虽然,其道德理想并没有实现,虽然,其君子人格思想中仍然有受其时代影响的落后消极因素,但是,我们不能否认,其中蕴含着丰富的具有人类普遍性的价值要素,并且历经几千年的大浪淘沙,仍然流传至今,在解决人与人、身与心等关系上发挥着重要作用,不失为修身养性的良方,因而,我们要在现实的社会结构中,对孔子以及整个中华传统的伦理道德思想,实行创造性转化,进一步发挥其资源意义,以期服务于当代的文化建设和公民道德建设。

[参考文献]

[1]王国轩.孔子家语[M].王秀梅,译注.北京:中华书局,2011.

[2]钱穆.论语新解[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2.

[3]朱熹.四书章句集注[M].北京:中华书局,2012.

[4]张岱年.中国伦理思想研究[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9.

[5]杨国荣.善的历程:儒家价值体系研究[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

[6]冯友兰.中国哲学史新编(上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7.

[7]杨明.个体道德·家庭伦理·社会理想——礼记伦理思想探析[J].道德与文明,2012,(5).

[8]杨明.中和精神与和谐社会[J].江海学刊,2005,(4).

The Moral Implications of Confucius’ Thought of Gentleman Personality

ZHANG Xiao-qing

(Department of Philosophy, Nanjing University, Nanjing,210046, Jiangsu, China)

Abstract:Gentleman personality, the carrier of the moral ideals of the pre-Qin Confucianism, contains rich moral connotation. Through the interpretation of Confucian classics, we find that the Confucian gentleman personality experienced change from a man of position to one of virtues in meaning. In this course the value pursuit of kindness, wisdom and courage were established, the codes of conduct proposed of righteousness, moderation and observing the proprieties and the cultivation path clarified of kind-heartedness, practice and wide learning.

Keywords:Confucius; gentleman personality; moral implications

〔责任编辑:李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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